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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你被我设计了!第5部分阅读

    味地谈就会有结果的,还是得看时间的演变带来什么安排,尤其感情,谁又能完全掌握呢?她无力想更深的问题了。

    爱?不爱?太深了,深得她无力负担,不敢面对。

    真正体会日本人生活的节奏,是在回到东京之后的这些时日。

    由于不是住在饭店,也没住到佣仆甚多的冈田家,身为东方太太的她,完全体会到了家庭主妇的生活。每天一下课,先到大学附小去接女儿,然后上超市买菜,生硬的日文已使她头大,更别说大量出现的日本字了。

    如果这是东方磊整她的方式之一,算他狠。

    与她同行的汤森不仅出入有专车接送来往大饭店,假日时更是发挥了美国人好冒险的精神,南征北讨地想利用这三个月彻底访遍日本的土地,剩余的时间,即被日本美女迷得口水成河;看来纪咏祯早已是他八百年前的回忆了。幸好她聪明的表妹一向没打算与他认真,否则此时情景,真不知该怎么了结了。

    东方磊走了八天了,却像又过了一次漫长的八年,甚至是八十年。

    虽然早已知道他气她气得不可能捎来只字片语报平安或联络什么,但,她不理智的一面,仍在痴痴地等。

    他并没有感应到她的思念。

    也许,他不打算回来了,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不就代表着相见不如不见吗?他们最初的立意就是要给丹芙一个父姓罢了。当她亲自否决掉他再育子女的计画时,她对他,可以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不愿正视自己是否爱他,但思念之情却渴切地啃噬她心。到底她是他的妻,他怎能真的狠心到一通电话也不打?对他那样自大的男人,莲吟不敢奢求他会认为他也有错,但至少,他不该咬着某些“供词”去记恨她一辈子。他既占了优势,何苦咄咄逼人?他们是夫妻呀!

    叹了口气,不愿再想了,她的丈夫既不当她们母女俩一回事,她耿耿于怀又有何用?

    夏初的夕阳酥暖宜人,牵着女儿的小手,不禁自己幻想着依然是单身,依然是单亲家庭。这不是她一直决定过的生活吗?如果能寻回当初的心境,那么,她也许会过得更好。可是,手指上的戒指却不容她大作白日梦。只是,为什么她会任东方磊在短短数日内对她的生活造成颠覆性的影响呢?

    “妈妈。”小丹芙站定,不走了,摇着她手要吸引她的注意。

    莲吟低下头,笑问:“怎么了?脚会酸吗?我们坐计程车好了──”超市距住家有两公里,她们向来散步回家。

    “不是,你看,有人捧着一束花一直跟着我们。”丹芙才说完,那辆始终跟在她们身后,等她们发现的车子已滑来她们身侧。手上一大束海芋,延伸出开启的窗口。

    “啊,矶先生?”

    莲吟的讶异程度可想而知,从车子中走下来的,是一名英挺飞扬的男子,三十岁上下,白净的面孔充满男人的成熟味道。他是矶裕司,也是冈田樱子未来丈夫候选人之一,不过没有其兄矶晃司的殷勤,反倒在数日前见过古泉莲吟后,惊为天人之下,往后,只要樱子与她有约,司机之一必定是矶裕司。

    “海芋很适合你的味道。”矶裕司风度翩翩地将花放到她怀中,当然不忘拿出一盒巧克力来讨小丹芙欢心。“娃娃,吃过日本的巧克力吗?很好吃的。”

    “谢谢叔叔。”丹芙道谢。

    莲吟不甚明白他的来意,日本男人有送花给陌生女子的习惯吗?他们也不过只有数面之缘,连认识都谈不上。他的行为未免亲昵得不合宜。

    “矶先生,您今天前来……”

    “我有这个荣幸送两位美丽的女子回家吗?”他的笑容比夕阳更和煦动人。打开车门的行动隐含了不容拒绝的意味。

    日本男人!典型的。

    莲吟看着尚有一公里的路程,再看看女儿直点头的模样。有何不可呢?便上车了。

    望着手中一大束白色海芋,净灵的美感令人喜爱。有点好笑的发现,第一次送她花的男人居然是个陌生人?实在有违爱情规则。他为什么送她花呢?送给一个已婚女子实在是浪费了。

    “为什么送我花?”

