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话不说就赶回到了用来当做解剖地点的地下室，隔得远远的，就从空气里面嗅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血腥气，方森岩最初以为这是解剖尸体发出的正常气息，但是一打开门，马上就呆了一呆。
为了十万美元而跑来接私活的史密斯先生茫然的倒在了地上，用手无助的捂住了脖子，鲜血从一个规则的伤口当中汩汩流淌了出来，在地面上慢慢的堆积，凝固，形成了大团大团鲜红的赭色。
看得出来，史密斯先生在死亡之前没有太大的痛苦，更多的是错愕和不甘，不过无论他怎么不甘心，死亡的阴影也是迅速的笼罩在了他的身体上，生命飞快的流逝出了他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
方森岩沉声道，但是他不等人回答，就看到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
在姿的手中，有一只透明的试管，试管里面，有着一小滴说不出古怪的东西，正在缓缓的爬行着。
这玩意儿的形态看起来很像是一滴露珠，却有着水银一般的质感，它的色泽是银白色的，反射着微微的白炽灯光，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未来科幻感觉。
按理说这玩意儿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归入生物的范畴，但是，这玩意儿在试管里面却是的的确确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慢慢的蠕动着，就像是蜗牛一般的缓慢向着试管上方爬行，这是一种违反重力的体现。
“这就是凶手。”姿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着这玩意儿道。
“史密斯先生在打开尼古拉斯先生的胸口的时候，很惊奇的发觉他的心脏就正常情况下来说。已经是属于那种“报废”的边缘，所以在得知尼古拉斯先生的死因乃是毒气死亡的时候。十分惊奇，于是他就开始研究尼古拉斯先生的心脏。”
方森岩凝视着试管当中那玩意儿，淡淡的道：“那么他的研究结果是？”
“他在心脏当中发现了一个已经报废掉了的心脏起搏器，事实上史密斯先生固执的认为，这只心脏起搏器在植入尼古拉斯先生体内以前，就已经超过了使用的期限，证据是心脏起搏器铭文上的生产日期，这玩意儿的年龄已经超过了二十年，估计比三仔还要大一点。”
黑哥们吸着雪茄道。
方森岩沉声道：“一只报废掉的心脏起搏器，却是让尼古拉斯先生焕发了新生。这听起来完全是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
“事实上史密斯先生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开始研究其中的奥秘，他将心脏起搏器取出以后，用手术刀切开了外面的包膜。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也没看清楚，整个房间里面似乎闪耀了一下，就像是心脏起搏器被切开的瞬间，闪电降临了。
史密斯先生也惊呆住了，他呆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其他的问题以后，继续进行切割然后惨剧就发生了。”
黑哥们叹了口气道：“我见到从起搏器里面，陡然扑了出来一泼………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的东西，就像是奶油蘑菇浓汤那种质感的浓稠玩意儿，却像是水凝结成冰那样，在空中形成了一把银色的小刀子，狠狠的插在了他的咽喉上！！！”
“然后这把小刀子就溶解了一般。变成了现在你见到的水滴模样，在桌面上蠕动着想要像蜗牛那样逃走，姿用试管盖住了它，这就是意外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方森岩再次看了看试管里面蠕动的那玩意儿，再打量着那个被解剖出来的染着血迹的心脏起搏器。认真的道：“我们现在要做三件事。”
