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宠姬 > 宠姬第2部分阅读

宠姬第2部分阅读

    ?”皇甫昊天问。

    “绯雪……眉宇间有颗红痣,唇角有颗小涡,很喜欢笑,精于舞蹈……小时候,总是我吹箫,她便在一旁,翩翩起舞。”姬子夏贪凉,把脸颊贴在白玉桌上,眼儿一闭,薄唇噙笑,像回到了童年一般。

    皇甫昊天望着姬子夏唇边的笑意,感觉有千百根针扎上心窝。他在风月场间,打转得太久,原以为再不会有人能撼动他的心了。

    原以为啊……

    “姬管事,睁开眼瞧瞧咱秋香,看她是不是比绯雪更美丽几分?”芙蓉说道。

    “您瞧瞧、瞧瞧啊!”秋香嘻笑地把脸凑到姬子夏面前。

    皇甫昊天手里的酒杯,重重地落下,发出一声巨响。

    芙蓉拍了下胸口,瞧着皇甫昊天凌厉如刀的眼神,蓦打了个冷颤。

    “我是不是比绯雪好看啊?我长得像不像绯雪啊?”秋香的额头抵着姬子夏,闹得正起劲,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绯雪不会是这模样。”姬子夏皱眉,推开了人,认真地说道:“绯雪长得像我娘,嗝!”姬子夏打了个酒嗝,眸子益发地水润起来。

    皇甫昊天霍然站起身,走到姬子夏身边,旁若无人地盯着他。

    “唉唷,敢情姬公子还是个黏着娘的奶娃啊。”芙蓉笑着挡在皇甫昊天与姬子夏之间,对于皇甫昊天此时攫夺的眼神感到心慌意乱了起来。她堂堂一个花魁,岂会败在一个男子手下?!

    “让开。”皇甫昊天命令道。

    芙蓉挤出一抹笑容,仍站在原地不走。

    “娘……娘……”姬子夏完全没发觉到旁边发生了什么事,低喃了几声后,便自个拿起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原来喝了酒,这么容易让人想睡觉,以后睡不着觉时,都来上一杯好了。

    “姬公子,不如奴家跳支舞,给你助助兴,如何?”芙蓉娇声道。

    “跳舞好!”姬子夏一笑,击起掌来。

    芙蓉才一旋身,肩上的薄蝉披肩便飞落了下来,光滑香肩,水蛇身段妖娆地在皇甫昊天面前翩翩舞动着。举手投足的美媚神态,无非都是在乞求皇甫昊天能抬眸看她一眼。芙蓉有自信只要皇甫昊天看她一眼,便会挡不住她这一身风情的。

    只是,芙蓉愈跳却愈是心急,因为皇甫昊天始终没看她一眼,他看的只有一人──

    姬子夏!

    芙蓉旋舞至姬子夏面前,存心要挡住皇甫昊天那双没遮拦的眼。

    “停──”姬子夏揉着酸涩的眼,喃喃低语着。“你转得我头都昏了……”

    “出去。”皇甫昊天低喝一声,黑眸无情地看着芙蓉。

    “庄主。”芙蓉还想求情。

    “可是……”秋香吞吞吐吐地挨上前来,瞄了一眼还在说醉话的姬子夏。“庄主先前不是说,若能……引诱得了姬管事,便重重有赏吗?”

    “银子我会双倍给你,但是,不许你将他思亲流泪之事四处张扬,懂吗?”

    “秋香知道。”秋香点头如捣蒜,转身收拾起琵琶。

    姬子夏完全不知情周遭发生了何事,仍然一径闭着眼,趴在桌上喃喃说着没人听得懂的前尘往事。

    “庄主,那奴家今晚……”芙蓉刻意将丰腴的身子挨到皇甫昊天身边,可没打算让人冷落。

    “你也回去吧。”声音极冷。

    “庄主,人家……”

    “滚!”

