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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老虎第19部分阅读

    ”

    无忌道:“因为,她害怕我打破她的头。”

    无忌也显得很愉快。

    他本来就喜欢帮朋友的忙,何况此去川中,千里迢迢,能够有这么样一个朋友结伴同行,更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他一直把这朋友送回客房才走。

    看着他走出去,唐玉几乎忍不住要大笑出来一这次赵无忌真是死定了。

    四夜更深,人更静。

    如果在从前,只要无忌一回来,就一定会把每个人都吵醒,陪他聊天,陪他喝酒。

    他一向喜欢热闹。可是现在他已变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

    他虽然不是个愁眉苦脸,悲愤欲绝,让别人看见都会伤心得难受的孝子,但是,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风流脱,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赵无忌了。

    现在他已学会把话藏在心里,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为他既不想再上当,也不想死。

    庭园寂寂。

    黑暗的庭园中,居然还有个窗户里彷佛有灯光在闪动。

    微弱的灯光,有时明,有时灭。

    那里正是赵简赵二爷的书房,自从赵二爷去世后,那地方一直都是空着的,很少有人去,三更半夜时,更不会有人。

    如果没有人,怎么会有灯火闪动?

    无忌却好像不觉得奇怪,能够让他鹫奇的事,好像已不多。

    书房里果然有人,这个人居然是连一莲。

    她好像在找东西,房里每个书柜,每个抽屉,都被她翻得乱七八糟。

    无忌悄悄的进来,在她身后看着她,忽然道:“你在做什么亍找到了没有”

    连一莲吃的回过头,吓呆了。

    无忌道:“如果你没有找到,我可以帮你找,这地方我此你熟。”

    连一莲慢慢的站起来,拍了拍衣襟,居然笑了笑,道:“你猜我在找什么?”

    无忌道:“我猜不出。”

    连一莲道:“我当然是在找珍珠财宝,难道你还看不出我是个独行大盗?”

    无忌道:“如果你是个独行大盗,那么你非饿死不可。”

    连一莲道:“哦?”

    无忌道:“如果你万一没有饿死,也一定会被人抓住,剥光衣服吊起来,活活被打死。”

    他冷笑又道:“因为你不但招子不亮,而且笨手笨脚,你在这里偷东西,一里外的人都可以听得到。”

    连一莲道:“你现在是不是想把我……把我吊起来干。”

    “剥光衣赧”这四个字,她非但说不出,连想都不敢想。

    无忌道:“我只不过想问你几句话而已,可是我问一句,你就得说一句,如果你不说,我就要…。:”

    连一莲道:“你就要怎么样?”

    无忌道:“你最怕我怎么样,我就会那样。”

    连一莲的脸已经红了,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好快。

    无忌道:“我知道你不姓连,也不叫连一莲。”

    他沉下脸,冷笑着又道:。“你最好赶快说出来,你究竟姓什么叮什么亍到这里来想干什么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要来缠住我?”

    连一莲垂下头,眼珠子偷偷的打转,忽然叹了气,道:“你难道真的一点都看不出?”

    无忌道:“我看不出。”

    连一莲道:“如果一个女孩子不喜欢你,会不会来找你!”

    无忌道:“不会。”

    连一莲头垂得更低,作出一副羞人答答的样子,轻轻的说道:“那么你现在总该明白我为什么要来找你了。”

    无忌道:“我还是不明白。”

    连一莲几乎要跳了起来,大声道:“难道你是个猪。”

    无忌说道:“就算我是猪。也不是死猪。”

    连一莲忽然笑了。

    就在她开始笑的时候,她的人已跃起,手已挥出,发出了她的暗器。

    经常在江湖中走动的人,身上差不多都带着暗器,只可惜她的暗器既不毒辣,手法也不太巧妙,此起唐家的独门暗器来,实在差得远了。

    如果她笑得很甜,很迷人,让别人想不到她会突然出手,这一着也很厉害。

    只可惜她笑得偏偏又不太自然。

    她自己也知道用这法子来对付赵并爸,成功的希望并不大。

    只可惜她偏偏又没有别的法子。

    想不到这个法子居然很有效,赵无忌居然没有追出来。

    凉风扑面,夜色阴寒,一憧憧高大的屋脊都已被她抛在身后。

    她心里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竟彷佛希望无忌能够追上来。

    因为她知道,只要一离开这里,以后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也永远不会再看到那个脸上带着条英茁般刀疤的年轻人了。

    也许她根本就不该到这里来,他们根本就不该相见。但是她已经来了,她的心上已留下了个水远无法忘怀的影子。

    她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如果他追了上来,把我抓了回去,我会不会把我的秘密告诉他?

    如果他知道了我的秘密,会怎么样对我?

