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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密夫第5部分阅读

    她。“汪景曜带你去的?”

    怪不得这段时间他们两人走得这么近。

    “谁带我去并不是重点。”她深呼吸,倔强地忍住眼眶里的泪水,逼问道:“在你心中我江映雨到底算什么?我为你的付出又算什么?”

    她尽力经营他们的婚姻生活,舍不得离开他,把他视为生活的重心,没想到他却离开得那么轻松,简简单单就结束两人的婚姻关系。

    “我跟你父亲的恩怨,并不是我们爱得深、付出得多,就能一笔勾销。”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一起走过那么多日子,你的心里还是只有仇恨吗……”她心中一阵刺痛,苦苦地嘲讽自己。“我还天真地以为,我的爱可以消弭你心中的仇恨,现在想来实在太愚蠢了。”

    他内疚地垂下眼,她并不愚蠢,而是他醒悟得太晚。他不仅伤透了她的心,也毁了她的人生,还有什么资格接受她的爱呢?

    他所犯的错实在太大了,永远都弥补不了她……

    “你真的不要我们的婚姻了吗?”她抓住他的臂膀,定定地瞅著她。

    “你当全新的江映雨不是比较好吗?”他低低地说。

    “好!”她瞪著他,气得全身发抖,用力地抽掉手腕上的点滴,顾不得疼痛,翻身下床。

    “映雨……”瞿牧怀见她扯下点滴,殷红的血渍喷溅在浅蓝色的衣袍上,心痛得几乎要裂开。

    “你要我离开你的身边,我就走得远远的……”她光著脚丫踏上冰冷的地板,眼前一暗,整个人软软地滑躺下来。

    幸好瞿牧怀眼明手快搂住她,打横将她抱回床上,为她盖好被毯。

    “傻瓜江映雨,我让你离开,是因为只要你待在我的身边就会受到伤害、两面为难…”他心疼地抚著她苍白的脸庞,深邃的眼眸盈满痛楚。

    离开他之后,或许她会难过一阵子,但时间会治愈她心里的伤,总比待在他的身边,让他干扰她的人生,让他伤害她来得好……

    皎洁的月光照在菩提树下,空气中淡雅的栀子花散发著淡淡的香气。

    徐徐的凉风拂动映雨的发梢,没有下雨的夜晚,她的心却仿佛置身在雨季里,紧紧地被哀伤抓住了。

    瞿牧怀不要她了,不管她用情多么深,他还是想要她离开,以后她的人生该怎么继续?

    想到罹患阿兹海默症、病得意识不清的父亲,一股深深的沮丧袭来,令她感觉好疲惫、好无助。

    “映雨……”汪景曜穿著医生袍,手中拿著两罐饮料走近她。

    映雨坐在台阶上,缓缓地转过头。“汪医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汪景曜将手中的热饮递给她,与她并肩坐在医院前的台阶。

    “下午达熙说他在急诊室实习时,翻到住院名单上有你的名字,是他打电话告诉我的。”汪景曜转头,看著她。“怎么又住院了呢?”

    她勉强挤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我下午晕倒了,牧怀送我来医院,医生说我有些贫血、压力太大……总之要我住院观察几天。”

    “发生什么事?怎么会突然晕倒?”汪景曜关心地问。

    “别说这个了。你猜,我去画廊面试时遇见谁?”映雨叹息,自问自答。“我居然会遇到一起在纽约念书的室友,你说巧不巧?”

    “那后来呢?有帮助你想起什么吗?”汪景曜追问。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她难过地将脸埋入膝间,低低地说:“失去记忆只是让我觉得很慌、很无助,但记起一切,却让我很心痛……”

    从她苦苦压抑的嗓音,汪景曜几乎能感受到她内心的苦痛。

    那是一道什么样的伤痕,居然必须靠遗忘才能治愈心里的痛?

