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星座、工作,还有像itunes评价歌曲一样的评星。
不知道的会以为她刚刚打劫了警察局,偷来了失踪人口档案。
“这……是什么啊?”顾小白问。
“这……就是我的‘单身少女资料簿’了!”阿千一字字地宣布。
换来顾小白一个白眼,“明明是‘单身剩女资料簿’嘛。”
“你懂什么啊你!”阿千不屑地看着他,“剩女都是从少女过来的,只要是个女人,长到十六七岁就能成为少女,但没点资历,没点经验,够资格成剩女吗?”
这确实是真理,剩女并不代表没人要,不剩的不代表矜贵。但凡矜贵的,总是希望落到“值”的人手里。
不知从哪里听说过这样的话:再丑的女人也嫁得出去,反倒是资质长相皆为上品的落了单,统统因为一句“不想将就”。
这样说起来,责任反而落到男人头上。
这帮生物,也实在太不争气了。
“我问你啊,”顾小白翻着失踪人口事件簿,问阿千,“你们女人是不是都有给人做媒的癖好啊?”
“别人我不知道,但对我来说,是。”阿千爽快承认。
“为什么?”
“这相当于某种心灵治疗。”
“心灵治疗?”
“是啊,”阿千看着一脸茫然的顾小白和罗书全,说,“你想啊,每次我从这里面成功推销出去一个,我都会想,靠……这么傻的都被老娘成功推销出去了,那老娘这么赞的,光辉未来还会远吗?哈哈哈。”
阿千叉着腰,笑得我自横刀。
仰望着阿千得意扬扬的身影,顾小白忍不住浮现嘲笑的表情,和罗书全窸窸窣窣起来。
“一看就是没学过逻辑学的,或者逻辑零分的。”
“嗯?什么意思?”阿千转过身,警觉地问。
“那,是这样的,”顾小白转过头,耐心地解释,“你刚才的逻辑里呢,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前提。这里面,不管多傻的女人都是被你推销出去的。也就是说,你是这个逻辑里的一个必要条件,但是你又不能这么来推销自己。因为这样一来,别人就会认为你已经急死了或者干脆疯了。那么如果你要被人这么推销呢,你就要找到另一个像你这样恬不知耻,把死马当成活马的女人……明白了吗?”
花了一分钟,阿千终于明白了,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面如土色。
阿千拽着罗书全大哭,“师傅啊!我们快点上课吧!!!”
“哎呀,先快点把本子打开吧。”罗书全已经快急死了。
说了半天,果然还是见猎心喜,阿千看了看罗书全,振作了一下精神,打开本子。
里面是一张张五花八门的脸,好像外星人在办地球女性生物展。
“好!”阿千骄傲地展示,“这是我花了多年的心血,走南闯北,大街小巷,烧杀掳掠,巧取豪夺,汇集而成的一本单身少女资料簿——集全国各省,各自治区,各直辖市,各单位的单身女性。您要什么款的,从事什么行业的,我这里都有。各位南来的,北往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哈哈……”
已经浑然忘了刚才的事情,阿千又高兴起来。
“哎,这个是干吗的?”指着其中一个,罗书全兴致勃勃地问道。
“喔,这个已经嫁人了。”
“啊……那你还放这干吗?”
“她叫我先留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罗书全和顾小白瞬间石化了。
在一边焦急地翻着,突然看到一张,顾小白兴奋起来,“这个我喜欢呀!明明是我的款嘛!!!”
阿千盯着看了一会儿,又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顾小白。
“这个去年已经被你抛弃了好吗?”
