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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第22部分阅读

    们下手。”

    任初榕没去点评,轻轻咳了一声后,她又问出第二个不明之处:“纯粹是有些好奇……你是如何在殿上下毒的?”

    对用毒高手,能把毒药撒到金銮殿上无疑是件得意事,不过宋阳没太多笑容,而是有些没头没脑地问道:“任筱拂和你说过我舅舅吧?”虽然是问句,但并不等对方回答,宋阳就径自向下说道:“尤离是个真正奇人,也是个真正懒人,炼制出无数神奇药物,却连名字都懒得起。”

    任初榕随口应了句:“我听筱拂说过,‘不饿’。”

    “不错,如果他有一百种灵药,其中至少五十种都是这种名字,不饿、不困、不疼……不过,另外五十种灵药的名字,却华丽得很呢。”尤太医懒得起名字,从‘不饿’可见一斑,可是……‘新凉’呢?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不死过一次,又何谈新凉。

    这味假死药的名字,着实有几分味道。

    尤太医的藏药林林总总,且不论它们的功效如何,单在名字上就分作截然相反的两大类,一类若‘不死’般直白可笑;另一类如‘新凉’般意境飘渺。

    “这事我没问过他,不过我倒是能猜出原因——舅舅的师父或者师祖是位雅人。”宋阳笑意浅浅:“舅舅自创的药物,统统都是懒名字;但他从师门中学来的方子,全都是风雅名称。”对尤太医这个人,任初榕完全不感兴趣,不过也不曾打断宋阳,只是默默等待着下文。

    宋阳声音平静:“以前我和舅舅学过一道凶猛的方子,名字就好听的很,唤作:乱花渐欲迷人眼。这样的名字,不用问,是他师门的传承吧。这道方子就是我这次用到的,强力致幻、迷乱五听直到让人发疯。”

    任初榕口中细细咀嚼着毒方的古怪名称,片刻之后恍然抬头,缓缓说道:“我差人查过,二月初一你买了六味药材:‘乱’石果、‘花’荷根、‘渐’寒衣、紫‘欲’尺、‘迷’方草籽、水‘人’丹……”

    宋阳‘咦’了一声,笑道:“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承郃郡主的确聪明,不枉小捕总要夸赞你。乱、花、渐、欲、迷、人、眼,每个字都是这道方子的一味主材,七味再普通不过的药材,各自经过炼制后,再凑出的却是再凶狠不过的毒药。”

    乱石果、花荷根、渐寒衣……从每位药的名字中取一字,便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了。

    任初榕的眉头浅浅地皱了起来:“七味药材合成的剧毒?但你只买了六味药。‘眼’在哪?”说完,她忍不住自嘲摇头,觉得自己提了个傻问题,宋阳随身带了不少药材,最后一味没去买,自然是他本来就有。

    宋阳能明白郡主的想法,笑着摇头:“想错了,最后一味药我没有……也不用有,它漫天都是,想要多少有多少。眼儿桐的飞絮,就是那个‘眼’。”

    任初榕愣了愣,而后想起以前的一件小事,冲他瞪起了眼睛:“从青阳赴京路上,你问过我凤凰城初春飞絮的风景,那时你就在盘算此事了?”

    宋阳挺高兴:“这么点小事,你还记得啊。”

    第八十八章 任性

    乱花渐欲迷人眼,七位最普通不过的药材,各自经过不同的炒制,再组合起来就会变成致命剧毒,其中也只有眼儿桐的飞絮不用炼化。

    这剂致幻发疯奇药,在‘施展’中也有严格的顺序,如果有人心甘情愿来试药的话,宋阳会先让此人在眼儿桐的飞絮气味中待足三天以上;

    三天后,对其散布经过秘制的‘紫欲尺’药粉;

    再之后便是乱石果、花荷根、渐寒衣,这三味药彼此不分先后,但一定要在‘眼’、‘欲’之后。

    最后播散迷方草籽和水人丹两位药。

    这个顺序绝不能错,宋阳金殿投毒的安排,也紧紧扣住了这个顺序。

    要先以‘眼’为引,这一点全不用说,初春时节,皇宫内外漫天飞絮,眼儿桐飞絮特有的香气弥漫四处。凤凰城独有的景致、提神醒脑的气息,南理引以为豪的风情,在用毒大家的眼中却是黑白无常的拘命锁。

