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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第82部分阅读

 云殇不由自主地痛楚呼喊,面目扭曲身躯颤栗,在血红色的光澜里飞速化作一蓬黑色的浮影,所有的血肉、魔元乃至魂魄俱都被天命之盘毫不留情地吞噬,哪怕连一点残渣也没有留下。

    天命之盘的光芒开始徐徐收缩,最终连同本体一起纳入楚天的体内消失不见。

    楚天的本我意识也在逐渐复苏中,感到浑身一阵虚脱,急忙在身躯失去控制前不着痕迹地飘落在地。

    为了催发天命之盘,他几乎赔上了所有的家当,好在回报之丰厚也是显而易见。

    百里荒芜堡渐渐恢复了平静,一缕缕流光在幽空里淡去,破碎的虚空被大量幽冥之气填补弥合,已经很难用肉眼看出异样。

    令人诧异的是那几座破败不堪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的屋子,尽管随着大地的颤栗也颤颤巍巍摇晃个不停,却终究安然无恙继续屹立在黑暗中。

    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至此以楚天等人的完胜而落下了帷幕。

    雪怜城一声不响飘至楚天身边,用纤纤玉指握住楚天的微凉的左手,将一道精纯冷冽的魔气注入他的体内。

    楚天向她微微一笑以示谢意,低声道:“我没事。”

    慕山嬉皮笑脸凑了过来,随着他和楚天相处日久,发现这位传承了萧逆魔识的新主人远不似老主人那般严厉孤傲,便也慢慢地本性毕露放肆起来,冲着雪怜城装可怜道:“累死我了,要不你也来关心关心?”

    雪怜城嫣然一笑道:“你再站近点儿。”

    慕山大喜,他的记忆里雪怜城还从未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过,待到一步迈出猛然发觉不对——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好说话了?

    “哧——”一道凌厉至极的青色风鞭从雪怜城的掌心吞吐而出,直朝慕山抽落。

    慕山大吃一惊,忙不迭飘身横移,同时施动秘法扭曲虚空。

    青色风鞭受到秘法影响失去准头,“啪”地抽空,黑夜里一串串青光爆闪,罡气如锋崩散开去。

    慕山退开十丈,苦笑道:“不会吧,我就这待遇?”

    雪怜城看着他吃瘪的模样,强忍着笑冷哼了声,不再搭理这活宝。

    云蝶仙走近云无量,笑吟吟道:“父亲大人,你是否在后悔为何没有早点杀死我,就像当年逼死我娘亲那样?”

    昔日的玄明恭华天之主,堂堂的天王,现在却只剩下苟延残喘的游丝。听到云蝶仙的讥笑,他努力抬起眼低哼一声道:“你想怎样?”

    云蝶仙慢条斯理道:“很简单,把你的位子让给我。”

    云无量轻蔑道:“做梦!”

    云蝶仙也不恼,弯下腰来在云无量的耳边轻轻说了句。

    云无量面色剧变,色厉内荏地喝道:“孽障,你敢!”

    云蝶仙笑了笑,伸手在云无量的脸颊上拍了拍,悠悠道:“我也不知道,要不咱们试试看?”

    一时间云无量的脸灰败如灰,怨毒地盯视云蝶仙徐徐道:“你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第二百八十六章 似是故人来(下)

    第二天云蝶仙和寒料峭押着一败涂地的云无量回返玉轮城,接掌玄明恭华天天王宝座,慕山和秘籍罗在暗中跟随照应以防不测。

    玉轮城中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清洗已无可避免,那些云蝶仙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无疑会首当其冲。只是类似的骨肉相残同门内讧,几乎每天都会在幽魔界不同的地方上演,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天王府的血洗更加引人注目而已。

    但这不是楚天所关心的。云无量已经彻底废了,在寒料峭的帮助下假如云蝶仙还不能很快搞定玉轮城的局势,那简直是个笑话。

    只是他也有点好奇,云无量为何会屈服在云蝶仙的三言两语之下?

    这个问题的答案慕山也很想知道,再三追问下云蝶仙终于若无其事地微笑道:“说出来也没什么稀奇,我不过是警告这老货:假如不答应,我就当着玉轮城所有人的面干了他!”