    矶裕司回她一笑:“适合你。也代表我衷心的仰慕。”

    这么直率的回答吓坏了莲吟。老天,他在说些什么呀?不会是她心中想的那个意思吧?

    仰慕?

    “你在开玩笑,我有丈夫了。”

    他趁红灯看了她一眼,似欲言又止,最后终究隐藏在轻松的面具下。

    “他明白他的幸运吗?”

    “有待他发觉了。”她放心一笑。看来是自己多心了,谁会对一个已婚妇人动心呢?

    “你今天为何会来?是樱子有事托你来转达吗?”

    “她呵,正忙着与第十一位候选人约会呢!”矶裕司摇摇头。

    “那你们兄弟俩不加油可不行啊。樱子是个好女人,不似一般的千金小姐。”目前为止,樱子似乎尚无中意人选,尤其特别讨厌矶晃司,不知为什么,在莲吟的感觉中,这对兄弟都是很好的人,英俊有能力,而且正直,当丈夫可以了,就不知樱子还在挑个什么劲儿。

    矶裕司缓缓将车子滑下公寓的地下停车场。直到泊好车,才道:“她是好女人,而且一定会成为我的大嫂,我不趟那种浑水。”

    是吗?矶晃司对樱子势在必得?她可看不出来。看着身边矶裕司温柔的笑容,更加地不明白他的来意。

    “你今天前来,有事吗?”

    “明日樱子家有一场晚宴,不知我可否有荣幸护送你去参加,并且当你的舞伴?”

    “可是,我并不打算去呀,对那些宴会没兴趣之外,我也放心不下丹芙。”莲吟婉拒着。何况她还有一大堆教材要准备。

    矶裕司轻皱眉头:“你该多接触人群才是,尤其在我前来时,樱子说非缠到你答应方可以回去覆命,这会儿,我真是没脸回去见她了。”

    步行到四楼,已抵达门口,莲吟有些为难地看他。他的热心令人不忍拒绝,可是……

    “矶先生,我──”

    “难道一束海芋还不足以贿赂你吗?”他开玩笑地问着,扮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害莲吟直笑个不停,霎时之间陌生感已不复见,与他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这男子,是很可爱的,也许他是她这次在日本交到的第一位朋友呢!

    “一束小花就够了吗?”她使刁地问。

    “那么……”他故作深思,然后讨价还价地说:“再一盒巧克力好了,多了就免谈。别太贪心。”

    “考虑考虑喽!”莲吟俏皮地对他吐了吐舌头。

    然后两个大人笑得像孩子一般。

    奇妙的友谊,在瞬间滋生了。

    这种中性、安全(她以为)的友谊,不正是她现在需要的吗?虽不足以弥补心中那块空洞地,但至少是一抹明朗的阳光,使她的心不致完全黑暗。

    自然的,邀矶裕司一同入内吃晚饭。单纯的心,未曾想过他会对她好的原因会来自其它。在美国,中性友谊非常普遍,所以她对他的态度是成为好友的那种,完全不设防;只不过,另一人会不会做如是想,就不得而知了。

    她没有注意到,在矶裕司深邃的黑眸中,正燃烧着一分爱恋,直直地缠绕于她周身……

    往后,理所当然的,矶裕司不断地出现在她身边,兼任司机、朋友、玩伴、导游,介绍了她们母女好多东京市内值得一玩的地方。

    莲吟只是感激地想着他的热心盛情,可不曾精敏地感觉到人家是在追求她。只道大男人主义的日本男子仍有可圈可点的地方,而且她周遭的人都很好,让她的生活充实得不再去为丈夫的了无音讯而失落伤怀……很少很少会再去想东方磊,只除了夜深人静自己一人躺在大床上时,脑子里怎样也避免不了浮现他的影像,数着他音讯全无的时日有多少;难免有怨怼,更别说担忧他去风流播种了!樱子的话常响在脑海中让她心惊胆跳,杀伤力可见一斑。

    为什么东方磊不能像矶裕司那般多情幽默呢?任何一方面比起来,东方磊都差了矶裕司一大截。不温柔、不体贴,没有感情没有心,一出去就像断线的风筝,连一通问候的电话也没有,丢了她们母女在陌生的东京就一走了之。照顾她们母女舒适无虞的,反倒是素昧平生的外人。他那个丈夫,实在是太失职了!

