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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清欢第13部分阅读

    地瞪着他。

    顾意冬只是低声重复:“对不起。”

    乔落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失去光彩的眸子,觉得痛。

    她的意冬,拉着他未婚妻的手,对她说,对不起。

    这个画面,这个画面。

    她真的觉得痛。

    她转过头去,贺迟不出意料地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那样沉稳而厚重的存在。

    “我们走?”她说。

    “我们走。”贺迟走过来,像是看穿了她根本无力移动般地揽住她的肩膀,拥着她向外走。

    他拥着她,

    他牵着她,

    就这样,擦身而过。

    乔落一路上没再开口,贺迟抿着嘴将车开得飞快。一个红灯处停下,他转头看乔落。

    那个刚刚还骄傲地昂着头像只不败的斗鸡的女子,现在闭着眼缩在厚重的大衣里,脸色苍白到剔透,似乎脆弱得一触就碎。

    贺迟左胸腔内抽痛得要命。

    他错了么?这么努力也还是不行么?

    他一直以为没有人比自己更爱她,没有人比自己更懂她,没有人能使她更安然自在更幸福快乐。

    他想还给她公主的生活,让她再不用受苦受累。

    他刻意地宠着她的性子,希望保留住她自然不受拘束的天性。

    他觉得自己可以给她最好的一切,给她想要的一切,包括助她实现她那些遥远的梦想。

    他拼命地张开羽翼,想将她保护起来,但她仍是受到伤害。

    这一次,这样的情景,他看到她淡然无谓的外表下伤口依旧鲜血淋漓,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悍然。

    让她站在自己的身边,面对再一次这样的情景他能不能解决?

    他问自己,贺迟,你一直认为你是wrong ti,所以你等得那么从容笃定。

    可如果你其实是wrong pern呢?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很快到了小区门口。车一停乔落就睁开眼,道了谢后立即开门下车。

    贺迟一时冲动,拉住她的手。

    乔落诧异地回头看他,贺迟浓黑的眉毛下压着痛楚,他说:“落落,我很抱歉。”

    乔落瞬间明白过来,他是在为刚才的情景道歉——若不是他有意带她见贺夕,也许就没有后来,他觉得使自己受到了伤害。

    ……真是傻瓜啊。

    她的确觉得痛了,因为刚才那一幕这么些年她曾经自虐地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描绘过——

    那个绝情背叛了她的男人,在那个女人的面前,低下头对自己说,对不起。

    今天的情势与她所构想的相差甚远,可那一幕仍然刺痛了她隐秘的腹地。

    然而在看到顾意冬的那一瞬,在她仍能如此流利的与他们对答之时她就明白了,尽管之后的心痛再如何锥心刺骨,那都只是她在痊愈路上的一些些副作用而已。

    而刚刚让她陷入自己的思绪无法释然的,更多的是对那种“他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绝对弱势的无力和茫然。

    她看着贺迟,他的痛苦那么鲜明而强烈,她知道,他想多了。

    她想解释,可是,然后呢?

    说我已经不爱顾意冬了,说你想多了,然后呢?

    就这样吧,这样才对不是么?

    何况他帮不了她,这是她一个人的功课。

    “走了。”乔落抽出手,“再见。”

    再见,刀俎中的刀俎。

    乔落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冲出一个人影,她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怒道:“龙涛你疯了!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龙涛看起来情绪也不好,他很生气地说:“我等了你很久知不知道?!”

    乔落挑着眉毛几乎笑出来:“我让你等我了么?”现在的所谓青年才俊真是狂妄透顶了!

    龙涛一下子噎住,却仍硬着声音说:“你下班不都是直接回家吗?”

    “这是我的私事不用向龙少爷你报备。”乔落很不耐烦。

    “你跟贺迟出去了是不是?”口气颇有质问之意。

    乔落骇笑出声:“龙涛,你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我……我就是以一个关心你的朋友的立场!你、你知不知道贺少什么背景啊?你们的事我都问王经理了!我告诉你乔落,你别以为你跟他认识的时间长了,你就觉得你有希望!你绝对不可能跟他有任何结果的你知不知道?!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且这中间还隔了十万八千个世界!你们俩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

    乔落听着连着三个“绝对”觉得头疼,她揉揉脑袋淡淡地说:“龙涛,你的关心我谢了,但我认为如此交浅言深的行为实在不符合你贵公子的格调,麻烦你立刻离开。”

    龙涛情绪激动,仍要开口,乔落举手打断:“你看,我实在不想搞成这样,但你继续下去我真的会直接报警。”

    乔落疲惫地回到家,父亲正跟着电视津津有味地哼着京剧。

    她洗了一个长长的热水澡,恢复了些精神头才出来。

    慢慢悠悠地走到沙发旁边,趴在沙发背上,看着她怡然自得的老爸:“爸……”

    乔父看她一眼,直接问:“怎么了丫头?受打击了?”

