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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泡黄尘第6部分阅读

死人念活的经文?否则我纵火烧了你的花果山,强拆了你的水帘洞,捉住你孩儿们当猴耍!

    第十章:甜吃萝卜淡操心

    第十章:甜吃萝卜淡操心

    星期六回家,曲阳第一次在锅里没有找到热腾腾的饭菜,妈妈病怏怏地躺在炕上,勉强抬了一下头,“你饿了,锅台上扣着的盆里,有早起的烙饼,等一下你大回来做饭吧。”

    “妈,我不饿,您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不想起来。”

    “我大呢?”

    “去地里看玉茭茭能掰不。”

    “我哥呢?”

    “不知道死哪去了。”说完,身体转了方向,不吱声了。

    空气中明显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是大战前夕还是大战之后?

    曲阳看见哥哥回来,急忙迎上去,把他拉到墙角,曲歌一脸的不耐烦,“你拉我做甚了?”

    “你跟妈吵架了?”

    “不是,我走了”说完转身要走。

    “肯定和你问媳妇有关。”

    “你醒得个甚,管得到宽。”

    “哥,我和我同学特意去医院问过了,世界上没有臭人。”

    曲歌被这一句暂时绊住了腿,但依然一脸的不信任。“问了能咋?”

    “哥,你听我说,我们同学他舅舅是医院院长,我们去问过了,他舅舅说,咱们这里说的臭人,其实就是一种病,叫狐臭,是可以治好的。”

    曲歌站到那,显然他被自己这个‘博学’的弟弟所吸引,尤其还架着院长的名头。

    曲阳接着说:“狐臭在世界范围内都有,而且外国人群中患此病者更多,更严重,中国人有狐臭的人相对并不多,但在中国,内蒙古却是重灾区,好像是和咱们日常吃得东西有关,年青人严重,到老了慢慢也就没有了,反正我也没记住太多,说是咱们的咯吱窝汗腺发达,分泌物多了,就会发臭,严重者可以通过手术的办法去除汗腺,轻微者用生姜抹抹就管用。”

    “没有臭人吗?”

    “没有,如果是夏天,谁几天不洗,每个人都会臭,但是有的人味大,有一定遗传性,但不是绝对的。”

    曲歌不置可否,转身离开。内心却翻江倒海地不能平静,他只是不愿和在他眼中那个不懂事的弟弟讨论而已。一段时间以来,为了这根底问题,让他伤透了脑筋。一头是父母,一头是心爱的小乔。如何取舍,让他左右为难。前两天,曲老三委托老赵四为媒人,正式去问三道河他姑舅姐姐的闺女,可是临去看人家前,曲歌早早地躲出去,晚上才回来。免不了又是一场争吵,一家人各生各的气。

    晚上,在那个草垛的后面,小乔依然在等他,看到曲歌过来,小乔把身子背了过去。

    曲歌走过来,“咋了,小乔,好像不高兴。”

    “咋了,你自己知道?”

    曲歌一脸的冤枉,“我怎么了,我没干什么呀?”

    “那老赵四不是给你管媒吗,你还来作甚。”

    “我没去,我跑了。”

    “你没去就行了,我们俩的事你肯定还没有跟家里人说。”

    “说了,我大、我妈有点想法。”

    “想法,难道我不够好,没看上我?”

    “不是,我大我妈都夸你呢,只是……。”

    “只是什么呀,你说啊。”

    曲歌心里想,这香臭问题无论如何不能提,这太伤人的心了,只好说:“我大、我妈怕这一个村里住的太近,将来有矛盾。”

    “一个村的人结婚的多了,那有什么。”

    曲歌看这个理由也拖不过,又说道“还有,我们家里呢,怕你们家要得彩礼多,娶不起,你也知道我们家曲阳还在上学,挺紧的。”

    小乔拉着曲歌的手,“那好,我跟我妈说,只要你不嫌弃我。”

    曲歌搂抱着心爱的人儿,内心不住地感慨,多好的人啊,可这都是为什么呢?

