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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茄小夜曲第1部分阅读

坚信倒追他的美眉多到要排队,他不会有时间做那种变态人做的事情。”

    两人你来我往的抬杠中,凉子却陷入沉思。

    “怎了?凉子,你都不说话。”

    “我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

    “都住八十八街嘛。”丞萱很是奇怪,凉子的记性一向是她们之中最好的,“我跟你说过吧,他离我们住的地方其实不到十分钟的路。”

    “不是。”她皱起眉,瞬间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又改口,“那大概就是在街上见过吧。”

    丞萱半眯起眼,“你的语气很奇怪喔。”

    唔,虽然凉子已经更正,但凭着一年多来的相处,丞萱知道一定有些什么么么,但她也很清楚,只要是凉子不想说的事情,就算拿枪指着她都没用。

    果不其然,凉子笑了笑,“我讲话一向是这个样子。”

    丞萱嗯的一声,视线不由自主又转向江日升离去的方向——她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反射动作,直到他们再次见面时,她才知道这非但不普通,甚且还颇为奇怪,只是当时的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第二章

    就在丞萱猜想江日升什么时候会打电话告诉她洗衣费用,他的电话就来了。

    感恩节刚刚过去,他约了她星期天下午见面。

    周六是滂沱大雨的天气,见面那日,天空再接再厉的下起大雪,人行道上一片泥泞,让原本就不太想出门的丞萱更是连声叹气——她说要转帐,他不同意,由于受害者是他,她无法坚持己见。

    小心翼翼的踩着雪花泥,小心翼翼的朝着转角的连锁咖啡店前进。

    咖啡店有个很可爱的名字:碎花裙。

    股东是英国人,因此他们的咖啡比一般美式商店所贩售的更受到丞萱的喜爱,比较香,也比较不像糖水。

    将雨伞放入伞架,丞萱推门而入。

    环顾一下维多利亚式的室内装潢,很快的在轻松的氛围中找到江日升——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身为东方人的他处在一群高大的西方人之中,竟然还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墙上的钟指向两点五十九,她没有迟到。

    跟吧台小弟要了一杯黑咖啡,她在江日升面前坐下,很快的掏出装着洗衣费的信封,“那天真的很抱歉。”

    粗犷的脸上漾着一抹跟深刻五官不搭的笑,“不要紧。”

    然后……

    所以,她之前才说不想出来嘛。

    两个不熟的人面对面,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还好碎花裙的音乐不错,客人也算捧场,要不然她脸上真的会出现斜线。

    更讨厌的是,气氛都已经这么尴尬了,偏偏他还一副惬意得像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模样,相形之下,她简直手足无措得像个小学生。

    小弟将她的咖啡送来,丞萱端起杯子,咕噜噜的一口气喝下肚子,惹得江日升一阵好笑。

    “你很渴?”

    “不,我想快点喝完快点走。”

    “为什么?”

    “因为我受不了这种诡谲的气氛。”她坦然道:“我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老实告诉你,我在想,这样的相处除了让碎花裙多进一笔帐之外有什么意义?”

    他蕴含在眼中的笑意变成了笑声,“原来跟我见面是浪费时间。”

    丞萱啊的一声,发现口误后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唉,就是,怎么说啊。”

    她急忙解释的样子好可爱——他发现她似乎很怕别人误会,常会因为这样而手足无措。

    江日升笑,“我想我清楚你的意思。”

    “你清楚?”连她自己都不太了,他居然懂?

    “不算认识,也不算陌生就是这样了。”

    “没错没错。”丞萱用力点头,让她感动的是,他居然把她想到但未成形的想法解释得这么具体。

    如果是陌生人,她可以把钱放下就走,如果是朋友,她会点大杯咖啡坐下来聊个高兴,偏偏他介于两者之间,所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你看我,我看你,在彼此的眼神中消化尴尬。

    江日升勾动笑容,“那么,我们先自我介绍好了。”

    她一怔,自我介绍?没事干么玩联谊游戏啊?