    瞒不过,乔落也不掩饰:“唔……爸,你想没想过搬家?我是说,离开北京?”

    乔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关了电视,拍拍旁边的座位:“过来姑娘,跟爸说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想?”

    乔落坐下:“没怎么,我就是问问,你想搬家么?”

    乔志国想了想:“我无所谓,我觉得北京唯一的不好就是空气质量太差。”

    “爸!”乔落推他。

    乔志国笑了,脸上的皱纹一条一条都现了出来,他拍拍女儿的手:“爸爸真的不在乎,能跟姑娘在一起就成了。其实只要你心里看开了,不在乎了,那在哪里都没什么关系。可如果你心里仍旧有结,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一样逃不开心魔。”

    乔落咕哝:“可是爸,我总能碰到那几个人,讨厌得很!”

    “那就搬!你说去哪儿咱就去哪儿!只是孩子,爸爸希望你真的是因为讨厌他们而离开,而不是因为逃避。”乔父语重心长。

    乔落耍赖,把脸埋进靠垫里:“听不懂听不懂!”

    “好、好。其实,小落,你这些年已经做得太多、太好了,你比爸爸想象的要坚强许多。你来做决定吧,爸爸支持你!只要带着你妈走就成!”

    乔落快要哭了,她微扬起下颚皱着眉头:“爸,你就一点儿不觉得北京特别顶心顶肺?”

    乔志国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苍老的脸上透出安详和感慨:“这个城市……我曾经在这里成功过,也失败过。但其实想想,无论成功或是失败,都是我人生中的一个经历而已,就连这个城市,都可以看作是我们人生中的一个经历。爸爸活了六十几年了孩子,经历了那么多的跌宕起伏,真的没什么好让我胆怯的了,我唯一的期盼是小落有个幸福的将来。小落啊,什么时候领个男孩子来给爸爸见见?”

    乔落本来还觉得老爸一下子高大起来,心中涌起无限崇拜,自己也感到特别有底气,正感动得快落泪了……结果,一听最后一句立马歇菜。

    她笑眯眯地一挥小手:“会有的!”然后抬屁股就走。

    但背影都是愉快的——有家真好啊!

    第二十章 我们曾那么接近幸福

    (温馨的室内,冬日阳光斜斜地照进来。乔落看着他扬头的样子,眸子晶晶亮,好像能照亮人的心。)

    不得不感叹相关部门工作效率的弹性。

    第二日顾意冬就亲自将审批材料送来,他知道乔落不喜欢他去公司,所以车开到路口拐角给她电话。

    乔落也没犹豫,挂了电话就去取。

    上了车检查了材料,椅子都没坐热乔落就要走。

    顾意冬拽着材料的另一边不松手,乔落盯着那只手冷声说:“放手!”

    顾意冬也默默地看着那只手,苦笑着哑声道:“很难。”

    乔落抬眼看他。

    顾意冬深深地凝视着她:“你……要跟贺子在一起了……是么?”

    乔落一怔,怎么大家都这么关心这个问题:“与你无关。”

    顾意冬又笑了一下,凄凉又惨淡:“……我们……必须要走到这样的境地么?连朋友也做不成么?”

    朋友?呵,不过就是不能死心罢了。

    乔落觉得这车憋闷得很,她抬头看外面的天。

    她想,贺夕又赢了,自己终究宽厚,狠不下心。

    她闭了闭眼,淡声说:“顾意冬,我对你仅剩的情谊就是两句话:第一,我想我已经不爱你,并且正在淡忘你。第二,我不能让我父亲的后半生因为自己的女婿而天天被提醒——自己曾是一个凶手。”

    她睁眼似乎看见顾意冬眼中有亮光一闪,未及细看,他已经合上了眼。

    那细长而斜飞的弧度曾是自己最迷恋的地方,她曾一次次地亲吻、抚摸、流连不去。

    而如今她唯一能给予这个男子的,却是最决绝的冷酷。

    她绷着声音问:“我说清楚了?”

