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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逆九天第10部分阅读

    八子十子十三子十四子了,只是这四子要么平庸无能要么懦弱胆小,怎么想也不似翎儿胆大包天到计划假扮公主欺君罔上。

    李如荼现了解得越多,翎儿的身份越神秘,答案似近在咫尺,却无法猜破。

    要解答的话,想必要问庾夕或他身边的人了,李如荼看了看敏珠,叹了口气。

    “皇妹为何唉声叹气,难道是这殿中宫人服侍不好?”李治爽朗的声音伴着他君皇之姿入了殿中,笔直中向李如荼。

    众人惊得跪了一地,齐声道:“恭迎皇上。”

    李如荼有气没力地道:“我等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李治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望着跪在脚下的李如荼,眼中尽是睿光参杂了一点狡黠,突然道:“皇妹,你似乎和往常不一样了。”

    轰隆,李如荼脑中像炸开了一般,他看出来了?

    第三十五话 天子呼来不上船

    李如荼不敢起身,脑中搜索着敏珠平日传她关于新城的生活习惯言行举止,只是,对照这些资料里面,并无不妥啊。

    收敛心神,李如荼低头道:“我病了数月,形容憔悴,皇兄当然觉得有所不同。”

    在她视野中,出现了袖子,赤黄并绣有龙纹,以及一双坚定有力的手。这双袖子,代表至上权力,这双手握有天下。一扬手,便要铺下多少血肉尸骨,此时却仅仅是为了扶起李如荼。热度透过衣衫,传递到她的肌肤上,一股奇异的灼热,差点令她甩手要逃。

    皇帝低笑柔声道:“瑱儿在朝外宫内,从不拘礼。”边说,手中丝毫没有放松。

    李如荼以袖拭颊,借机把手轻柔抽出他的掌控,微微一笑道:“瑱儿少时不知礼数,此番入宫怎敢冒犯天威呢?”

    皇帝哈哈大笑,命众人平身,忽而兴致勃然,对李如荼道:“提起瑱儿少时确是个棋痴,待九哥来试一试你近年来可有长进。”

    还未说罢,跟随在旁的刘公公已经命人取出犀牛角象棋,一会儿便细心摆妥。李如荼见这皇家用品反倒不如公主府内精致,心下略感奇怪,不敢多问便坐于桌前看着棋盘。

    皇帝又道:“瑱儿少时与人对弈向来要讨些彩头,此局可要下注?”

    李如荼暗想不过是富贵人家玩的怡情小赌,想了想,道:“瑱儿现在已经长大了,如果此盘赢了,求皇上赐我一个心愿。”

    如果赢了,便可以请求不要改嫁给韦正矩,或是不再改嫁。她想过直接要求赐死庾夕,只不过杀鸡用牛刀尚且怪异,对于一个公主连自己部下都杀不了,如何让皇帝不感觉奇怪?再往深处查,只怕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欺君之罪连自己也要人头落地。

    “好,那么九哥亦不偏让你了,倘若九哥赢了,便要瑱儿从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李如荼心中暗惊。观察他地神情似是有些过分压抑笑意。难道他现了什么?不会。不会。仅仅是一个玩笑儿。皇帝就算如何深藏不露。也不会置自己亲生妹妹安危去向不顾。此际怎么能沉得住气呢?李如荼安慰着自己。收拾心情必要赢了此局。

    她向来对自己地棋艺有信心。

    只是。天不如人愿。

    皇帝赢了。

    李如荼输得并不难看。只是险败。但是整个过程她有种被居高临下控制地错觉。可能这只是错觉。从皇帝坦荡地眼神中。她找不到一丝破绽。

    “瑱儿输了。可要回答九哥一个问题。倘若不老实。就要罚。”

    李如荼提着心,忐忑不安,假笑道:“瑱儿愿赌服输。”

    皇帝深深地望着她,李如荼像是被看透无所遁形,如坐针毡,等了良久,还不见皇帝话。

    “皇上……”

    “瑱儿可愿改嫁?”皇帝打断她,语速显得急迫,似想了许久才爆出来。

    李如荼呆了呆,想不到输赢都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想法,思索半晌,回道:“皇上,瑱儿不愿。”

    皇帝眼中一瞬间闪过光芒,几可不见,很快便回复端稳,细细看着李如荼的表情,点点头,没有表示什么,起身走出门外。

    刘公公尖声唱:“皇上摆驾。”

