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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老虎第5部分阅读

    僵道:“明白就好。”

    白小孩道:“可是下次他如果还敢打断我的剑,我还是会要他死的。”

    僵道:“好极了。”

    白小孩的气还没有平,又问道:“刚才是谁叫他出手的?”

    僵道:“是我。”

    白小孩怔住了。

    僵道:“下次就算你明知是我叫他出手的,只要他打断了你的剑,你还是可以杀了他。”

    他冷冷的一哂,接着道:“无论是谁若打断了你的剑,无论他是为了什么,你都不能放过他,你就算要死,也得先杀了他。”

    白小孩挺起胸,大声道:“我明白了,我一定能做到!”

    剑,就是剑客的荣誉。

    剑客的荣誉,远比性命更重要,不管是谁的性命都一样。

    这就是僵要给这小孩的教训。

    他要这小孩做一个绝代的剑客,他要这小孩为自己而骄傲。

    萧东楼忽然说道:“你过来。”他叫的是那缸小孩,“你的剑是不是也被人打断了?”

    红小孩道:“是的。”

    萧东楼道:“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红小孩道:“这把剑反正是他们带来的,他们要打断自己的剑,跟我有什么关系。”

    萧东楼道:“你自己的剑若被人打断了呢?”

    红小孩道:“那么我就再去买把剑来练,直练到别人打不断我的剑为止。”

    萧东楼大笑,道:“好,好极了。”

    他要他的孩子做一个心胸博大的人,不要把一时的成败利钝看得太重。

    如果不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又怎么能做绝代无双的剑客。

    赵无忌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这两个小孩今日虽然不分胜负,以后呢?

    东力已微白,远处已有鸡啼。

    萧东楼道:“天又快亮了,你又该走了。”

    只有死人才是见不得阳光的,这僵难道真是个;死人?

    白小孩瞪着红小孩,道:“明年我一定能击败你你等着。”

    红小孩笑道:“我只希望你明年能长高些。”

    这次赵无忌没有笑。

    他知道这僵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一直在等着可是他想错了。

    僵又笔笔直直的躺了下去,阖上了眼睛,似乎已忘了他这么样一个人。

    赵无忌忽然冲了过去,大声道:“刚才我笑的是你。”

    僵道:“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两次。”

    赵无忌道:“难道你就这么样走了。”

    僵道:“你是不是一定想要我杀了你?”

    赵无忌道:“是。”

    僵终于张开眼晴,一个存心要找死的人,无论谁都忍不住想要看看的。

    赵无忌道:“你不肯出手,只因为你根本没有把我看在眼里,人生在世,被人如此轻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僵道:“你不怕死”

    赵无忌道:“大丈夫生而有何欢死有何惧?”

    僵盯着他,眼睛里寒光如电。

    赵无忌也瞅着他,绝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

    僵冷冷道:“你若真的想死,月圆过后,到九华山去,我总会让你称心如意。”

    赵无忌想也不想,立刻说道:“我一定去。”

    僵的眼睛又阖起,棺材也已盖起。

    复活的僵,在天亮之前,就要回到幽冥去。

    穿白衣裳的小孩却还在瞪着红小孩,忽然道:“你能不能为我做一件事?”

    红小孩道:“什么事?”

    白小孩道:“明年今天,你能不能先洗个澡?”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跳上棺材,盘膝坐下,黑衣人抬起棺材,断魂更轻轻一敲,他们走出了这座树林子,忽然就已消失在凄迷的晨雾间。

    红小孩却还在痴痴的往前面看,彷佛还想再找那白小孩来斗一斗。

    赵无忌一直在注意着他,故意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们真是天生的一对。”

    红小孩脸上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忽然摇了摇头,道:“我们不是对头,我们是兄弟,若不是我比他早生半个时辰,他就是我的哥哥!”

    他们果然是生兄弟。

    萧东楼和那僵既然要借下一代弟子的手,来较量他们的武功,当然要找两个资质年纪智慧都完全一样的孩子。

    生兄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两颗同样的种子,在不同的环境里生长,就末必能开出同样的花朵了。

    赵无忌心里在叹息,只觉得命运对这对兄弟未免太残酷。

    红小孩却又笑了。

    赵无忌道:“你在笑什么?又是在笑我了。”

    红小孩摇摇头,道:“这次我是在笑我自己,我一直看错了你。”

    赵无忌道:“哦?。”

    红小孩道:“我一直认为你有点笨笨的,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比谁都聪明。”

    他磴着眼睛道:“刚才你去找那僵,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他绝不会出手,别人也绝不会让他杀了你。”

    赵无忌不开口。

    红小孩道:“可见你也未必真的有把握。”

    赵无忌忽然问:“你赌过钱没有?”

    红小孩偷偷看了他师父一眼,悄悄道:“我偷偷的赌过。”

    赵无忌道:“那么你就应该知道,你若想嬴别人的钱,自己也要冒点险。”

    他笑了笑,又道:“人生中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有很多很多事”

    天亮了。

    拔倒的树木,又被植起,零乱的物件,都已被清理乾净。

    如果昨天早上来过这里的人,今天又来到这里,绝不会看出这地方在昨夜一夕间曾经发生过那么多事。

    这是不是奇迹?