    但……心中脑中,却无法抑止自己去想念她那个无情的丈夫。

    不爱他吗?若能不爱,又哪须牵肠挂肚、患得患失?

    她爱他,是吗?逼自己诚实,去正视自己的心,这血淋淋的事实再难否定了。

    只是,爱情怎会是这般?找不到甜蜜处,却接连一串串的苦涩。他们一直在争吵呀,为了孩子,为了婚姻必然的义务,更为了他的不识情为何物。

    他笑她冷血得可以擅自制造一名孩子,却又天真得企望爱情,所以拒绝共享一张大床。

    这一段婚姻的波折,所有错误的箭头全指向她。也许,她是错了不少,隐瞒了最真实的话语,将自己打入冷血的一方,如今想要平反,根本难如登天。他被她气走了,归期不定──也许再也不回来;她赶他滚离她的床,他再回来有何意义?

    但是呵!但是,她只是一个不识情滋味,不知该拿自己感情怎么办的女子呀!许多做了不能回头的事,当初都是在不知后果轻重的情况下去做的!想保护自己的心、想粉饰太平、想要让自己的世界正常运转……结果,却适得其反,如今,她只觉得悲惨。

    这样的恶劣处境,东方磊也该负一半责任的,他根本完全没有当丈夫的条件,他只当他完成了一件交易,却以为婚姻的形成非关情爱!他也太天真了──与她相同。

    她是天真得期盼他爱她;他则是天真得以为任何事都可以以死板的法律条文来规画行事。

    可能,他与她都是感情的白痴。这样去想,或许能让心态稍为平衡一些,但不免感到悲哀。

    与她非亲非故的矶裕司,却不吝惜地给予她种种帮忙与体贴,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为什么东方磊,那个她得称之为丈夫的男人却做不到?

    今天已是东方磊前去台湾的第十七天了。想他,好想他,这种可以叫做“闺怨”的东西,在婚前的另一名词叫“相思”。

    如果感情是归理智管的,那她一定会慎选一名好男人来爱,像矶裕司便是不可多得的好丈夫。

    但……唉……

    “怎么了?又叹气!我带来的寿司真的令你吃了想哭吗?”矶裕司做了一盘沙拉出来,故作不悦地质问她。

    莲吟笑着瞪他:“你没听说过太好吃也会使人叹息吗?”

    “那么接下来这一盘沙拉可能会好吃到让你一下子叹息完三年的分量。”

    “吹牛王。”她嘘他。

    为什么她的爱人不是他呢?

    像今日,她没课,矶裕司便告假买了一大堆菜来她这边吃,怕她在人生地不熟的东京会感到寂寞。他真是个好人。当然,他对她好,樱子早就提醒她,没有一个男人会盲目地对一个女人好,要她保持一点距离,免得让人会错意。

    可是,他与她之间一直维持在好朋友的尺度中。莲吟认为不必多虑,他甚至没碰过她的手,也没有奇怪的表情,真要制止他放感情不就显得自己小心眼,自以为是?搞不好人家根本没有追求她的意思。

    还不如真当他只是好友的对待,两人相处时才不会有尴尬。

    矶裕司人很好,比得东方磊益加失色,但她的心却始终挂念着那名拙劣无情的男人。这样的思念,她还能承受多久?

    矶裕司轻轻地问着:“你在想他?”

    “是呀。”她的叹息充满无奈,觉得自己已能体会怨妇的精髓。

    “他对你好吗?”他问得认真。

    “‘好’的定义在哪里?”她反问,其实是有心拖延这个令她难堪的答案。

    “疼你、惜你、给你所有世界的快乐。”

    “你知道,男人一旦娶了妻便会遗忘那些恋爱时的心境,你所说的特点只能在婚前找到。”

    “你不快乐。”他肯定地给予问题一个答案。

    莲吟很好奇地问他:“已婚的女人若想要有快乐,只能冀望丈夫给予吗?这是日本妇女的思维方向?”