“第一，乘着史密斯先生死掉的消息没有扩散之前，再请一位法医来给尼古拉斯先生检查身体。”
“第二，找一个在心脏起搏器方面的专家来看看这玩意儿究竟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第三，在确保自身的安全下，保证试管里面这个凶恶的小家伙不会逃掉，所以我的建议是礁石来拿这只管子。”
很快的，方森岩的要求就得到了满足，另外一名法医在金钱的诱惑下前仆后继的来赚这笔外快，而在一处叫做伊米欧高级医疗器械公司当中，一位叫做汤姆的技术总监接待了方森岩，他拿过了那只心脏起搏器，有些疑惑的道：“这是很久以前生产的旧款了，当时我记得其适用的人群也相当有限，主要是应用于严重的冠心病病人………咦？这是什么东西？”
汤姆先生的手指拨开了被切开的塑料，眼睛里面露出了惊奇的神色：“请看这里，这样密集的线圈，还有这种诡异的并联结构，密闭的空腔，真是十分奇特的改造手法和思路啊。”
方森岩立即关切的道：“你的意思是说，它是被改装过的？”
汤姆肯定的道：“那是当然的，我可以用从业四十年的经验来担保，不过我完全看不出来这种改造除了增加额外的重量之外，还有任何的正面用处。”
方森岩当然不可能告诉汤姆这里面关着一只诡异的水滴状银白色……怪物，目前就掌握的所有资料来说，这玩意儿最像的模板就是史莱姆。他很客气的致谢，道别，这时候解剖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并没有发现任何有更新的有价值的线索。”
那么截止到目前为止，从那一包携带入狱的衣物当中，方森岩也没有发觉任何可疑的线索。
那就是说，之前获得的三条线索当中，就有两条断掉了。
唯一的收获就是那一颗被盛在了试管当中的“史莱姆”。
而当方森岩回去以后，又是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试管当中的那个“史莱姆”也停止了爬行，开始在重力的作用下滚动，看起来很像是死掉了，它就完全变成了和一滴水银类似的玩意儿。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却是响了起来。
按理说，通常情况下契约者都不会在世界当中使用本土的通讯工具，连卫星都经常被契约者控制，监听电话更是小菜一碟。不过方森岩的配置的电话并不是团队之间使用，而是为了之前与车间主任先生联络，本来打的就是用完就丢掉的主意，所以也并没有太大的忌讳。
“喂？”方森岩接起了电话，但是话筒里面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尖细女人声音。
“听说你们在打听好几年前的那一台手术的情况？并且出手很大方？”
方森岩心中一动道：“你是谁？”
电话那一端的尖细声音道：“迪迪那个老家伙虽然已经去了加拿大，并且已经死去了，但是知道当年那一台手术的详细情况的人可并没有死光，除掉那个已经呆在了监狱里面的幸运儿以外，唯一的知情者就是我了。”
方森岩心中一动，却是不动声色的继续道：“你是谁？”
尖细声音道：“我是当年迪迪医生身边的护士，说得再直白一点，这个老东西占了我的便宜，然后帮我搞定医院这份工作。在那一段时间里面，这个老东西很是迷恋我，所以，就连他的银行卡密码我都知道遗憾的是，银行卡随时都在他老婆的身上好吧，我也不想和你们废话，听说你们出手相当大方，找卡崔娜那马蚤货问了几句话，就给了三千美元，那么我如果能够将这背后的所有故事都告诉你，我可以得到多少报酬。”
方森岩当然听得出那女人话语当中泄露出来的赤裸裸贪婪，当然还有那即将狮子大开口的企图，很显然如果一口答应的话，搞不好她会开出一个可以足以将勒布朗詹姆斯购买到cba的恐怖价码出来。
不过方森岩对付这种人也很有经验，他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语气却是变得官方而平淡了起来：“女士，真遗憾，我们的调查工作已经结束了，已经有了整整五份翔实的，并且可以随时查证的证人笔录，我们的上司无论如何也挑剔不出任何毛病来。”