    萧东楼叫人替赵无忌泡了壶武夷铁观音,微笑道:“这不是奇迹,世上根本就没有奇迹,如果有,也是人造成的。”

    他的言词中总是带着种令人不得不去深思的哲理。

    “只有人才能创造奇迹,”他说:“用他们的恒心毅力智慧:用巧妙的方法严格的训练用”

    赵无忌道:“用金钱造成的。”

    萧东楼大笑,道:“不错,金钱当然是永远不能缺少的一样东西。”

    司空境风道:“幸好金钱也不是最主要的一样东西,并不是每个有钱人都能做出你做出的这些事。”他的话中也有深意:“钱也像是剑一样,也得看它是在谁的手里。”

    赵无忌却不想再听下去。

    他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来听别人讲道理的。

    萧东楼彷佛永远都能看出他客人们的心意:“我知道你一定想走了。”

    赵无忌立刻站起来,用行动回答了他的话。

    萧东楼道:“我想你一定会到九华山去。”

    赵无忌道:“我一定会去。”

    萧东楼道:“九华山南望陵阳西朝秋浦北接五溪大通东际双龙峰口,峰之得名者四十有八,还有二源十四五洞十一岭十八泉,是个很大很大的地方。”

    赵无忌道:“我知道。”

    萧东楼道:“那么你为什么不问他要到那里去?”

    赵无忌道:“我不必问。”

    萧东楼道:“你能找得到他”

    赵无忌道:“我找不到。”

    他忽然问:“如果你要到一座山上去,你叫山过来,山会不会过来?”

    萧东楼道:“不会。”

    赵无忌道:“那你怎么办?”

    萧东楼道:“我自己走过去。”

    赵无忌道:“我做事也常常用这法子,如果我找不到他,我就会想法子让他来找我。”

    赵无忌走了。

    他要走的时候,很少有人能拦得住他几乎从来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看着他去远,萧东楼才问:“你说这年轻人叫赵无忌?”

    司空晓风道:“是。”

    萧东楼道:“看来他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司空境风道:“他绝对是。”

    萧东楼道:“可是他看起来又好像有很多解不开的心事,聪明人本不该有这么多心事的。”

    司空晓风道:“我要他到这里来,就因为想要他变得聪明些。”

    他又解释:“他唯一解不开的心事,就是他还没有找到他的仇人。”

    萧东楼道:“他的仇人是谁?”

    司空晓风道:“上官刃。”

    萧东楼:“是不是那个用金子打成的金人?”

    司空晓风道:“是的。”

    萧东楼叹道:“看起来他的确还不够聪明,以他的武功,能招架上官刃十招已经很不容易!”

    司空晓风道:“所以我叫他到这里来,好让他知道,江湖中藏龙卧虎,以他的武功,根本就不能够闯荡江湖,何况去复仇?”

    他忽然叹了口气,又道:“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

    萧东楼道:“错在那里?”

    司空晓风道:“我不该叫他来的。”

    萧东楼道:“为什么?”

    司空晓风道:“上官刃心机深沈,既然已远走高飞,要找他简直难如登天。”

    萧东楼道:“现在赵无忌要找他岂非遇见同样困难?”

    司空晓风道:“可是现在赵无忌又认得轩辕一光。”

    如果轩辕一光要找一个人,就算这个人躲到天边去,他还是一样找得到的。

    这不仅是传说,也是事实。

    司空晓风又道:“上官刃身经百战,内外功都已登峰造极,赵无忌本来并没有把握能对付他,就算知道他在那里,也未必敢轻举妄动。”

    萧东楼道:“现在呢?”

    司空晓风道:“现在他已有了你的金铃,又有了棺材里那位朋友的一句话。”

    萧东楼道:“他如果真的到了九华山,如果不死在那位自称九幽侯的朋友剑下,多多少少总会有点好处的。”

    司空晓风苦笑道:“所以他的胆子一定又大得多了。”

    萧东楼道:“那也是他的运气。”

    司空晓风长叹道:“我们不希望他有这样的运气。”

    萧东楼道:“我记得以前有位很聪明的人,说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

    司空晓风道:“他说什么?”

    萧东楼道:“他说无论一个人是天生机敏,还是天生勇敢,都不如天生幸运得好。”

    他微笑,又道:“赵无忌既然有这样的运气,你又何必为他担心?”