    “要谈谈吗?”他轻声地说。如果可以,他很想抚慰她心灵深处的脆弱。

    “你知道吗?”她抬起脸,莹亮的眼眸不知何时泛著心碎的泪光。“牧大哥居然是我的丈夫,我连失去记忆都不曾停止爱他,但他居然决定结束我们的婚姻……”

    汪景曜的心房仿佛装了铅块般,沉重得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从瞿牧怀看映雨的眼神,汪景曜早感觉到这男人对她绝对不只是单纯照顾,但他没有想过两人竟曾有过婚姻关系。“为什么他要结束婚姻?”

    “因为我爸爸曾经对瞿家做了很不好、很不可原谅的事情,害得他必须到美国投靠亲友,没想到我们居然在纽约遇上了,还冲动地闪电结婚。”

    “你父亲他不是已经病得意识不清了吗?”

    “但他还不能原谅他,他说没办法和仇人的女儿一起生活。”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凄凉的苦笑,而眼角却淌下泪光。

    “映雨——”汪景曜伸出手,犹豫著该不该将她搂进怀里。

    “汪医生,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扑簌簌的泪水不能遏止地流下。

    背负著上一代的仇恨枷锁,还要面对茫然无助的未来,对映雨而言,不只是辛苦,更是心苦。

    她的眼泪,逼出汪景曜的柔情。

    “如果早知道过去的记忆这么不堪、这么痛,我情愿什么都不要想起……”她眼神空洞地哺语。

    汪景曜不懂是什么样真挚的感情,竟可以让她两次都爱上瞿牧怀?

    从她颤抖的啜泣声中,他仿佛听见她心碎掉的声音。他伸出手,犹疑地将她揽进怀里,让她的脸靠在他的肩膀上,任凭伤痛的泪水夺眶而出。

    “为什么我跟他会变成这样……”就让她再为瞿牧怀流最后一次眼泪,尽情地宣泄心中的悲戚。

    她的泪水濡湿了他的衣衫,也瓦解了他的拘谨与顾虑。

    “映雨,要不要跟我离开这里?”汪景曜鼓起勇气说。

    “什么?”她听得不真切,抬起泪眼瞅著他。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不是时候,我也不想增加你心理上的负担。”汪景曜握住她的手,继续说:“映雨,我喜欢你,从你被送进急诊室,躺在病床上时,我就喜欢上你……”

    “汪医生……”他突如其来的告白,令她不知所措。她虽隐约感觉到汪景曜对她有好感,可是没料到他会突然表白。

    “我不强硬要你接受我的感情,对你的付出与关心,我是心甘情愿的。”

    “对不起,我对你只是朋友间的感情……”她为难地咬著下唇。

    “我明白你爱的人是瞿牧怀,我不会要求你现在就忘记他接受我,”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我接受了洛杉矶医院的聘请,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就当是离开这里展开新生活。”

    她猛然地抽回手,摇头道:“汪医生,不行的……”

    “映雨……”

    “这对你太不公平了,我不想利用你的感情,我不能那么自私!”她不能接受他的提议,明明心里还住著瞿牧怀,如果利用他的温柔来治愈感情的伤痕,那太狡猾了。

    “让我照顾你,就算是以朋友的关系也无妨,我只想带你远离这块伤心地,让你能有喘息疗伤的空间。”

    他的温柔和体谅令她动容、也让她不舍,为什么她爱上的人不是汪景曜,那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我月底就要过去了,你好好考虑一下,不要有心理负担,也不要认为要回应我什么,我只想让你快乐起来。”他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谢谢你,我会好好考虑的……”

    “我真希望自己不只能医好你的脚,还能治愈你心里的伤。”

    “如果我还能再爱上别人,我希望那个人是你。”她破涕为笑。

    汪景曜明明知道这只是客套话,但心里还是很感动,就算最后她还是无法爱上他,但能陪她走过人生最苦涩、低潮的时期,他也觉得一切都值得。

    月光照著菩提树,树影后方藏著一张阴郁的脸庞。

    瞿牧怀发现映雨没有在病房内时,仓皇地奔走于医院的每个角落,急著寻找她的身影,却意外见到她偎进汪景曜的怀里——

    我真希望自己不只能医好你的脚,还能治愈你心里的伤。

    如果我还能再爱上别人,我希望那个人走你……

    他深邃的眼眸,覆上了一层绝望的心灰。他注定必须失去她,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心痛的感觉还是那么浓烈……