    来不及丢出问号,他已经先开始了。

    “我是台湾人,来纽约是为了学业,目前还在念书,学业成绩中上,身家清白,没有不良习惯,兴趣是跳伞,看音乐剧,将来的理想是自己开店当老板,现在跟朋友有在集资玩股票。”

    哇,人生规划百分百。

    丞萱暗忖:好,输人不输阵,他的人生这么完美,她当然不能太蹩脚。

    “我是二代移民,大学三年级,是家中的老么,加上哥哥姐姐总共有四个小孩,兴趣是跟小孩子玩,将来的短期职业是专业人士,长期职业,嗯,要当一个称职的家庭主妇。”

    江日升心中一动,“家庭主妇?”他很难把杜丞萱跟这四个字连在一起。

    “是啊。”嘿,怕了吧,她的人生计划比他的长远多了。

    “你清不清楚家庭主妇真正的意思?”

    “当然。”她一副“少看不起我”的表情,“你不要把主妇跟女佣划上等号喔,你想,大部分的人都是出自家庭,主妇既然占了百分之五十的遗传基因,百分之百的孕育环境,又占了百分之五十的成长教育,当然很重要,教育虽然可以培养人才,但要决定人才是不是能成材,可是操纵在家庭主妇手里呢。”

    一连串的基因,环境,比例,让他扬起了眉,“你念的是医学院?”

    “不。”丞萱展颜一笑,“我是法学院的。”

    “律师主妇……”

    “很帅吧?”

    对于她抛出的问号,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丞萱不能说不觉得奇怪,只是,她好像有点知道要怎么跟他相处了,那就是以静制动。

    之前,她以为他要追求凉子,后来看看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他们在广场附近吃过饭,他没提到凉子;番茄汁加持事件发生时,他的眼神也没瞟过凉子;现在,她在他面前坐下已经超过三十分钟,他还是没将话题转向第一次见面时他口中那个日本女生,难道像瑶瑶所说的,他的目标是她?

    一团迷雾。

    她实在不喜欢这个样子。

    他的脸已经是她喜欢的类型了,然后对她似乎又有点特别,再这样下去,她怕人家还没放饵,自己就先跳出水面。

    丞萱叹了一口气,再要了一杯黑咖啡,不意与他四目相对——呜,又是那种带着笑意的眼神。

    心跳加快,啊……不,现在可不是允许心跳放肆的时候。

    “那个,”她放下杯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流畅自然,“对不起,我有事情要先走。”

    江日升还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我们约时间的时候没听你说。”

    “我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微笑,微笑,“再见。”

    丞萱几乎是以逃离的方式从碎花裙离开。

    雪还在下,但人行道上的她脚步却出奇的快,如果不是路湿地滑,她会考虑直接跑回去。

    此刻情绪,大不妙。

    今天才两度左右的天气吧,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冷,耳朵热得发烫。

    丞萱太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又不愿意自己平顺的学生生活加入意料之外的元素,所以,她得赶紧阻止自己的思想才行。

    虽然她也知道这是多么不容易约事情。

    讨厌一个人可能有原因,但喜欢一个人却可以没有理由|也不算没有理由啦!丞萱安慰自己,至少他长得好看,说话条理分明,虽然有点神出鬼没,但那并不算缺点,可以算是九十分的暗恋对象:…

    咚,椅子一震,丞萱终于回过神,一秒,两秒,三秒,啊,她还在上课。

    首先对上的就是那个长得像肯德基爷爷的教授的眼光,两人对看一会儿后,由于丞萱没有动静,前排的同学们纷纷转过头来,其中有几个平常有来往的打出各式暗号,有的眨眼,有的挤眉,有个香港学生则是用唇语,嘴巴虽然张得够大,可惜丞萱看不懂他讲的是英文,中文,还是广东话。

    肯德基爷爷笑道:“杜同学?”