    乔锁住是个本分的庄户人,老实的一巴掌打不出一个屁来,因为这根底问题,年轻的时候一直娶不过媳妇,也看就要打光棍,打听到有贩上来的贵州女人,他父亲老乔头赶快凑了钱,算是好歹娶过了。相隔几千里,语言都不通的男女被钱揪扯在一起,好在洞房里不需要语言,只需要行动。可是没过几天,贵州女人便没了影踪,至于死活,没有人关心,只有老乔头恨恨地骂,骗了爷的钱。

    又过了一年,老乔头以骡马市交易的方式又领回一个甘肃女人,有上一回人财两空的宝贵经验,全家,不,是全村人日夜防控,狭隘的地缘关系促使庄户人没有人会去疑问这女人的来路,被骗、拐卖、自愿,这都不重要,重要的那是个女人,一个拥有女性器官的人,这就够了。

    这甘肃女人并没有跑,而是在曲家南沟住了下来,并成为这里的一份子,并与乔锁住噼里啪啦生下一吨半----三位千金。后来据锁住媳妇讲,原来她在甘南地区嫁了个哈怂,这哈怂白天劳累,晚上也不歇着,喝酒打老婆,锁住媳妇实在受不了这非人的虐待,便跟着亲戚的亲戚来到内蒙找个好人家,谁知亲戚的亲戚却把她当牛马卖了。

    好不容易娶过老婆的乔锁住对这个甘肃女人爱若珍宝,绝无虐待的理由,于是甘肃女人想要一只木盆,随后想要一幢房子……最后终于还当上了‘女皇’,乔家的女皇。乔家的女皇绝对说一不二,金口玉言。

    可能是杂交优势吧,乔家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聪明,绝对是小村的亮丽风景。如此一来,竞标参与乔家选婿也水涨船高,按照市场经济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同等条件,价高着得。乔家姑娘一举改写彩礼记录,带来的示范效应使小村子的彩礼有如芝麻开花----节节高。现在的乔家,红砖包墙的马脊梁房子,钉着飞檐、蹲着兽头,双层玻璃直通到顶,偌大的院子,蓝砖铺地,贴着瓷砖的门楼,还有一道影壁墙。而这却为人所诟病,背后总有人指指点点,说是甘肃侉子卖了自己卖闺女。

    聪明的小乔岂能不知父母的打算,弟弟只比小乔小两岁,自己已经成为待价而沽的商品,再不济也要换一个弟弟的媳妇彩礼。

    这天,小乔悄悄地溜到母亲的身边,一把抱住妈妈不住地撒娇,“妈”。

    乔妈妈正在锅台上洗碗,“死女子,不跟妈妈干活,尽添乱。”

    “妈,你坐下,我跟你说个事。”

    “咋了,闺女,说吧,妈听着呢。”

    “那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你快说吧,啰里啰嗦。”

    “妈,人家自己找下对象了。”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打在小乔的脸上,眼泪掺着刷锅水顺着脖子流淌下来。“死女子,你说甚,不嫌丢人。”乔家女皇一改刚才的慈祥,二目直直地盯着小乔,半生不熟的此地方言也变成了甘肃话。在她眼里,一个自找对象的大姑娘,显然是落了太阳的蔬菜,有打折的危险。

    乔锁住正好拖拉着一双烂鞋走了进来,“你咋了吗,打娃娃,有什么事你好好说吗。”

    “说甚,死女子给你找下女婿了。”

    “小乔,怎么回事,你妈说的是真的吗?这种事你怎么能自己找呢?”

    小乔擦了一把眼泪,坚定地说:“是,我自己找下了,想咋就咋。”

    “说,是谁家不要脸的。”

    “曲歌”

    “曲歌,曲老三的大小子,狗屁本事没有,再者说,他家那是什么人家,什么光景,现在还住在烂南房里,想娶你,门都没有,你也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小乔大声地说:“我不嫌,我就看上了。”

    “你不嫌,我嫌。”

    乔锁住点上一根烟,“他妈,你看,娃娃看对了,也是好事。”

    “好事,好你妈逼”说着把个勺子向乔锁住仍过来,乔锁住这些年伺候‘女皇’,颇有心得,一个‘凌波微步’巧妙躲过,罗袜都尚未生尘。

    “孩子他妈,娃娃都在,不要打人吗,你坐下,你听我说。”

    “说,说什么,一样的半脑子。”

