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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之翼第3部分阅读


    “原来是大将军指使的啊!难怪他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就这样直接摸进来了!”汝宁冷冷一哼。“要不是我曾学了点儿防身功夫,那我这一辈子不就玩完了吗?”

    刘季寒无法反驳,虽然不是他指使的,但是,他想找理由休妻也是事实,甚至才数天之前,他依然自信满满地如此告诉刘定邦,而且,即使他有所辩驳,恐怕汝宁也是不会相信的。于是,他默然无语,粗鲁地抓起刘定邦往外就拖,同时听到汝宁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大将军,我知道你恨裴家,可没料到竟是恨到这种程度,居然连这么卑鄙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他拖着刘定邦出了房门。

    “原来你想休妻是吗?早点说嘛!大将军,你放心好了,我明天就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砰!”一声,房门在他背后狠狠地关上了。

    在把刘定邦直接扔进牢里,再去向乔守卿交代了几句后,下半夜里,刘季寒始终无眠地独坐在书轩中沉思。

    翌日一大早,汝宁就跑来敲他的房门了。

    “进来。”

    依然是一身西域姑娘打扮,汝宁把一封信纸扔给他之后就离开了。

    刘季寒疑惑地打开来一看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夫相公相离之后,重选峨眉娇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正想去请示如何处理刘定邦的乔守卿!才刚靠近书轩,就被从书轩里蓦然急窜而出的人影吓了一大跳,再见那人影如雁般飞掠而去,一张信纸缓缓飘落于地!他立刻捡起来一看“老天,离婚书!惨了、惨了,真的被休夫了!”

    其实,汝宁一开始就明白,并非刘季寒指使刘定邦做那种缺德事的,因为刘季寒绝不是如此卑鄙j诈的人。所以,她也不是真的要跟他离婚,她会这么做是因为她希望能迫使刘季寒认真的去思考一下,不要老是执着于过去那椿无意义的仇怨。至于她敢这么做而不怕弄巧成拙,自然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他们是分不开的了。

    差别在于,她以为刘季寒会在想通了之后才来找她,没料到他根本没经过任何思考,身体很自然的就来寻找她了。

    结果,就差了这么一点点,他以为她直接回中原了,可她却打算好好逛一逛西域再回交河,届时再看看他这颗顽石是不是愿意点头了,所以,他们就一个往南门,一个往东门,根本就不可能碰上头嘛!

    刘季寒在城门外找了一大圈,才想到该先去问问驿站驴马行,而答案却是没见夫人来过。好在乔守卿及时抓住了到处团团转的大将军,领他到夫人常去的当地朋友那儿去问,这才问到了重点。

    就那么碰巧地,前几天正好是吐鲁蕃人的那吾热孜节(相当于汉人的春节),那吾热孜节过后,就正式进入春天了,当地的游牧族群开始迁移,从事新的一轮畜牧生产,辞去旧岁!迎来新春。

    也就是说,他们要到天山山区游牧,甚至会越过天山到温暖多雨的北疆,或者往更西方的伊黎去。汝宁正是跟着往北疆的族群而去,因为她想看看天池。

    乔守卿二话不说,直接替刘季寒备妥包袱、拉出马匹,再扔了一件皮毛大氅给他披上,便赶着他去找回妻子了。

    “反正又没啥事,有我看着就行了,你就赶紧去把夫人找回来吧!”

    这回,刘季寒也不再嘴硬的说什么逞强的话,他只担心妻子正和一大堆男人在一起,也不晓得会出什么事,压根儿就忘了人家是携家带眷地跑,同行的女人、小孩也不少啊!

    大概是因为汝宁正好是随着达纳那一族群离开的吧!