    矶裕司点头:“女人是花,男人是水,花离了水使会枯萎。”

    这论调可真是大男人极了。

    莲吟不表赞同,更无法接受这种谬论:“这种说词,犹如已婚女人便得丧失自身的人格去依附丈夫,以他的成就为成就,以他的喜怒为自己快乐或悲伤的指标。这种生活方式大大戕害了女人的自我,怎么反而会被认为是正常的事呢?不管是什么身分,已婚或未婚,都该保有自我的主权,不要让‘爱’来充作藉口完全对丈夫迎合才是。你们男人若负担不起女人的嗔怨喜痴,就不要妄想要去主导!让女人吸一些自由空气吧!”

    “但是,看不开的,往往是女人自己──一如现在忧愁的你。”矶裕司一针戳破了她的罩门。

    莲吟自省了会,轻道:“可能,我只是有些迷惑吧!但不是源自于他的感情,而是,这一团混乱……”她真的无从说起,何况他只是一个外人,不宜知道她与东方磊的种种心结。

    “我明白你的苦。”他深深凝视她,又道:“你这位坚持要保有自我快乐的女性,为什么仍让自己陷入这种处境呢?”

    “所以西谚有云,说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她自嘲。

    矶裕司安慰地拍拍她放在桌上的手,改变话题企图让凝重的气氛在这个空间消弭不见。

    “叹息够了,是否该尝尝我这盘看来色香味俱全,却惨遭冷落的沙拉?我们日本人最忌讳浪费的。”

    莲吟笑问:“只是为了避免浪费?而不是在泡沫经济下,必须缩衣节食过日子的缘故?”她早就垢病日本人饮食上的小家子气,什么东西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中看但吃不饱。更过分的是贵个半死,即使没有经济上的压力,也会为日本的高物价而惊心不已。

    “我们日本人强调健康养生,只吃七分饱,长寿没烦恼。为了你的身材着想,还是别学美国人的暴饮暴食吧!别忘了你是一半日本人,怎么可以嘲笑祖国的风俗习惯?”矶裕司鼓着双颊对她吹胡子瞪眼,表情煞是滑稽。

    莲吟吃了好几口:“不与你闹了,等会我还要去接丹芙下课呢!”看向壁钟已快四点了。

    “好,我负责当司机。”他也加快速度吃着。

    “喂,你是被裁员还是革职了,怎么可以每天过来闲晃?”她不客气地问着。

    “你没听过‘电脑’这东西吗?现在的上班已不是非要去办公室不可了,你这种与世隔绝的单纯女人是不会懂的。”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他是一名重要主管,不是个小职员,反正她不会以地位的高低来衡量他人。她是这么的美丽、这么的单纯,吸引住他三十年向来自律良好的心,一路陷落在她的清雅柔美中;而她的丈夫居然丝毫不珍惜?无所谓,他会代为疼惜的。

    莲吟托首道:“我真的很单纯吗?是不是因为伸展空间有限,所以显得幼稚且自以为是?”

    “不懂欣赏你的呆子才会这么中伤你,请不要质疑你自身的美好,你已经接近完美了。”

    对他的高评价,莲吟只当成他又在逗她了。笑睨他:“把甜言蜜言留给你未来的妻子吧!浪费在我身上有点可惜。”

    “先练习一下也不错呀。”

    “不理你了,我得去接女儿了。”起身动手收拾桌面。

    一旁的“大男人”自然也没闲着,若想抱得美人归总要识时务一点。

    “我来帮忙洗碗。”

    两人居然像孩子似的争夺起桌子上的碗盘来了。抢着抢着,都因好玩而大笑不已。

    而这景象,恰巧落入门口一大一小的人眼中。

    东方磊打开门看到的画面完全不是他所预期的,来不及分析消化,怒火立即蔓延开来,要不是顾及手上正牵着女儿,他一定会吼叫出来!而此刻,他只能睁着一对火眼等那对“狗男女”发现他们。

    矶裕司首先停住动作,看向门口。而背对门口的莲吟才从他脸上感觉到不寻常,空气中沉重的气流也压迫着她……这种情形,只有在“他”出现时才可能会有,难道……

    霍地转身,莲吟对着看到的景象低呼出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