    炼制过的紫欲尺药粉,被涂抹到南荣右荃的舞衣上,南荣先于洪、宋等人上殿,她的献艺是舞蹈,身姿展开霓裳翻舞之际,药粉随之播散;

    接下来的三味药则由洪家兄弟带到殿上,三兄弟在讲学时都有甩肩挥袖的臭毛病,虽然不如南荣舞蹈动作大,但用来散毒已经足够了;

    最后则是宋阳藏在鞋底的‘迷’、‘人’,当时宋阳还忍不住想要笑,百岁夜里,谢胖子给他起的字就是‘迷人’,此刻他左脚‘迷’右脚‘人’,倒还真对上了字号。

    剧毒听起来匪夷所思,布下去更是麻烦无比,凭着宋阳自己做不来,这才找来南荣和洪家哥仨‘帮忙’。

    等到宋阳面圣的时候,前面五味药都已布撒完毕,只差宋阳自己控制的最后两味药粉。而他刚一上殿,皇帝就态度不善,责难‘大笑苦主像’,宋阳又哪还会有丝毫的犹豫,当即足下用力,把‘迷、人’散了出去,至此剧毒成形,除非及时施救否则大家就等着发疯好了。

    对用毒任初榕是完全的外行,但是在听宋阳讲解后,长出了一口气:“这么复杂啊。你用毒凶猛得很。”

    宋阳摇头:“我倒更觉得,是舅舅在天有灵。”

    尤太医通晓毒方无数,宋阳学到的充其量两三成,当初学到‘乱花’,仅仅因为宋阳觉得它名字不错。

    皇宫重地盘查森严,想要把毒药洒在金銮殿上绝不是件容易事,宋阳盘算过自己所有的用毒手段,有的味道无法消除,瞒不过身检时灵犬嗅觉;有的弥散范围太小,非得接近皇帝身前五丈才能生效;有的需要高温加热,难以实行,总之或多或少都有纰漏,就唯独这道‘乱花渐欲迷人眼’,仿佛就是给这次金殿选拔量身打造的一般。

    最妙的、也最巧合的是,‘乱花’剧毒,必须要让‘眼儿桐’的香气弥漫开来才能生效,要是换个时节或者换个地点,宋阳哪有机会让皇帝在飞絮香气中浸染三天?

    飞絮散起的初春,又刚好是飞絮最多的皇宫……适逢其会?还是冥冥巧合?

    任初榕从不会去追究‘天意’这种无聊事,在她看来下毒就是下毒,区别仅只在于毒发、或者解救。没再就此多说,她提出了第三个问题:“筱拂告诉我,除夕时你见到圣上了,为什么当时不毒?两三个月后再发作的慢性毒药,你不会没有的。”

    “家乡有句老话:谁过年还不吃顿饺子啊。”宋阳笑了笑:“除夕夜,吃饺子,那么好的气氛,下毒会煞风景的。”

    这也能算理由么?任初榕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骂,最终苦笑着评了他两个字:“任性!”为了给抢夺赴燕席位加一份保险,不惜毒翻一干南理最最重要的人物是‘任性’;早就打定主意下毒,却因为‘煞风景’就放过最好的机会,更是‘任性’。

    可归根结底,宋阳还是成功把毒药洒在了金銮殿上。

    该问的都已经问清楚了,任初榕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不再理会宋阳,而是眯起了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郡主脸上渐渐显出了几分笑意。

    宋阳看得挺好奇:“笑什么呢?”

    “真正的聪明人啊,一般都不会太任性。”任初榕莫名其妙地说了句。

    宋阳也笑了:“恩,我不算聪明人。”

    “你不聪明?不聪明能把毒药撒到金銮殿上?”任初榕歪起了脑袋,笑眯眯地望着他,她这副样子只有调皮活泼,哪像独自掌管红波府内务的承郃郡主。

    任初榕措辞片刻:“真正聪明人大都不会太任性;不过……任性的人其实也能很聪明。”说着,食指芊芊虚点宋阳:“你就是这样了,任性在前,聪明在后。”

    任性在前,聪明在后。

    目标几近疯狂,实现时却仔细谨慎,算计周到。

    而且最最重要的,宋阳早在心中定计之前,就想好了解毒的办法,任初榕不敢让朝廷大乱,任初榕也的确有手段把解药‘喂’给皇帝服下……对郡主的点评,宋阳摇头而笑:“你倒腾绕口令呢?”