    他答:“清楚了。”声音沙哑而颤抖。

    乔落下了车,却没有直接回公司。她拿着档案袋茫然地在大街上走,天气很冷,走着走着就开始飘雪,她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被人群推搡着。

    下了车、再上车,不知怎么就走到儿童福利院,有孩子在院子里嬉笑玩耍,她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她也曾经这么天真无邪过,她也曾经这么无忧无虑过,她也曾经没有故事没有曾经过。

    在那个她不得不经历的曾经里,她爱过一个男孩。那么爱那么爱,她把他当作她的最初她的最终她的永恒。

    在最艰难黑暗的日子里,她仍小心守护着这份感情,不舍得松手。

    不舍得松手。仿佛一松手便会连同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心都消散在茫茫宇宙中,再也寻不回。

    她擦了眼泪往回走,在路边的橱窗里指着玻璃里面映照着的失魂落魄的女人:我都不哭了你哭什么?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啊?我都不逃避了!你怎么也不夸夸我多勇敢啊?!

    那个女人不理她,径自流着泪,伤心欲绝的样子,哀哀地看着她,那目光比冰雪还要哀凉。

    乔落扭头继续走,她都不记得走过了哪里,似乎又上了车又下车,最后竟然让她找到一辆牌子非常唬人的路虎。

    她对着车子玻璃上的深色贴纸笑,可是刚才在橱窗里的那个女人也在玻璃的那一端哭。她气愤地骂:你有什么好哭的?我也很惨好不好?你看看我!拼了命地耗尽所有力气的去爱一个人,爱了十一年啊我!然后呢?然后我td要送他去别的女人那儿!还怕他犹豫自伤,我还助他一臂之力!我最后还td不舍得他自责痛苦,还把问题揽到我身上!

    好啦!现在你所有的台词都说完了!狠心绝情的角色你扮演得好哇!人家两人从此以后心安理得地王子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你满意了吧?!

    乔落越想越气愤,狠狠地踹了路虎一脚。车的报警器立刻嘀嘀嘀的响起来,她一听还更来劲,使劲踢那辆车。

    最后终于有人上前紧紧抱住她,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吞吐的热气温暖了她冻僵了的耳朵,轻声哄:“好了好了,嘘——落落,乖,小心伤到脚……冷静冷静。听话啊,你看你浑身这么冰……”那人边说边要脱外套,结果发现自己跑下来得太急压根儿没穿大衣,只好把西服脱下来,裹在她身上,一边开了车门,启动了车打开暖风将她往副驾驶座里按。

    乔落不肯上车,头也没抬,回身把眼泪都擦在他衬衫上,怨声说:“好慢。”

    贺迟苦笑,警卫报告说有个很眼熟的女子对着他的车施暴,他一听描述就知道是乔落,吃了一惊,放下公务就一路跑下来。这厢还嫌他慢,他好脾气地应着:“是是,对不起,落落你都冻僵了,咱们进车里去好不好?”

    乔落依旧埋着头,闷声说:“我要听那个非洲鸵鸟的笑话。”

    “好好,非洲鸵鸟,你乖乖儿进车里,我不只给你讲非洲鸵鸟,还有我上次没说的非洲袋鼠和考拉哪。”

    乔落一脸疑惑地被塞进车里:“非洲还有考拉?”

    “你要什么有什么,真的。”贺迟低头看她,心疼地擦擦她未干的眼泪。

    旁边不明所以地跟着老板慌慌张张跑下来的刘秘书,看看贺迟在死冷寒天里就穿件衬衫,连忙脱下自己的西装要给上司披上。

    贺迟一摆手说:“不必了,今天行程都取消了,天大的事都等明天我上班再说。”然后也上了车,一踩油门绝尘离去。

    这样狼狈,于是回了贺迟家。

    单身男子的豪华公寓,布置得出人意料地舒适、惬意。

    简约风,低调而具有质感的家具和地板,沙发等坐具都是乔落钟爱的一个开头的法国牌子,米色和驼色为主,让人一看就觉得温暖又柔软。

    乔落原来在美国的房子就是如此布置,所以她对着这个宽敞明亮的屋子很有亲切感,算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贺迟的房子。

