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越界 > 越界第42部分阅读

越界第42部分阅读

    翼轻扬圆瞪着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翼天翔,从小到大,在记忆中这是自己第一次挨打,爹爹说些什么也没听清,只是心底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叫道:“打死我吧,宁死也不嫁!”

    翼天翔望着女儿倔强受伤的神情,脸上露出一缕怜惜之色,口气稍缓道:“你好生想想,爹爹还有事和洞掌门、觉眠师兄他们商议,今晚怕是没空再来看你了。”

    翼轻扬缓缓坐起身,口气冰冷赌气道:“你不必来,反正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如果你一定要逼女儿,我就自尽。”

    翼天翔浓眉一扬,看到翼轻扬脸上的指印,重重叹了口气道:“轻扬,将来你会明白爹爹的一片苦心!”突然长身出指,“哧”地声指风点中翼轻扬。

    翼轻扬小腹一麻,丹田真气被翼天翔的指力锁住,顿觉全身酸软乏力。

    她看着翼天翔,目中流下泪来,叫道:“爹爹,莫非你真想害女儿一生?”

    翼天翔沉声道:“别胡思乱想了,先好好歇息一宿,等明天咱们再聊。”

    他转身出屋下楼,向一同前来的赵嬷嬷吩咐道:“看好小姐,不准她踏出抛花小筑半步。若有事随时通知我。”

    楼上的翼轻扬听到父亲的脚步声渐渐去远,抛花小筑又变得寂静无声。

    她伸手轻轻抚摸火辣辣的脸颊,痛在脸上伤在心里。

    她不是不明白爹爹的安排,更晓得要他当众退婚是件多么丢脸的事,会令他觉得愧对禹余天,从此抬不起头来。

    但爹爹的态度如此决绝,显然在他的心中,这次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完全无须顾及自己的想法,更无丝毫回旋余地。

    她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现起楚天的身影——他的冷傲,他的倔强,他对自己的毫不在意,都令她恨令她恼令她伤,更令她忘不了。

    “糟了!”她猛地一省,才想起自己刚刚只顾跟爹爹争吵,却忘了告诉他楚天也已来到禹余天,而且身边还有个要帮他出头作证的洞天机。

    看来惟有等到明天见着爹爹再说了。现在,先设法解开丹田的经脉禁制再说。

    然而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忽而想到楚天,忽而想到明天的婚典,总是没法澄净下来。

    正自恼恨无奈之际,忽听门外有人道:“翼师妹,我来看看你。听说你刚才和翼师叔吵了一场?”

    翼轻扬一抬头,就见洞寒山不晓得何时站在了门外的过道上,那神气好像自己能吃定全天下的人,因为谁都欠了他家一万两银子赖着不还似的。

    “你有什么事?”她没好气地问道,心里对这家伙反感到了极点。

    洞寒山打量着翼轻扬尚未消肿的面颊,抿着薄薄的嘴唇道:“我带了些伤药来。”说着举步迈入门内。

    翼轻扬面沉似水,生硬道:“谁请你进来的?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未得允许便擅自闯入姑娘的住所,羞也不羞?”

    洞寒山呆了呆,自感当头挨了一闷棍。

    尽管翼轻扬逃婚的事情翼天翔、洞上原等人对外守口如瓶,但洞寒山又不是傻子,从第一天见这丫头开始,她就从未正眼看过自己一眼,他岂能不知她心比天高,并不愿嫁给自己。

    不过他并未把这当作一回事。自古以来,天下人便遵从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老传统婚配嫁娶。更重要的是,他有这份自信,除了自己,神陆中再无人可配得上这位正道第一美女!

    这份自信让他有充足的骄傲的理由,就像他从呱呱坠地那天起便成为禹余天未来掌门人一样,翼轻扬从出生那天起,便注定只能成为他洞寒山的妻子!

    想到此处,他低哼了声道:“你似乎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夫。而且明日我们便要成亲!你早晚都是我的人。要知道,我来探望你,原也是一片好意。”

    此言一出,无异于火上浇油。

    翼轻扬原本只是发发牢马蚤,勉强还能忍住怒火,此刻听他趾高气昂居然以“未婚夫”自居,对自己父女反目的事全不在意,登时再也克制不住胸中怒气,咬紧银牙道:“你先扶我起来。”

    洞寒山见火烛映照下佳人明艳不可方物,听她呼唤自己上前,饶是素来自诩道心坚凝视美色如无物,亦禁不住心澜波荡,当下迈步上前道:“翼师叔可有打疼你?”