    市街上,车潮像出闸的猛虎般奔窜,瞿牧怀握著方向盘,将车子停在映雨租赁的公寓楼下。

    经过几天的休养,医生诊断她的病情没有大碍,他特地排开手边的工作,执意接她出院。

    映雨坐在副驾驶座,窗外的阳光亮灿灿,却照不进她阴暗发冷的心。

    “到了。”瞿牧怀熄掉引擎,替她解开安全带。

    她低著头,不死心地追问。“你真的不要我们的婚姻?”

    “是。”他下颚紧紧一抽。

    “你难道没有一丝舍不得?”他的心怎么能这么硬呢?就算她再温柔,付出再多,都感动不了他吗?

    他当然舍不得,只是他没有挽留她的权力。

    他的耳边仿佛还萦绕著她心碎的指控——

    我的苦痛和难堪全都来自于你,如果可以,我情愿选择恨你……

    “没有。”他狠下心来说谎。

    “你知道吗?也许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人像我这么爱你,可以爱得毫无保留、不顾一切……”

    “那下次就别这么傻,先学会爱自己、保护自己,然后再付出。”他握紧方向盘,强忍著想拥抱她的渴望。

    “汪医生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美国。”她轻声地说。

    开口留下我啊!求求你开口!

    只要他开口,多久她都愿意等待,哪怕要十年的时光,他才能遗忘上一代的仇恨,她也会在心中为他留一个位置。

    半晌,瞿牧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佯装冷峻自持地开口。

    “什么时候走?”

    若不是马路上喧嚣的喇叭声和人潮的喧闹声涌进车厢内,否则她肯定会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非但没有开口留她,还问她什么时候走,这结果太伤人,太残忍了。

    她努力稳住酸楚的情绪,不让泪水在他面前溃绝。

    “月底…”她深呼吸几下,低低地说。

    “也许美国的生活比较适合你。”他胡乱地接腔,首次词穷,几乎找不到话来回应她。

    “你真的能够忍受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她的胸口因气愤而急违起伏,从唇缝迸出话来。

    瞿牧怀眉头微蹙,不发一语,掩饰心底的护意。

    “你可以忍受我去抱其他的男人?”她不死心地再次追问。

    她尖酸的追问,令他心痛。

    “你也可以忍受我去吻别的男人?”

    如果可以,瞿牧怀多想搂住她,狠狠地吻住她倔强的唇。

    但是从他注销两人的婚姻关系开始,他已失去吻她的权利,失去爱她的资格,只能看著她走向别的男人。

    “你一点都不嫉妒、不难受?”她咬著牙,目光锁紧他的眼。

    “我已经不是你的丈夫,没有嫉妒的资格。”他力持镇定,压抑住内心的悲痛与不舍。

    “你够狠……”心碎的泪光泛上她的眼眶。“瞿牧怀,你真的很绝情……”

    “与其在一起互相伤害,彼此折磨,不如分开的好。”他给不起的幸福,汪景曜能给她,他在她心里留下的伤痕,会有另一个男人用爱来治愈她。

    “我会的……我会重新去学会喜欢一个人,去爱另一个男人,”她赌气地说,趁著泪水决堤前,拉开车门,飞奔上楼。

    瞿牧怀疲累地揉揉肩心,难受地想著,他只要远离她的生命,她就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再为难了……

    第8章

    桃园国际机场

    映雨下定决心暂时抛开台湾的一切,跟著汪景曜到美国待一阵子,转换心情,两个人下了计程车,提著行李,避开迎面而来的人潮,走进机场大厅内。

    “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去办理登机手续。”汪景曜领著她,坐在长椅上休息,将两人的行李放置在一旁。