    李如荼呆在桌前,摸不着头脑,看着皇帝正要出门,却见他停了停脚步,没有转身,似有感慨道:“我还是想听你唤我一声九哥。”然后继续停挺直背,向外走去。

    声音飘渺,仿佛把李如荼带到十数年前,关于李治与新城之间的回忆里。

    随后的岁月,李如荼表面过得轻松惬意,内心却极度焦虑不安。皇帝每隔天必定来找她对弈,下的注千奇百怪,可每次无论她如何费尽心思都不能获胜。故此,每次皇帝要她还奇奇怪怪的赌债,令她困惑非常。

    有时是让她下厨做甜点,有时是罚她在树下念诗,有时是要她放风筝,更奇怪的是让她跑到遥远的一个宫殿下,伏在宫墙下扮猫叫……这些皆是小孩子的行为,李如荼做了两遍就清楚,这是关于皇帝与新城童年的回忆,此时正一点一滴注入她的脑海中。

    皇帝知道了吗?不像,因为他还是对她疼爱非常。

    皇帝不知道吗?不像,他与她之间,弥漫着奇怪的气息。

    李如荼是讨厌他的,因为他曾经背叛两人之间的友谊。不过,在许多个共同渡过下午,看见他惩罚自己时忘忧的笑容,她开始同情他。一个皇帝,曾经有过纯真的少年时代,但是在权力斗争中,他开始利用人心玩弄权谋,这是如何可悲的皇帝。特别是,李如荼对他未来的处境何其清楚。

    李如荼笑了,对啊,她对所有人的未来都一清二楚,偏偏对自己的未来。

    “瑱儿?”

    皇帝在身前唤了几声,李如荼才惊醒,知道自己走神了,忙道:“瑱儿每天皆输,实在是远不及九哥才智过人。”几日下来,李如荼已经习惯了跟随新城少时对高宗李治的称呼。

    皇帝哈哈一笑,道:“看来瑱儿已经想到必胜妙计。”

    李如荼严肃道:“九哥,瑱儿问你,这棋盘共有多少格?”

    “六十四。”

    “好,那请问九哥,这几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国库可是充裕?”

    皇帝见李如荼语气严肃,也收起玩笑的表情来,颔道:“我朝先祖保佑,确实如此。”

    李如荼微微一笑,道:“瑱儿斗胆,向九哥求稻,以赐封邑臣民。”

    皇帝见她笑得诡异,问道:“瑱儿要多少石?”

    李如荼指着棋盘,道:“就这么多。”

    皇帝失笑,指着棋盘,道:“如此而已?”

    “对。”李如荼指着棋盘,狡黠笑道:“九哥于棋盘的第一格放一颗稻谷,第二格放二颗,第三格放四颗,第四格放八颗,如此类推,六十四格棋盘中所盛稻谷就赐予瑱儿吧。

    皇帝先是轻轻一笑,正要一口答应,笑声嘎然而止,面上露出思索之色,转而凝重、惊诧,望向李如荼,见她毕恭毕敬中略带得色,再次失笑道:“瑱儿可曾数出最后所得?”

    李如荼道:“不若,九哥可算出结果再赏。”

    皇帝道:“瑱儿要求的赏赐,尚且要百年丰收方可。”他扬眉,顿了顿,“九哥和你打个商量。”

    李如荼抿嘴忍笑,假装正色道:“皇上,君无戏言。”

    “瑱儿,我们独处之时,无须拘礼。”

    “瑱儿在讨赏,当然要礼数周全。”见皇帝面上有点尴尬,她顿了顿,想了想抬眼道:“如果皇上换个打赏与瑱儿,亦是无比的荣耀。”李如荼面上轻松,内里却心急如焚,只要皇帝答应不用她改嫁,便可以解脱了。

    皇帝肃然,坐直身子,“瑱儿所求何事?”