    芙蓉闻言,眼眶一红,委屈地奔出安乐居。

    屋内,熏香习习,东边墙面上映出皇甫昊天动也不动的颀长身影。

    半刻后,他才收回了凝望姬子夏的视线,转身走进睡室里。

    第三章

    当皇甫昊天再回到前厅时,姬子夏仍旧闭着眼,趴卧于桌上,低声说着话。

    “绯雪喜欢转圈圈,最爱胡旋舞。娘老说她会旋到天上去……”姬子夏低笑着,纤细的声音如同吟诗一样。“天上……爹娘也到天上了,绯雪呢……”

    一颗泪水滑下眼眶,顺着脸颊滑入姬子夏修长颈间。

    皇甫昊天以指尖接住那颗泪珠,泪珠的温热透入指尖一路渗至他的血脉里。

    “张开眼。”皇甫昊天握住姬子夏剔透下颚,嗄声说道。

    姬子夏蹙了下眉,睁开迷迷蒙蒙的黑眸。

    “庄主……”姬子夏身子摇晃了下,眸子也连眨了好几次,却还是想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拿着。”一支玉箫被放进姬子夏手里。

    姬子夏低头一看,手臂不住地颤抖着。

    “我不会吹箫了……”姬子夏惊惶的水眸对上皇甫昊天,伸手想将玉箫还给他。

    “你会的。”皇甫昊天握起姬子夏的手掌,紧握住玉箫,却没放开指下那细滑的肌肤。

    姬子夏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清雅的小脸染了泪,像雨后花朵般的清艳,却也显得楚楚可怜。

    皇甫昊天自认不曾对任何人事物着迷、沈溺过,他什么人事物没经历过?!但他此时心里的澎湃,是为了什么?

    “吹首曲子。”皇甫昊天揽起姬子夏纤弱的身子,让其坐正。

    姬子夏在泪眼婆娑间望着玉箫,白嫩指尖拂过箫子的每一道孔洞,浑然不觉皇甫昊天正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许久后,童年的曲调被生涩地吹出。

    皇甫昊天看着姬子夏那张粉色软唇,拳头早已握得死紧。

    箫声颤抖着,姬子夏的气息也混乱着。好不容易发出几声曲调后,喉间的哽咽便让姬子夏无力地颓下了双肩。

    姬子夏泣不成声地趴在桌上,睫毛沁出热泪,滑过那被酒意染得微红的粉颊。

    皇甫昊天低头俯望着她,剑眉紧蹙,心绪更乱。

    “娘……”姬子夏将玉箫贴在颊边,低声唤着。“娘……我好想你……”

    姬子夏说到最后,终于不敌酒意地沉沉睡去。

    皇甫昊天微勾起唇,觉得姬子夏的姿态娇憨得像个娃儿。

    他弯身想搂起姬子夏到榻上躺好,但他掌间那寸轻盈柳腰,却让他一怔。

    他弯身而下,索性打横抱起姬子夏。这具身子竟比芙蓉那帮女人,更加轻翩似羽啊!

    皇甫昊天搂紧了姬子夏,每走一步,心头便是一惊。每走一步,便更加不能移开目光。

    将姬子夏往罗汉长榻上一搁,他的指尖早已迫不及待地拂过姬子夏柔嫩的唇,那丝般的触感,让他低下了头──

    用自己灼热的唇吮着那两片清凉。

    “嗯……”姬子夏辗转摇着头,想避开唇间的压迫。

    皇甫昊天贴在姬子夏脸庞的大掌,于是下滑至姬子夏颈间,想箝住所有反抗。

    掌间那只男子喉结,让皇甫昊天的后背蓦地冒出一层冷汗。

    他霍然站起身,脸色阴沈如魅地站在长榻边看着好梦方酣的姬子夏。

    心头上那蚁囓般的螫疼,虽是他没法子否认的感觉,但──

    他是绝对不可能会对一个男人感兴趣的。

    皇甫昊天转身,逃难般地飞快离开了安乐居。

    姬子夏在那一晚醉酒之后,果真病了。

    因为身子太寒,酒性又太烈,她每每酒一喝多,便要生病。因此,多数时候是滴酒不沾的。

    毕竟,“她”女扮男装了这么久,总不想因为喝酒生病被大夫把脉出是个女儿身,而露了馅哪!

    这一日傍晚,濡热暑气渐散。

    已休息了三日,身子稍愈的姬子夏在窗边的长榻上坐着,甫洗沐完的半干长发,随意搁在肩上。

    姬子夏望着搁在手边的那支玉箫,心头还是忐忑着。

    那日在安乐居醉了酒,醒来时已是天明,当时她吓得连下榻的力气都没有。她想,当时要不是因为她衣衫整齐,缠胸布也还紧紧地裹在胸前的话,她可能会昏了过去。

    皇甫昊天应该还不知情她的女儿身吧,否则以他的狂妄性子,她不会是“单独”醒来的。

    姬子夏一念即此,皇甫昊天那又炽又狂的黑眸恍若就在眼前似的,迫得她只得赶紧拿起冰冷的玉箫敷在燥热的颊边。

    皇甫昊天对女人,从来都只是图个新鲜罢了。她可得牢牢记得这点啊。

    但,皇甫昊天要人送这支玉箫给她,又是什么居心呢?

