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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光四部曲第5部分阅读

    道门玄功“龙形导引”,存想真气游走经络,盘曲若龙,耳目顿时清澈灵敏,将屋子里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只听一阵阵混浊的喘息声自屋里传来,夹杂著汗水与肌肉磨蹭的滋润声,另有一缕若有若无、宛转颤抖的娇腻呻吟。

    李凝真霎时满脸发热,心头狂跳,脑里一片茫然:“如玉峰上都是处子守贞的门人,门规森严,怎么怎么……怎么有人敢在这里行坎离交媾之事?”一时不知所措,僵著身子好半晌,鼓起勇气,放轻脚步,捱到小屋窗边偷看。

    罅隙之间,房中情境只见一斑,金猊喷香,纱帐曳影,与庭院中的幽雅情趣大相迳庭,灯苗摇照之下,竟布满春宫异梦般的浓冽色欲。斜对窗口的一角,两条赤裸身影纠缠做一处,双双陷进锦绣铺垫的软榻里。

    被压在下头的是个云鬓散乱的女郎,彷彿羞于见人似地埋首绣衾之中;丰腴圆耸的美|乳|却藏之不尽,在她身体与被褥之间挤压成肥美的椭圆状;那曲线饱满的香臀更是被男子高高拱起,随著男人的抽送剧烈颤动。那男子甚是年轻,俊朗的面容上带著一丝得意笑容,从背后恣意侵犯伏榻挣扎的女体,抽送之余不时昂首,彷彿说不出的畅快。

    两人的肌肤都缀满细碎汗珠,彷彿方才著雨。噗滋、噗滋的水声却不只来自于汗液,更在女郎腿股之间急促发响,时歇时鸣,与抽动的深浅缓急一致。就在青年加紧抽弄时,女子忽将藕臂撑起,似想支持身体离榻,但那丰满的双|乳|才刚缓缓拎起,却又给男人往背上一按,压回榻上。他压制著身体底下颤动不休的娇躯,一边抹去额间汗珠,口中尚有余力,满怀戏谑地调笑道:“好姐姐,我要去了,你……你好生禁受著……”

    随著交合渐急,女郎喉间呜咽更甚,愈发疯狂地扭腰摆臀,却似迎合多于反抗,反倒令男子插送得更加起劲,连榻脚都喀吱作响。李凝真明眸圆睁,看得心悸如狂,一只手不觉压上紧并的两腿之间,内里泛开一股酸软的感觉……

    房中二人倏然凑紧,高嘲如狂风暴雨般来到。年轻男子沉声低吼,背脊由突如其来的紧绷趋于舒缓,女郎的手指却骤然抓紧床褥,浑身绷紧如弦,失声哭叫:“不……不要来……啊、不行──”

    那声音娇艳销魂,甜如融蜜,听得李凝真一阵昏眩,蓦地股间一阵酥麻,双腿竟然软了,险些颤悠悠地跪了下去。就在同时,房中女郎亦已软瘫下来,宛若虚脱,仅见香肩不绝颤抖,更无声息。

    这是李凝真头一回目睹男女合欢,看到激烈之处,几乎教她紧张得当场晕去。她极力捂嘴,这才没有在口乾舌燥之余发出喘息,此时见两人云雨已毕,脑中兀自一片混乱。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大汗,湿透的抹胸贴在身上,微有凉意,纱裤底下似乎湿得更厉害些。李凝真又惊又羞,心道:“无怪乎道门前辈都力斥房中双修术之非,原来……原来房事这等羞人!”

    当她胡思乱想之际,房中男子已自穿裤披衣,神色从容,一边向榻上女郎笑道:“好姐姐,你可真是愈发滛荡了……夹得忒紧,我还道可以多支持一阵,就给你缴了械啦。”

    说著低下头去,撩开她的长发索吻。女郎微微喘气,容他轻薄几下,勉强使劲将他推开,雪白的脸庞上犹透薄晕,咬唇不语,神情中迟疑多于羞愤,又似掺著几分悔意,表情复杂万分,却是张李凝真熟悉不过的面容。

    “杨……”

    李凝真目瞪口呆,刚上心头的绮情一扫而空,只余晴天霹雳的惊诧,心中失声大喊:“杨姑娘!”