    她将护照递给汪景曜,见他走往柜台后,忍不住转过头,在来往的人群里寻找那抹熟悉却又令她心痛的身影。

    她曾在电话里告诉瞿牧怀,她会搭今晚八点的飞机前往洛杉矶,她多希望他能开口留她,但他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一路顺风。

    他又再一次用冷漠割伤了她的心。

    汪景曜办好手续后,看著她娇纤的身躯几乎快被人潮所淹没,那不断回头张望的举动,令他心里十分难受。

    他买了两杯咖啡,走到她的身边,将另一杯递给她。

    “谢谢汪医生。”她勉强露出一抹笑容。

    “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些什么?”汪景曜故作轻松的口吻。

    她垂著脸,双手捧住那杯温热的咖啡。“不用了。”

    “映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他凝睇著她忧悒的侧脸,体谅地说:“如果你希望我以朋友的身份守护你,那我就会用朋友的方式一直关心你。”

    她抬起脸看著汪景曜,一脸自责。“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根本是在利用你的感情。”

    “当然不是!对我来说,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生,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能尽所有的能力帮助你。”

    “汪医生……”她的眼底泛起感动的泪光。

    “就算最后你对这段感情释怀了,爱上的是其他男人而不是我,你也不必感到歉疚,至少我曾经努力过,这样就已经足够。”汪景曜说。

    他表现得愈宽容,她就愈自责,明明心里还住著瞿牧怀,为什么要负气离开,给汪景曜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呢?

    播音器里传来催促旅客登机的声音,汪景曜站起身,提起脚边的行李。“映雨,我们该登机了。”

    “好。”她站起身,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望向川流不息的人潮,最后一次试图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们排队跟著其他的旅客准备登机,每往前迈一步,她的心就被扯痛一下。

    她走不开!

    她还是无法洒脱地抛开台湾的一切,跟著汪景曜去美国。

    “……映雨,你还是留下来吧!”她的依恋不舍汪景曜全看在眼里,心底突然有很深的感慨。

    就算她真的和他去了洛杉矶又如何?她的心还是留在瞿牧怀的身边,一点都没有他容身的余地。

    他应该更早明白的,爱情勉强不来,朋友与恋人的距离不是光靠朝夕相处就能改变。

    “汪医生?”她一脸错愕。

    “既然走不开,就勇敢地留下来面对一切吧。好好保重自己,我随时欢迎你来美国找我。”

    “对不起……”她哽咽地说。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汪景曜扬起一抹洒脱的笑容,提起行李,向她挥挥手。

    映雨看著他走远后,拖著行李箱,搭著手扶梯回到机场大厅,坐在长椅上。说她傻也好,她还是相信瞿牧怀会来找她。

    他的书房里遗留著那幅用她的画复制而成的拼图,她相信他还是爱她的,还是对她有感情。

    她傻傻地坐在长椅上等待,等到杂沓的人群渐渐散去。

    等到脸上的泪痕,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一阵仓皇的脚步声朝她而来。

    她抬起头,一眼就对上瞿牧怀冷峻的脸庞,不顾一切地奔向他,用力搂住他,任凭伤痛的泪水溢出眼眶。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映雨将脸埋人他的胸膛,语气哽咽。

    他真的来了……她始终相信,他还是要她!

    瞿牧怀没想到她竟然会像个小傻瓜般,一直待在这里等他。

    “你还是舍不得我离开……”她抬起迷蒙的泪眼,软软地央求。“牧怀,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他神色紧绷,下颚紧紧一抽,艰涩地开口。“刚才疗养院的人打电话来通知我,你父亲因为感染肺炎,在急救过程中过世了……”

    “你说什么?”她的身体泛起一阵颤抖。

    “疗养院的人在你父亲危急时,第一时间就打电话通知你,但你手机关机连络不上,他们转而通知我到医院,他在急救无效后,宣告死亡……”

    她怔怔地望著他,眼泪还悬在眼睫。

    爸爸走了……原来他并不是为了挽留她而来,而是来报死讯。

    顿时,她的世界一片漆黑,好像被世上她最爱的两个人彻底弃绝了。

    瞿牧怀心疼地搂住她,在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