    李如荼心跳如雷,如果不是这个赏赐如此重要,她定能轻松地说出口。她静静地盯着棋盘上楚河汉界的对峙,此间也是她与命运之间的角力。

    她站起来,盈盈下跪,一字一字道:“瑱儿求皇上赐我终身不嫁。”

    皇帝许久没有开口,只是凝视跪在地上的李如荼,空气凝重得如铁压在她心上。

    忽然,她眼前的龙袍一晃,皇帝霍然起立,衣摆上的龙纹顿时张牙舞爪,像要向她扑来。耳边哐当一声,玉瓷杯碎在她眼前,碎屑四迸,茶水溅了她一身,温热的感觉透过衣衫却寒了她的心。

    她猛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暴怒的龙颜。李如荼惊到了,槛泉遇到的他气宇不凡,悬崖边生死相搏的他处变不惊,殿堂上身为帝皇的他沉稳内敛,袅波殿博弈的他亲切和蔼,绝不像现在如此失控。对,天子失控,那是何等大事。

    李如荼哑然,喉咙干得如枯树枝般,作不得声。

    “瑱儿终身不嫁?好,朕答应你。”

    李如荼一愕,答应了?这样就答应了,那么他为何如此气恼?

    皇帝眼中闪着戾光,狠狠地咬牙道:“只是终身不嫁的是李瑱,并非你。”那无可抵挡的帝皇之威,那冰冷入髓的杀气,让李如荼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李如荼脑中一片空白,呆呆望着他,耳中轰鸣却听不到他在怒吼些什么,只感觉有人把她架起,关到一个阴森寒冷的地方。

    那是,天牢。

    ==

    关于稻谷的数学题:

    一个古印度国王奖赏国际象棋明锡塔的故事。国王问锡塔希望得到什么奖赏,锡塔只要求国王在棋盘的第一格放一粒稻谷,第二格放二粒,第三格放四粒,第四格放八粒,——照此一直倍增下去,要求得到共六十四格棋盘应放的稻谷。国王听后哈哈大笑说这要求太低了。国王能做到吗?大家计算一下共需要多少粒稻谷?如果以每一千粒稻谷18克计算,上述奖品就需要3320亿吨!

    设一共要放n个稻谷,则一共要放的稻谷数为

    n=1+2+4+8++263=264-1=18446744073709551615(个)

    如果每一千个稻谷重18克,则奖品的重量为

    w=nx18/1000=332041393326771929070(克)=33204139332677192907(吨)。

    在唐朝,一石=53kg,那么,李如荼要的赏赐就是6264931949561734石了。

    第三十六话 庄生晓梦迷蝴蝶

    李如荼趟在干草上,瞪着黑乎乎的天花板,由为什么自己会穿越来此,新城与驸马到底逃到哪里去,鹤所说的钥匙是什么,翎儿是何身份,一直想到李治为何飙,事无巨细一一梳理一番。

    曾经存在的众多疑点,有些已经解开了,有些仍然越扑索迷离困扰着她。

    在昏暗中她分辨不出白天黑夜,只是从狱卒送来的膳食大约估计过了两天。她只能从靠思考解谜展到瞎猜意滛,以打时间,看来寂寞不但令人消瘦,还会变疯子。

    伴君如伴虎,果然没错,之前宠爱一身,此时锒铛入狱。

    她身子不是很好,地面透出冰凉水气让她难受之极。幸好伙食并不太差,除了荤素齐全,舌尖还能尝到淡淡的药味,如果说皇帝要毒死她,不需要这么浪费时间,赐她三尺白绫,省得话让狱卒一刀子便可以了。应该是药膳,她边咀嚼着边想,虽说这里是天牢,算是干爽,也没有人找她麻烦,看得出来她不会待得长久,不出三日,皇帝一定会释放她。

    为何她如此确定,她不敢再想下去,泄气地承认自己的懦弱,欲盖弥彰。

    隐隐有人声脚步声,李如荼继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待着自由的来临。

    哐当门响,一把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响起:“堂堂一国长公主,怎生潦倒至此?”

    李如荼不由得整个弹起,张大眼睛瞪去,光亮已映入眼中,只见翎儿捂住口鼻而入,表情甚为厌恶周遭肮脏不堪。他此时华冠丽服,身后跟了几个宫人,前面还有一个小太监伶俐地为他不断清理在路前的板凳啊枯草之类的,好让他走得舒坦些。

    好大的派头!此刻的翎儿一身皇族气派,翩翩少年,丝毫没有留下之前女装的娇媚影子。只是,那副骄横的模样却是不改,特别是眼角落在李如荼身上时露出的厌恶表情。这些比久未见光线的李如荼看见牢内突然灯火通明更为刺眼。

    很快,狱卒已经上前打开了牢房,弯身作揖恭迎。

    翎儿鄙夷地望着坐在一片枯草上地李如荼。在门口不远处停下。不愿步入内里。似是怕弄脏衣摆一般。

    在李如荼地瞪视下。翎儿端起威严。道:“皇妹。皇上命我来看看你。你可知罪?”