    翼轻扬朝洞寒山浅浅一笑道:“你真的想知道?”

    洞寒山望着翼轻扬星目流转、浅笑嫣然的模样,不自禁地点点头。

    “啪!”

    一个脆生生的耳光甩到洞寒山脸上。

    “嬷嬷,”翼轻扬柳眉一挑杏目含煞,冷喝道:“送客!”

    洞寒山如被一桶冷水从头浇下,面颊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冷冷道:“叫也没用,她听不见。我早已把她点晕了过去。”

    虽说翼轻扬丹田受制,这一巴掌并没多大的劲儿,可对于洞寒山来说,这一巴掌其中包含的羞辱意味却绝对刺激了他。

    翼轻扬凛然一惊道:“你……你想怎么样?”

    “我原本不想怎样,只想悄悄探望过后便即离去,不愿惊动任何人,以免流短蜚长败坏了你我的名誉。”洞寒山的眼光变得阴森可怕,徐徐说道:“但你这一巴掌打醒了我——原来洞某在你心中,竟是一文不值!”

    翼轻扬冷笑道:“你现在明白,还不算太晚。你尽可以退婚,我绝无异议。”

    洞寒山摇摇头道:“你错了,我不会退婚,而且我比从前更想要你。因为我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谁敢说不给!”

    翼轻扬心一沉道:“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

    洞寒山嘿地冷笑一声,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今晚,你实在不该拒绝我!”话音未落,他伸出右手快逾飞电地抓向翼轻扬……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嫁(下)

    “咻——”一道电光从翼轻扬的袖袂里激射而出,赫然便是小羽。

    “噗”的声,它锋利如刀的尖嘴狠狠啄在洞寒山的手背上,立时血如泉涌。

    洞寒山毫无防备吃疼缩手,见是小羽偷袭不由得怒火中烧,左手五指迸立如刀向它切落。

    他这一下含怒出手掌上运足八成功力,四周精气浮动青光霍霍。

    小羽夷然不惧,身形倏忽膨胀十余倍,展开双翅罡风卷涌往洞寒山左掌拍去。

    “砰!”一人一鸟短兵相接,小羽被震得摇摇摆摆往后飘退,身上白色光雾丝丝流散,显然吃了点小亏。

    洞寒山的身躯亦是一晃,含怒冷笑道:“小畜生,你也敢伤我!”运气封住伤口流血,抬右手拔出天骄仙剑道:“翼轻扬,你从还是不从?”

    翼轻扬亦拔出了素女仙剑,倒转剑锋对准自己的咽喉,俏脸凝霜道:“洞寒山,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自尽!”

    洞寒山却不相信翼轻扬会自杀,漠然道:“你想吓唬我?好,我先杀了这小畜生!”

    “唰!”天骄仙剑一式“似水流年”飞挑小羽。

    他自败在楚天剑下深感耻辱,回山后杜门不出心无旁骛地苦修剑法,近来艺业大进,隐隐有突破抱朴境界之势。

    此刻他已动了真怒,下手毫不留情,决意先除去这伤了自己右手的小畜生,给翼轻扬点颜色看看。

    不曾想天骄仙剑甫一出手,斜刺里突然有一阵风刮来。洞寒山只觉仙剑一沉不由自主地向外偏斜,“叮”地刺入墙中。

    他暗自一凛,厉声喝道:“什么人,装神弄鬼?!”灵觉舒展覆盖整座抛花小筑,却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异常。

    忽听头顶上有人道:“混帐东西,可还记得咱们禹余天门规第八条说的是什么?”

    洞寒山一惊抬头,就看到半空中悬吊着的巨型宫灯之上坐着一条青色光影,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令他惊异的是此人的相貌模样酷似传说中的洞家老祖宗洞天机,只是他随着那宫灯晃来晃去,全无想像中的威严英武之气。

    洞寒山不由自主回答道:“有欺辱j滛者斩——”随即一省道:“何方妖孽,竟敢亵渎洞家先祖!”飞身而起左手引动剑诀,右手纵剑攻向那青色人影。

    “唿——”青影一晃避开天骄仙剑,抡起右手对准洞寒山的两边面颊左右开弓。

    “噼噼啪啪”如放爆竹,洞寒山全无招架之功,被打得七荤八素身形如醉酒般摇摆不停朝后飞跌。

    他的眼前一阵金星乱冒,骇然叫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使本门的长袖善舞诀?”