    她很不客气地脱掉鞋和大衣直冲进沙发把身体都埋进靠垫里。

    嗯……有点儿懊恼。

    这一路已经冷静多了,现在开始反应出一点点尴尬来了……

    该死……就算再怎么伤心冲动……为什么会去找他啊……

    就因为人人都说你们不行,你就非要反骨的“行”给他们看?拜托……你都多大了……

    还是因为你知道他昨天受伤了灰心了自责了,后悔当时没有解释?拜托……那你就挂个电话解释好了……跑到人家公司停车场闹什么啊……丢人啊……

    太任性了吧……

    你看,现在这烂摊子你怎么解释?怎么收拾?

    乔落隐隐感到自己似乎正在把事情往复杂里推,更是懊恼万分。

    她昨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眼前总晃着贺迟那双暗隐痛楚的眼睛。她觉得不忍、愧疚,还有点点心疼,情绪复杂难辨。

    不知是复杂的情绪借由失恋而大张旗鼓,还是失恋因为复杂的情绪变得亦狂亦躁。

    总之乔落现在埋着头,很希望自己能消失在地缝里。

    乔落很苦恼,她闷在垫子里许久,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正看见贺迟端着一个碗朝这边走,神色如常。

    “落落,来喝点儿姜汤,驱驱寒。”

    乔落的表情很嫌恶,可是已经不好意思再作闹,只好乖乖儿地坐起来接过喝下去。

    贺迟仔细看看她,似乎不像是元气大伤的样子,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不想让乔落感到压力和紧张,随意地坐到她脚下的地毯上,右手手肘拄着旁边的单人沙发,支着头,另一手轻敲着茶几,仰头看她:“那,你如果想说,我就听。如果不想说,我就给你讲非洲鸵鸟的笑话。”

    乔落看看他:“非洲真有考拉么?”

    “真的,如果你想听,还有企鹅。”

    乔落笑,拿垫子砸他:“胡扯!”

    “那我开始讲啦?”贺迟扬眉看她。

    温馨的室内,冬日阳光斜斜地照进来。乔落看着他扬头的样子,眸子晶晶亮,好像能照亮人的心。

    “我刚才……”乔落舔舔嘴唇,“其实估计是失恋的周期性发作。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纯粹就是积累久了就爆发一次……嗯……估计是最后一次,我希望。”

    贺迟体贴地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

    “我其实……挺不甘心的,觉得,我受了这么多苦,我爸受了这么多苦,我们未来可能还要受很多很多苦……而他们呢,就这样安然自得地享尽荣华富贵……所以我挺想变成他们的结石。”乔落皱皱眉,似乎不太满意用这个词形容自己,“可是我又坚持不住,我爸批评我这样做也是困住了自己,所以,我就很邪恶地想放开自己,却又不想那么痛快地放开他们……”乔落有点儿不安地看了看讳莫如深的贺迟,“喂,你倒是给点儿反应啊,我说的是你妹和你最好的兄弟。”

    “落落,”贺迟安抚地将手覆在她的手上,“我很高兴当你决定结束这一切时选择倾诉的那个人是我,我也从未指望你是耶和华。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私和欲望。站在我的角度,你们三个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而我看到更多的是你的痛苦。我觉得在整个事件中你是最无辜却承受了最多的人——意冬算是求仁得仁,而小夕是自己硬要插进来受苦的,这样的人没有叫痛的资格。事实上,无论你是怎么想的,你已经对他们很宽容了。”

    乔落扁扁嘴,很美式地捶一下贺迟的肩膀:“hey,有你这个朋友真好,让我觉得自己还不赖。”

    贺迟行个绅士礼:“我的荣幸,dy。”

    乔落笑了笑轻松了许多,她耸下肩:“总之最后还是扛不住了,今天他把贺夕卡下的批文给我送过来了,我就想我这么在他俩之间使坏对我有什么好处啊?如此这般我自己也不能彻底放开。再说其实贺夕也不容易是不是?而且顾意冬这些年也正经遭了不少罪,虽然他变了很多,也让我挺伤心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