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狠狠砸在二柱子的心中。
“将军,属下无能,……。”
二柱子,大名秦天柱,本是凤沛炎的亲兵,元山大营之战,他因伤留在了土木堡。
凤沛炎回到土木堡,回到家,看到的却是一座完全陌生的院落,和完全陌生的面孔,他试着联系了一下谢鑫兰,却没有任何的消息,又试着联系秦天柱,秦天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事情并不复杂,一年半前,谢鑫兰经受了净魂印的检验,虽然结果证明她是清白的,但谢鑫兰却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晚上,谢鑫兰,离奇的,暴毙而亡。
出事前几天,有所预感的谢鑫兰,给秦天柱留下了一个玉筒,玉筒里并没有更多的话语,只是说万一发生了意外,让他带着凤凯歌和凤凯旋兄妹远走高飞。
不过秦天柱把两兄妹送到一个安全的所在之后,又悄然潜回了土木堡,在凤沛炎住处附近留了下来。
他坚信,凤沛炎一定会回来,找他。
“……,将军,这是谢将军留下的玉筒,谢将军之死,肯定是因为上官正希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时隔三年,再次看到凤沛炎,秦天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只是一名筑基期的战修,凤沛炎又生死难料,没有人会把他一个小人物放在眼里,连谢鑫兰对他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希望他照顾一下凯歌、凯旋兄妹,以他的身份地位,秦天柱自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坚持和路数?路数,功夫不负有心人,大致的情形,秦天柱还是了解到不少,虽然大部分是道听途说,再加上他自己的猜测。
“上官正希!上官家的龟孙子!二柱子,你知不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他!”
雷鹏双手下意识紧握,咯咯骨头声中,粗大的关节瞬间变得苍白,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
他根本没听说过上官正希的名字,但上官两个字,他当然是听说过的。
但,那又怎么样,无论谁,该死的,都要死,上官家的人,也一样。
炎字营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从翼鳟境悄然回到了雁飞峰的驻地,只有雷鹏和谢亦玄,陪着凤沛炎先来土木堡通告一声,凤沛炎想家心切,去军团总部报道之前,先来家里走一趟,一来看看谢鑫兰,二来找谢鑫兰了解一下土木堡如今大致的情形,不料却发生了如此惨变。
“这一阵子,晚上,上官正希大部分时间都会去梦醒时分酒吧,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和朋友一起,现在,我不知道,将军,大鹏,上官正希加入了净魂卫,……。”
秦天柱唯恐凤沛炎不清楚净魂卫这三个字在今天的土木堡意味着什么,想向凤沛炎解释一下。
“大哥,你带着二柱子,去安排一下,大鹏,准备一下,晚上,和我一起,去梦醒时分。”
凤沛炎挥手阻止了秦天柱继续说下去,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双目如同血染,一片赤红。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暴跳如雷,会咆哮嘶吼,会仰天大叫,甚至会胡乱杀人,可是,他没有。
他心中一片冰冷,冰冷得仿若剑悲山脉最高处的岩石,他仿若一个第三者,在一边冷眼旁观。
心若冰湖,但厚厚的冰层之下,隐约能见到,深处汹涌的暗流,无比澎湃,无边的杀意,在他的身体内激荡不休,几乎要把他的身体撑爆,如海浪般,一浪接一浪地冲击着他的心防,如果不能释放,一旦有了小小的缺口,这汹涌的暗流,会瞬间把他撕得粉碎。