    姬子夏把玉箫往桌上一搁,赌气不看了。

    她真恨自己的女儿身,要让她活得这么担心受怕。揪着衣襟,她用力地大口呼吸着。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回因为裹了束胸布,而难以呼吸了。

    十岁那年地震之后,娘为她更名为姬子夏──那是打小跟她指腹为婚的邻居的名字。

    此后,她女扮男装,即便连义父都不知情她是女儿身。

    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当个男子了,对于那些加诸在女子身上的三从四德规范,及其种种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百般束缚,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啊。

    女子哪里比男子逊色?女子只是没有努力的机会罢了。

    她若不是以男子身分活了下来,现下只怕不知道在哪处风月院里唱歌卖笑了;她若不是以男子身分活了下来,现下哪能靠着真本事去寻找她唯一的妹妹呢?

    姬子夏拿起玉箫,才吹了几声,乡愁撩乱着心,吹来吹去总想起家人和绯雪,遂放下箫子,长喟一声。

    庄主昨晚是想试炼她什么?看她会不会酒后乱性对不起绯雪吗?她赢了赌注了吗?庄主愿意帮她找到绯雪吗?

    一阵凉风吹来,吹得脑中全是疑惑,但身子还未完全痊愈的她昏昏欲眠。

    她无力地斜倚在窗台,乌丝在肩上轻泻,柳眉轻蹙,一双秋水眸眺望着天际。雪白的手臂拎着玉箫,两者竟是未分轩轾的剔透水莹。

    皇甫昊天到来时,看到的便是姬子夏的这番风情。

    “庄主──”姬子夏一瞧见皇甫昊天,立即下榻,飞快地绾起发。

    她咬住唇,强忍着额际的剧烈抽痛,仍然弯身向庄主一拱手。

    “身子好些了吗?”皇甫昊天望着她惨白的双唇,沈声问道。

    “好些了。”庄主为什么亲自来访?不会是因为怀疑她的身分吧?姬子夏垂着头,莫名心虚了起来。

    “抬头看我。”皇甫昊天沈声命令道。

    迎上皇甫昊天的是一双冰湖般的凝澄眸子。皇甫昊天的心头,又是一窒。

    他皇甫昊天没有要不到的东西。但是,有些东西是他明知道自己想要,却又不能要的。他掌管着这么庞大的皇甫产业,他自有分寸。

    不碰姬子夏,但把人搁在自己身边,时时看着,总是顺了他某部分的心意吧!

    “庄主,这玉箫?”姬子夏不爱被人这么盯着,遂拿起玉箫问道。

    “你那日喝醉酒,直嚷着儿时爱吹箫,我便让人找了这支玉箫给你。”

    “给庄主添麻烦了。”姬子夏脸色不甚自在地双手奉上玉箫。

    “你留着吧。”那支玉箫现下放在他身边,也是徒恼心神罢了。

    “这玉箫太名贵,我不能收。”玉箫质地通身莹透,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要你留着,你便留着!”皇甫昊天板起脸,眼色冷狠地瞥姬子夏一眼。

    姬子夏被皇甫昊天突如其来的怒气一惊,只得默然收下玉箫。

    “庄主手里拿着卷轴,可是有事要交代?”姬子夏问道。

    “我拿着年末要新建的船图过来让你爹瞧瞧。”没说的是,他可是亲眼看徐公持出门,才走到这里来的。

    “爹出门了,但我可以瞧瞧吗?是那艘新式的船吗?”姬子夏眼眸一亮,精神振奋了起来。

    “嗯。”皇甫昊天点头,坐到窗边长榻上,摊开了船图。

    姬子夏靠了过去,一股干净皂荚的味道钻入了皇甫昊天的鼻尖。

    “这艘新船能以脚蹬轮桨前进,此举较之人力划桨,不但省力且快速许多。”皇甫昊天心神不宁地说道。

    “我知道,爹提过这回事。这可是一件大事哪。”姬子夏双眼发亮地望着草图。

    “你对造船有兴趣?”