    刚神游回来的丞萱完全在状况之外,只能报以虚弱的笑容。

    “我们刚刚讲到汉摩拉比。”

    “汉摩拉比。”她完全不知道讲到哪一页,唯一能做的是重复他的话,“说,到,汉摩拉比:…”

    最后是下课钟声解救了梦游了半节课的丞萱。

    同学还算不错,经过她身边时,不忘拍拍抱抱,这种安静的体贴让她好过很多。

    收好课本,丞萱回头,跟刚才踢她椅子的人微笑道谢,“谢啦。”

    那人笑笑,“我叫菲力。”

    “我知道。”

    “你知道?”菲力颇为惊讶,肯德基爷爷的课很受欢迎,他并没有排上,只是有空时会过来旁听而已。

    “我满会记人的。”她顿了顿,“何况,有勇气把头发染成绿色的人实在也不多。”

    菲力拨了拨那头绿发,“原来是头发的关系,害我高兴了一下。”

    丞萱嗤的一笑,外国人就是这点好,直来直往的,什么都可以直接说,什么都可以不用隐藏。

    两人相偕走出教室。

    菲力那头怪发在一片茫雪中显得非常绿意盎然,不少学生在经过他们身边时,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丞萱忍不住椰榆他,“万众瞩目的感觉怎么样?”

    “又不是每个人都看我。”

    “这样逼近马蚤扰的眼光对你来说还不够啊?”

    “自从我把头发染成这种颜色后,每个人见到我都会睁大眼睛,然后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看,可是,”他一脸哀怨,“却有一个人对我的头发很不为所动,我对那个女生感觉好像有点使不上力。”

    丞萱喔的一声,中国人说,射人先射马。而她现在就是那匹马,她身边只有两个女生,不是瑶瑶,就是凉子,好猜得很。

    看着有点不好意思的菲力,她笑意渐起,“长头发还是短头发?”

    他回答得很快,“短头发。”

    是瑶瑶。

    “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我问问她的意思再回你好不好?”

    “不能直接给我她的电话号码吗?”

    丞萱笑意盈盈,“她会杀了我。”

    两人就站在面对广阔校园的阶梯上,她拿出手机记忆号码,愉快的目送菲力顶着盛冬中的翠绿远去。

    爱情就该是这么直接嘛。

    中国学生会中那些男生老怪女生崇洋,她却觉得爱情跟崇洋一点关系都没有,外国人直接乾脆,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没人玩心理战,也没人在玩猜猜乐,她们喜欢的是他们面对爱情的态度,而不是金发白肤。

    丞萱哼着歌,走下那道白色的扇形阶梯,猜猜乐啊猜猜乐……也许她真的该去花店买一枝玫瑰,剥着花瓣问问看江日升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好感?

    如果有好感,请他再接近一点。

    如果没有,那也请他离她远一点。

    他的那些不经意都在提高她对他的好感指数,但他保持礼貌又有着点醒她的作用,现在这种暧昧的距离简直就像有人用手格住她的脖子一样,虽然可以呼吸,但氧气似乎不太够。

    情生意动,感觉却糟得不得了。

    她现在真的好想抱头大叫,因为她的行为模式越来越像以往她最不屑的那种花x女生了。

    “杜丞萱。”

    咦,这声音?

    “你在干么。”

    丞萱的心脏险险要停住,指着来人,难掩情绪,“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日升!

    她才正在想他,他居然就出现了——这是她的学校,她的学院,她上肯德基爷爷的课时才会经过的白色阶梯,总之,这不是他该出现的地方。

    相对于她的惊愕,他则是从容万分的将她还指着他的手扳下,“女孩子嘴巴不要张那么大,很难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来等你。”

    “你来——”慢着,他刚刚说了什么?

    等她?

    他来等她?