    她没有想下去,她连想都不敢想。

    现在,她就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了,到了那里之后,他们就更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不见也好,见了反而烦恼。

    她轻轻叹了口气,打起精神,迎着扑面的凉风,掠出了和风山庄。

    她决心不再回头去看一眼,决心将这些烦恼全都抛开。

    可是她偏偏又觉得心里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悲伤和寂寞。

    因她永远不能向人倾诉。

    典虎同行暗器已被击落在地上,是几枚打造得很精巧的梭子镖,在黑暗中闪闪的发着银光。这种暗器不但轻巧,而且好看,有时候甚至可以插在头上当首饰。

    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找人去打造一点这样子的暗器带在身上,她们也并不是真的想用它伤人,只不遇觉得很好玩而已。

    一这种又好看,又好玩的暗器,当然挡不住赵无忌这种人的。

    他没有去追她,只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去追。

    就算追上了又如何,难道真的能把她剥光衣服吊起来,严刑拷问。

    不管她究竟是什么来历,不管她有什么秘密,她对无忌绝没有恶意。

    一垣一点无忌当然看得出。

    所以他非但不想去追,连她的秘密也不想知道了。

    像她那么样一个女孩子,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可怕。

    书房里乱得简直就像是个刚有一群黄鼠狼经过的难窝一样。

    无忌没有点灯。

    他不想在这么乱的地方找火种,只希望能在这里静静的坐一下,把这些日于里发生的事静静的想一想,因为以后恐怕就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

    他想到了他的父亲,想到了那个悲惨可怕的“黄道吉”,想到了凤娘,想到了司空晓风,也想到了唐玉和上官刃。

    他总觉得在这些事里还有一个结没有解开。

    如果他一日解不开,这个结迟早总会把他的脖子套住,把他活活的吊死。

    不幸的是,虽然他知道这么样一个结,却一直都找不出这个结在那里?

    他忍不住轻轻叹息,院子里也有人在轻轻叹息。

    叹息声虽然很静,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忽然听到,还是会让人吃惊。

    无忌却连动都没有动。

    他好像早就知道今天晚上还会有人来找他的。

    黑暗中果然出现了一个人,走到门口忽然道:“你是不是在等人”

    无忌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等人?”

    一这人道:“因为等人的时侯用不着点灯,来的是什么人,你不必看也知道。”

    她笑了笑,又道:“你当然想不到这时侯会有人到这里来,更不会想到来的是我。”

    无忌承认:“我的确想不到。”

    来的这个人居然是连一莲,她居然又回来了。

    连一莲道:“你心里一定在想我这个人实在是阴魂不散,好不容易才走掉,又回来干什么?”

    无忌道:“我正想问你,你回来干什么”

    连一莲叹了口气,道:“这次倒不是我自己愿意回来的。”

    无忌道:“难道有人逼你回来”

    连一莲道:“如果不是人,就一定是我又活见了鬼。”

    无忌道:“你好像经常会活见鬼。”

    连一莲叹道:“那只不过因为你这地方的鬼太多,男鬼女鬼,老鬼小鬼,什么样的鬼都有。”

    无忌道:“这一次你见到的又是什么鬼?”

    连一莲道:“是个老鬼。”她苦笑:“这个老鬼的本事好像此那个小鬼还大得多,不管我往那边走,忽然间他就挡住了我的路,我简直连一点法子都没有。”

    她的胆子虽然小了一点,出手虽然软了一点,可是她的轻功却很不错。

    一这次她遇见的,无论是人是鬼,轻功都一定远比她高得多。

    轻功此她高的人并不多。

    无忌说道:“他一定要逼着你回来找我!”

    连一莲道:“他以为我骗了你,要我回来把话老实告诉你,”

    无忌道:“你肯不肯说。”

    连一莲道:“我说的,本来就是老实话。”

    无忌道:“你是个独行大盗,到这里来,只不过是想来捞一票。”

    连一莲道:“你不信,”

    无忌叹了气,道:“你真的要我相信?”

    连一莲冷笑,道:“你为什么不能相信,难道只有男人才能做独行大盗,女人也一样是人,为什么不能做强盗?”

    她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连自已都不禁有点佩服自己,好像觉得自己总算替女人出了口气,因为她已经替女人争取到强盗的权力。

    无忌居然也不反对:“女人当然可以做强盗,除了采花盗之外,什么样的强盗都可以做!”

    他又叹了口气:“我只不过觉得你看起来不像是个强盗仃已。”

    连一运道:“强盗看起来应该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应该在头上挂个招牌?”

    无忌道:“你真的是个强盗独行大盗,”

    连一莲道:“当然是真的,如果你还不信,我也没法子。”

    无忌道:“我相信。”

    连一莲舒了口气,道:“你相信就最好了。”

    无忌道:“不好。”

    连一莲道:“有什么不好”

    无忌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抓住一个强盗的时候,是用什么法子对付他的”

    连一莲摇头。

    无忌道:“有时候我们会把他剥光衣服吊起来,有时候我们甚至会挖出他的眼睛,割下他的耳朵,打断他的腿。”

    连一莲脸色变了,勉强笑道:“对女人你们当然不会这样做的。”

    无忌道:“女人也一样是人,她既然能做强盗,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对她。”

    连一莲说不出话来了。

    无忌道:“可是,我当然不会这么做的,我们总算是朋友。”

    连一莲笑道:“我早就看出你不是这么凶狠的人。”

    无忌也笑了,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听见过司空晓风这名字?”

