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将针灸火刀等工具准备得妥妥当当,可这个时代的中医,对外科手术与枪伤显然不够jg通,眼见以金针为杨猛封闭了|岤道后,肩头和大腿仍然血流不止,脸sè不禁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虽然额头上满是冷汗,可杨猛深知这时一定要将弹头挖出,否则即便强行封闭了伤口,回头也会崩裂甚至感染溃烂:“李叔先将我的手臂以布条扎紧,然后再从伤口下手取出弹头,傻二暂时还能撑得住,对了,最好找来两个缝衣针和丝线,然后再用热酒烫过的尖刀将弹头挖出来……”
李掌柜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对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忽然有些敬重起来,能够在这种必死的局面中逃出来,除了实力与运气外,还要看个人的意志,难怪前些时候王五招呼武门中人说收了个记名弟子,这么看定然是这小子无疑。
尽管杨猛曾经在电影中经常看到咬牙挖弹、刮骨疗伤的纯爷们镜头,可没想临到自己头上时,真的很难保持住那副铁血真汉子的装逼模样,尤其当刀尖切入伤口的筋肉中,不断挑拨着探寻弹头时,那股子难以言表的剧痛,差点让眼前阵阵发黑的他彻底昏死过去。
亏得穿越时便受过一次这个罪,否则凭着上辈子的承受能力,恐怕根本挺不住,一边紧紧地咬着嘴里的手巾,杨猛一边在脑海里不着边际地乱想,希望用身边的人周围的事,来分散注意力减少疼痛……
到底是积年的坐堂医生,就在杨猛摇摇yu坠的时候,两颗弹头也当当落地,等到缝合伤口时,老掌柜的这才看到杨猛腰间那处伤疤。
“从疤痕的深度及皮肉愈合的规模来看,伤口显然比今晚这两处还要严重,这个少年竟然不是第一次受了枪伤?”
尽管不知那处伤疤里隐藏的故事,可在李掌柜的心里,已经主动将杨猛的形象再次向‘高大全’的层面上靠拢,严肃的神情渐渐柔和起来,上好的金创药,仿佛不要钱似的撒了一层又一层,等到杨猛有些汗然地表示自己只是‘矮挫穷’时,一片的野参,已经不由分说地被老人家塞进了他的嘴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杨猛的双眼渐渐有些湿润起来,这该死的穿越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安稳一些,身处这些血xg义气的武门中人周围,虽然认识了越来越多的血xg汉子,可这种随时都可能玩完的危险状态,也着实让人心悸胆寒。
以上,是杨猛内心真实而又惭愧的活动。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自觉并非那些yy小说中的主角,只凭作者妙笔生花,就能把脑海中所有应该有的回忆,和历史事件发生的准确时间都记得分秒不差,“那些东西,根本就是t美丽的胡扯……”
眼见一次次的危机,只有似是而非的记忆能够有点提示,这种无力改变即将发生的恐惧和焦虑,才是无知的正常人难以理解的东西。
“李叔的恩情,傻二没齿难忘,不知道可有镖局那边的消息,我师伯他……”
眼见流血流汗没流泪的硬气少年,声音忽然变得哽咽起来,世故的老人心里终于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或许,这才是活生生的少年人应该有的状态,这孩子虽然将自己伪装的极好,但双眼中那一丝悲愤、压抑和微微的恐惧,却令老人实在有些心疼。
“小六刚才就回来了,听说……洋鬼子把你师伯的脑袋挂在了南城门上,如今已经去了不少武门同道,准备趁黑将你师伯的头颅偷回来……”
说到这里,李掌柜的压了压杨猛挣扎坐起的身子,“你身上的伤口虽然暂时无碍,可别说翻墙,就连快跑恐怕都得再撕裂,安心的在这里养伤,不用到天亮,城门那边可能就有消息传来了……”