    乔锁住恭敬地把‘女皇’请到炕沿边坐下,并给女皇上了一根纸烟。“孩子他妈,你看,这曲老三家日子过得是有点紧,这不盖新房了吗,虽说两个小子,这要娶两个媳妇真够他喝一壶的,可是我听人家说,二小子学习好,没准就考上了。大小子虽说没个大本事,倒也不是调皮捣蛋的,庄户人吗,有把子力气就能吃上饱饭。再说,曲老三比我小几岁,都是从小耍大的,我看呢,这亲能结。”

    ‘女皇’一瞪眼:“乔锁住,你替谁说话呢,哦,看来我才是坏人王母娘娘了。”

    “他妈,这大乔在山跟底,二乔在伊盟,都离得比较远,这小乔要是聘在本村,不也有个照应,曲老三两口子都是老实人,聘过去还不是由咱们小乔说了算。”

    ‘女皇’沉思了一会儿,气也消的差不多了“我也不做这坏人,但有一条,彩礼一分不能少,四大件一样不缺,死女子,你告诉他们,请上媒人来说哇。”说完躺在炕上,把头转了过去。

    小乔面无表情,“那你说个数。”

    女皇头也没抬,“一万。”

    “你这是卖我呢。”

    “卖你就两万了。”

    “你自己被人卖,你还要卖我吗?”

    ‘女皇’一下坐了起来,“死女子,你说什么。”枕头向着小乔飞过来,小乔没有躲,被枕头砸中,连着退后了两步,面无表情地站到那,像根不畏风雨的电线杆子。

    又一个夜晚,一对恋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不住地亲吻,泪水交融。小乔内心凄苦,想不到,‘女皇’居然开出一个天价,一个可以买二十匹马,十五头牛的价格。她当然不知道,不管天价、地价,曲家都没有买的意向。

    “哥,怎么办呢?”

    “不知道。”

    “你爱我吗?”

    “爱,像你爱我那样爱你,直到永远。”

    “哥,你闭上眼睛。”

    曲歌闭上眼睛,天地混沌一片。

    “哥你睁开眼。”

    曲歌慢慢地睁开双眼,一下子惊呆了,眼前是心上人赤裸着胸脯,一对雪白的奶子坚挺在眼前,微微地颤动。曲歌不是柳下惠,当然不知道什么叫坐怀不乱,他只有一个男人应有的行动,时间在那一刻静止,停留。金秋的夜是如此的热烈,激荡在天地间发出震天的回响。

    几天后,消失的王二娥忽然出现在教室,头发像是刚出锅的方便面打着卷,嘴唇也涂了鸡血一样地通红,只是轮廓不清,让人怀疑有吃过死娃子的可能。粉色的夹克衫,黑色的紧身裤以及脚上的高跟鞋都是村里品味的流行款式。她一头扎在女生堆里,不住地嘀嘀咕咕。

    令东平也大为感慨,“曲阳,这王二鹅可真是,人家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她这,往哪变呢,方向搞错了吧,南辕北辙,这是明目张胆在逆行啊!”

    曲阳不置可否。

    “哎,曲阳,你倒说说,这王二鹅搞成这个样子,诚心吓唬人。”

    “东平,这就吓着你了,你也太脆弱了,哪天田芳兵也画一个血盆大口,烫一个鸡窝头,看你怎么办。”

    “这怎么能比,我们芳兵胸是胸,屁股是屁股的,放在哪里都是一道风景。”

    “黑灯瞎火都一样,人家那也是胸,也绝对是屁股。”

    “好啊,曲阳,那你上,肯定拿下。”

    “只怕已经晚了。”

    “为什么”

    这时,王二鹅向后排走来,手里拿着个塑料皮的日记本,双眼通红,好像刚刚流淌过某种滚烫的液体。

    “令东平,曲阳,我是来和你们告别的,我要结婚了,我们几年的同学,我想让你们给我留句话,不枉我们同学一回。”说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曲阳。曲阳赶紧把日记本接过来,双眼迅速地逃离停留来日记本上。

    令东平大睁着双眼,“王二鹅,你多大了,结婚?”