    连一莲道:“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的人,一定是聋子。”

    司空晓风确实是江湖中的名人,非常有名。

    无忌说道:“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连一莲道:“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个美男子,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一直都没有成婚,而且从来没有踉任何女人有过来往。”

    女人最关心,最注意的总是这些事。对一个男人来说,这些事却绝不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无忌道:“你还知道什么?”

    连一莲道:“听说他的内家绵掌和十字慧剑,都可以算是江湖中第一流的功夫,连武当的掌门人都说过,他的剑法绝对可以排名在当今天下十大剑客之中,甚至比他们武当派的名宿龙先生还高一点。”

    无忌道:“还有呢?”

    连一莲想了想,道:“听说他也是当今十个最有权力的人之”

    她又解释:“因为他本来就是大风堂的四大巨头之一,自从大风堂的总堂主云飞扬云老爷子闭关练剑之后,大风堂的事,就全都由他作主了,他一声号令,最少有两三万个人会出来为他拚”

    无忌道:“还有呢?”

    连一莲道:“这还不够?”

    无忌道:“还不够,因为你说的这几点,并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连一莲道:“哦?”

    无忌道:“他的剑法虽然高,却还比不上他的轻功。”

    连一莲道:“哦?”

    无忌道:“你的轻功也不弱,可是你如果碰到他,不管要从那里逃,他都可以挡在你的前面,你连一点法子都没有。”

    连一莲终于明白了:“刚才把我逼回来的那个人就是司空晓风干。”

    无忌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我只知道他已经来了。”

    连一莲道:“你怎么知道的?”

    无忌道:“因为我知道柳三更是个瞎子,的的确确是个瞎子。”

    连一莲道:“柳三更是不是瞎子,跟司空晓风有什么关系?”

    无忌道:“一个瞎子怎么会知道如意大帝就是他要找的小雷怎么会知道小雷在这里就算他的耳朵比别人灵,这些事也不是用耳朵可以醺得出来的。”

    连一莲道:“所以你认为一定是别人告诉他的?”

    无忌道:“一定。”

    连一莲道:“这个”别人二定就是司空晓风,“

    无忌道:“一定。”

    连一莲道:“为什么?”

    无忌道:“因为,我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

    一这个理由并不能算很好,可是对连一莲来说,却已经够好了。

    连一莲并不是很讲理的人!

    无忌道:“我虽然不会把你吊起来,也不会割你的耳朵,别人却说不定会这样做的。”

    连一莲道:“你说的这个”别人',也是司空晓风?“

    无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淡淡的说:“大风堂门下的子弟,并不是很听话的,如果有个人一声号令,就能够让他们为他去拚命…,:”……市尸他笑了笑;道:“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说你也应该知直片卜他笑得很温和,可是脸上那条刀疤却使得他的笑容看来彷佛有些阴沈残酷。

    他接着又道:“从我十三岁的时候开始,我父亲就呻我每年到他那里去住半个月,一直到我二十岁的时侯才停止。”

    连一莲道:“那么你一定也学会了他的十字慧剑。”

    无忌道:“我父亲呻我去学的,并不是他的剑法,而是他做人的态度,做事的法子。”

    连一莲道:“所以,你比别人更了解他。”

    无忌道:“所以我知道他要你回来,并不是真的要你踉我说老实话的”

    连一莲道:“为什么?”

    无忌道:“因为,他也知道你绝不会说。”

    连一莲道:“那么,他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回来找你?”;无忌道:“他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他不愿自己出手来对付你,所以才把你留给我。”

    连一莲想笑,却没有笑出来:“他是不是想看看你会用什么法子对付我?”

    无忌道:“他也很了解我,我虽然不会剥光你的衣服,把你吊起来,也不会割下你的耳朵,打断你的,他知道我绝不会做这种事。”

    连一莲又舒了气,道:“我也知道你不会。”

    无忌凝视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可是我会杀了你,”

    他的态度还是很温和,但这种温和沈着的态度,却远比凶暴蛮横更令人恐惧。

    连一莲的脸色已发白。

    无忌道:“他要你日来,就是要我杀你,因为你的确有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我就算杀错了你,也比把你放走得好。”

    连一莲吃鹫的看着他,就好像第一次看清这个人。

    无忌道:“现在我们虽然看不见他,他却一定看得见我们,如果我不杀你,他一定会觉得很奇,很意外,却一定不会再拦住你了。”

    他忽然又笑了笑,慢慢的接着道:“所以我就要让他鹫奇一次。”

    连一莲又怔住。

    无忌道:“所以你最好赶快走吧,最好永远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连一莲更吃惊。

    她刚才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清了这个人,现在才知道自己还是看错了。

    她忽然道:“我只有一句话问你。”

    无忌道:“你问。”

    连一莲道:“你为什么要放我走?”

    无忌道:“因为我高兴。”

    一这理由当然也不能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