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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泡黄尘第23部分阅读

实你们是赶上了好时候,上天入地的放不下,不要太过分了。”

    曲阳没有说话,伸手去洗锅里的碗。刚摆弄几下,手机又响了起来,曲阳低头一看,却是许多多。

    电话那头许多多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曲阳听得费劲,没好气地说,“许多多,你到底要说什么。”

    “哎,算了,还是告诉吧,你可听好了,苏曼嫁给岳飞龙并不幸福,还要受岳飞龙的折磨虐待,岳飞龙男人那方面不行,便想出各种变态的办法。还有自从你们上次说了两句话,岳飞龙起了疑心,更加地变本加厉。喂,喂,喂,曲阳,你在听吗?”

    “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我看错你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苏曼不让我告诉你,就当我没说。”说完挂了电话。

    曲阳迟疑半天,才合上电话。曲老三关切地问,“工地有事,你就走吧。”

    “大,你跟我一起走吧,上去检查一下身体,你这咳嗽这么厉害。”

    曲老三笑笑,“等你结婚有了孩子,我给你去哄孩子。”

    曲阳又给在地里掰玉米的哥嫂打了电话,嘱咐了半天才跨上汽车,倒后镜里,曲老三佝偻着身体,倚在墙根下,手搭凉棚,看着一泡黄尘而去的汽车背影。

    老赵四拄着根红柳棍挪过来,说:“老三,你养了个有本事儿子”。曲老三摇摇头,嘴上说“是福是祸有谁能知道呢,四哥,快进屋,进屋。”眼睛却还盯着远方。

    曲阳直接把车开进将军乡的大院,偌大办公楼再也不是几年前的寒酸样,令乡长的办公室在三楼东头,曲阳轻车熟路推门直冲进来,却发现坐了一屋子人,令东平正激|情四溢地侃侃而谈,曲阳只好示意一下又退了出去。在走廊里不停地踱着步,一手乱翻着手机,屏幕一闪,震动了起来,显示是王致和。

    曲阳按了接听键,“王哥。”

    “兄弟,刚才那表妹已经名花有主了,哈哈,你小子命好,正好,我这还有个干妹妹,便宜你小子了,你们见个面。”曲阳心里想,什么干妹妹,臭豆腐的干妹妹只有一种,可又不好直接拒绝。

    “怎么干法。”也许发去声更为恰当。

    “放心,绝对良家妇女,今年二十出头,长得没得说,老哥也绝对没有染指。”

    “王哥,你介绍的我能不放心吗,回去我跟你联系,好歹见个面。”

    “那我就安排了。”说完,王致和挂了电话。

    曲阳苦笑一声,这王致和不知道卖得什么药,死缠着自己‘脱光’,这时会议好像散了,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来。曲阳坐在乡长的宝座上,接过令东平递过来的茶水,“青天大老爷,你这位置不错啊。”

    令东平显然成熟了许多,也发福了不少,肚子微微向前挺着。“你要看上了,咱俩换换,让我当两天财神爷。”

    “如果可以,我到真想找个地方上班,每天一杯茶水,两张报纸,多逍遥自在。”

    “只怕你忍受不了这份清苦。”

    “干嘛忍受啊,我应该享受这一份清苦。”

    “你说,是否你们这些有钱人被钱烧糊涂了,尽冒凉气。”

    “有钱是个名头,是个空架子,我估计把我的资产盘点一番,打清银行贷款,付清工人工资,还了高利贷,我估计没准是负数。”

    “不至于吧,我也不向你借钱,你哭穷干甚。”

    “我就说没人相信吧,算了也不跟你说了,你这忙什么,聚一屋子人,发什么神经。”

    “这不要浇秋水保墒,刚才给水利、各村大队布置工作,我如今整个就是一个全天候保姆,这播种化肥要管,浇地收割要管,打架斗殴也要管,谁家受灾了,谁家低保了,你说全乡几万人,这上面还布置招商引资的任务,我这脑袋乱的,简直一锅粥。

    “保姆好啊,这不正是为人民服务吗?”