默默的点了点头,杨猛就这般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脑海中不断涌出的血光残肢,还有对那个林大师姐莫名其妙的牵挂,让他只能徘徊在半昏半睡之间,若非穿越后的恢复能力着实有些变态,恐怕这一头睡下去,就得四五天后才能醒来。
同时无法入睡的,还有同样从镖局逃出去的马三。
这个接近三十岁的汉子,如今不顾手臂上的枪伤,焦急的奔走于跟师傅相熟相知的武林门派之间,额头的汗水和眼中的血泪,一如无法取回师傅头颅的心情,令人苦涩难咽。
“马师弟莫要冲动,八卦、太极和八极门在京城的高手基本都来了,只是我门中轻身功夫最好的宫猴子,随尹福师伯护驾去了西京,程师叔又已殉国,一时间还真难找到能徒手攀上城门的高人……”
身后人群不少,可张占魁的眼中却充满了愧疚,眼见身法最灵动的八卦门,也找不出可徒手攀城游墙的高手,马三眼中的苦涩不觉愈发沉重起来,回头看了看八极门,几个外家横练的高手也有些无奈的低下了头,忽觉一阵悲意涌上心头,低声地啜泣起来:“师傅……您……”
“快看,那边有高手赶来,直奔城墙便去了,大家注意吸引外围洋鬼子的注意力,那位爷……呃……快看这位爷……”
随着太极门的一个弟子轻呼出声,刚刚焦虑失态的汉子们,顿时jg神地将目光投向了夜sè中闪现的那道身影。
第八天了兄弟们,推荐太低了,信心极度受挫,兄弟们敢不敢晚上加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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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黄面虎霍元甲
那身影看起来略微偏瘦,却有着极强的气场,眼见南城上方挂着的首级,不觉激怒之sè形于言表。
刚刚长途跋涉赶到京城,本已是疲累之极,可在众人的期盼下,来人显然也不愿意休息耽搁,静静地喘上几口气后,便在城门下急速地奔跑起来,眼见着就要狠狠地撞在城墙上时,忽然身影一侧,便如老猿蹬枝一般地飞了起来,并在空中踏上了城墙,斜着在垂直的墙面上连跑了几大步……
丝……
众人齐声惊讶,显然对来人硬是能窜上直立城墙,感觉有些惊诧不已。
说来也怪,这令众人束手无策的城墙,在那灵动如猴的身影脚下,竟然丝毫无法阻挡其迅疾的脚步,眼见着那身影违反了人体极限甚至重力的限制,在城墙上急速地接连走出八步时,城墙下面的汉子再次一片低声哗然。
“这是哪里来的高手,用的莫不是武林中失传的八步赶蝉……”
“八步赶蝉善于奔跑跳纵,却不可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我看倒似燕子门的燕子三抄水,看这样子,又有些神行门的走板功……”
马三定了定神,忽然感觉那身影隐隐有些熟悉,仔细的借着月光瞅了又瞅,这才恍然地低呼了一声:“好像是天津静海的黄面虎,霍元甲霍师兄啊!”
说时迟那时快,短短的几秒钟,城墙上的身影也微微一滞,无处借力继续向上快速窜动,整个身体甚至隐隐出现了下坠的迹象,只是不等众人惊呼出来,那身影一直在空中剧烈摆动着的双臂,也猛然向两边一分一张,在身体坠落之前的刹那,‘啪’地一声,生生地扣在城墙上的青石大砖上,并挖出了几个深深的指洞。
“好狠的指功……”张占魁微微一愣,随即由衷的惊赞了一句。
身影继续发力,双腿前后错开连蹬,连带着脊椎随之也左右摆动了一番,待最下方的右腿也提了上来时,又似猛虎摆尾一般在墙上猛然一荡一踢,整个身体顿时再次在城墙上向上窜出一截,将身体彻底地固定在坚硬的城墙上。
身影吸了口气,身上又恢复了轻盈,眼见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壁虎一样在城墙的砖缝上不断发力、扣挖以及攀爬,地面上的人群不觉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虎爪手、十二弹腿、迷踪步再加上龙摆尾……是了,此人定是那黄面虎霍元甲师傅无疑,想来那攀墙走壁的功夫,便是静海霍家祖传密宗拳的迷踪八步……”