    司空晓风没有再说什么,可是神色却显得更忧虑,彷佛心里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秘密。

    第三章 赌

    赢家食色佳也。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每个人都要吃饭,每个人都要做传宗接代的那件“工作”不管他是不是觉得愉快都一样。

    所以每个地方都有饭馆,每个地方都有女人,有的女人只属于一个男人,有的女人每个男人都可以买得到。

    还有一部分女人只有一部分男人能买得到一部分比较有钱也比较肯花钱的男人。

    除了“食色”这两种性外,据说人类还有种“赌性”。

    至少有赌性的人总比没有赌性的人多得多。

    有很多人通常都在家里赌在自己家里、在朋友家里。

    可惜家里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有时候老婆会不高兴,有时候孩子会吵闹,有时候找不到赌友。

    幸好还有地方是永远不会有这种“不方便”的时候赌场。

    所以每个地方都有赌场。

    有的赌场在地上,有的赌场在地下:有的赌场公开,有的赌场不能公开:有的赌场赌得很大,有的赌场赌得很小。

    可是你只要去赌,就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的老婆都输掉。

    在几个比较大的城市里,几个赌得此较大的赌场中,最近出现了一个幸运儿。

    在赌场里,“幸运儿”的意思,通常都是赢钱的人,也就是“嬴家”。

    不管别人怎么说,赌场里多多少少总有人会嬴点钱的。

    在赌场里,输家虽然永远比较多,可是你仍然经常可以看到嬴家。

    只不遇,这但嬴家有几样很特别的地方他只赌骰子。

    只要他抓起骰子,一扔下来,准是三个六。

    “六豹。”

    这七骰子里的至尊宝,根据一些有经验的赌徒统计,大概要掷九十几万次骰子,才会出现这么样一个点子。

    有些人赌了一辈子,每天都赌,每天都掷骰子,也从没有挪出这么样一副点子来。

    可是这个幸运儿,只要一抓起骰子,掷出来的准是个“六豹”。

    “他一定是个郎中。”有些人怀疑。

    在赌场里“郎中”这两个字的意思,并不是看病大夫,而是“赌钱时会用假手法骗人”

    的人。

    只不过真的郎中绝不会这么招摇,绝不会这么引人注意。

    那是郎中的大忌。

    真正的郎中绝不会犯这种忌,如果你掷出一个三点来,他最多只掷一个五点。

    五点已经嬴三点。

    对一个真正的郎中来说,他只要能嬴你,就已经足够。

    有时候他甚至会故意输你一两次,因为他怕你不赌。

    可是这个幸运儿从来没有输过。

    只要他一拿起骰子,挪出来的准是三个六,从来没有一次掷错过。

    “真的有这么样的一个人?”

    “真的。”

    “他真的每次都能扔出三个六。”

    “真的!”

    “你看见过”

    “不止是我看见过,好多人都曾看见过。”

    “他是怎么样扔骰子的”

    “就是这度样一把抓起三颗骰子来,随随便便的扔了下去。”

    “你看不出他用了手法……”。“不但是我看不出,就连大牛都看不出!”

    大牛姓张,是个很有名的赌徒,曾经把他一个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朋友的最后一文钱都嬴走了,只请他那个朋友喝了碗豆汁。

    本来对这个幸运儿还有点怀疑的人,现在都不再怀疑了。

    “如果连大牛都看不出,还有谁能看得出……”

    “没有人了。”

    “难道这个人天生走运?天生就是个嬴家?”

    “唉!”

    “如果他真有这样的运气,我情愿折寿十年去换。”

    “我情愿折寿二十年。”。“唉?”

    “唉?”就是在叹气。

    不仅是在叹息自己为什么没有那种运气,多少也有点羡慕嫉妒。

    “你见过他?”

    “当然见过。”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听说本来就很有钱,现在他的钱一定多得连他自己鄱不知道应该怎么花了。”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姓?”

    “他叫赵无忌。”

    这是栋古老的建,从外表上看来,就像是个望族的祠堂。

    可是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地方不是祠堂,是个赌场。

    附近五百里之内最大的赌场。

    就像是别的那些赌场一样,这赌场的老板,也是个秘密帮会的头目。

    他姓贾,大多数人都称他为贾大爷,比较亲近的朋友就叫他老贾,所以他本来叫什么名字,渐渐已没有人知道了。

    对一个赌场老板来说,姓名本来就不是件很重要的事。

    他虽然姓贾,却没有人敢在他赌场里作假,否则他手下养着的那些打手,就会很客气的请那个人,到外面去。

    等到那个人从剧痛中清醒时,往往会发现自己躺在一条臭水沟里。

    然后他就会发现自己的肋骨已断了三根。

    至少三根。

    这样建的内部,当然远此外表看来堂皇得多,也有趣得多。

    灯火辉煌的大厅里通常都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成叠的钱票成堆的筹码成捧的金银,就在这些人颤抖而发汗的手掌里流动。

    其中当然有一大部分到最后都流动到庄家手里去了,所以庄家的手永远都很乾燥很稳定。

    赵无忌穿着一身新裁好的春衫,从外面温柔凉爽的晚风里,走入了这灯火辉煌的大厅。

    开始时,他觉得有点闷热,可是大厅里热烈的气氛,立刻就使他将这一点不快忘记。

    要进入这大厅并不十分容易。

    他当然也是被一位有经验的“朋友”带来的,他花了五十两银子和一顿很丰富的晚餐,才交到这个朋友。

    合适的衣服,使得他看来容光焕发、修长英俊,正像是个少年多金的风流倜傥公子。

    像这么样的一个人,无论走到那里,本来就会特别引人注意。

    何况最近他在赌场里又有了种很不平常的名声“行运豹子”。

    这就是赌徒们在暗中替他起的外号,因为他是专掷三个六的“豹子”。

    赌徒们通常都是流动的,这赌场里也有在别的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