对面的尖细声音很显然没有估计到这样的回答，那被金钱烧烫的心顿时被浇上了一瓢冰水，忍不住失态的尖叫了起来：“怎么可能………你知道你在错过什么吗？一个医学史上面可能出现的奇迹啊！”
方森岩的回答很干脆直接：“喔，女士，迄今到目前为止，我的心脏非常健康，更重要的是，我认为明天就能够升职才是地地道道的奇迹，这样吧，让调查报告变得更加翔实总归不是什么坏事，我们还有九千美元的剩余办案经费，这笔钱如果不花出去，也必须上缴。如果你肯在这笔款项当中拿出一千美元给我，那么十五分钟后，我们在第八社区医院门口的咖啡厅喝点下午茶吧，我认为那里的拿铁咖啡味道还不错，为了表示诚意，下午茶我买单。”
“你这个狡猾而吝啬的魔鬼！！我要他们的招牌威尔士奶茶，还有烤葡萄苹果派，天然草莓被干奶油，鸡肉沙拉三明治，威尔士苹果派……”
“请原谅，女士，你是在背诵咖啡馆的菜单吗？”
第三十四章 最后的拼图
“八千美元总比一美元都没有好。”
方森岩以这么一句话来作为谈话的开场白。
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应该是有着俄罗斯的血统，叫做霍西娜，很是干瘦。
这个女人有着薄薄的唇，苍白的面颊，戴着的黑色圆顶礼帽上面有着一圈半透明的纱，可以巧妙的遮住大部分的脸，如果忽略掉眼角密密麻麻的鱼尾纹和苍白松弛的皮肤的话，那么方森岩也要承认，这个女人年轻上十岁的话，的确是有着依靠肉体换取一份工作的本钱。
总的来说，方森岩觉得她像是一个寡妇，那种虽然拮据却还是死要面子的寡妇。
不过这女人的反应很奇特，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针对性做出任何回答，而是开始吃东西，看她的模样，似乎是有好几顿没有吃饭了似的。直到她吃掉了两人份的食物以后，才舒适的叹了口气道：“吃惊吗？是的，我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已经两顿没有吃过饭了，原因是”
说到这里，霍西娜举起了手臂，将袖子挽了挽，露出了上面的针眼：“我吸毒，而吸毒的原因是要抵挡晚期癌症那该死的疼痛。”
方森岩扬了扬眉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霍西娜露出了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笑容道：“所以你可以放心，因为对于一个快死的人来说，也不会动什么留一手的隐藏念头。”
方森岩笑了笑道：“那么你的开价是？”
霍西娜道：“医生说我还有六个月的时间。我希望这六个月能够吃饱饭，然后有足够的钱买药来不受到剧痛的折磨。这笔钱肯定比九千美元多，但是也不会是一个离谱的数字，十万美元，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拒绝我的话，那么我就会一次性的将剩余下来的所有料注入静脉里面，再也不想受到这个该死的世界的折磨了。”
方森岩点的是一处包厢。他很干脆的从身边的皮箱里面掏了五万美元出来抛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淡淡的道：“这是预付款，当我确定你讲述的东西是真的，那么，我会将剩余的尾款给你。”
霍西娜用那种淡漠的眼神看了一眼砸在了桌子当中的钱，并不急切的伸手去拿。而是找方森岩要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开始了她的讲述………
那是一个阴雨天，冷得似乎要往骨髓里面钻，迪迪那个老色鬼在这样的天气里面居然还干了我一次，我们刚刚完事，外面就有人敲诊断室的门。
那是一个鹰钩鼻子的中年人，看起来很是阴鸷。他一进门，就让我出去并且把门关上，这是很多推销员都用惯了的伎俩，老娘见得太多了。
通常情况下，迪迪接下来就会收到一个红包，但是这个红包在交给他家里的母老虎之前，往往都得先过一次我的手再说。所以我表面上是出去了并且关上了门，其实在旁边的诊室里面严密的监视着里面的动静。
那个中年人坐到了迪迪的办公桌前面，然后伸手进入到公文包里面。拿出来的东西毫无悬念，就是一叠钱。