    “我十七了,给我哥换亲。”说着,脸上带着笑眼泪却淌了下来。

    曲阳也吃惊不小,抬头看着王二鹅,王二鹅没有动手擦她的眼泪,而是继续说,“曲阳,祝你能考上个好学校,令东平,也祝你考个好学校”

    令东平淡淡的说,“你骂我呢,我能考什么学校,我要是能考上,除非中国炕大,炕头大学,吃饭睡觉系,鬼嚼二茬豆专业。”

    好呆有令东平的这个不大不小的笑话,气氛才没有那么尴尬。曲阳想说句祝福的话,却一时短路,既吐不出象牙也生不出莲花,只好在日记本上写下,‘新婚快乐’这句不痛不痒的话。令东平把日记本接过来,大笔一挥,‘早生贵子’。

    王二鹅看了一眼,显然再无留恋的理由,一溜小跑,离教室绝尘而去,一滴眼泪甩到曲阳的脸上,曲阳心头泛起古龙大师的笔法,凉,冰凉,一片冰凉,着实一片寒彻心扉的冰拔凉。

    “曲阳,王二娥不是看上你了吧,看你的眼神不对啊。”

    “打住,现在人家是有了主的人,小心被打断腿。”

    “你瞧那哭的,指不定被卖了呢!”

    “那你抱着革命大无畏的精神,拯救天下妇女为己任,接收了呗!”

    林媛走过来,“你们俩个嘴上积点德,人家都那样了,还说风凉话。”

    曲阳一把揪住林媛坐在旁边,“前面你们说什么呢,到底怎么回事?”

    林媛一屁股坐下,充分发挥了一位女性添油加醋的本能,娓娓煽情道出一段不为人知的王二鹅秘史,“你们不知道吗?二鹅是她们家捡来的,本来是要给她哥做奶媳妇的。”

    “曲阳,你妈没给你抱个奶媳妇!”

    “抱一个就好了,省钱,现在娶个媳妇多贵啊。”

    “你们俩再捣乱,不听,我走了!”

    “听,听,你说。”

    “她哥比她大十来岁呢,还是个小儿麻痹后遗症,有一条腿瘸了,所以才抱的她。你们说,让一个人嫁给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哥哥,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我接受不了,恶心。”

    “禽兽。”曲阳愤愤地说。

    “她们家还行吧,抱她的时候,她已经在野地里丢了一天,身上浮肿的厉害,好歹算是救了她一命。”

    “救一命,也不能这样啊,以图给人家做奶媳妇,还不如死了呢。”令东平插了一嘴。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也是一条命,她家条件本来就不好,还让她上了几年学,二鹅也不同意和她哥结婚,他哥也不愿意,这不有个合适人家,换亲。”

    曲阳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有如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心口,“那把王二鹅嫁出去,在给她哥再娶个媳妇不就行了吗?”

    “想得到美,她哥是个瘸子,你说能娶过不,二鹅也是没办法,觉得好歹把她养大了,也算是报恩吧!”

    曲阳问道:“那换亲那家条件怎么样?”

    令东平抢着回答“曲阳你真弱智,条件好能换亲啊!没准也是个瘸子呢,要不就是根底不清,臭的!”

    林媛接着说:“家里条件一般,腿倒也不瘸,臭不臭二鹅也不能说,说是年龄大了,问不下媳妇,才拿她亲妹妹换亲的。”

    曲阳一脸的愤怒:“靠,这是什么世道,两个大后生,拿妹妹交换一下,都娶过了,跟他妈牲口差不多,要是我,还不如一头碰死呢。”

    令东平一脸的狡黠,“你们说,这要生出孩子来,该怎么称呼呢,舅舅是姑父,姑姑是舅妈,靠,乱不乱啊!”

    “这不用你操心了,不过,曲阳,二鹅好像挺关心你的,问了关于你的好多问题呢!”

    令东平终于找到一点旁证,急着说,“我说,王二鹅看上你了,你不信。”

    “哎,可惜啊!”

    “可惜什么?曲阳。”林媛看着曲阳。

    “我要有个妹妹就好了。”

    林媛笑得前仰后合,“笑死我了,曲阳,没妹妹没关系,你也可以娶啊。”

    “那她哥怎么办,你嫁给他。”

    “嫁给他,我还不如嫁个你呢!”说完才觉得的不妥,脸闹了个通红。

    曲阳笑着说:“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