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视线中。
“好，好厉害啊……”
6第六章 孤儿院倒闭
“这样一个厉害的男子，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呆在应南孤儿院？”段毓心里有些疑惑。
“算了，管人家那么多，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她走到冰橱面前，慢慢地拖开冰橱的大门。
冰橱的大门足足有几百斤重，需要开关才会自动打开。不过遥控开关在保姆机器人那里，她只好用蛮力打开这道大门。说起来，要是换做以前的她，估计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无法挪开这道大门分毫。如今她每天都会进行力量训练，几百斤的重量还是能勉强承受的。
段毓吭哧吭哧打开门，待看清里面后，面露惊讶。冰橱居然是空的……天了，难道应南孤儿院已经穷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了？
“你不用找了，冰橱里的食物在昨天就已经用光了。”
段毓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穿家居服的保姆机器人，正站在门口看着她。偷东西被人撞见，她有些尴尬，急忙把冰橱大门关上，对它说道：“对不起，我只是太饿了。”
保姆机器人走到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喉咙里传来电子合成的声音：“孩子，请原谅我的坦白，这几个月的救济金并没有送过来。”
“啊？”
“董事会打算放弃应南孤儿院，他们要在这里开一家夜总会。”它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所以，孤儿院里已经没有食物了。”
段毓觉得有些难以相信，她问：“那院里的几十个小孩该怎么安置？他们可都是战争遗孤，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保姆机器人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有些可能会转移到其他孤儿院，有些可能会被领养。”
“那，那我呢？”
“抱歉，孩子。我没有权利知道这些。”
段毓木讷地点点头。
“孩子，给。”
“这是……”她伸手接过一个黑乎乎的面包。
“特意为你留的。”它咧开嘴巴，温柔地笑着，“这段时间里，你的辛苦和努力，我们都看到了。”
段毓实在太饿了，她拿起这块面包就啃起来，半块面包下肚，觉得胃里不再有火烧的感觉了，便把剩下的半块面包收好放入口袋。她抬起头，说道：“请问，请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保姆机器人说：“当然可以，我的孩子，请叫我露丝。”
“好的，露丝阿姨。”她顿了顿，接着道：“如果应南孤儿院倒闭了，你和另外两个机器人该怎么办？”
它眨了一下眼睛，说道：“按照惯例，我们会被送去回收站回收。”
“露丝阿姨？”
“孩子，请说。”
“我可以抱抱你吗？”
它的身板挺得笔直，微微低头对她笑道：“当然可以，请过来。”
段毓扑过去，倒在它怀里，机器人的怀抱很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不过此时此刻，她却清晰地感受到了温暖。她慢慢闭上眼睛，小声说道：“露丝阿姨，我会想你的。”
地平线上的苏姆星慢慢升起，一丝耀眼的光线照进了应南孤儿院顶层的特殊待观察儿童病房。
段毓躺在床上，刚好被这道光线射中，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星体图。这是一张非常绚丽漂亮的动态星体图，安置在天花板上。浩瀚的宇宙，迷人的苍穹，最中间那颗尤为夺目的星星是瓦沃尔人的母星瓦沃尔星球，不远处则是恒星苏姆。
苏姆星系周围有许多不同的恒星系，瓦沃尔人在不少星系上建立了殖民星球，比如说苏姆星系邻近的捷微星系，该星系中有三个行星因为富含资源和矿物质的关系，均被建立了殖民基地。
段毓揉揉眼睛，猜想昨晚应该是在露丝阿姨怀里睡着了，她掀开被子走下床，把百叶窗统统关掉。
辛格还处于休眠状态，它立在床尾，屁股后面伸出一根长长的电线，电线的末端连接在墙上的插座里。她打开辛格前胸的一个盖子，看到盖子下面的微型屏幕上显示着：已充电8o。看来还没充满电啊，她重新把盖子合上，一把扯掉了连着插座的电线。
“辛格，快醒醒！”她一边喊一边把电线塞回它屁股里。
“充电中断，自动激活。”辛格的身体里传来尖锐的电子合成音。
辛格原本黑漆漆的眼珠子徒然变亮，它歪着脑袋，说道：“帕帕，我还没充完电呢。”
段毓急切道，“咱们赶快把东西打包，应南孤儿院要倒闭了。”
它问：“怎么好好的，说要倒闭？”
她从床底翻出一个大背囊，一边往里面塞东西一边说：“等下跟你慢慢解释，先把东西收拾好再说。”忽然，她像记起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跺脚道：“哎呀，我忘了。你说咱们买了那么多的训练装备，都摆在院子后面的空地上呢，该怎么带走啊？”
“辛格，不如我们把这些装备卖了吧，孤儿院倒闭了，我们也带不走。”她继续问。
辛格摇头摆手，声音拔高了几度：“不行不行！卖了你还怎么训练！难道你想留级吗？”
段毓撇撇嘴，抱怨道：“可是现在我们身无分文，你的储蓄也几乎用光了。以后的日子，咱们该怎么办？”
“你先别慌，孤儿院应该会有安排。”它拉着段毓走下楼，却发现整个餐厅和客厅的东西都快被搬空了。一个身穿西装的管家机器人站在大门口，正指挥着其他机器人，把家具一件一件往外面搬。
“轻拿轻放，都给我温柔点，一会儿还有孩子们的房间。”这个管家机器人整了整自己的领带，对它的手下发号施令。
“请问，请问。”段毓在机器人之间穿梭，拐过几个大型家具后，来到了它面前。