一大叠钱！
我当时心中还感觉到这家伙应该是想要拿到一个大单子。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颠覆了我的认知。
“迪迪先生。我希望拿到医院当中需要动心脏手术的病人名单，病情越重的越好。”
看在美元的份儿上，迪迪相当配合，提供了一份名单。最后那个中年人选中的人相信你也知道了，尼古拉斯。
这个家伙中选的唯一原因，就是尼古拉斯的病情实在是太重了，只是他的求生欲望也很强烈，尽管知道手术只有百分之三十延长生命的机会，他依然是坚持要做。
正因为如此，就连尼古拉斯自己都相信死在手术台上一点儿也不奇怪，所以那个人就说服了迪迪，在尼古拉斯的身上做一次实验，好像是为了测试他们公司最新开发出来的一款心脏起搏器，那么就算出事，其他的人也只是觉得尼古拉斯该死，并不会往其他的地方多想。
当然，那个家伙为此又付了一大笔钱给迪迪。
后来的事情不用多说了吧，奇迹诞生了，尼古拉斯就此痊愈，迪迪的名声大振，不过偶尔的奇迹并不能掩盖他糟糕的医术，最终他还是提前退休了。
当然，这和那个鹰钩鼻子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有很大的关系。
霍西娜的话到此戛然而止，她总算是提供出来了一块巨大的拼图，整个事件都因此而清晰了起来。
方森岩此时却是盯住了霍西娜，淡淡的道：“你还有很关键的东西没说出来。”
霍西娜很平静地道：“我只拿到了一半钱。”
方森岩晒然一笑，将剩余的钱抛到了桌面上，霍西娜伸出瘦得似竹枝那样的手指，却是麻利的点着钞票，最后才道：“那个鹰钩鼻子的自称名字叫做杜立德，他的脸色苍白应该是有冠心病，并且走路一瘸一拐，右脚是残废掉了的，应该是小儿麻痹症。”
冠心病的面相征兆十分明显，霍西娜能够一眼看出来并不稀奇，至于第二点只要是正常人就可以肯定。
方森岩看着自己的手掌道：“没有了吗？”
霍西娜眼中闪现过了一抹恐惧之色，但是她也是将死的人了，什么东西也不在乎，便一咬牙说了出来：“那个叫做杜立德的人，拥有很恐怖的势力。”
方森岩立即有了兴趣：“你说说看。”
霍西娜又要了一支烟，慢慢的吸着，隔了一会儿才缓慢的道：“我看到杜立德应该是很有钱的人吧，所以在他拿钱给迪迪以后，便在医院门口等他。”
说到这里，霍西娜自嘲而苦涩的一笑，方森岩当然知道，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肯定是想要去半威胁半勾搭这个有钱人，这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霍西娜想法设法往上爬，难道又有错吗？
“那一天下着雨，我在下楼的时候，被人挡了一下，结果在出医院门的时候就没追上他，看着这家伙上了一辆的士，结果恰好旁边也有的士路过………我是个性格很执拗的人，心想要和杜立德说的事情本来就不能在大庭广众下面讲，便让前面的的士跟着他。
“大概跑了半个洛杉矶以后，杜立德在一条小街上下了车，他大概和我拉开了五六十米，我估摸着就算叫他也未必能听到，看着他拐进旁边的小巷里面以后，结果就被一群人围上了，那群人是fbi，然后………那些fbi在短短的几秒内就全部死光了！我看到诡异的光芒交错，编织成了一张恐怖的网直掠而过，而他们全部都像是被乱刀斩过似的，被直接分尸！”
听到霍西娜话，方森岩猛然间都失态站了起来，能够将一群fbi的精英在几秒内全部分尸的，绝对不是终结者做得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契约者。
而且是非常强大的契约者！
这件事的最后居然又扯到了契约者的身上，怎能不让方森岩感觉到意外，更重要的事，要是这个神秘，诡异，但是奖励丰厚的任务又有别的契约者参合进去，那就不是谁吃肉谁喝汤的问题了，那就是赔得裤子都要当掉的问题！
不过方森岩此时转念又一想，霍西娜遇到这件事情已经好几年了，很显然，当时陪在了那个杜立德身边的契约者肯定现在不在本世界了。那么发生正面冲突的机会就等于零，难道这一次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