“难怪可以攀至几近城门的高墙,这霍师傅的手脚骨骼上的功力火候,可都愈发深厚了,怕是已经练通了浑身筋络骨骼,到了暗劲巅峰的地步……”
看了看如今手脚并用,利用城墙上的石缝继续攀爬的身影,刚刚还在惊赞不已的张占魁忽然醒悟了过来,连忙把那些低声欢呼的众人压下,拽出来几个兄弟安排道:“八卦门的师兄弟,随我去西城门楼子下面,哪里巡逻的洋毛子怕是要回来了,眼下可不能影响了霍师傅,坏了大事……”
“对对对,张师兄说的有理,太极门的跟我去东边,见着洋鬼子切莫声张出手,防止那些鬼子以洋枪示jg……”
“八极门,去城门下面候着,当心着点,万一霍师傅抓不住……”
“呸呸呸,大吉大利,几个镖局的兄弟拿着酒肉跟我去城门上,别让那帮汉jiān二鬼子发现了霍师傅……”
激动的看着各自奔跑的武门兄弟,马三的眼睛再次模糊了起来,尽管泪水不住滴落,可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暖和起来。
“师傅说的话没错,咱大清国的武门兄弟,绝对都是义字里的爷们,大清国的汉子,就算死光了,也没有一个是孬种……”
就在这时,霍元甲也终于攀至城门横起的木杆下方,尽管浑身气血有些拿捏不住,可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城门上的看守,直至感觉并没有异常,这才如鹞子翻身一般,无声无息地向外舒展着身体,并用利钩般的双爪,生生地抓进了手臂粗的木杆,如狸猫一般的地站在了上面。
轻轻地摇了摇头,霍元甲将头顶的汗水与眼泪甩了出去,这才一鼓作气将牛筋拧成的绳子一把扯断,无声的将王五的头颅紧紧地抱在怀中……
“嘘……”
刚刚蹲立的身影猛然一坠,转眼已经双臂吊起,只是这一次,霍元甲也无法再按照刚才的法子,硬从城墙上攀爬下去,索xg双臂使劲,将身体在木杆上来回地悠荡起来……
呼呼呼……
一次……两次……三次……
就在霍元甲感觉身体已经悠荡到最高的角度时,终于松手向城墙外的方向飞了出去,矫健的身形空中接连翻滚了几次,这才玩命一般的在城墙上踩了一脚。
等到众人咬紧牙关,同时为他捏着一把冷汗时,只见其灵动的身影又如猛虎下山般的在空中翻了一番,随即四肢猛然一缩一张……
啪……
寂静的夜里,传出一记清脆的响鞭声,眼神好的高手甚至能隐隐看见霍元甲的衣裤如充气了一般,在空中猛然地一缩一涨,将其从高空下坠的力量,莫名地却又明显地止住了大半……
蹭……
最后落地的刹那,霍元甲的身体先是如狸猫一样弓腰俯身,轻轻地来了个四肢着地,随后又借着剧烈的前冲之力,在地上向前猛然翻滚了十几个跟头……
啪啪……
又一次轻鞭连连响起,却是脚下硬生生地踢在了地皮上卸力,等到众人惊叹的时候,霍元甲却是已经稳稳地站起了身。
“霍师傅……真乃神技也……”
马三有些激动,顾不上众人惊赞不已,一个箭步便冲了过去,将师傅大刀王五的首级小心地从霍元甲的手中接了过来,“霍师兄,你的手指……”
宁静安详的首级下面,那一双能生挖青石,攀岩走壁的虎爪手,如今已经变得血肉模糊,随着十指不住颤动,一滴滴的鲜血也似不要钱似的涌了出来,将本已扯断挖烂的指甲,冲染得更加无法看清……
马三泪如泉涌,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为好,只是一手将师傅的首级环抱在怀中,一手抓起霍元甲几近肉糜的手指放在胸口哭了起来。
众人如鲠在喉,眼中不觉也纷纷泛起了泪花,但当他们看到霍元甲与马三抱头痛哭的时候,却又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霍师傅好样的,咱们武门的jg神绝断不了……”
霍元甲抬起了头,面sè有些肃然,“元甲一直深受王师传艺之恩,却因家族门户之见,不能得以列入王师门墙,今ri还请诸位武门的朋友们做个见证,元甲便在这南城门下,拜入王师的门下,与马三师兄恭谨孝道……”
“我张占魁今ri先做个见证,但却也要厚颜拜入王五师傅门下,做个记名弟子……”
