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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第32部分阅读

    心里轻松了。

    闲聊之中,自然会提到老道放火的本领,宋阳认真称赞了几句,不是寒暄客套,而是真心佩服,这个时候就连一贯口中没好话的阿伊果,也随着宋阳的夸赞频频点头……火道人生于村落长在荒山,平时装得高深莫测其实也没点城府,放松之下又见两个凶猛家伙对自己钦佩有加,脸上不自主就升起得意笑容,手捻须髯呵呵笑道:“论起放火的本事,不是老道狂妄,放眼中土也未必能有人比我更强。大燕强盛渊博又怎样,给我些时间,容我仔细琢磨一阵,看我能不能一把火烧了它的燕皇宫!”

    宋阳只是来探望下同伴,说了会子话本来都要起身告辞了,忽听到老道的说辞,从目光到脸色再到光头都好像猛地‘亮’了一下子,立刻追问:“能不能?”

    “能不能?”老道又迷糊了,眨了眨眼睛,可是再看看宋阳关心的神情,再想想自己刚说得狂言,反手抽自己嘴巴的心都有,一时间完全不知该说点啥,结结巴巴,语气迟疑着:“能……还、还是不能啊?”

    第三十三章 徒弟

    宋阳笑了:“我问道长您呢。”

    阿伊果身体前倾,凑上来,几乎与侏儒老道四目相对:“应该不会不能,一定能的,对咯?”说着,伸手从挎囊中摸出了一只封印蛊虫的青铜铃铛。

    铃铛才一离开挎囊,其中陡地发出一阵尖锐之极的怪虫啸叫,仿佛一把长了毛刺的锥子,正狠狠往耳朵里扎,就在这份让人难以忍受的噪音里,阿伊果清甜开口:“你猜,山里的瑶家有么有的啥子好办法,请出道长口中的实话咯?”

    宋阳则站起身,对着侏儒老道长身一揖:“道长若能办成此事,宋阳用亲人在天之灵发誓,永感大恩,赴汤蹈火以报。”

    等他说完,阿伊果又继续对老道笑道:“宋娃子提到报恩,您老汉仔细想好咯,若不是他,是不是你已经变成又臭又烂的尸首了,算算日子,现在也该烂得差不多咯。”说话时,伸出芊芊细指,戳了戳老道的脸颊,口中啧啧有声:“弹手的很咯。”

    宋阳微笑插口:“真烧不了燕皇宫的话也不用勉强……能烧了大雷音台也行。”

    听了前半句刚有点放松,再听后半句侏儒老道从心底一直苦到了舌尖上,烧大雷音台的罪过比着前者也毫不逊色……侏儒老道勉强说道:“这个事得从长计议,先容贫道琢磨琢磨。”

    阿伊果嘻嘻一笑,翻手收起吵人的铃铛:“就是咯,你先想想,莫得害怕,琢磨又不犯法。”

    老道恨不得跺脚,哭丧着应道:“烧皇宫啊,一想就要杀头。”话音刚落,阿伊果就笑着接了句:“杀头?山里的瑶家,可没有那么痛快的死法。”

    真能把皇宫烧了?宋阳想一想都觉得身体燥热,至于对火道人的威逼,只要别真的伤了他就好。

    分不清是生怕不热闹、还是身为付党、是实打实的大燕逆贼,阿伊果听说有机会‘火烧燕皇宫’,比着宋阳还要更开心、更上心的多,有关威逼恐吓、迫火道人就范的事情,她一手承担下来,对宋阳笑道:“除非老道真没那个本事,否则他一定会放这把火,包在老子身上咯,你娃先不用管了,要是还有啥子要你做的老子再去喊你。”

    ……

    直到三更时分,宋阳才躺到床上,今晚的事情不少,昨晚的经历更让人恍惚,精神确实有些倦怠了,脑袋沾到枕头不久,很快就沉沉睡去,可是没过多久,睡梦之中突然觉得眉心一阵刺痛……与在镇国公府遭遇无名高手威胁时的感觉如出一辙!宋阳猛地惊醒,敌人此刻怕是已经进屋,他不敢稍动,口中依旧维持着睡眠中的呼吸,右手悄然握住了从不离身的‘’。