    于是,问明了他们大概的路程,刘季寒就迫不及待的追上去了。照理来讲,游牧人携家带眷的自然会走得慢些,刘季寒应该很快就能追上才对;然而,毕竟是人生地不熟,明明是循着足迹走的,刘季寒却硬是走岔了路,因为,这一族群和往西的那一族群是先走在一起,到中途才分开的。

    所以,刘季寒追错了族群再回头,自然也慢了些。不过,好在没迟太多,在天池时,他终于追上已收拾好穹庐正准备要离去的游牧人。一方面他很高兴终于追到了人,可另一方面他也很不爽所见到的景象。

    被群峰环绕的天池!湖水碧绿清澈,灿若明珠,远远近近的山峰银装素裘!黄中夹杂着墨绿,冰凉彻骨的湖水深幽莫测,阳光却在冷冷的蓝上洒下了一层金。此情此景,虽不像西湖的秀气、漓江的优雅和九寨沟的灵动,却像一位高贵的贵族,风华绝代却傲若冰霜。

    湖面上掩映着悠闲的牧群,不管是黑的马、白的羊或是花的牛,听着族人们的欢声笑语和嘈杂的马嘶羊鸣,更觉得白雪皓皓的远山是多么的宁静,它们从天地之初就如此尽责地守在那里,忠心耿耿地护卫着这颗天山的明珠。

    然而,这等美景却吸引不了刘季寒的视线,他只专注于正与达纳笑语如珠的妻子,看见达纳很体贴大方的将自己的大氅为她披上,继而扶她上了马。两人正待策马随族人离去时,刘季寒立刻快马追到了汝宁身边,并即拉住她的缰绳,汝宁愕然地转眼。

    “咦!字秋,你怎么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学乔守卿直呼他的字,是她不自觉脱口而出的,可他听了不但没有一丁点儿不高兴的感觉,反而莫名的冒出一股异样的满足感和无法抑止的亲昵与甜蜜。

    “跟我回去。”他原先准备好的高嗓门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

    “为什么?”汝宁歪着脑袋打量他半晌。“难不成你要亲自押我回去,好看看裴家人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吗?”

    刘季寒蓦地垂下眼眸,心中交战良久,终于小声地说:“除了省亲,我不会送你回去的!”

    “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刘季寒陡地脸一沉。“谁说的?我可没答应!”

    汝宁用握在右手上的马鞭轻轻地拍打着左手心。

    “你不是一直想着要休妻吗?”

    刘季寒抿紧唇沉默片刻。

    “那是以前。”

    “哦……”汝宁眨了眨眼。“那就是说……以后不会了?”

    刘季寒无语,几乎无法察觉地轻点了一下脑袋。

    “为什么?”这点可是很重要的。

    刘季寒咬咬牙。“因为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这算什么回答?他就那么死硬派地不肯松口吗?不过……算了,他能这么快的就追上来,也等于表明了他的心意!不是吗?

    “那你的仇呢?应该也是要放弃了吧?”

    刘季寒的神情再一次满了阴郁与固执,断然地道:“不可能!不过,我会另外想办法的。”

    真拗!

    汝宁无奈地轻叹,好吧!这个也一步一步慢慢来吧!反正他实际上是已经认输了,只是他总是不肯对自己老实一点而已。

    她转头对达纳说了几句刘季寒听起来似乎是热合买提(谢谢)、好西(再见)之类的招呼语,同时把大氅还给达纳,就见达纳仿佛颇为惋惜似的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和他们也说了声好西之后,就追随族人而去了。

    接着,她回过头来看着刘季寒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披到她身上,并小心翼翼地帮她系好带子。

    “你不冷吗?”

    “不会。”刘季寒淡淡地回道,看他的神情也似乎是真的无所谓。

    汝宁下意识地去摸摸他的手,发觉还真的是很暖和,可当她要收回手时,却被他反手紧握住了。她笑了,给他吃点豆腐倒是无所谓啦!可是,不可能没有代价的哟!

    “听说山那边有条冰川好美!陪我去看看好吗?”

    冰湖连着冰川,冰川连着雪山,层层峰巅被终年不化的白雪覆盖,被淡淡的白雾笼罩。在这片洁白无瑕的冰冻世界里,弥漫着神奇的陌生和冰冷的寂静,令人彷佛达到一种超凡脱俗的境界,似乎已融于冰清玉洁之中了。

    汝宁早已移驾至刘季寒身前,厚厚的羊毛大麾暖暖地裹住两人,她蜷缩在刘季寒的怀抱中,唯有两只惊叹的大眼睛仍在骨碌碌地转动着,伴随着无法抑止的赞叹与朵朵呼出的热气中。

    “好美!真的好美啊!”