“啊?”顾小白连忙低下头,默默地又看了一会儿后,把脸埋在桌上,呜咽起来,“记性不好,真是害死人……”
没有人管他,罗书全继续翻着,阿千在边上像妈妈桑一样喜滋滋地等待着指点。罗书全突然指着一张,“啊?这个这个……”
画面上……是一个非常非常美丽的女子,娴雅文静,端庄秀美,时尚中带着一丝传统,传统中又略兼一点狂野,狂野外又仿佛漂浮着一层急于“回家”的迫切,迫切中是一种见惯风浪后的淡定。
这是需要怎样的表演层次才能塑就的千层糕般的极品女子啊。
“啊!这位客官真是走了运了!”阿千凑上去一看,也大惊失色,“这个是我前不久才加进来的会员,一般人我根本不给看,因为条件实在是太出色了。今年二十三岁,在银行柜台做收银。因为长得实在太美,以至于其他窗口基本上没有生意。就她一个窗口,排队排到银行门外。这其中有小学生,中学生,公司职员,弄堂摊煎饼的阿叔,前不久还发生了七十岁老爷爷因为排得太久,在银行门外中暑倒地的新闻呢。”
“那……”
“可惜人家刚刚失恋……”阿千悲哀地摊摊手,“人生观遭到重大打击,就想找个老老实实、踏踏实实的男人给嫁了,什么都不要求。”
本来头埋在桌子上的顾小白突然诈尸,猛地举起手。
“这不就是说我吗?!”
顾小白被罗书全猛地一推,差点飞出大气层。
收回掌,罗书全微笑地看着照片,痴痴地笑着。
“嗯?喜欢?”阿千察看着他神情,“好!那就是她了!我回头就给你联系!!!”
阿千这种气概,很像古时候杂货店的老板娘。出货进货,出货进货,表面看起来离白痴不远,但是压舱底的,却真的有一些上古神器。那些漂浮在都市中芳华寂寞的灵魂,都被收在她的瓶子里,打开,里面全是故事。平日自己也不敢看,因为怕勾起自己的回忆来。
这一天,是她约了罗书全和那枚千层糕美女杨晶晶见面的日子。
黄昏时分,顾小白还在电脑前写稿,就看到罗书全换了一身衣服冲进来,顾小白摇摇头,罗书全马上冲回去;过一会儿又换了一身衣服进来,顾小白再次摇摇头,罗书全马上又冲回去;过了一会儿,又换了身衣服冲进来……这样来回n次,每一次都充满期待地看着顾小白。
终于,顾小白缓缓点头了。
“这回行了?”罗书全兴奋地问。
“不是,我是实在没力气摇头了……”
“行!那就是它了!”
罗书全得意扬扬地在门前走着,来回得瑟。
“标签标签!”顾小白急叫。
罗书全低头一看,衣服上还有标签没有扯掉。使劲扯,使劲拽,用牙咬,还是弄不下来,一跺脚,他转身冲出门外,顾小白绝望地趴在桌上,想到一会儿还要陪罗书全去相亲,简直想死了算了。
罗书全回到屋子,关上门,翻箱倒柜地找剪刀。好不容易找到,罗书全把标签一针针挑下来,然后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非常有感觉。上下全部整理了一番,他气宇轩昂地走到门口,拉门出去。
钱柜ktv包房外的走廊里,顾小白焦急地等待着罗书全。这期间,他看到了无数人间美景——因为醉酒跑进男厕所的美女,装醉调戏姑娘的大叔,还有一屋子的中年男子敞着门撕心裂肺地唱着《光辉岁月》,悼念不再复返,似乎压根也从未有过的青春。
足足迟到半小时,罗书全终于焦急地赶来。
“这边这边!你干吗呢!让我自己先过来,你一个人耽搁了这么久。”顾小白埋怨道。
“嗯,我临出门遇到点事儿……”罗书全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她呢,来了吗?”
“都来半天了!”顾小白恨恨道,“我和她又没什么话说,两个人在那傻坐着,阿千在狂唱呢。”
“那你干吗不和她说说话啊?!”
“朋友妻不可戏啊!”
“让你说说话啊,”罗书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谁让你戏啦!”
“我会技痒啊!”