    皇姐?知罪?

    李如荼不禁一呆。脑中极速运转。从字面去理解。第一。皇帝还没有公布她并非新城长公主。应该是尚未想要她地性命;第二。便是翎儿地身世之谜。原来他果真是皇子。但是为何之前他还道自己是天地孤魂呢?

    “我已知罪。”李如荼低头认罪。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安了个什么罪名。识时务却最是吃香。

    翎儿微微一笑。对身后数人道:“你们几个在外守候。我与皇妹要说些体己话。”

    众人纷纷安静撤下,留下空荡荡的大牢内两个对视之人。

    “你问吧。”

    “你到底是谁?”李如荼深知他很不耐烦,便直截了当地问。

    翎儿皱眉瞪了她一眼,大有“你都死到临头了,居然有心思管起我的身份来了”之意,半晌才冷冷道:“太宗第十四子,曹王李明。”

    太俗了吧,李明?

    李如荼困惑地道:“那你……”她非常想知道,作为一名皇子,为何敢冒欺君之罪,妄想改装成为自己的妹妹呢?真是怎么想也想不通。

    李明,也就是翎儿,低声道:“你是想与我同归于尽么?”想来他已经料到李如荼要问些什么。

    李如荼闭上嘴,转念道:“那,我犯的是何罪,要关入天牢。”

    “你无需关心是何罪,皇上此番用心良苦。”李明忽尔回复之前的声量,满意道:“好,既然你与此事牵连不深,带我禀明皇上,不日皇妹便可释放。”后面那句显然是说给监视人听的,说罢,似是怕牢中有瘟疫似地匆匆离去。

    看着李明出去,牢内又回服昏暗寂静,李如荼心内却迷雾茫茫。

    皇帝为什么要关着她,是为了做戏给谁看?李明似乎是皇帝的心腹,暗地里却又与庾夕勾结,这到底是无间道到哪里去了?这些线索似是天牢上面挂结的蜘蛛网,千丝万缕,似准备了环环相扣的阴谋诡计,要么吞噬要么破网。

    李如荼不谙权谋,更不屑争斗,只是在她的计划里面,需要的便是这些权力,才可以得以报仇,做不愿意做的事,那是如何消磨自己的志气与原则。

    谜团似乎越滚越大,关连越来越广,这深宫内苑便如一头闷不作声的狮子潜伏背后,伺机便冲上前把你咬得支离破碎。最可怕的是,这狮子会把你的骨头、心肺都吃得一干二净,让你无心无肺,忘却良知。

    翌日,果然有个侍卫,陪同李明来提人了。敏珠、延福亦跟在后头,捧着干净的衣衫与洗漱用具。李明没有多说话,宣了口谕,便命人为李如荼梳洗打扮起来。

    半个时辰后,李如荼被打扮得素雅整齐的塞上舆轿,随着轿身的晃动,李如荼知道此去是觐见皇帝问安的,心中不由得有点怯意,见面之时,他们还可以说些什么?她仍未忘记,那天他紧皱的眉头、暴怒的声音,此时似乎还在眼前明黄轿帘前不住重演。

    过了许久,舆轿终于停下了,从轿帘缝隙中透入了凉丝丝的风,卷入闷热的轿内,李如荼深深吸了一口,轿帘被一只手拉开,阳光如料想中一样投入轿中,却意外地刺眼。

    一阵闭眼过后,李如荼敛定心神,缓缓睁眼,眼前却没有皇帝的身影。

    此刻横在她眼前的,却是她再也不想想起,却每每午夜梦回所到之处。

    焦山旧亭,石碑。

    她在做梦吗?为何远在百里之外的旧亭,此刻出现在她的面前?

    本是阳光明媚,在她眼中,却又回到了那个夏雷轰鸣的雨天,那抹刺眼的阳光此刻变成打在身上生痛的雨滴。

    李如荼本是把这些深深藏在心深处,躲在自己编织的角落,想要忘了阴霾的雨天、疯狂的风声、凄凉的表情与绝望的身影,甚至忘了自我。

    此刻,却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曾经以为的幸福昙花一现已经毁于一旦,剩下的这些,因为鹤的离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