    慕山闻言不由倒吸一口气,由衷地竖起大拇哥道:“兄弟,你有种。”

    云蝶仙淡淡一笑,笑容里隐隐透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悲哀,回答道:“倘若你知道了他曾经对我和对我娘亲都做过什么,就明白我对他是多么的仁慈。”

    慕山望了楚天一眼没有再多问。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愿提及的往事,就像一块结痂的伤疤。平时也许感觉不到疼痛,但不代表它并不存在。而揭开它,无疑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目送云蝶仙等人离去后,楚天和雪怜城转身走向身后的一栋房屋里。

    房门虚掩,表面上就和任何一个普通人家的屋门无甚区别。但要是仔细观察,就能觉察到在青色的木面上依稀有一抹抹暗色的魔纹,楚天伸手在房门上轻轻一按,感应到他从掌心吐出的气息,魔纹微微一亮便又暗了下去。

    两人推门而入。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这扇门的背后根本就不是一间房屋,而是一片浩瀚无尽的虚空秘境!

    在这里,时间的流速骤然延缓百倍,但置身其中的人却丝毫不会有不适的感觉。

    这里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河流、山川、大海、星空、风暴、流火、树木……乃至各种天赋魔性的飞禽走兽,差不多应有尽有,但绝对不是一处世外桃源,倒更像幽魔界的一个翻版。

    这地方本是原先拥有奈何堡的菊邱世家祖孙三代历经两百余年艰苦卓绝地拓荒,才逐步开辟成型的一处虚境,入口便是刚才楚天和雪怜城通过的屋门。但假如不能够用正确的方法激发门上的魔纹,那么即使推门而入,看到的也只会是一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的小黑屋。

    这座虚境被命名为“造天”。顾名思义,就是堪与玄明恭华天相比拟的再造之天。

    虽然略有夸大之词,但菊邱世家在幽魔界外另辟天地自成一体的雄心壮志可见一斑。更教人叹为观止的是,为了便于沟通幽默十八天,竟又经年累月不惜血本在造天秘境中建筑起足足十七座传送法坛,可惜功亏一篑,未等全部建成菊邱世家便在三百年前奈何堡大战近乎被屠戮殆尽,造天秘境亦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裳。

    幽冥皇帝萧逆发现此地后,即以莫大神通加以改造完善。不仅接手建成了传送法坛,更进一步凭借天命之盘的力量将造天秘境中的时间流速骤将百倍,从此作为他的一处秘密基地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随着萧逆的势力飞速膨胀,造天秘境的重要性不断削弱,直至北冥海大战结束,也未曾真正启用过,因此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屈指可数,且多已战死,能够活到现在的可谓凤毛麟角,即使是慕山也不晓得百里荒芜堡里居然还会有这样一处神秘所在。

    但对楚天来说,当他抵达玉轮城的第一刻,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这个地方,可奇怪的是传承了风后全部记忆的雪怜城却和慕山一样对造化秘境的秘密一无所知。

    不过楚天越来越敏锐的意识到,萧逆并没有把他所有的记忆都通过那缕魔识流传给自己。可以说,自己所知道的所记起的,只是萧逆想让他知道、想让他记起的那一部分。

    就这个问题,他先前和寒料峭曾经有一席长谈。对于这位先行者,楚天的心底里有一种由衷的敬意,甚至早已将自己视为他在尘世间的再世传人,且因为有这样的一段因缘在,两人之间更多出了一份亲近之情。

    不过身为“幽觉者”的寒料峭,对萧逆的了解如今反而及不上魔识苏醒的楚天。只是毕竟他进入幽魔界要早于楚天许多年,仍能提供不少宝贵的建议和启发,更拿出了一份自己所掌握的天命盟盟友的秘密名单,许多纵横十八天威震八方的著名魔头赫然在内,其中不乏出身于四大神罚家族的高手。