“我李耀庭本就是王师伯的师侄,今ri做个见证之外,也要尊王师为师……”
“我也来……”
霍马二人义气深重,却不想引起了武门群英的共鸣,群情汹涌之下,众人纷纷跪在地上,面朝着瞑目微笑的王五首级,拜入了王五的门下,一时间,倒让原本形单影孤的马三,感受到了说不出的暖意和孝心。
“师傅,您看着了么?您的武艺有了传承,您的jg神也将永远地传承下去,除了我和几个师弟,咱北方武林的所有的汉子,都将把您为国为民的jg神传给后辈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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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吞气发劲
1900年秋天的京城,天sè渐渐亮得有些晚了,就在杨猛再一次从梦中惊醒时,李掌柜的也将城门的好消息告诉了他。
“刚刚从那边传来消息,城门的防守太严,幸亏天津卫的黄面虎霍元甲师傅功夫过硬,不顾连夜只身入京的疲劳,借着武门中人将守卫引开的机会,徒手爬上城门,将五爷的首级取了下来,眼下与尸身一起放在五爷的故居里……”
拍了拍杨猛泛起喜sè的脸庞,李掌柜的继续说道:“五爷没有白死,你师兄马三听说你也逃了出来,便先安排霍师傅在西侧的厢房里休息,等你和五爷的家人一起过去收尸下葬,你看……”
杨猛惊喜地挣扎着坐了起来,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马三师兄和师傅的家人也跑出去了?傻二要去面谢霍师傅,还望李叔帮我化两大碗盐水来……”
老人点了点头,心里对杨猛愈发看重起来。
递上早就准备好的红糖盐水,手掌微微一动,一块指甲大小的山参再次塞进了杨猛的口中。
“不要跟李叔虚套,这是为了成全你的孝心,替你师伯收尸和下葬,都是天大的恩情,眼下你去拜谢,算是对你师伯和师兄都有个始终,等见过霍师傅后,再回来安心修养,我安排小六子两个背着你过去,外面的洋鬼子虽然都散了,不过还是要小心为好……”
一股暖流自腹中升腾,杨猛的感觉jg神略微好了些,宛然谢绝了小六子将自己背起的举动后,这才喘着气说道:“李叔不用担心,虽然这走路对病体消耗不小,但师伯说过,越是这般虚弱时,越要注重活马桩和内家呼吸配合养生恢复……”
说来也怪,起初还摇摇yu坠的杨猛,在舒缓着踩了一会活马桩后,身体果然略微恢复了些力气,尽管脚掌抓地时,仍然显得虚浮难稳,可到底与刚才那副见风就倒的样子,有了明显的进步。
“五爷的活马桩实乃京城一绝,想不到你这基础打得倒是牢固,这样就让小六子一人陪你过去,早听说五爷与霍师傅有半师之谊,没想到霍师傅这次在城门拜五爷为师,倒让京城的汉子们愈发敬重五爷来,你这幅病体能挣扎着过去,想来任谁都是万万不会挑剔的……”
李掌柜看起来,好像一副老谋深算的帐房模样,可说话办事却是武门标准的风范,厚厚的镜片后面,隐藏着一颗长者关爱之心,一番仔细的叮嘱和小心提点后,让杨猛深感其侠义之风,毫不逊sè于武门中的汉子……
一路蹒跚,总算在小六的搀扶下,慢慢磨蹭到了王五的故居,杨猛一摸额头,竟然又出了一身虚汗,幸亏李掌柜给他含得那块山参,脚下竟然又恢复了一分力气,只是当他看到后世国人尽知的大英雄霍元甲时,心里在敬佩与感激之余,也有一丝愕然和莫名的亲近。
或许是自幼就有肺病的缘故,霍元甲的面sè一片蜡黄,因为在天津怀庆堂干活时,曾挑动过千斤的药材,所以脚行和药行的伙计都称他为“千斤王”,而在津门武林中,则大都称他为黄面虎,照比李存义这等形意大师来说,还只算是刚刚成名的大拳师。
实际上,若非怀庆堂掌柜农劲荪,及孙中山等革命党人后期的力捧和炒作,即便霍元甲的实战功夫很强,也不足以达到后世举国景仰的民族宗师级高度。
算来杨猛的前身,也曾远远地见过霍元甲,可他却没想到这位声名卓著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