    “砰”的一响,人已飞出抛花小筑摔进了楼下的池塘里,心中震撼道:“难不成果真是老祖宗显灵?”

    要知道,这抛花小筑六百年前正是洞天机的居处!

    一想到这里,洞寒山再不敢逞强,忍痛运气想从池中弹身跃出。哪知浑身发麻真气消散,竟是被洞天机禁制了经脉,躺在池底淤泥里动弹不得!

    他素来性高气傲,谁晓得今晚却三番两次被人痛扇耳光,如今又深陷淤泥脱身不得,教他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恶气,禁不住急怒攻心登时昏死了过去。

    那边洞天机余怒未消,说道:“总算这小子狗眼不瞎,还能认出我老人家用的是长袖善舞诀。也罢,就让他在池子里待着,等洗干净了再上来!”

    他的心里别提有多窝火,若非顾念着香火情分,照着他老人家的性子真恨不得一脚踹死这小王八蛋。

    翼轻扬又惊又喜,叫道:“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洞天机“咦”道:“怎么,你不怀疑我老人家是假冒的了?”

    他看出翼轻扬丹田受制,随手一指凌空点出,替她解开了经脉禁制。

    翼轻扬只觉丹田一热,经脉解封真气汩汩流转起来,道:“谁能想到过了六百多年,你老人家居然还在人世。”话锋一转又道:“老爷子,你都亲眼看到了,方才洞寒山是怎么欺负我的,若非你及时赶到,我、我……”说着说着眼圈发红,低垂螓首泫然欲泣。

    洞天机见状大是头疼,干咳声道:“丫头放心,明日你只管照着翼天翔的意思去拜堂成亲。万事有我老人家作主,包教洞寒山空欢喜一场!”

    翼轻扬闻言心中大喜过望,此刻她对洞天机的身份确认无疑,心想有了这座大靠山,连洞上原自己也不必再怕,更不必担心爹爹一味强逼着自己嫁给洞寒山。

    她心灵福至,欠身向洞天机深深一拜道:“老爷子,轻扬全靠你了,你可一定要帮我。”

    洞天机看着翼轻扬直叹气,试探道:“小姑娘,你真不愿做我们洞家的儿媳妇?都怪洞寒山这混帐东西不成材,白白把这么好的小姑娘吓跑了。”

    翼轻扬玉容羞红,娇嗔不依道:“老爷子,你又在拿我开涮。”

    洞天机哈哈一笑道:“丫头,你暂莫将今晚的事说出去,也算帮我留点儿脸面。过了明日,我老人家定会让洞寒山尝尝祖宗家法的厉害,替你出口恶气。”

    翼轻扬乖巧道:“这事我全听老爷子您的安排。不过,纵然我不说,洞寒山却未必会守口如瓶。”

    洞天机道:“这种丢脸的事,我谅这小子绝对不敢对外张扬。”

    翼轻扬想想也是,沉默须臾低声问道:“老爷子,楚天果真是被冤枉的么?”

    洞天机看着翼轻扬欲语还休的俏脸,寻思道:“这丫头模样好心地也好,怎么偏偏摊上翼天翔这样的爹。只怕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翼天翔才是真正的凶手!”

    他点点头,说道:“丫头,楚天也曾经怀疑过你,你也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对吗?”

    翼轻扬自然明白洞天机话里隐藏的意思,脸上登时失去血色,颤声道:“可我爹爹,他——”樱唇轻轻翕合,却再也说不下去。

    洞天机徐徐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楚天没有害过觉渡大师。他冒着被正道各派围攻的危险前来禹余天,为的就是替觉渡大师伸张正义报仇雪恨!”