    虽惊却不慌,楼中戒卫森严,敌人多半是翻窗潜入屋内,而‘宋阳的窗子’可不是那么好翻的,窗框四周早都布下剧毒,不片刻就会发作。

    但是等了一阵,屋中没有任何动静。悬在印堂的如针杀意却越发地清晰了,宋阳悄然把眼皮撩开了一道缝隙,让他意外十足的,屋子里除了自己再无旁人。

    敌人未进屋,杀意来自窗外。初夏时节,江南之地渐渐炎热,宋阳睡觉时窗子大敞。

    自己的生死已经完全被对方掌控,全无反击的余地,宋阳不再徒劳相抗,干脆不再装睡,翻身下床来到窗前……数十丈外,窗口正对的一廪屋脊上站着一个人,相貌看不清楚,身材修长,身临晚风背衬残月,手挽长弓遥指宋阳,气势淋漓。

    宋阳在看到对方之后,神情倏地一惊,失声脱口:“陈返?”而惊呼出口,他也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人了,弓者比着陈返肯定年轻不少,但他弯弓的姿势、气度、甚至那一箭上孕育的烈日之威,都与陈返毫无区别,又难怪宋阳会认错。

    对方就此收弓,引箭矢而起的杀意也消散无形,但人未动,显然在等待宋阳。

    宋阳想都不想,抓了跳窗子就出去了……对方则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带着他左拐右绕,一直来到城内的一处荒宅,终于占住脚步,转头望向宋阳。

    直到此时宋阳才看清对方的长相,人过中年、两鬓微染白霜,略略显得有些憔悴,但面如满月剑眉星目,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个英俊男子。

    此人全不啰嗦,伸手一指宋阳的‘’,直接问道:“刀哪里来的?”

    宋阳却不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罗冠?”

    挽弓之势与陈返一模一样,无疑陈返的传人,在凤凰城时,宋阳依稀记得,大宗师曾提到过他弟子叫做‘罗冠’。

    果然,在听到‘罗冠’两字之后,对方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和气了些:“是师……是他老人家告诉你的?这么说,‘’也是他给你的?”

    宋阳先是点头,跟着对他长身一揖:“镇国公府中也是前辈吧,多谢前辈放行,容我等安然离去。”

    “劫持镇国公?太自不量力了些。谭归德虽是个废人,但景泰仍看重的很,着我暗中守护。”罗冠毫不客气:“是你运气好,及时亮出‘’,否则谁也走不了。”

    宋阳再致谢意,随即又皱眉道:“这样的话,景泰怕是要对前辈不满了,他那副豺狼性子……”不等说完,罗冠就摇头打断:“我是他门上宾客,不是他门下走狗,火那么大,救不到人也不稀奇,随便我怎么去说,就不用你操心了。”

    跟着,罗冠把话锋一转,再说出来的话也变得莫名其妙了:“回南理去吧,你的修为虽然不错,但还差得远。回去告诉他老人家,罗冠不……”说到这里,他又忽然一愣,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蓦地凄厉起来:“不对,他老人家若还在,又哪会派你来报仇,他、他……仙去了?”

    宋阳赶忙摇头,把自己与陈返如何相识,以及与陈返有关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又道:“他只是见我缺一把刀,所以把赠了我,并未提过报仇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的仇人是谁。”

    可是让宋阳万万没想到的是,一提到陈返就显出恭敬之意的罗冠,在听说老人已经丧失记忆、晚景凄凉之后,脸上竟满满当当地尽是喜色,整个人也随之躁动起来,搓着手心在荒宅院中转来转去,口中喃喃:“他没了记忆了么?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么?”

    踱步一阵,罗冠突然转身,伸手抓向宋阳肩膀:“他在哪里?”

    话音刚落,霍然一道赤色刀光卷扬,宋阳竟抽刀挥斩,逼开了对方抓来的势子,迫得他向后退开两步。罗冠愕然:“你做什么?”