    在她的陶醉声中,刘季寒继续策马往里去,晶莹蔚蓝冰面上裂隙纵横!

    金字塔般的角峰、锯齿形的刀脊,独具魅力的弧形冰川终碛和喧腾的冰川河更是令人震撼不已,大自然的灵性在心灵深处荡起回响,让灵魂解脱一切俗世的藩篱,宛如飞惊一般在洁净高广的天地飞翔。

    “停、停!你瞧!你瞧哪!”

    汝宁突然喊了起来,刘季寒立刻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午后阳光西斜,光线斜打在冰壁上,冰山彷佛变成巨大的、青白色的、用油布擦拭出来的玉璧!在阳光的余晖下熠熠发光,那质感滑润剔透,真是令人爱不释手,不忍离去。

    “子秋,今晚我们就宿在这儿好不好?”

    宿在这儿?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刘季寒不敢置信地倒抽了一口气,可在她那祈求的眼光中,他的犹豫迅即融化了、消失了,他轻叹一声。

    “听说有吐潘牧人会在这儿的某个山洞里留下食宿、救生用品,我们去找找看吧!”

    在夕阳落山前,他们终于在某处山洞前找到了一个很明显的记号——石雕狼头,里面果然有不少食物和足够他们暖暖地睡上一宿的毛毡与木柴。那一夜,为了驱寒取暖!是他们婚后首次同眠。

    她依偎在他胸前,他垂眸凝视着她,她羞赧的一笑,令他双眼为之一亮。在她似假还真的抗拒中,他终于能够完成拖延至今的新婚之夜、履行身为丈夫的义务,让她成为他真正的妻子了。

    晨曦慢慢地洒满了冰山,慢得教人着急、慢得令人觉得吝啬。在依依不舍的回眸中,空中开始落下飘飘絮絮的雪花,悄悄掩埋掉他们留在冰川上的一切痕迹,让冰川依然能维持它原有的圣洁,藏匿在静谧的蓝天深处,留待后人的朝圣。

    第四章 洞房

    蝉声切,蛩声细。

    角声韵,雁声悲。

    望去程衣约天涯,且休上马。

    苦无多雷与君垂。

    曾是车师王国都城的交河城,在建筑上宛似一个层层设防的大堡垒,布防是极为严密的除了全城规模最大的官府署衙之外,其余房舍都相当狭小密集,而每户民宅至主道之间都必须经过一条条高深的坊巷,巷口纵横南北的子午大道相连,人在墙外行走时,如处在深沟之中,无法窥知城墙内的情况;而在墙内,则可居高临下,控制内外动向。

    可惜规模如此宏大、生活如此热闹繁荣曾经在西域舞台上如此活跃的交河城,在一千多年后却也只剩下黄沙滚滚中的一片废墟遗迹。

    汝宁暗叹着阖上从“过去”的生活中所带来的“未来”书籍,放回手提箱中后,再塞入床底下小心翼翼地藏好。

    自从从天山回来后,刘季寒便以名正言顺的姿态自行搬进了她的房里,其实,那原就是他的寝室,是她鹊占鸠巢地把他给赶出去的。如今,既然她已经没有理由请他继续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因为在天山时,她就不小心被他给“毁了”,所以,她也只好惦惦的由着他理所当然的占据半个床位。只是如此一来,对她而言,就有些不方便了。

    譬如,她不能再穿胸罩了,一想到不晓得哪年哪月的哪一天会发现自己晃着两颗大木瓜,她就泄气得很,而且,为了某种特殊原因,她必须保持的写日记习惯恐怕会越来越难持续了,甚至于她藏在床底下的手提箱也不知道能保密到何时……

    该死!那封信上为什么不能提示得更详细一点呢,洋洋洒洒一大篇的缘起缘落,却只交代了一个简单的开始和结论,中间的过程竟然完全都省略了,其他重要事项更是一概阙如!这算什么?电动游戏吗?要是偷看了秘笈攻略本就不好玩了吗?若是不小心中途阵亡了怎么办?按开始键重来一局吗?