“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它弯下腰，像个绅士一样对她行了一礼。
“请问，你知道我们这些孤儿该去哪里吗？”
“当然。”它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折叠型记事本，铺展开来后，一块薄薄的透明平板出现在她眼前。
管家机器人左手拿着记事本，右手轻点上面的屏幕。它一边看一边说：“根据上面的资料显示，应南孤儿院共有三十二个孤儿，有十三个已经确认被领养，有十八个将会被转移到其他孤儿院。”
“等等！”段毓有些好奇，“为什么两边加起来只有三十一个，不是总共有三十二个孤儿吗？”
“是的，有一个孤儿并没有记录在案。”
“谁？”段毓的心慢慢沉下来。
它又对着屏幕点了几下，答道：“是一个名叫罗索维帕帕的小女孩，根据档案显示，她在五年前曾出现过身体上的异常，所以董事会把她划到了特殊病童那一栏。可能是因为如此，没有人愿意接收这个小孩。”
段毓暗自冷笑，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这个结果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跟管家机器人道别，和辛格一起回到了房间。
“帕帕……”辛格欲言又止，想要开口安慰。
“辛格，我没事。”她转头对它轻轻一笑，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为自己安排后路。而且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辛格双眼冒着泡泡，它拍拍自己的胸脯，骄傲道：“说的没错！我们罗索维家族是绝对不会轻易妥协的！”
段毓好笑地摇摇头，问道：“辛格，你的小金库还有多少钱？”
辛格突然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其实那不是我的小金库。那是罗索维家族留下来的财产。刚好传到了帕帕父亲这一代，我怕他们拿走，就偷偷扣了一点下来。”
“他们？他们是谁？”段毓不是没想过遗产的问题，只是罗索维家族没落了那么久，她也没报什么希望。
“灰啼树区政府，帕帕的父母是一星烈士，国家会给一笔抚恤金，再加上罗索维家族流传下来的财富，都被他们拿走了……”
“擦！”段毓暗骂一声，想不到哪里都有贪污腐败，她问：“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辛格对着手指，不安道：“我不是故意想要隐瞒，罗索维家族就只剩下你这根独苗了，如果你知道了这些真相，我怕你会忍不住跑去跟他们算账。万一，万一被杀人灭口了怎么办？”
段毓无语，“我当时才几岁啊，又怎么会跑去跟政府算账？”
“你从小脾气就特别臭……”辛格瞄了她一眼，又快速低下头，接着说道：“而且，而且又发生了那件事情，要是你的情绪受到影响，再次失忆，到时候又不会讲话了。”
段毓被噎住，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她叹了口气，“咱们现在还有多少钱？”
“还有一百三十七块瓦元。”
段毓面露凝重，一百三十七块瓦元，还不够他们吃饱喝足活上三天。
“我有事出去一下，你留在这里收拾东西。”她吩咐完辛格就走出了房间。
她离开应南孤儿院，朝着南面走去。她记得，以前跟辛格在周围溜达的时候，南街靠着天桥那附近有一个很大的厂房，那个厂房荒废了很久，许多街头混混在附近流窜，进行各种非法的地下交易。所以南街那一块的治安是f扇区最差的，但相应的，房价也是最便宜的。
7第七章 莱顿比尔
f扇区是整个灰啼树区最贫穷落后的地方，而灰啼树区又是瓦沃尔星球上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贫民区。可想而知，只有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穷人才会居住在这里，f扇区充斥着各种武器走私、贩丨毒，卖丨滛等地下非法交易，而且f扇区的犯罪率非常高，这里的街道永远都是肮脏杂乱，垃圾堆得满地都是。
事实上，应南孤儿院虽然也属于f扇区，但是刚好处在e扇区的边缘上，又加上孤儿院的特殊性质，所以其周围的治安和环境设施倒也不算差。段毓在这里生活了五年，早就把f扇区走遍了。
她独自一人走在南街的人行道上，身边不时有车辆飞速经过。在瓦沃尔人看来，她只是一个刚刚踏入学龄的儿童，不构成任何威胁。所以走了那么长一段路，也没有任何人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段毓终于找到那家荒废的厂房，厂房外面的墙壁上被画满了各种各样的诡异涂鸦。有五六个街头混混聚在厂房旁边，他们围在一起，手中各拿着一根长长的管子，管子的末端全部插丨进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里，瓶子里装着一些粉红色气体，正咕咚咕咚冒着泡泡。
段毓看到他们把管子对准自己的鼻孔，面带陶醉地吸着这些粉红色气体。她走近他们，其中一个男人看到她后，把管子挪开，驱赶着说道：“走开，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扁着嘴巴，水汪汪的眼睛扑闪扑闪，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哥哥你好，请问你可以带我去见这间厂房的主人吗？”
段毓每次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脸上唯一符合地球人审美观的便是那对天蓝色的眼睛，又大又圆，非常可爱。至于鼻子和嘴巴，或许是因为太小还没有长开的原因，倒是跟其他瓦沃尔儿童没什么区别。
那个男子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找他干嘛？”
