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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叶落霜飞晚第11部分阅读

    传来了一声惨叫,这叫声尖细,从倒地的身影可以断定是一个太监。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多尔衮携了庄妃走向那树丛里,他翻起那太监,庄妃啊了一声,说:“这不是麟趾宫的人吗?”

    “哼!连他都想凑热闹了!”多尔衮阴郁地说。

    庄妃叹了一口气,说:“这宫里原本就是是非之地。如今,连娜木钟也不容我了。”

    “放心!我让他来的去不得!”多尔衮说着提起那毙命的太监扔到附近的一口井里,又细细地查看了周围一番。两人在雨中呆久了,身上的衣服俱已湿透,连我都依稀可以看清庄妃婀娜诱人的曲线,我隐隐觉得不妙。果然,做完了这一切的多尔衮俊朗的脸上都是水,两只眼睛紧盯了庄妃一会,突然上前一把横抱住了庄妃,走向那亭中。

    我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双手捂了耳朵,可还是感觉的到那亭中传来的一声一声的呻吟。

    半夜了,多尔衮与庄妃总算是离开了,我回去时觉自己两腿都蹲麻木了,至于身上,那是更不用水了,活活是从河里爬出来的一样。

    回到了房里,还是惊慌无比,牙齿止不住的打战,香墨爬起来,说:“呀,这是怎么的?不就是挪了几株海棠吗?浑身居然淋成了这样,还忙了半夜,可真是少见的惜花之人啊!”

    我不理她的打趣,赶紧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问香墨:“九阿哥呢?可有中途醒来?”

    “早醒了!”香墨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这位阿哥,这几年,离了你,几时睡得沉过?快去吧,他都叫了好多声了。”

    我到了里间,九阿哥正睁了眼睛呆,看见我,不高兴地说:“珊瑚,你不是答应了陪我睡的吗?怎么说话不算数?”

    我笑着说:“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这不就是来了吗?”脱了衣进床,九阿哥福临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皮肤细腻且温暖,我搂住他,心里的恐慌这才消淡些。

    不过,这夜的遭遇着实使人害怕,我一夜噩梦连连,一会是多尔衮冷冷地说,我看你往哪里跑?一会是庄妃似笑非笑地说,珊瑚,我知道你是聪明的孩子,一会又是多铎淡淡地看着我,然后轻笑,我正莫名其妙了,可突然心里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柄着寒光的匕正插在我的心口。

    被吓醒时,天已经大亮,头晕沉沉的,正欲起身,香墨按住了我,说:“别动!快躺下来!都烧成这样!还乱动!”

    九阿哥坐在床沿上,脸色异常沉重,见我看他,眼圈一红,伏身扑到我怀里,说:“珊瑚,我不要你死!”

    香墨笑着说:“九阿哥,珊瑚不会死的,她就是生病了,过几天就好了,您还是跟了汪总管出去吧,珊瑚这病可是会过人的!”

    九阿哥瞪了她一眼,说道:“不会!珊瑚的病是不会过人的!”

    香墨笑了笑,对我说:“一会太医就来了。”

    没过多久,方太医与庄妃等人一起来了。看见庄妃,我难免害怕,不敢直视她的眼神。

    痘疹事件过后,吴太医告老回家了,现在的太医院是以方太医为院。方太医年轻胆大,我把自己头脑里的那些浅浮医学观点偶尔告知他,几次下来,他待我俨然是世外高人了,多次说我是同道中人,“乃是医学奇才也”,对于我的不以医为道深感遗憾。

    方太医细心地诊疗一番,开了方子,说:“姑娘的病是寒气入侵,加上忧心思虑过度所至,所幸平日身体很好,只要服几天药就会无事的。”

    方太医开了方子后,带了香墨去拿药。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九阿哥,庄妃苏墨儿几人,我愈局促了。庄妃坐到了床沿,看着我笑着说:“你这孩子,平时不是挺乖巧的吗?这次怎么受寒了?昨晚淋雨吗?”