    “你这是骂我呢还是夸我呢。”

    曲阳变得一本正经,“我觉得你越来越像个乡长。”

    如今的令东平,乡长干得风生水起,几年前和李冬梅结婚生子,花的心竟然也一起收了,一门心事地干工作。曲阳开玩笑说,这么干下去,县长也有可能,想不到你这害群之马倒要立地成佛,修成正果了。

    曲阳又接着说,“来的路上,阿舍愣跟我说,田芳兵在他那里当妈咪,手下领导着上百姐妹,迎门卖笑。哪天咱俩一起光顾一回,看她怎么说。”

    令东平冷笑一声,“我早知道了,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成妈咪了,什么东西。”

    “那你当时那个甜蜜。”

    令东平红着脸“年少无知,年少无知。” 又拉住曲阳表情凝重地说“曲阳,你少去耍钱吧,阿飞前几年干得也挺大,最后在刘亚东那里输了有上百万,只好重操就业搞废旧回收,可是急功近利,工人偷出来的钢筋、推土机,甚都敢收。被抓了个现行,估计一会儿半会儿出不来。什么事都得有个度,你说是不!”

    “我记着你这个‘度’了,比我妈都啰嗦,行了,我走了。”说着拍拍令东平微微凸起的小肚子。

    “按说我是没资格说这些话,我和冬梅没事儿常念叨你,总觉得你变化太大了,不是说你变有钱了,而是整个人变了。”

    曲阳脸色突变,话如决堤的黄河水,喷涌而出,“不是我变了,是你变了,你是被党的那一套俘虏了,动不动讲原则,讲党性,什么事到你们政府官员嘴里,都能八面玲珑。这年头,谁能比谁干净多少,我们都处在这泥沙俱下的社会里,谁也别想独善其身,否则只能狗屁不是。你这个乡长的宝座不也得花钱买吗,你也不是原来的你了!”

    令东平被噎的说不出话,看着曲阳转身而去的背影,不住地摇头。

    曲阳拼命地踩着油门,在这条通往土默特右旗的乡村公路一路狂奔,这几年运煤车辆增多,道路也被超载车辆碾压得坑坑洼洼,曲阳闪展腾挪,可终究一个大坑再难躲闪,只好把心一横,右脚全力踏在刹车板上。就听的一声巨响,左前胎爆裂,汽车侧滑了几米,车头冲下马路,停在千钧一线上。

    曲阳木然地看着眼前的田野,恬静而安详,心想一头冲下去也就算了,令东平的话压在心头让人更加沉重,可是谁愿意这些改变啊,这社会好像真的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推着每个人不停地旋转,直到晕头转向,然后机械地向前迈步。

    这时有人敲击窗户,还在大声呼唤,“后生,怎么样了?”

    曲阳走下车,“大爷,没事儿,不要紧。”

    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大爷,穿着不太合体大翻领的过时西装,腰间用一根电线系着,手里拎着放羊铲,一绺花白的山羊胡子挂着一丝唾沫。远处,一群羊正在一片收过的地里悠然吃草,只有羊羔子忽前忽后,蹦着高地撒欢。老人前后左右端详了一下,“后生,车轱辘炸了,喊几个后生给抬出来。”

    “大爷,您看需要多少钱?”

    老人面露怒色,“你这后生,帮个忙咋还提钱呢,成甚人了,你等着我去喊人去。”

    果然一支烟的功夫,老人引领来几个精壮的后生,大家一使劲,生生地把车挪了个,还帮着换了轮胎。其中一个眯缝眼拍拍曲阳的车,发出一声不和谐的声音,“老板,我们帮你把车抬出来,咋也得给弄包烟钱不是?”

    老人一瞪眼,气得大骂,曲阳笑笑,从后备箱拿出两条中华扔过去,后生们笑着争抢着跑开了,老人拿起羊铲,铲了土向后生们的背影打去。嘴里还在夹着唾沫星子痛骂,“败家的东西。”

    公司里,心怡急得团团乱转,说房子近期销售情况不理想,银行上午又来催贷款,资金实在紧张。曲阳翻翻资料,“还没到期吗,着什么急!”