    从小在她心中崇拜无已的如玉峰侠女杨明雪,竟然在师门居处与男人厮混,沉沦无边风月,在她眼前展现种种滛情浪态,完全将她记忆中冰清玉洁、宛若圣女的杨女侠形象推翻。一时之间,李凝真只疑自己眼花;再细细一看,那容颜体态无一而非杨明雪,只有那羞愧屈辱的神情是她从所未见,令人难以置信。

    惊愕过后,疑心立生,李凝真心念一转,猛然想到:“定是那男子强逼杨姑娘就范,否则……杨姑娘是如玉峰主人,一门表率,岂能轻犯门规?”念及此处,李凝真霎时怒气横生,蓦然脱口骂道:“罪该万死的滛贼!”

    这一下失声发喊,立时惊动屋中人。杨明雪和那男子一惊转头,俱都望向窗口。李凝真一声喊过随即后悔,心道:“这可打草惊蛇了。”但她眼见男子望来,心中怒气一激,更想不到后果如何,一掌拍开窗子,一纵而入,骂道:“你这滛贼,竟敢欺凌杨姑娘!”正要出手,不料那青年抢先一步,竟已抄起一旁长剑,随手出鞘便是一剑,寒光如雪,转瞬间已递至李凝真咽喉。杨明雪惊声道:“唐安,住手!”竟已不及制止。

    李凝真身负太霞观嫡传绝技,造诣绝非等闲,这一剑来得奇快,李凝真不待望见剑形,身子抢先做出反应;那纤足仅在房中一点,转瞬间又已倒弹而出,来如流矢,去若水烟,转折急遽,却轻渺得令人难以想像;男子一剑落空,便连虚影也不曾撩到,李凝真却已身如落花般重回院中,落脚轻盈,丝毫不见仓促避招的窘态。

    这一式“空明流光”轻功使得漂亮无比,立时让李凝真摆脱一时妄进所致的险境,但也让开了窗前去路。那唐安倏然窜出屋外,朝她一瞟,脸上似含笑意,突然收剑,转身急奔。李凝真急于擒拿对方,哪肯放过,喝道:“休想逃走!”

    才刚举步追出一阵,赫然想到:“这贼人好j,故意到屋外,杨姑娘便不能立时来助我,当真可恶……哼,我一个人也可以将你拿下!”

    她使开“空明流光”身法,去势如江河奔流,一气直奔,迅速追近唐安。唐安回头见她追到,脸上微现诧色,笑道:“小仙姑的轻功倒是了得,佩服佩服!

    来来来,追到了在下就跟你玩玩。“李凝真柳眉一扬,骂道:”油嘴滑舌!“脚步一轻,已追到唐安身后三尺之地,掌中隐蕴”赤霞真火“功力,立时出招。唐安回身还掌,掌力却是寒冽如冰,双掌一交,”嘶──“地泛开缕缕流烟。

    李凝真身形一晃,脚步顿止,胸口微觉烦恶,连忙以“龙形导引”之法化去侵体寒气。唐安却顺著她掌力向前飘出丈许,脸上似无不适,笑道:“好香的小手!”举起右掌吻了吻掌心,远远奔开。李凝真气得俏脸通红,却不再开口骂他,凝聚真气,眨眼间又赶到唐安身后,这次却是拔出佩剑,刷地一剑刺去。

    唐安笑道:“好一位娇滴滴的小仙姑,行径却如此泼辣。”只是边躲边跑,并不还击。李凝真含嗔带怒,心道:“跟他斗嘴,徒然分神,先收拾他再慢慢算帐!”但是唐安只守不攻,并无破绽,李凝真攻势再紧,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两人一前一后,转眼追逐到了如玉峰顶,众女弟子的房舍俱在眼前。李凝真精神一振,心道:“好,你这是自投罗网。”心想如玉峰门人一到,以众击寡,唐安自是插翅难飞。不过片刻,一个身影远远奔来,娇声斥道:“好大胆,什么人敢在如玉峰上撒野!”嗓音娇嫩,姿态娉婷,却是位黄衣少女。李凝真心中一喜,暗道:“可不就来了!”正要发喊求援,那少女却先一步“咦”地一声,语调甚是惊奇,道:“你……你不是太霞观的李师姐么?等等,等等,唐安你快停手!”

    唐安闻言抽身,当真停了手。李凝真听那少女言语有异,心下愕然:“怎么她对这滛贼似无敌意,还叫他停手?”又想起对方认出自己,当下转头一望,凝神细辨,见那少女面容俏丽,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含娇艳,却又透著股似曾相识的稚气,不觉讶然道:“啊,是燕姑娘!”