    任初榕摆了摆手:“不耽搁了,我现在就走。”解毒只剩不到五天,时间不算充裕,任初榕找来一只匣子把十四瓶解药小心翼翼地码放整齐,一边收拾着一边说道:“假期二十余天,你应该回去燕子坪看看吧?筱拂那里我会去和她招呼一声。”

    宋阳道:“另外还有个事情,如果方便的话,想请你照顾下陈返。”

    任初榕无所谓的表情:“小事一桩。”很快收拾妥当,她把匣子抱在怀里起身向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又停下了脚步,转回头对宋阳道:“跟你打个商量?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能不能提前找我合计下?挺想把你当个朋友的,落在你的算计里,心里不怎么得劲。”

    宋阳点头:“这次对不住的很,下次会小心的。”

    任初榕笑了,眼睛眯成了月牙儿,转身而去……

    郡主前脚刚走,二傻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脸上满满都是开心:“宋大人,宋大人,收拾好了没!”

    现在大伙都是‘谒者台给事郎’,彼此要以大人相称,刘二可是个讲规矩的人。

    小九从走廊另侧过来,拿着戏文里的腔调插口:“刘大人稍等,小奴儿这就帮宋大人收拾行囊。”说着,笑嘻嘻地敛衽施礼,似模似样。

    一声‘刘大人’,把二傻喊得心花怒放,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手捻须髯’哈哈大笑好,还是威严肃立不苟言笑好,结果刘大人左脸傻笑右脸僵硬,看上去好像马上就要号啕大哭……

    第八十九章 家乡

    小九去收拾行囊,宋阳则喊上哑巴,拉着二傻向外走,二傻纳闷:“宋大人,去哪?”

    “做官了、赚钱了,就空手回去探望么?”

    二傻恍然大悟,嘿嘿笑着不停点头,跟着宋阳一起跑去城中繁华大街采办礼品,还不忘和买卖家讨价还价,忙得满头大汗……等他们返回驿站,小九已经收拾妥当,萧琪算是孤儿,没地方可去,此刻也背了个小小的包裹,来和他们凑热闹,全当出门野游。

    门外已经有礼部车马恭候,宋阳和带队的官员客气了几句,又把自己那辆旧马车给拉出来了,几个人或骑马或上车,就此启程。

    可才刚刚走出几步,忽然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传来:“等哈子么,大家一路去咯。”黑口瑶从驿馆中追了出来,南荣右荃跟在她身旁。

    宋阳略有些意外:“大家一路?你们去哪?”

    南荣脚步盈盈,走上前用只有宋阳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你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家主吩咐,南荣不敢违背,请宋先生成全。”

    黑口瑶阿伊果则大声应道:“小南说要和你们一去出去转转散心,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一趟只是回燕子坪去看看,没有特殊事情,带上她们也无妨,宋阳没废话,只是呵呵笑着点头:“那便一起吧,人多更热闹。”

    两个女子加入队列,二傻又依着‘官场’规矩去和人家打招呼,对黑口瑶拱手道:“阿大人好。”

    不料阿大人满脸不悦:“阿伊果是我的名,我不姓阿,你娃莫得弄错了。”说完,见刘二满脸迷糊,黑口瑶撇了撇嘴巴:“就好像你叫刘二,我叫你娃二大人,你娃会开心咯?”

    刘二立刻摇头,二大人?不妥不妥。

    ……

    假期短暂,谁也不想把时间耽误在路程上,车队速度着实不慢。赶路辛苦,不过气氛始终欢愉,南荣右荃不来找事,只是为了家主命令与宋阳等人同行;而黑口瑶阿伊果性格外向,总来和大家吹牛闲聊,全不像传说中那样可怕,除了乌黑的嘴唇看上去显得诡异之外,也不见她和普通少女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位黑口瑶,和南荣在一起的时候她规规矩矩,可南荣不在身边时,她就一定会凑到萧琪、小九身边,笑嘻嘻地说这说那,找到机会就去摸人家少女的柔荑……

    六天之后众人抵达燕子坪,镇上老幼早都得到了消息,由周县令、盘头等人领着早早在路口相迎。此时最高兴的那个毫无意外、必数二傻无疑……刘大人在路上就向随行官员学会了诸般礼节,下车之后依足规矩,对县太爷行下官之礼,一丝不苟满脸郑重,把周县令都弄懵了。

    二傻拜见过大老爷,又准备依样画葫芦去‘对付’盘头,结果盘头笑骂:“滚个蛋逑!”一巴掌把他拍一边去了,刘大人嘿嘿傻笑:“你不讲究。”

    此间老人看着宋阳、二傻长大,此间青年自幼与他们摸爬滚打,此间娃娃则是被他们看着长大的,这里若不是家,哪里才算得家?