    由此,楚天也豁然省悟到“幽冥太子”的真正含义。原来打从一开始,萧逆就未曾将魔识的传承者当作是自己的分身抑或另一个自我,而是更类似于传人和复仇者的角色。

    因此时至今日楚天仍然能够保留完整的自我意识,他的灵台非但没有由于融入了萧逆的魔识而沉沦,反而变得日益强大。

    也许在萧逆看来,他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不可能也不可以仿冒复制。但楚天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他信步行走在造化秘境中,头顶上方有一轮饱满的紫月如影随形。那是秘境的中枢核心,随时与楚天的意念沟通往来。通过它,楚天便能在一念之间控制操纵整座造化秘境。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楚天发现雪怜城几次欲言又止,于是微笑道。

    雪怜城摇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过有些好奇,你为何会改变主意,帮云蝶仙击垮云无量,夺取了玄明恭华天。”

    “只是玉轮城而已。”楚天纠正说:“说出来也很简单,我有不少朋友很快就会抵达玉轮城,我不想他们碰到麻烦。另外就是希望借此机会把烈澜的红月会连根拔起,也省得他上窜下跳惹是生非。当然,比起云无量我也更喜欢是云蝶仙坐在玄明恭华天天王的位子上。”

    雪怜城轻轻颔首,她非常清楚事实上烈澜对楚天已经基本够不上威胁。但此人执掌红月会党羽遍地,想要或明或暗对付楚天的那些朋友却还是轻而易举。虽然两次出兵攻打度朔山均以失败告终,可谁能担保不会有第三次、第四次,以此激出楚天好为爱子复仇?

    “烈澜的后台就是碧落海雨家。”雪怜城唯恐楚天不知,提醒道:“那些巨魔族奴隶和装备,就是烈澜受雨传渊之托准备运往虚明堂曜天。这件事我曾听雨传荪提起过,相信雨传渊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那些度朔山朋友。”

    尽管极力将语气放得平淡,楚天还是能够察觉到,当说到雨传渊名字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儿异样。

    他并未刻意点破,淡淡道:“也好,那就趁着这次机会一并解决吧。”

    雪怜城的芳心不经意地颤了颤,许久后低声道:“谢谢!”

    楚天没有再说什么,忽然停住了脚步道:“她来了。”

    “谁?”雪怜城亦是若有所觉,凝眸望去。

    远远地,一位灵气逼人秀丽无双的纤柔少女向楚天和雪怜城站立之处走来,浅浅一笑歉然道:“对不起,我到得晚了点儿。”

    雪怜城的峨嵋微微一挑,隐约觉得那少女十分熟悉,但偏又确信自己从前仅仅只见过她一面,而那一次远在十数年前,自己还是雨家的一名小侍女。

    她忍不住犹疑道:“青丝小姐?”

    纤柔少女目视雪怜城,唇角轻含的笑容里隐藏着一抹难以名状的意味。

    楚天微笑道:“更确切地说,她就是天姬殷青霜……”

    “殷姐姐?!”雪怜城吃了一惊,这才醒悟到为什么自己会对朝青丝产生一种莫名的熟稔感觉,原来她的真实身份居然便是天姬殷青霜,也是昔日金帐三妃中惟一一位来自天界的绝色丽人。

    “没有想到我们姐妹还有重见的一天。”朝青丝的眼角微微湿润,轻轻叹息道:“可惜物是人非,你也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

    雪怜城凝望着她,冷艳的玉容似乎想绽放出一丝笑容,奈何风吟蝉的记忆与情感此刻如火山般在喷薄,未曾开口胸口却是狠狠一酸,急忙忍住即将滴落的泪珠,颤声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当日北冥海决战,在败亡的前夜萧大哥彻夜未眠,运用天命盘推算出种种未来因果,最终决定统帅主力殊死一战,却要我将元神转托到两百多年后方才出生的朝青丝身上。”

    朝青丝在提及自己名字的时候,仿佛是在说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神情似喜似悲流露出与年龄殊不相称的无限沧桑。

    “当时我就明白到,萧大哥已经在为身后事做准备。为了配合他的计划,我只能答应。因为唯有如此,才能留下一线希望,在萧大哥三百年后卷土重来时,不至于势单力孤。至少,有我还可以帮到他。”

    雪怜城点点头,唏嘘道:“姐姐,这些年苦了你。”

    朝青丝摇摇头道:“只要有希望,再苦也是幸福。”

    楚天心头一颤,细细咀嚼朝青丝发人深省的话语。

    就听雪怜城问道:“那你的事朝家是否知情?”