    刀光未散,宋阳一言不发,追斩而上,显然已经把罗冠当成生死仇敌!全无道理,更是全力出手。

    青阳时,宋阳突破界限,曾逼得陈返也不得不扬弓出箭,此刻龙雀之势尽数展开,贲烈霸道,罗冠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手忙脚乱步步后退,几次都险些伤在之下……

    但罗冠的修为,比起全盛时的陈返也只差一线,远胜于宋阳,很快就稳住阵脚,翻手解下长弓,低吼之中利矢离弦!便如当初陈返的振日一击,罗冠这一箭,射的也是刀。

    强于初羽,遇重击并未崩碎,只是发出一声刺耳惊鸣!宋阳大半本领全都在刀上,无论如何他也不肯撤手放刀,而来自宗师的烈烈一箭,蕴含的力量何其惊人,宋阳怪叫了半声,如遭雷亟,体内龙雀之力被尽数击碎,摔倒在地一时间爬不起来了。

    罗冠面色森冷:“为何出手,失心疯么?!”

    “之前从未想过会在燕都碰到你,所以有些事情没过脑子……现在想起来,疑惑挺多的。”宋阳又耍赖,反正打不过对方,干脆躺在地上歇着了:“罗冠既然未死,怎会和师父全无联系,连师父近况都不知道;你是燕帝座上宾,凭你的修为,多半要替燕国出战一品擂吧;陈返参选南理奇士,赴擂一品只求报仇,他是冲着谁来的;听说师父丢了记忆不悲反喜,你盼着他忘记什么?”

    宋阳喘息了一阵,最后道:“陈返要报的那个仇,就是你吧。”

    罗冠并没隐瞒什么,只是黯淡一笑,算是默认了下来:“所以你要替陈返报仇?凭你的本事,偷袭也没用的。”

    “最近火气太大,总控制不住。”宋阳苦笑了下,又问:“你杀不杀我?”

    罗冠摇了摇头:“初见你带时,就把你当成是他老人家派来报仇的人,要真想杀你,那个时候就动手了。”不料话刚说完,宋阳忽然呵呵地笑了,双臂支撑着坐起身来:“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应该不会杀我。”

    罗冠皱眉:“所以呢?”

    “所以我倒不妨偷袭个试试,万一要是能把你砍了,便是白赚的,陈返待我有恩,能帮他报仇再好不过。”罗冠又气又笑,但听宋阳又提及陈返,他的神色也再度黯然,目光低垂望着地面,缓缓叹了口气:“他老人家若清醒,是一定会杀我的。由此,听说他丧了记忆,我很开心。可你误会了,以前他抓不到我,以后我照样不会让他抓到,我的死活和他是否清醒……真没太大的关系。我高兴是因为,他不再记得我,我便能去探望他了,仅此而已。”

    声音平缓,语气清淡,忧沉得不着痕迹。

    第三十四章 恩怨

    罗冠停顿了片刻,转目望向宋阳:“想知道为何事,让我师徒反目么?”

    宋阳反问:“你肯说给我听?”

    对此,罗冠只是摇头一笑,应了句:“宗师也是人。”宗师也是人,郁结在心底太久的事情,若有了个机会,也想一吐而快吧。

    罗冠还是娃娃的时候,就拜在陈返门下,他根骨了得、天资聪颖,长相又讨人喜欢,深得陈返喜爱,不仅把他当作衣钵传人,在罗冠长大后,还把唯一女儿也许配给了他。

    听到这里,宋阳略显意外:“陈返还有女儿?这么说,他也有妻子?”

    “师母早逝,师妹和我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后来做了我妻子,我欢喜得很,她那时也是一样的。”罗冠微笑着。

    成家之后罗冠出师,陈返再没什么牵挂,游走青山逍遥遁世去了;罗冠则带着师妹来到燕都,凭他的本事当即受到重用,一切都好得很,如果几年后师妹不曾红杏出墙的话……分不清是羞恼还是悲恸,罗冠伸指用力戳着自己的额头:“我是宗师啊!家里有什么不对、身边人有什么不对,又哪能瞒得过我呢?少不得大吵一架……当天夜里我负气而去,找地方写了休书,打算转天扔到她脸上,是她不对在先,师父只会罚她,不会说我什么的。可我当时就忘记了,师妹的性子……”

    宋阳嘴唇动了动,终归还是没出声。

    罗冠却看懂了他的意思,摇着头:“你猜错了,她没自杀,她的性子霸道得很,怎么会自杀呢?转天我才一进门,当头一箭射来,背后则是一蓬刀光闪烁,她找了姘……找了那个男人一起,伏杀我。”