    “不,不可能是这样的!”翼轻扬脑海里混乱一团,怎也不信洞天机所说是实,可潜意识里却又知道,他没有任何理由欺骗自己。

    假如说自己的爹爹翼天翔在正道人士的心目当中,堪比擎天柱石;那么洞天机则早已成为后世景仰的传奇人物,宛若神话般的存在。

    她叫道:“我这就去找爹爹问个明白!”纵身冲出抛花小筑,却差点被门槛绊倒,娇躯踉踉跄跄消失在夜色深处。

    小羽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慌忙叫道:“轻扬,轻扬——”翅膀一振追了出去。

    洞天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道:“这都是翼天翔造孽,不光害了自己,也害了女儿。”

    他一回头,却见楚天不知何时已负手伫立在身后,双目沉静如水亦在远望翼轻扬黑夜中迅速变得模糊的背影。

    他依旧是一身巽扬剑的装束打扮,缓缓道:“老洞,谢了。”

    洞天机唉声叹气道:“小楚,轻扬这丫头实在可怜,我越来越担心她了。”

    楚天点点头,别过脸去没说话。

    洞天机忽然恼了起来,说道:“小楚,你可不能没义气。轻扬那丫头,可是真心帮过你的!”

    楚天低下头,若有所思道:“过了明天,恐怕她只会恨我了。”

    洞天机摇头道:“造化弄人,这实在是没法子的事情!”

    楚天不欲再就这个话题与洞天机讨论下去,目光一转打量抛花小筑道:“老洞,其实禹余天也会因此事而名声受损遭人讥笑,你真的不在意?”

    “怎么不在意?但我老人家必须这么做。”洞天机望着已然变得陌生的抛花小筑,回答道:“这栋小楼,经过了六百多年风吹雨打,已经渐渐变得陈旧腐朽,是到了该整修它的时候了。”

    楚天静静听着,眸中流露出一丝由衷的敬意。

    “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一个连自己儿子都管教不好的人,又如何能够执掌领导禹余天?”

    洞天机伸手抚摸窗棂上模糊的雕花纹路,沉声道:“禹余天不是我老洞家的私产,六百年来世袭掌门一家独大这本身就有悖常理。既然事因我起,那就由我来破!我就不信禹余天除了姓洞的,便再无当世豪杰!”

    楚天露出笑容,慨然道:“就冲着你这句话,明日我们便大干一场,管教禹余天旧貌换新颜,让世人都知道老洞不死,豪杰尚在!”

    “老洞不死,豪杰尚在……”洞天机低声重复了一遍,笑眯眯道:“这话我老人家喜欢。小楚,我也跟你商量件事儿。”

    楚天一怔道:“什么事?”

    “三千年因果轮回,六百年气运流转——倘若有朝一日咱们成为对手,战场相逢你不必留情,我也不会客套。但望你能替禹余天留一点火种,为神陆留一股正气。”

    洞天机的嗓音忽地低沉下来,凝视楚天疑惑不解的脸庞,摆摆手道:“你现在不必懂,记着我的话就是了。时势造英雄,就算没有你,那也会有另一个人横空出世宿命传承。既然如此,我倒由衷庆幸这个人是你而不是别人。”

    楚天若有所悟心猛地一沉,重重颔首道:“老洞,我同样很庆幸遇见的是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心心相印(上)

    翌日天明后,整座上清仙岛都沉浸在一片欢乐平和中,笑容挂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谁都明白这是个天大的好日子,八方贵客汇聚,四海宾朋云集,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然而偏偏就有两个人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默默坐在书房中沉思,等待。

    一清早洞上原和翼天翔便接到了消息,翼轻扬与洞寒山居然在昨夜双双失踪!

    假如说翼轻扬失踪是为了逃婚,那洞寒山却是毫无理由。

    洞上原和翼天翔闻知此讯后又惊又怒,却也深知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无疑会引起轩然大波。

    于是两人一边严密封锁消息,一边各自派遣心腹门人在暗中四处搜寻。眼看日头一点一点往西移去,两人的心情也随之缓缓沉落。

    外面的迎亲花轿早已等候得不耐烦,一次次派人前来催问新郎官何时登场,好前往抛花小筑迎娶新娘。

    洞上原苦在心里笑在脸上,只好出面与众宾客谈笑周旋,以免引起旁人疑窦。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新娘新郎齐齐不见,这事早晚要露馅。

    洞上原叹了口气道:“翼兄,事已至此,我只能对宾客推说寒山昨夜修炼不慎出了岔子,急需静养疗伤,故而不得不推迟婚典。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