    这少女她早先见过,是杨明雪最小的一个师妹,名唤燕兰,四年前曾与杨明雪来过太霞观,那时燕兰就跟著小道僮唤敬称她“李师姐”。当时燕兰年仅十三,不过是个没规没矩的小娃儿,如今却出落得娇媚动人,身材神韵都大不相同,李凝真一时竟认她不出,反倒是燕兰记得清楚。这时她迎上前来,又惊又喜地道:“李师姐你怎会来这?道门围剿化外洞天,你没跟太霞观的道长们同行么?你……唐安,你又怎么会跟李师姐动手?”最后这话向著唐安说出来,语带质疑,却像是对熟人说似的自然而然。

    李凝真听得一阵错愕,心中甫觉不安,却见唐安面露苦笑,道:“一场误会罢了,此间不便说……我原不知这位是太霞观李观主的千金。”想来他在几句言语之间,便已推出李凝真的身分。

    燕兰蹙眉道:“什么误会,定是你得罪人家!”往唐安耳垂猛弹一下,语气却是亲匿异常。她看著一脸犹疑的李凝真,赶紧笑著解释道:“李师姐,我给你介绍,这个唐安……他,他是我的、我的……那个……至交好友……”说著脸色羞红,含糊带过,笑道:“他这人不知轻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小妹跟你陪罪啦。”

    就在这时,又有几名女弟子过来,远远看著三人,似感奇怪。李凝真听她这么说,心下先凉了一半,道:“燕姑娘,这姓唐的……是你家的郎君?”燕兰忙道:“不,这……现在还不是!他、他还早呢!”忸怩片刻,瞄了唐安一眼,方才羞红著脸道:“不过,杨师姐应允了,师姐们也没话说,让他先住在山腰,等……等我决定。”

    燕兰这么说,分明承认唐安是自己的爱侣,只欠婚嫁名分罢了,而且如玉峰似乎人人知道此事,连杨明雪都认识此人。李凝真心头一紧,暗道:“这滛贼竟然跟如玉峰门人相好,这么一来,我却如何能对付他?”

    本来李凝真以为如玉峰门人见到一个男子闯山,必会群起而攻,谁知这唐安早为如玉峰弟子所识。若要当场揭破他凌辱杨明雪的行径,却又得碍著燕兰颜面;何况此事一发,纵然唐安伏诛,杨明雪又何其难堪、如何能再掌管如玉峰?此时待要捉拿唐安,却又难言理由,燕兰势必不会袖手旁观。李凝真这才明白,唐安往这峰顶一逃有多么方便,自已却有多么窘迫。一望唐安,却见他一脸若无其事,惟独唇角微微勾起了狡黠的笑意。

    “事情没这么容易……”李凝真暗暗咬牙,回想起杨明雪遭其玷辱时的挣扎神态,又加上自己在不知情时窥看得出神、思之倍觉愧恨……她缓缓将佩剑还入剑鞘,瞪著唐安那悠哉的笑脸,心中暗自立誓:“杨姑娘这仇,不能不报……我非逮著你不可!”

    唐安被她这么一瞪,脸上若无其事,只偏过头去同燕兰耳语了几句。燕兰听罢,脸蛋倏红,瞧著李凝真的神情多了几分诧异,又似颇为犹疑。李凝真心道:“这坏蛋不知又在胡诌些什么?”情知喝骂无用,当即忍住。却见唐安向著自己拱了拱手,躬身长揖,笑道:“在下不慎窥见姑娘隐私,当真得罪了,日后若有机会,再向姑娘赔礼。”

    李凝真见他致歉的神情颇不寻常,内容更是异样,正觉奇怪,燕兰却凑过来拉住李凝真,悄声道:“李师姐,对不起,你……你看在小妹面子上,别跟他计较,原宥则个。我回头再罚他就是!”李凝真愈发狐疑,道:“他跟你说什么?

    要我原谅什么?“燕兰斜瞄唐安一眼,在她耳畔悄声道:”他……他说,看见李师姐你在草丛里自渎,所以被一路赶上山来……“

    李凝真脸上一热,气得险些晕去,朝唐安怒声喊道:“你……你胡说!”刷一声便抽出长剑。唐安转身便走,燕兰却赶紧上前拦住,神情尴尬,道:“李师姐,别这样,他……他不是故意的嘛。”李凝真气得俏脸泛红,叫道:“他乱说的!我追他,是因为他……”说到一半,想到杨明雪的立场,登时语塞。但要说别个理由,却又杜撰不出。但是无缘无故给栽了个野地自渎的行径,反倒似她不知羞耻、唐安误受牵连,却教她情何以堪?这一下欲辩无言,李凝真只气得浑身发抖,眼睁睁看著唐安溜之大吉。

    事已至此,非是硬拚厮杀所能处理,李凝真强抑怒气,胸口起伏渐缓,把头一偏,低声道:“罢了,权且……先别说这事了。我来这里,另有要事见杨姑娘,是围剿化外洞天的事。”燕兰吁了口气,似乎顿感解脱,笑道:“是啦是啦,我说李师姐来一定有正事要办嘛。不过杨师姐正在闭关修练,山上的事务可得找方二师姐。”

    李凝真怔然道:“闭关?”燕兰道:“是啊,杨师姐说,她觉得自身武功有所不足,还得精益求精,就到后山小院里练功去了,说要闭关半年,恐怕你见不到她哦!”