包厢内,阿千一个人坐在电脑点歌台边上,拿着麦克风没头没脑地狂唱。正面座位上,罗书全和杨晶晶并排坐着,两个人也不说话,尴尬着,杨晶晶低着头,罗书全在边上一杯杯不断地喝水,气氛尴尬而紧张。
他仍然记得,他和顾小白互相对峙完,还没进门,就听到阿千在里面拿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唱:“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他吓得绊了一跤,好不容易才狼狈地爬起来……
视线里……
一双修长的小腿,套装小短裙,修身小外套,长发,娇美害羞的脸。
“你好,我叫杨晶晶……”那个人看着他,伸出要搀扶他的手。
此刻,那个人坐在身边,那双手离他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但是,仿佛在看一场4d电影,看得到脸,听得到说话的声音,甚至还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香水味道,就是无法触及。
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说什么话,只有一杯杯地喝着水。
看到这种状况,顾小白终于熬不下去了,担忧地凑到阿千身边,小声提醒她,“哎,我觉得气压好低啊……”
“啊?”阿千转过头,浑然没在意,“那你去开空调啊!”
“开你个头啊!你自己回头看啊!”
回过头,罗书全正浑身燥热地喝着不知道第几杯水,终于仰头一口气喝完,砰地放下杯子,转过头,炯炯有神地看着杨晶晶。
“呃……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啊?”
“我下了班一般喜欢去花卉市场,”杨晶晶腼腼腆腆地回答,“买点花回家,要不就是去电影院一个人看场电影……”
“喔……”
“你呢?”
“在家待着。”
杨晶晶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又碰到罗书全这种擅长把话一句说死的人,一下子完全不知所措。愣了一会儿,她只好吃吃地另起话头,“听阿千说,你是电脑培训课的老师啊?”
不管怎么说,作为美女的杨晶晶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她非但没有嫌弃罗书全木讷,反而主动找话题。作为一名美女,面对迎面而来的搭讪浑不搭理才是本职工作,怎么随着岁月流逝,混到跟人搭讪的份上?顾小白看不下去了,凑过去非常热情地抬起轿子。
“是啊是啊!”顾小白辅以深情的手势,“他不单是电脑课的老师,而且是我们大家的人生导师。我们在人生中碰到什么困惑啊,难题啊,想不开啊,想自杀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他,找完之后一点都不想死了。”
“是吗?为什么?”
“因为跟他相处过之后,就会发现死一点都不可怕。”顾小白断然道。
“是吗?”杨晶晶笑了笑,又接不下去了,“有点想象不出他上课的样子。”
“哎,那你是没听过他上课。”顾小白好像自己相亲那样激动,“那慷慨激昂,那指点江山。他今天是没发挥出来,主要是因为他班上没什么美女。你知道吗,没办法,人老实啊,就这点不好。”
回过头,杨晶晶温柔地对罗书全笑了起来,“那我以后电脑坏了找你帮忙啊……”
“啊?”罗书全还没反应过来。
身后,顾小白朝他竖起大拇指。
“死了都要爱~~~”
满屋子都萦绕着阿千能把人唱死的歌声。
在这种炼狱一般的所在,杨晶晶和罗书全互相留了手机号码。两三个小时后,四个人出了ktv,各回各家。阿千问顾小白要钱,顾小白问为什么,阿千说我给你们伴唱了两个多小时,怎么也得收个天涯歌女的份子钱。顾小白当然不给,把阿千一脚踢走,和罗书全两人边聊边往家走去。
整个归程,顾小白明显比罗书全兴奋,一路大发感慨,说当今社会快餐式的爱情通过唱一次歌就能确立。好比鹊桥相会,那阿千就算是喜鹊,虽然歌唱得像乌鸦,但同为鸟类……
顾小白一路上胡说八道,但直到家门口,罗书全还是一言不发,显得心事重重。
“怎么啦?多有戏啊。”顾小白匪夷所思,“人家还叫你上门去修电脑呢!”
“那万一是人家真的电脑坏了呢?”
“你懂不懂啊?!”顾小白几乎要被活活气死,“重要的不是修电脑!是上——门——修电脑!”