“大炎,上官正希是上官家子弟,只凭二柱子一个筑基修士的说法,恐怕,……。”
谢亦玄对自己的这个妹妹,从小就极为喜爱,但无凭无据击杀一名上官家子弟,却不是小事,即使上官正希在上官家,并非特别出色,也不怎么受家里重视。
“大哥,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上官正希,我认识,今晚,他必须死,就是上官元然来了,也救不了他。”
凤沛炎轻轻的对谢亦玄摇了摇头。
不知何时,他的双眼,从赤红色变成了死灰色,死灰色的双眸中隐藏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好,我知道了。大炎,你小心点!大鹏,你帮大炎看着点,没有必要,你自己别对上官正希动手,让大炎一个人动手就够了。二柱子,我们走,这两年辛苦你了。”
看到凤沛炎的双眼,谢亦玄立刻决定,不再与他争论有没有证据的问题,这种事,永远不可能有证据,而且,凤沛炎,根本不需要证据,任何一个男人,都不需要证据。
谢亦玄,也是男人。
没有凤沛炎,他,也许会自己去找上官正希。
关键是,谢亦玄自己,也有很多事要去做。
上官正希不算什么,只要凤沛炎在梦醒时分碰到他,谢亦玄相信,结果,就注定了,不会有第二个可能。但上官家,却不是好说话的,而且,上官家,也有不讲证据的实力,比他们更加强大的,让人恐怖的实力。
和通常一样,谢亦玄,要为凤沛炎收拾残局,他不能因为替谢鑫兰报仇,而让更多他们无法割舍的亲人,再受到牵累,即使无法完全避免,即使他能做的很有限,但,谢亦玄,要求自己尽其所能,做到最好。
对收拾残局,谢亦玄很熟悉,也很擅长,几百年来,他一直在做同样的事,虽然这一次的对手,是上官家这个庞然大物,谢亦玄也不会逃避。
上官元然,是上官家的新晋化神老祖,他最广为人知的一点,除了战力超群,就是脾气不怎么好。即使上官元然可能根本没听说过上官正希的名字,但,谢亦玄,不习惯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对手的心情上。
“是!”
秦天柱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跟着凤沛炎,帮不上忙,帮着谢亦玄跑跑腿,却更加能让凤沛炎安心,虽然他很想去梦醒时分,亲眼看着上官正希伏诛。
凤沛炎的脾气,也不好,很多时候,亲兵们做错了事,或者仅仅因为运气不好,赶上凤沛炎大发脾气,都是谢鑫兰帮他们求情,谢鑫兰平时,对他们也很照顾,深得他们的尊敬和爱戴。
“大鹏,我们也走吧!”
凤沛炎立在原地,看着谢亦玄和秦天柱的背影,眼神空洞迷离,和谢鑫兰从炼气期的小修士认识,到筑基、结丹,一路走来,过去的一切,走马灯似地浮现在他面前,慢慢的,他心中感到了一丝痛苦,一股无可抑制的暴戾之气迅速充塞了他的胸臆,他全身的血液骤然仿佛燃烧起来,强烈的杀意,就像剑悲山中的悲风,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他每一寸身体都在颤抖,不可自抑地震颤!
他深深吸一口气,强自按捺胸中翻腾的血气,他转过身,猛然抬起头,死灰色的眸子中,又一次布满了红丝,紧紧盯着梦醒时分酒吧的方向,缓缓地说道。
“上官正希!”
咔!咔!咔!
雷鹏眼神锐利得吓人,就像出鞘的利剑一般,紧握的拳头,发出一连串关节相撞的爆音。
……
“雪儿,去告诉小春,我来了!”
来到梦醒时分,上官正希慢悠悠的在自己习惯的座位上坐下,漫不经心的四处看了看,懒洋洋的向一名叫雪儿的酒吧公主招呼道。
上官正希最近半年的日子,有点小郁闷。
随着抚远境逐渐恢复正常和洗牌行动的逐渐结束,越来越多的净魂卫元老离开了土木堡,他们这些留下的净魂卫各级执事,在土木堡的日子,也就越来越不那么舒服。
当然,并不是说会有人主动招惹他们,净魂卫还是让人畏惧,至少是不愿沾染的存在,而是说昨天一呼百应,每个人都对他们敬畏有加的威风,不见了。
随便一名净魂卫跺跺脚,整个土木堡就要震三震的美妙时光,一去不返了。
这让习惯了前呼后拥的上官正希,有点小小的不适应。
第九七九章 狐假
第九七九章狐假
“哦,上官大人请稍等,小春马上就到!”