    李凝真这才明白,原来她先前误闯了杨明雪坐关清修之地。转念一想:“那唐安定是趁著杨姑娘孤身一人,这才趁隙而入……好卑鄙无耻!”心中复觉恚怒,好一会儿才强自定神,道:“好,那么我跟方姑娘说话罢。”燕兰苦笑道:“可是,方二师姐现下也不在山上……”李凝真闻言蹙眉。燕兰赶紧又道:“她是去阳朔拜访一位前辈,算算时日,这两天就该回来啦。不如李师姐你先住下,等方师姐回山罢?”

    李凝真略一思索,点头答应。心中却想:“待在山上,尽有机会对付那滛贼。我撞见了他的恶行,他也不会放著不理。这一宵定然不平静,却也是抓他的机会……我得当心!”

    是夜李凝真独居客房,其间不曾见到唐安踪影,但她丝毫不敢大意,始终携剑在身。她料想唐安必有动作,当下也不去寻他,只在房里静候。岂料夜色空冥,除了风动树影,更无动静。

    李凝真本是旅途困顿,加之傍晚大闹一番,此时夜深,早觉疲惫,久候之下渐觉不耐,心道:“不如卜他一卦,看看今夜是否有机缘逮住他。”便即取出筮草,分取一阵,卦象上坎下乾,得出需卦九三爻辞:“需于泥,致寇至”。李凝真心中一突,暗道:“寇者匪类也,好啊!这滛贼终究会来。只不过……‘需于泥’,这泥字却是所指何处?”

    她收了筮草,寻思多时,仍是不得其解。过得不久,有人叩门,却是服侍诸女起居的一个女童,小名巧玉。只见她恭恭敬敬地行礼,说道:“浴堂里已备好香汤,请仙姑沐浴。”

    李凝真笑道:“我又不是出家女真,什么仙姑了?”心中思及唐安可能随时发难,本来不想更衣梳洗,以免动手时猝不及防。但她平时在太霞观汤沐成习,连日出门在外梳洗不便,早觉得浑身不对劲。这时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随巧玉前去。

    两人循回廊来到后院,穿过院墙洞门,眼前出现一座高墙四围的小园,天上皓月繁星,清幽不尽。李凝真一踏入此园,便闻到一缕奇香,不觉道:“好香,这是哪儿?”巧玉引她上前,道:“这就是浴堂啦!这里唤做‘沐雨园’,引的是后山清凉泉的水,天寒时大家就在此洗浴。”

    细看之下,园中栽遍繁花,从月洞门起铺开一条圆石小路,通向辟在园中的一座石砌浴池,热气蒸腾,烟雾缥缈,池中浸以鲜花香料,奼紫嫣红,除了兰芷、木樨、玫瑰、桃花云云,另有茅香、沉香、豆蔻、白檀等种种异香缭绕。池边又有假山流泉,水如银绸,从中不时漂出缤纷落英,造景饶富巧思,哪里只是浴堂?分明是个贪闲游赏的幽境。

    道观佛寺洗浴称便,本过于市井居家,这沐雨园的精丽雅致,却又远远胜过了太霞观的浴所。李凝真暗暗咋舌,心道:“如玉峰上都是姑娘家,连洗澡都特别讲究。”环视四周高墙,除了入口拱门之外再无通道,心想:“那唐安若是来犯,不从洞门进来,便得翻墙而过,这还算易于警觉。”当下安心许多。那巧玉还要服侍李凝真出浴,李凝真一阵忸怩,挥手笑道:“我又没缺手缺脚,自己来便是了,只烦劳姑娘帮我看个门。”巧玉嘻笑道:“山上都是女孩子,给人见著有什么要紧?”

    李凝真心道:“山上弟子自然不打紧,可偏有个该死的滛贼。”待得巧玉出去,她又将园中巡了一遍,确定假山花树后无人藏匿,这才逐一除去鞋袜裙裳,在池边竹架上挂放妥当,佩剑横置一旁石上。她伸足轻点水面,觉得水温正好,当即踏入池中,颀长的美腿缓缓浸入香汤,由臀而腰,慢慢淹过小巧而圆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