    特别是对刘季寒是个标准的大沙猪这件事,为什么不能提醒她一下该如何应对付才好呢?

    对!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从他强行成为她室友的那时候开始,虽然他仍然继续容忍她出门闲逛,可若是她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他就会二话不说的立刻把她拖回家。

    更过分的是,在某次闲聊中,他居然表示不反对娶妾……不、不!应该说他似乎已经有娶妾的打算了。即使她百般暗示无法容忍这种事,他依然坚持男人有娶妾的权利,妇道人家不得多罗唆。

    这就太超过了吧?!

    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的!虽然这是唐朝,是允许男人三妻四妾的时代,也是她自愿闯进来的,可她也有她的原则,那就是——绝不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不是她独享,就是她放弃,二择一,就是这么简单!

    那封信上提到过,在三年后,她会有一次回去的机会,因此,她必须在这段期间内确定她是否能够改变这个沙猪男人,如果不行,她宁愿放弃这个男人回到原来的世界里。离开他或许她会觉得很痛苦,可是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他,更是一种令她无法忍受的煎熬。

    她既然有勇气独自来到这个世界,自然也会有勇气回到那个世界重新展开生活,因为,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脆弱、孤独的小女孩了。

    西域最大的特点在于它特殊的气候地理现象,不但日夜、夏冬温差极大,而且冰峰能与火洲共存、沙漠常与绿洲为邻,如此鲜明的对比,强烈的反差,着实令人赞叹不已。

    而有火州之称的吐鲁蕃(古称吐火罗)便是西域最燠热的地区,也是四季冷热差异最悬殊的地区。一月里虽然仍有细雪,但当江南才刚是春暖花开的四月清凉天时,吐鲁蕃却早已艳阳高照、沙暴连连了。(吐鲁蕃的夏季四月中旬就开始了,三月到五月沙暴最频繁。)

    过去,汝宁是最喜欢夏天的,因为可以到游泳池或海边游个痛快,可这儿虽然明明有两条河就在她眼前招呼着,即使日头再毒、天气再热,她就是不能眼睛一闭,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跳下去游两趟。再一想到这儿的气温最高还会攀到摄氏四、五十度,她就开始想念冷气、冰箱,甚至是电风扇,或者有件无袖t恤和短裤也好。

    到了五月底,她终于深深体会到那些明星们在夏天拍冬天场景时到底有多悲惨了!

    可是,至少他们不用天天吃上满嘴的沙吧?

    在这正午时分,汝宁边躲在房里猛扇着手,边喃喃抱怨着,“该死,为什么不是宋朝?唐朝居然只有卷轴而已,想拿本书扇扇都不行,又不能下河去游泳,也不能穿短袖、短裤,每天又是热风又是烫沙的,我看我是熬不到七月罗!”

    再一想到她已经好久都没法子出门了,她更是沮丧不已,因为天气越来越热,所以,她每天都只能“自愿”待在屋里喘息,练毛笔字、学画画,捻针绣花就免了吧!

    ok!既然如此,她决定了,反正在这儿她也活不过这个夏天,她还是提前回去吹冷气算了,反正男人到处都有,不是吗?

    没想到才刚下了决定,门扇就突然打开,那个到处都有的男人抱着一个石盒子进来了。

    “我让人去山上取了一些冰回来镇瓜,你要吃吗?”

    “咦?冰?”连看也不看一眼石盒子,汝宁双手一揪,就揪住了刘季寒的衣襟。“冰在哪里?冰在哪里?”

    “呃……化了。”刘季寒歉然地道。

    “嘎?化了?!”汝宁满脸失望地松开手,继而睹了一眼石盒子。“冰的瓜?”

    “嗯!很冰的。”

    好吧!看在他的一番好意上,就等她吃完瓜之后,再回去吹冷气好了。

    汝宁叹了口气。“聊胜于无,没鱼虾也好!”说着,便顾不得姿态,也顾不得还有人在一旁“欣赏”,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石盒盖,开始大口大口的啃着又香又甜又冰凉的哈密瓜,每啃完一片,就满足地吁一口气,继而再抓起另一片继续奋斗。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里,她哪还顾得了端不端庄、闺不闺秀,人都快要热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