    “不知道,说是什么美国次级债爆发,投行倒闭。”

    曲阳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朱行长,您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曲总,实在不好意思,总行通知,要求对房地产收紧信贷,催收贷款,都他妈的美国人闹得,美国人住大房子,让全世界掏腰包。”

    “骂美国有什么用,远水解不了近渴,你们银行也真是,拿着老百姓的血汗钱,贷给开发商拿地,贷给建材公司生产,贷给地产公司开发,贷给建筑公司盖房,再贷给老百姓买房,合着整个房地产产业链上都是银行的钱,若干环节,都是银行牵线搭桥,说个不恰当的比喻,银行就是个拉皮条的。现在缺钱了,没辙,都已经盖成房子了,要房子有得是,要钱没有。”

    电话那头一阵大笑,“小四,你现在是泼皮加无赖啊,银行要房子干什么呀。”

    “哎,刚好把房子发给那些储户,还买什么房,问题不都解决了。”

    “歪理,歪理,我也说不过你,怎么样,给个面子,晚上见个面再聆听你的高论。”

    “还是我请你吧,银行的饭吃不起啊,那是要利息的。”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方罢,曲阳吩咐心怡去安排晚上的饭局,并准备一张两万元的购物卡。不料王大宝挺着肚子喘着粗气冲进来,“曲总,不好了,死人那家嫌钱少,给捅到报纸上了。”

    曲阳操起桌子上的文件夹向王大宝砸去,“王大宝,我说你那是猪脑子,还是人脑子。”

    王大宝笨拙的身体躲了一下,文件落在地上,王大宝费力地一边捡一边说,“按说二十万也不少了,这些年也就这个价,谁知道又是老人赡养费,孩子抚养费,精神抚慰金,丧葬费这费那费的没完没了,我就没搭理。”

    曲阳气得站起来,“你死了,你爹妈要不要赡养,你儿子要不要抚养。”

    王大宝撅着嘴,小声嘀咕,“我爹妈早死了。”

    “猪,我说的意思是,问题不在于人家怎么要,问题在于你怎么给,这下可好,你他妈一个不搭理,两个二十万也打不住,你就等着安监等个部门的罚款吧,本来人家没事还找事呢,你倒好,直接送上门。”

    王大宝委屈的什么事的,杵在那里不言语。

    曲阳看看心怡,“你准备一下,我们俩再去看望一下家属,上次我让你提前打点建委,有没有安排。”

    “安排过了。”

    曲阳长出了一口气,“走吧,算是亡羊补牢吧。”

    王大宝又凑上来,“曲总,我去找两个人,把那个小记者痛扁一通。”

    曲阳瞪了一眼,“你以为你是黑社会。”

    王大宝一脸迷惑,“我哪是黑社会,你那兄弟阿舍愣不是黑社会吗!”

    “滚”

    十月的包头,已经朔风如刀,让人不寒而栗。钢铁大街的两侧,黄叶飘零,像是铺上了一层五色的地毯,只是那些树木,一棵棵被剥落的惨不忍睹,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奶奶,坦着被岁月榨干的胸膛。

    曲阳有意遇见苏曼一家是在劳动公园门口,远远看见一家人拉着手走过来,岳飞龙早伸出手,挂着笑“曲阳,有日子不见了。”

    “我们能像个男人一样说句话吗?”

    “怎么这么说。”

    曲阳把岳飞龙拉到一边,“你和苏曼要么好好过,要么好聚好散,打老婆算什么本事。”

    “你什么意思?”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没有什么治不了的。”

    岳飞龙脸一下子绿了,“你这是挑战吗?”

    “算是吧!”曲阳左手一拉,岳飞龙身体向前一倾,曲阳右拳已打到岳飞龙脸颊上,岳飞龙刚才还微笑的脸瞬间凝固,一屁股坐在地上,曲阳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通狂踹,把岳飞龙打倒在地,一旁的孩子早吓得哇哇大哭,不住地呼喊着‘爸爸’。

    突然,苏曼猛地扑过来,用身体护住了岳飞龙,嘶声力竭大声呵斥,眼泪也不由得流淌成河,“曲阳,你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什么也不是。我有我的生活,我有我的方式,从你消失那一刻,就一切都结束了,你不是什么救世主,我也不需要你的拯救,更不需要你的怜悯。你的出现只能是在流血的伤口又深深地刺上一刀,你走,你有什么权利伤害我的丈夫,你走啊,走得远远的。”