    第二百八十七章 金帐三妃(上)

    朝青丝闻言摇头道:“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楚天默默无语,联想到自己元神转托在暮成雪体内,毋庸置疑这也应该是幽冥皇帝萧逆早早就布下的一步棋。

    朝青丝又道:“如果不出意外,巫虞妹妹明日就会抵达玉轮城。至于那三个家伙,被我留在了玉轮城里养伤。昨日你又杀了云殇擒获了云无量,玉轮城大势已定,不过仍是要小心雨传渊使坏。”

    不消问,那三个家伙自然是朝青丝从烈毅手下救出的炫流、斩天和炽影。

    楚天道:“多谢你在暗中一路护送我的朋友。”

    “巫虞妹妹?”雪怜城这才晓得朝青丝神不知鬼不觉已往返了一次度朔山,惊讶问道:“她还活着?”

    楚天回答道:“和你一样,她的一缕魔识寄存在定界魔枪中,后来转世到了我的一位朋友身上。”

    话音落下,三人一阵默然若有所思,只是各人所思所念均有不同。

    过了许久,楚天收敛神思招呼道:“走,我们去迎一迎他们。”

    朝青丝矜持微笑道:“慕大人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楚天道:“如今玉轮城风起云涌杀机四伏,总需小心为好。青丝,你一路风尘,不妨在此歇息片刻,等着我们回来就是。”

    朝青丝睿智无双,闻弦歌而知雅意,明白楚天是担心自己与他同行会暴露身份,当下嫣然一笑道:“没关系,我扮作怜城妹妹的一名随身侍女,料来以雨传渊等人的眼力也无法识破。”

    她凝念变身,顿时化作了一个眉清目秀乖巧伶俐的小侍女。

    楚天见状便不再劝阻,念头一动头顶紫月陡然降下一束晶光罩住三人,将他们传送到了屋外。

    楚天抬起头仰望苍穹,目光穿透重重的浓雾与罡风,极尽冥海深处,心情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

    通过天命盘,他能够越来越清晰地感应到镇狱魔剑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这就意味着,那些曾经同进共退生死相依的朋友距离自己正越来越近。

    他早已运用魅音螺和北夕雪通过话,随时关注着众人的行踪,清楚的知道这一行中除了夕雅等人外,还有破开冥海进入到幽魔界里的洞天机……当然,也会有晴儿和翼轻扬。

    “在想你的朋友?”朝青丝站在楚天的身旁,另一边是雪怜城。

    这只是两人之间的第二次会面,但感觉上彼此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

    在幽冥界所有人中,朝青丝可能是最为了解萧逆计划的那一位。毕竟她的前世就是有“魔界第一智囊”美誉的天姬殷青霜。

    因此她对楚天的来历甚为清楚,甚至可以通过鬼神莫测的高深推算之术,推演出楚天在尘世的种种遭遇。

    也许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楚天发现与雪怜城、慕山等人不同,朝青丝并没有将自己看作是幽冥皇帝的分身抑或传承者,而更是像一个朋友,一个战友。

    奇妙的是,这样的相处感觉使得楚天轻松舒服了许多。因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绝不愿意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下,更不想成为那人的替代品。

    “是啊,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楚天坦率地回答说。

    朝青丝意味幽长地说道:“我猜你最想见的应该是巫虞妹妹吧。”

    这一次楚天没有回答,但心不知不觉热了起来。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见到晴儿。从北冥海乍别至今,屈指粗算不过数月,她竟然已经取出镇狱魔剑劈开冥海禁制,径自闯入幽魔界中寻找自己。

    这丫头,这丫头……

    楚天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缕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暖笑意。

    更令他料到的是翼轻扬也紧随晴儿来到了幽魔界。

    恍惚间他的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很远,久违的尘世记忆纷沓而来,一幕接一幕在脑海里浮现又隐没。

    不由得倏然惊觉,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心境变得渐渐沧桑起来。不再是那个意气飞扬初出茅庐的少年,甚至也不再是那个初入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