    难道他对她真的是那种,之前只要她一想到就连忙要自己冷静的感觉吗?她是那种偶尔会冲动的个性没错,但他看起来不像那么没理智的人啊。

    丞萱深吸一口气,“洗衣费我已经给你了。”

    似乎没想到她会冒出这句话,他脸上出现一闪而过的诧然,但很快的,笑意取代了一切,“我知道。”

    真是个奇怪的女生,怎么会想到洗衣费那边去了?

    他打听来的资料显然还是有错误,只知道她的兴趣是看电影,他以为她平时看的是一些浪漫喜剧,但现在看来,她喜欢的似乎不是那类的片子。

    她那双漂亮眼睛此刻盈着满满的疑惑。

    “现在换你回答我的问题了。”看着有点石化的她,他尽量将语气放轻松,“圣诞节的时候,当我的舞伴好不好?”

    丞萱挣扎了一会,有点言不由衷的说:“对不起,我已经答应别人了。”现在虽然还没有舞伴,但可能跟同胞,也可能跟外国同学一同出席,无论是跟谁一起,都不会、也不能是江日升。

    她不想给他加重心中比例的机会。

    “不当舞伴,那么,”他阳刚的脸上横过一抹笑意,“……好不好?”

    丞萱脑中一片空白,他刚刚说了什么?

    在“那么”跟“好不好”中间的句子是——蹙起眉,想了又想,他说的是“当我女朋友好不好?”

    她花了几分钟来消化那些话,结论是:真的很像在开玩笑。

    她才刚刚有点心动了,还在努力抗拒压抑的时候,造成她心乱如麻的主因居然来告诉她:其实我对你也有好感。

    “告诉我,你在开玩笑。”

    “看着我的眼睛……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他站在逆光处,她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不可思议的是她相信他说的话。

    “你女朋友呢?”那个在公共图书馆裹的女孩子。

    “她从来就不曾是我的女朋友。”

    丞萱的恋爱在低调中进行。

    就像所有的纽约情侣一样,他们有着与这个成市步调相符的约会。

    去洛克斐勒中心看那棵在“小鬼当家”中出现过的圣诞树点灯,平安夜相拥而舞,在中央公园看烟火,跑到时报广场人挤人一起迎接新年,然后跟着一大群人玩到通宵。

    江日升跟她一样喜欢看表演,玩起来却非常疯狂,以前一个人做的事情,突然有人陪伴,让丞萱可爱的五官看来更加甜蜜。

    “告诉我,你喜欢我哪里?”

    “什么时候把我正式介绍给你的朋友,我就告诉你哪里受你吸引。”

    他们的爱情进行得很顺利,但却各有一个死岤。

    江日升不告诉她为什么追求她,而她,则是无论如何都不让身边的人知道自己正在交往的对象。

    他们总是约在外面见面,同学们没人知道她现在有男友,就连一起住的瑶瑶与凉子也不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谁。

    相对于她高度的保密防谍,江日升很显然的有些不满。

    有次他们去酒吧玩,刚好遇上他一票熟人,他一一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叫杜丞萱”,从酒吧出来后,他颇有微词。

    “我很见不得人?我们已经交往快要一个月了,我居然不能去你家接你,也不能送你回家。”

    在他过去几次的恋爱裹,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那些女孩子总是很高兴他去接她们,也很高兴有人能送自己回家,如果不是出现这块铁板,他会以为全世界的女孩子都一样。

    轻抚着她的长发,他要知道原因。“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丞萱勾起嘴角笑了笑,靠在他的胸膛,环住了他的腰,“我觉得等感情稳定一点再说比较好。”

    “我觉得已经够稳定了。”他举证历历,“我们不吵架,也很少起争执,嗜好与喜欢去的地方都差不多,两天见一次面但还是天天通e-ail,我找不出任何不稳定的地方。”

    “这跟信心没有关系,我希望你多爱我一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虽然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追我。”

    爱情真的是盲目的吧,所以她才能明明带着疑问却还是持续下来。

    他对她真的很好,好到她常会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