    宋阳啊地低呼了一声。

    罗冠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平静:“师妹的本领只比我差上少许,那个男人也不是庸手,我全力反击下,就没法再控制生死了,一场恶战之后,只有我活下来……其实我到现在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故意要杀掉师妹。那可是师父的独女,从小娇护长大,她的命,比着师父自己的死活还要更重。现在明白了?我与师父的仇便是由此而来。”

    当年陈返闻听女儿死讯,再一查验伤势,就是伤在本门传承的本领之下,哪还不知道凶手是谁,而罗冠早已不知下落,苦寻却未果。宋阳手中的,当年曾是陈返女儿的佩刀,在她死后被陈返收回,这把刀本来绝不会送人的,但大宗师记忆模糊,几近呆傻了……而罗冠一见宋阳手持,也就立刻把他当成了来报仇的人。

    宋阳皱眉:“陈返知道事情经过么?这件事怪不到你身上。”

    罗冠却笑了:“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是要逼着他说‘你杀我女儿杀得好’;还是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宝贝失洁、狠心,逼着他羞愧难当?何况,就算他知道真相,便不报仇了么?”

    “师父的脾气,你不懂的。他一样都会报仇的,唯一不同的是:他不知道真相,只存恨意,在杀我之后会大哭一场;他知道真相,知道我不该死,杀我之后会再自刎来赔我一条性命……你说,我又怎能告诉他事情经过。”

    “而且,我又何尝没有错呢?师妹的性子我最了解不过,早就该想到j情败露、为了逃避父亲责罚,她会伏杀我的。我就不该再回去,本来都写好休书了,找人给她送去不就是了……归根结底,我还是杀了师父唯一亲人,他找我报仇理所当然,我能做的便只有躲藏了。”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事早都看得清淡了,惟独一件我放不下:师父最亲的那个人,死在了我手上。罗冠所有一切,都是他老人家给的,我却毁掉他老人家的所有一切,累得他半世不得欢笑。”说着,罗冠抬眼望向宋阳:“偶尔喝醉时,我会胡思乱想,若当年就那么死在师妹手中……也未必会是坏事吧。”

    父亲永远不会觉得女儿不好。

    独生爱女死在悉心栽培的传人手中,陈返一心报仇,可是到了晚年又何尝察觉不到,自己的记忆在渐渐衰退?他找不到、逼不出罗冠,所幸燕国召开一品擂,大宗师猜到弟子会代表大燕出战,这是他报仇最后的机会……可是他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人还在凤凰城,脑疾就开始恶化了。

    只看陈返,可怜得很;而再看罗冠呢?

    唯一可恨的,就是陈返的女儿了,活该死掉。可是这个狠毒妇人若能不死,却能换来师徒的平静相处。

    宋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件事也当真没法去说。

    而罗冠也不用他开口,再讲述过往事后,又问他:“你说,我要是回去探望师父,他会认出我么?”

    除非真正师徒见面,否则不会有答案,陈返虽然失忆,但谁也没法保证,他乍见后半世里时时刻刻都刻骨铭心的仇人,会不会猛地想起些什么。

    见松阳迟疑不定,罗冠也就大概明白了,暂时没在追究什么,岔开了话题:“刚才听你说,你和他老人家结缘全因‘蝴蝶蓝’,你又怎会知道这味药材?”

    提及此事,宋阳精神一振,立刻显出关心的神情:“这道方子是我舅舅为陈返开出的,他们两个应该是旧识,你从小跟随陈返,可知……”

    不料还不等宋阳把最关心的问题问出来,罗冠就皱起了眉头:“怎么可能?他老人家提到的那位神医朋友我认识,她是位女子,怎么可能是你舅舅?”

    “啊?”宋阳愣住了,舅舅当然不会是个女子。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继续追问:“陈返的神医朋友……你知道她人在何处么?”

    事情和宋阳当初的猜测有不小的出入,但‘蝴蝶蓝’明明白白是一味世人所不知的奇药,由此不难再向下解一步:中间多出来了一个。尤离或许不认识陈返,但是这两个老怪物,肯定都认得同一个人,那位‘神医朋友’。

    让宋阳真正大喜过望的是,对他的问题罗冠稳稳点了点头:“我知道,但她从不与外人接触,你想见她的话……我会帮你传话,她若同意自能相见。”

    宋阳从地上一跃而起,兴奋异常,连声音都情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