    “小时候,我亲生爹就爱做船的模型给我看,他还老说将来定要带我们搭船顺着宁波、密州、苏州而下呢!”姬子夏抬头对皇甫昊天一笑。

    皇甫昊天紧盯着那双晶灿如星的笑眸,什么话也没说。

    姬子夏也觉得自己的笑意太过热络了些,连忙敛去表情。

    “我研究过海图数回,国内南粮北送既已成定局,但若是能以海船运粮,其实较之大运河速度为快,不是吗?”姬子夏随口提了句疑惑。

    “海船运粮,挡人财物。多少人靠着国内大运河吃穿,即便运河时通时塞,总是条赚钱命脉。”皇甫昊天赞许地看了姬子夏一眼,看来这小子不光只是长了一张俊脸。

    “啊,我确实忽略了这层。”姬子夏点头,一阵轻风吹起几缕发丝,拂上眼瞳。她眨了下眼,青葱十指将发丝往耳后一拂。

    皇甫昊天瞇起眼,紧掐住双手,忍住想将姬子夏发髻松开的冲动。

    以前没动心,只当姬子夏长得清秀。如今动心了,姬子夏的举手投足便能随意引他留连忘返。

    “对了,明天会有画工会来。你把未婚妻的模样,好好告诉画工,或者你手里有什么定情物,也能一并附上。”皇甫昊天嗄声说道,为的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姬子夏望着他,怔住了。

    “我让秋香诱惑你,你却不为所动,你胜了这场赌注。我会努力帮你寻到未婚妻的。”皇甫昊天薄唇一抿,眼里颇有几分讥诮意味──他输的又何只这一桩呢?谁料想得到,遭到诱惑的人竟是他自己。

    “庄主,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姬子夏强忍着泪,对着庄主频频拱手为礼。情绪激动的她,全然不知情当她的泪光在眼里打转时,会瞅得人多么心慌意乱。

    “好好休息,认真工作便是报恩了。”皇甫昊天嗄声说道,目光从姬子夏脸上移开。“我让帐房送些人蔘过来,等你病好之后,好好地补补气。”

    “庄主不需如此费心。”姬子夏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

    “我养一个病人有何益处,皇甫庄里的帐目总还是要有人处理。”皇甫昊天故意厉声说道。

    “这几天庄内的帐目,不是由爹出面处理了吗?”

    “你爹既然要交手予你,我便希望事情由你一人专司负责,懂吗?”日后,他要时时都能看到姬子夏。

    “懂。”姬子夏点头。冲着庄主帮她找绯雪一事,现在便是要她做牛做马,她也绝无第二句话。

    “庄主,该是用膳时间了。”皇甫昊天的贴身小厮李五儿站在庭院外头唤人。

    “吃过饭了吗?”皇甫昊天问道。

    “还没。”

    “那到『安乐居』一起用餐。”

    “我还不饿。”姬子夏低声说道,不明白庄主今儿个为何对她如此热络。莫非是自己对绯雪执着的那份心意,感动了他?

    “你这手臂瘦得像是风一吹便要飞了,叫你过来用膳便过来。”皇甫昊天握住姬子夏的手腕,剑眉不悦地拧着。

    “庄主。”姬子夏望着自己被他握在掌间的细腕,耳根子莫名地红了起来。

    皇甫昊天望着姬子夏那水红耳朵,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火速抽回了手。

    “新船的模型此刻就在『安乐居』里,你用餐时可顺便瞧瞧有无任何需要改善之处。”皇甫昊天找了个台阶下,起身下了榻。

    “新船的模型已到了啊?”姬子夏一听到,也跟着走下了长榻,只是她挪动得太快,虚弱身子才踩着地板,便是一阵颠簸。

    “小心。”皇甫昊天扶住姬子夏的细肩,热眸紧盯着人。

    “是。”姬子夏才望了一眼皇甫昊天火灼的眼,便再也不敢抬头了。

    皇甫昊天火热大掌透过衣裳感觉到姬子夏体肤的冰凉,明知道该担心姬子夏的虚弱,胸口却是一阵心旌摇荡。

    门外的李五儿见着这两人相互凝视的模样,无端地脸红心跳了起来。

    庄主和姬管事站在一起的模样,活像戏曲里的璧人模样。

    “小的换件衣服,随后便到。”姬子夏低语着,后退了一步。

    “记得将造船图收好,一并带过来。”

    皇甫昊天瞪着姬子夏的男子装束,心情大坏地转身往外走,精致容貌覆上了一层寒冰。

    “五儿,到花月楼要牡丹姑娘过来。”皇甫昊天没刻意放低音量,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今儿个不叫芙蓉姑娘啊?”李五儿问道。

    皇甫昊天没接话,快步走出了姬子夏的屋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