“咦!嗯,也许是他不认识上官正希,要等着合适的人介绍一下吧。”
不用上官正希吩咐,雪儿端来了一杯梦醒时分的招牌美酒春去匆匆,看了看对上官正希的到来无动于衷的凤沛炎,心里稍稍有些奇怪,不过,这和她无关,她也不会多嘴。
她不过是看在一块上品灵石的份上,告诉凤沛炎,上官正希最经常坐的桌子罢了,这种事,她并不是第一次碰到,虽然凤沛炎一块上灵的“小意思”,太大方了点。
凤沛炎,对行情不熟。
但是,一块上灵的“小意思”虽然很不常见,雪儿能做的,也就是在大人之前,娇滴滴的增加上官两个字。
“让她早点过来,等下我有几个远路的朋友要过来,喊几个拿得出手的小妹,把我的朋友都招呼好了。”
时间还早,酒吧里稀稀落落的坐了不多几个早来的酒鬼,台上的乐队正有气无力的演奏着一支软绵绵的乐曲,除了三四丈之外,两张桌子边各坐了一个陌生面孔的金丹,一切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门前冷落鞍马稀啊!算了,两个小金丹,不值得,随他去吧!”
见两个陌生的金丹,不管不顾的在那儿喝酒,对自己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连头都没抬一下,上官正希心中升起一阵烦躁之意,正想起身开口赶人,忽然心中一动,默默地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小春,梦醒时分里的一名公主,是上官正希最近看上的,换做半年前,还不早早的在这儿候着,哪里用的着自己“稍等”,梦醒时分,也不会让无关人等坐到这一块来。
等着和上官正希套交情的人,还安排不过来呢!
权门如市,其兴也匆匆,其败也忽忽,上官正希暗暗告诫自己要慢慢适应。
抗击魔族,真正出力的,还是前线的将士,净魂卫,说到底,是为他们服务的机构,根本的目的,是为战部保驾护航,不能,也不应该一直在舞台上扮演主角,否则的话,一定就是哪儿出了问题。
真正做事的人,身上的枷锁太多,那么,整个体系一定不可能持久,要么为外敌所乘,要么从内部崩溃,从无例外,上官正希虽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切身感觉到了净魂卫的收敛,或者说,自抑。
……
“别急!大鹏,等一下,我要看看,来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杂碎!”
根本不用雪儿提醒,凤沛炎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上官正希,他深吸一口气,嘴角浮起一抹森然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十指弹动,悄悄的向不远处的雷鹏比划了几个简单的,却只有炎字营的战修才看得懂的手势。
上官正希的?希的到来,并没有让他立刻冲动起来,他反而更加的冷静。
凤沛炎要做的,不仅仅是偷偷摸摸的击杀上官正希,那不是他的风格,不是炎字营的风格,他不仅要上官正希死,更要让所有的人知道,上官正希为什么要死。
他要让所有的人明白,欺负了炎字营,必须付出代价,即使炎字营只剩下了47个人,不,是48个,欧阳雨樵也跟着来了土木堡,已经成了真正的炎字营的一员,即使,张牧野已经战死,潜龙营已经成了历史。
“是!老大,那些小杂鱼交给我了!”
“炎老大,这是进入状态了?果然是老大,这才是炎字营真正的老大!”
雷鹏的食指和中指怪异的搭在一起,心中无比佩服。
对于任何一名战将来说,在战斗中,任何情况下保持冷静,这是基本功,当然,也是最难的。
凤沛炎,天生就是一名战将。
至于上官正希的朋友,是不是他们对付得了的,雷鹏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
他隐隐约约的明白,凤沛炎要杀上官正希,并不仅仅是为了给谢鑫兰报仇,更是发泄三年来的怨恨,和不满,以及炎字营,乃至整个潜龙营的仇恨,和愤怒。
做该做的事,而不是只做能做的事,这是雷鹏最佩服凤沛炎的地方,而对雷鹏自己来说,他该做的事,就是凤沛炎要他去做的事。
……
“这么晚还没到,上官云洲好大的架子,有一个黄金战将的父亲,很了不起吗!不过一名掮客罢了,和一个拉皮条的没什么两样,狐假虎威!”