    而两个伢子都成为南理奇士,上了金銮殿、见过圣天子,更是小镇亘古未有过的大风光,镇上父老与有荣焉,众人见面后那番欢乐喜庆自不必说了。

    时隔三月有余,镇上人不会有太多变化,唯独盘头和他手下的一众衙役,帽子上的孔雀翎不见了,多出了一个银线绣成的‘刑’字。帽子上的小小改变,代表的却是个全新的身份,燕子坪上的衙差兄弟由县衙私募的捕快变成了国家在册的‘刑捕’,享受国家俸禄,从地位到收入都大幅提高,要是较真的讲,他们现在都是刑部的官员。

    这也是拜宋阳所赐,他在青阳时和太守打过招呼,后者在年前就把此事运作了下来。

    车上众人陆续下来,小九是个甜咯姑娘,下车后拉上哑巴,挨个去拜见镇上长辈,盘头儿开心之余,拍着二傻肩膀笑道:“这一比你就不成了,阳伢子出去一趟,收了漂亮丫鬟、厉害武士,你有啥?”

    二傻回应的声音异常响亮:“我有个鸟!”

    大伙一起努力,把装着怪鸟的笼子从车上搬运下来,这头泰坦鸟也是顺着刘二、刘三往下排的,唤作刘四儿。

    刘四还是小鸟,现在长到成丨人胸口,它跟了新主人后,饲食精良、心情也更加愉悦,长得愈发茁壮了,铁翎饱满目光凶悍,四只利爪再配上一只巨喙,显得又凶悍又威风,本来这一路刘四不用坐车,大可追在队列中跑下来,但马匹对它异常恐惧,若不把它装在笼子里,马非惊了不可。

    刘四被困得久了,一出笼子立刻振声啼鸣,围着刘二撒欢乱跑乱跳。它已经彻底被刘二收服,虽然天生嗜血,但听话得很,不会主动伤人。众人又惊又羡,少不了围住怪鸟品头论足一番,果然,刘二把风头从宋阳那里全都抢了过来,洋洋得意之余,还舍了好大便宜似的劝身边的刘老汉说:“让你孙子骑上去,跑两圈玩玩?”刘老汉赶忙把小孙子紧紧抱在怀里,一个劲地摇头……

    小镇纯朴,逢喜事没太多仪式,就只有喝酒,大队人马一同返回县衙,衙门前的空地上已经摆开了桌椅,阿姆阿嫂张罗着各色风味,黄昏时分热闹开席。席间盘头专程找到宋阳:“有件事要和你说下,半个月前有蛮子出山来找你,是个老太婆。没闹事,听说你不在就回去了,问她什么事情她也没说。”

    宋阳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这次要抽出些功夫,进山去看看那群蛮子,不知道他们戒断了鸦片没有。另外还有小妖怪……宋阳对小娃娃不太惦记,但返回凤凰城任小捕是一定会问起她的。

    闲聊之际,少不得说起彼此最近的经历,小九嘴巴快,根本不用宋阳开口,她就把凤凰城里那些事情全都讲了出来,说话时煞有介事,要不是她时时会说出‘我家公子’,大伙还当所有事情都是她做的了。

    其中她‘亲身’经历,最为‘得意’的莫过宋阳的那张大笑苦主像,盘头听得无比诧异,摇头笑道:“乖乖,能照着骨头画出脸来,阳伢子可真不能留在燕子坪,太委屈你了。”

    宋阳也笑道:“这件事大半靠的是运气。”

    “要真有本事才好,否则光有运气也没用。”即便宋阳自己说自己,小九也得替他辩护,说完之后想了想,又喜滋滋地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家公子运气就是好,有佛祖保佑呢!要不是赶上一场地震,也不会显出骸骨,公子也没机会大展身手,这都是天意!”

    众人欢笑之余,话题也不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