“那修完之后呢?”
“修完之后,你再趁她不注意把她音响弄坏掉啊!”
“你以前就是这么泡妞的啊?”
“当然不是。”顾小白骄傲地说,“这是专门针对你的办法……”
到了罗书全家门口,顾小白正要上楼,突然被罗书全叫住了。
“呃……有一件事。”罗书全看着顾小白,吃吃地说,“我刚才没告诉你,我为什么晚出门,是因为刚要出门——遇到了……”
——ay
顾小白惊诧得下巴也要掉下来了,一半也是由于没听懂。于是,罗书全解释起来,“不是你说我衣服标签没剪吗,我就下楼剪标签,刚刚剪完……”
罗书全打开门,兴致勃勃地要出去。
没想见,一抬眼,ay出现在门口。
ay一身黑衣,表情沉痛,就这样直地直站在门口,看这情形也是刚要按门铃,正巧门就这样开了。
“a……ay?”罗书全呆呆地看着她。
“书全……”ay 连语气都那么沉痛。
“怎……怎么了?”
“我有话对你说。”ay 看着他,勉力笑了笑,“可不可以让我进去?”
罗书全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多月未见的ay,突然还魂般出现在眼前。这让他五官统统休克,唯一还能想起的就是给顾小白打个电话,说临时有事,要晚一点到。
挂了手机,罗书全转身关门,看着ay
面前的人是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表情。
那一瞬间,罗书全怀疑ay资金运营不周,跑来是向自己借钱的。
摘下墨镜,ay的眼神更是复杂得一塌糊涂。
“怎……到底怎么了?”罗书全要疯了。
“书全,我想过了,”ay站在屋子中间,拧着手,挣扎了半天,抬起头,凝视着罗书全,“我们分手吧……”
“啊?什么分手?分什么手?”罗书全家门口,顾小白也呆呆地看着罗书全,“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是啊!我也这么想啊!”
“那然后呢?”
然后……
面对如此艰难挣扎说出这句话的ay,罗书全根本不知道怎么说出“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这样的话,只好先拆散了,将零件一一试探性地抛出……
“不是……这……我们……不是……”边说边察看反应。
ay打断他的话,“书全,我前阵子好好考虑过了,我们并不合适。你并不知道或者说你还没有成熟到可以知道,女人想要什么,或者不想要什么的地步。我不是二十岁的小女孩了,我已经没时间去玩了,我也没时间去慢慢培养一个男生,教他知道女人要什么、不要什么。所以……我们还是分开吧……”
ay一口气说完,神情悲痛至极。
而罗书全则完全丧失了对时间的感觉。
现在……
到底是几月份啊?
“吓死我了,原来是分手的礼仪问题。”罗书全家门口,顾小白拍着自己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什么?”罗书全呆呆地看他,“什么分手的礼仪?”
“那……是这样……”顾小白凝神想了一会儿,开始解释,“男女在一起,喜欢上对方,谈恋爱,这是不需要理由的,对不对?”没等罗书全说对,他又接着说了下去,“但是分手就需要理由,什么我年纪大了啊,你年纪太小了啊;我太成熟了啊,你还不成熟啊;你是个好人啊,我配不上你啊;发张好人卡啊;我家里的狗被车撞死了啊。不管怎么样,你总归要找一个大家台面上过得去的说法,这样双方面子上都好看。但归根结底的原因只有一个,我不够爱你,或者我还没爱你爱到那个份上——但不能这么说对不对?这么说又给自己竖一个敌人了,所以就需要分手的礼仪。她说她想了很久,也是一样的原理,就是对你表示尊重,没什么别的。”
“啊!”罗书全恍然大悟,“是这样啊!”
“废话嘛!”顾小白的眼神像看封建社会的人,“现在谈恋爱一个星期不联系对方,这份协议就自动失效啦!别说你们三个星期谁也没理谁了。谁都知道已经算是分手了,她就是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