    曲阳木然地矗立在原地,站了好久,默默地看着苏曼扶起岳飞龙,岳飞龙几欲甩开苏曼的手,却被苏曼紧紧抱住,领了孩子而去,逐渐消失在一片迷离中。

    第三十九章: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第三十九章: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季节的冬天覆盖了大半个中国,而房地产的冬天却全面来临,笼罩着整个神州大地。曲阳把会议开得大呼小叫,却依然不能把客户口袋里的钱掏出来,心怡紧锁双眉,双手拢在胸前,似有寒意。

    曲阳看了一眼心怡,“你去安排吧,银行贷款筹措资金归还,工程费、材料款能顶房就顶房,我们施工的楼盘进度款也要追得紧一点。”

    “他们说了,也只能给顶房子。”

    曲阳苦笑一声,“顶也行,低价出手,刘总的高利贷本金给钱,利息给房。”

    “曲总,您不是和乾坤集团的董事长段彪关系挺好的吗!乾坤集团现金流应该不是问题,能否从他们那里拆借一点,挺过这个冬天,我相信市场一定会好转,还有小道消息说国家会出台针对房地产的救市政策,毕竟房地产行业牵扯太多,会损害到经济的增长。”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段彪说了,借钱可以,条件是要一半以上的股份,乾坤集团要做到绝对控股。”

    “那怎么行,股份万万不能给他,您和全体员工奋斗十几年,让他捡个现成的。”

    曲阳苦笑一声,“《红楼梦》上说,‘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也许一切势在必然。”

    “曲总,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曲阳笑笑,“其实是一样的。”

    “您的斗志呢?”

    曲阳冷笑一声,不做回答。他踌躇满志,脑袋不断蹦出各种问号,只好在自己有限的知识范围内搜寻答案,以使自己最大程度的心安理得。右脚心不在焉地踩着油门,左手机械地拧着方向盘,换来侧面一辆奔驰高亢的喇叭声,还有几句骂人的话,曲阳笑笑,挥手致歉。

    曲阳猛一抬头,看见一宫大转盘什么时候安装了红绿灯,只好一个急刹车停在线外。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瘸着一条腿走到车前,用一块烂抹布在前挡玻璃划拉两下,然后伸手要钱。

    曲阳忽然灵机一动,摇下车窗,“大哥,上车,给你一百元。”

    那乞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茫然地看着。曲阳认真地说,“大哥,不会是以为我抢劫你吧,你帮我个忙,我给你一百元钱,怎么样,上车。”

    这时绿灯亮了,后面的喇叭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那乞丐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便上了车,用手摸摸这摸摸那,一脸的新奇,“老板,这车得个十万八万的吧,给我儿子娶媳妇,得买一辆。”

    “大哥,那您得要到下辈子,这车二百万。”

    “二百万!俺的亲娘啊!”然后吐出舌头收不回来,十足惊吓过度的吊死鬼。

    曲阳把一百元递过去,乞丐笑着接过来,对着玻璃照照,又在手里翻着看,流露着这代人对于毛爷爷特殊的深情。然后忽然抬起头,“咱可说好了,犯法的事,我可不做。”

    曲阳笑了一声,“放心吧,只是带你去吃饭。”

    “你是说,你带我去吃个饭,然后还给我一百元。”

    “大哥,是这样,一个朋友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我不好拒绝,逼得我今天去相亲见面,我就说您是我爹,咱就吃顿饭,您也不用说什么话。怎么样,好差事吧!”

    “哦,有吃有喝,有钱挣,咱吃什么,我要求不高,我就想吃一碗炸酱面。”

    曲阳爽朗地一笑,“您到时就知道了,您能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吗?”

    “武发财。”

    “是吾发财还是无发财?”

    武发财好像没太听明白,只是含糊地回答“是,是。”

    汽车在碧丽华大酒店的门前停下,早有门童开门,“曲总,您好。”那乞丐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门口咨客们个个花姿招展,虽然寒风阵阵却个个裸着修长的腿。看着曲阳身后的怪物,还是有人发了话,“这位先生,请您留步。”

    曲阳一指武?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