“我是前面那家孤儿院的，它快要倒闭了，可是孤儿院并没有安排我的住处。我记得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提起过，这间厂房的主人是我们的一个远房亲戚，如果遇到了困难可以来投靠他。”
段毓见他有些怀疑，继续扮可怜，“是真的，就是前面那家应南孤儿院，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而且……”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可怜巴巴地说道：“我父母都在战场上死去了，就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如果连他都不管我了，那我以后该怎么办……”
那男子深吸了一口粉色气体，不耐烦地说道：“别跟我扮可怜，比你惨的大有人在。这样吧，我可以带去你他住的地方，但是他见不见你，要凭你自己的本事。”
段毓点点头，跟着他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他们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来到一个破旧的屋子面前。
“老比尔？老比尔？你在家吗？”男子按了按门旁边的响铃。
“法霸你这臭小子，才两天不到，刚卖给你的赤浮沙又用完了？”屋子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叫骂声，接着又是一串咚咚咚的脚步声。
“剩下的你自己解决。”男子对着段毓说完就快速转身离去，三步两步消失在巷子里。
“嘎吱——”门被打开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年瓦沃尔男人出现在她眼前，段毓发现他左腿那里是空的，脸上则有一道长长的条形疤痕，这条疤痕沿着他的左脸额头一直延伸到右脸下巴，看起来狰狞可怖。
最奇怪的是，他眼眶内的两只眼珠子居然是假的，段毓可以清楚地认出那种劣质的塑胶材料。
“法霸那臭小子呢？”他四处张望。
“他走了。”
“走了？”他回头把段毓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嘴角咧开大大的口子，摆出一个非常渗人的笑容，“是你找我？”
段毓压住内心的慌张和害怕，冷静地点点头，说道：“是的，我找你有事。”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语带嘲讽，“孩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段毓看着他，摇摇头。
他把拐杖松开，然后靠在门边上，悠悠开口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跟你谈一笔交易。”
“这可不是玩过家家。”他开始有些不耐烦。
“请听我讲，我想租借你的厂房，你知道的，就是靠近天桥的那一间。”
“是么，说说你的打算。”他面带戏谑。
段毓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有一些中小型的训练设备，可以摆在你的厂房里。咱们可以以厂房为根据点，开设一个小型训练中心。附近的居民只需每天交点场地费，就能在里面免费使用任何训练设施。”
他慢慢站直身子，问道：“你都有些什么设备？”
“有直径五米规格的电击圆盘一台，智能打击评估装置一台，空中障碍扫除系统一个，模拟近身陪训人一个，可调节重量的杠铃和哑铃，三百六十度奔跑履带一条，抗阻力蝴蝶机一架，微型反重力装置一台，还有可以连接星网的全息投影仪，我在星网上购买了一整套的基本格斗术。”
“你还说漏了一个。”
“什么？”段毓有些惊讶。
“穿在你身上的可调节型负重装置。”他打趣道。
段段毓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玩意儿我从小背到大，又怎会不清楚？”他又重新打量了她一次，指了指她衣服背后的印痕。
“抱歉，这个负重装置我自己要用。”
他把拐杖重新拿在手上，笔挺地站直身子，面带严肃地说道： “那么现在，谈谈你的条件吧。”
“你只需提供场地而且，但器械都是我的，所以赚取的收益，我七你三。”
他轻笑起来，声音低沉又沙哑，“你认为你有资格获取那么多吗？”。
段毓也跟着轻笑起来，她淡淡地说道：“要么跟我合作赚钱，要么厂房就继续荒废下去。”
“你又如何确定我的厂房一直在闲置？你又如何确定我的厂房荒废在那里就不能赚钱？”
糟糕，难道厂房是他们的地下交易场所？这回可踢到铁板了。不过不管怎么样，气势一定不能输。她暗自心慌，脸上却佯装镇静，“五五分成，不能再多了。”
“孩子，不要太过自不量力。”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慢慢开口：“没有相应的实力，就没有平起平坐的权利。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段毓看着他脸上狰狞恐怖的疤痕，心里有些发怵。她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瓦沃尔人非常重视下一代，他们对于二十岁以下的儿童格外看重。所以她才敢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甚至独自一人深入这片危险的区域。
她直视着他，说道：“你不会杀我的，因为你根本没必要杀我。”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触，气氛突然变得凝重。段毓面无惧色，不卑不亢地与他互相对视。
良久，他突然张开嘴巴哈哈大笑起来，露出两排闪亮的金属牙齿，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嘴里连连说道：“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