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慢慢的,梦醒时分的大厅中,美女如云,充满了笑语笙歌,来往的公主托着可口的食物和晶莹的美酒,在人群里不停穿梭,悦耳的乐曲、诱人的酒香和肉香,在空气中飘扬,不过看着闹哄哄的人群,上官正希的心情,却越发的烦躁。
“突然有点小事耽误了一下,让十三哥久等了!”
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呵呵,十七弟来啦,快坐,小春,上酒,把人喊过来!”
上官正希大喜,急忙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却又矜持的停住,扭头径直对小春招呼了一声。
“哈哈,十三哥,我给你介绍一下,……。”
“净魂卫的好日子已经过去了,上官正希还死拿架子,这种人,最合适,嘿嘿。”
上官云洲的长相和上官正希有五六分相似,但气质和上官正希截然不同,更加的斯文秀气,对上官正希的心思,他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冷冷一笑,热情的向上官正希介绍和他一起来的修士。
……
“原来上官正希在等上官云洲,嘿嘿,上官不逊。”
凤沛炎心中一凛,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端酒杯,食指在酒杯上微不可察的快速轻弹了七下。
上官云洲,他不熟悉,但上官云洲的父亲,号称年轻一代战将十大希望之星排名第一,大名鼎鼎的上官不逊,他却是久闻大名了,而且两人在各种战将交流会、培训班上见过很多次,算是熟人。
抚远境方向的防务,虽然是由五行门所在的星汉境负责,但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在抚远境的军方战部,统领并非全部是五行门出身,这也是华夏大陆习惯的做法,并非仅仅抚远境为然。
事实上,在抚远境,有将近一半的军方战部战将,算不得五行门弟子,而是来源于其他宗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出身流云宗的上官不逊。
出身流云宗,而能在抚远境闯出偌大的名头,上官不逊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按道理说虎父无犬子,上官不逊的儿子上官云洲,也应该在军中发展,但上官云洲却不是战将,甚至不是战修,而只是一名,闲散金丹。
不过上官云洲虽然不是军方人士,熟悉情况的人,却没有人敢小看了他在军中的能量,就连上官正希这样的净魂卫执事,而且同是上官家子弟,也不得不对他客客气气,不敢真正把自己当成上官云洲的“十三哥”,想请上官云洲喝杯酒,还要先行来梦醒时分酒吧等着。
当然,上官正希有意无意的安排小春上酒、喊人,而没有征求上官云洲的意见,多少还是和“外人”有点不一样。
净魂卫,也是有身份的人。
“哇,上官云洲好帅!”
雷鹏身边一个妖娆性感的酒吧公主小声的叫道。
梦醒时分之中,一个人喝酒的修士并不少,但雷鹏还是按照凤沛炎的吩咐,老老实实喊了一名公主陪着,但,显然,公主对雷鹏的表现很不满意。
“帅又不能当饭吃!”
“哼,小白脸,今晚你最好不要落到我的手中!”
雷鹏心中忿然,摸出一把造型简单,十分小巧,却做工粗糙的石刀,随便比划了两下,装模作样的低头,用黑黝黝的小石刀,修剪起自己的指甲。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剪过指甲了。
雷鹏是炼体士,身材魁梧,标准的肌肉型猛男,再加上一脸大络腮胡,对上官云洲这样斯斯文文的小帅哥,从来不大看得顺眼。事实上,他对上官不逊也不大看得上眼,即使他从来没有见过上官不逊。
“大人的指甲刀真别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纯正的黑色,肯定不是我们抚远境所产,……。”
“这人真是奇怪!难道是第一次来酒吧喝酒,看喝酒的动作,不太像啊!从前线回来的战修,不是看见女人,就两眼放绿光的吗?”
帅,确实不能当饭吃,至少今晚不能当小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