    我心里一跳,看进她眼睛里,明明脸上是带着笑的,可那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寒气,我忙低头说:“是珊瑚太不小心了,昨日与九阿哥从书房回来,看见园子蝴蝶好玩,就去抓了,当时雨小,也没有注意,谁知道竟着凉——”

    苏墨笑着说:“你这丫头,玩性太重,这下可好了!乖乖地在屋里呆几天吧!下次可要记得教训哦!瞧,咱们娘娘多担心你,听说你病了,赶紧就过来了。”

    庄妃也淡淡地笑着看着我。

    我连忙低头称谢,保证下不为例。

    第五章 寿宴

    我这病半月之后方才彻底痊愈,这在半月里,我一直处在惶恐之中,唯恐一不小心露了马脚,被庄妃看出了苗头,枉送了自己的性命。好在庄妃就那次来过后,再没有来看过我了,倒是苏墨儿,常常过来问候,笑着多次催促我早些好起来,说娘娘很是牵挂这类的话。

    半月之后,恰逢中宫皇后哲哲四十二岁的寿辰。自打宸妃过世后,宫中已经有二年没有摆过大宴。这次寿辰,哲哲取得了皇太极的同意,决定在宫中宴请一些嫔妃与朝中各官员的夫人们。

    寿宴这天,天气很好,宴席就排在了园子里。一时间宾客如云,各嫔妃福晋夫人贝勒世子等络绎不绝。我自然是跟在九阿哥福临的身边随身伺候着,小阿哥们是坐了一桌的,那边亲王们福晋世子等又围了一桌。我很早就看见了岳乐,他也看见我,冲我微微点头一笑,我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多年不见,他已非当年那个温雅的少年,虽然模样未变,可那一身无邪的气质却变成沉稳与深邃,俨然就是一位沉着稳健的大人物了。他是带了福晋来的,那蒙古女子生得确实美丽不凡,一直都紧随在他的身边。

    至于郑亲王济尔哈朗的小儿子济度,我也看见了,不过那小子没有看见我,亦自在跟他身边的一群差不多年纪的小子在瞎闹腾。

    过了一会,济度从席上跑出来,我赶紧追出来。

    “济度!”我大声叫道。

    他站住了,回头看我,一时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脸色初时未变,过了一会,竟涨得通红,呆呆地看着我,“你——”

    “你不记得我呢?”我笑嘻嘻地说。这小子还真是记仇,忘性也大。

    他看着我,眼睛瞟向别处,脸还是红通通的,“珊瑚——”他小声地说。

    “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我笑着说。

    他又看着我,腼腆一笑。我正要说话,一个十三四的丫头突然跑过对我笑着说:“珊瑚姑娘,我家姑娘让你快过去呢!”

    她是青格身边的小丫头茗儿。宫教完成之后,娜兰儿被派到了关雎宫,八阿哥去世之后,身边的丫头太监打死的打死,该贬的贬了。娜兰儿是世家小姐,她额娘与宸妃交好,所以,她只被派出宫去。青格是指派给了十一阿哥博穆博果尔,而明珠则是派给了十阿哥韬塞,这两位小阿哥与九阿哥福临常在一起上课,我与青格明珠关系自然亲近无比。这次寿宴,除了皇后哲哲过寿外,明珠刚好也在这一天过十一岁的生日。所以我们几个一早就约好了单独到明珠那里过我们自己的小宴。

    看看小阿哥席上,果然不见了青格和明珠,敢情这两人是早就开溜了。我只好对济度说:“哎呀,我要先走了!下次在聊吧!”说完,我提了裙摆,赶紧朝明珠那边去,老远了,回头看,济度仍站在原地望着我。

    来到了所约的地点,青格和明珠早就准备好了茶具点心,茗儿香墨以及明珠身边的小丫头惜画也都在。

    香墨笑嘻嘻的说:“姑娘,我们都到了老半天了,就你最慢了!”

    我做了一个鬼脸,笑着说:“这不就是遇到了以前的朋友吗?才多说了几句嘛。”

    “什么朋友?”青格笑着问,“是不是敏贝勒府的四贝子?我今天也看见他了。”

    “不是他。”我说,“岳乐今天是带了福晋来的,我哪里敢跟他说话。”

    “四贝子身边的那个蒙古女子原来就是他的福晋啊!”青格惊讶地说。

    “听说四贝子的福晋也是科尔沁草原的,是不是?”明珠问道。

    “是啊。”我边吃边说,“是科尔沁草原之花,怎么样?美不美?”

    “我觉得不怎么样?”青格不屑地说,“珊瑚,她还没有你长得好看呢!”

    “是吗?”我笑嘻嘻的说,“是没有你长得美吧!”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我多少知道一点,这位索尼大人的千金八成是看上了岳乐了。

    明珠也笑嘻嘻的看着青格,青格红了脸,恼了说:“好啊,今儿个你们两个联起来取笑我?!”说着,拿胳膊猛地拐了一下明珠。明珠笑着说:“你这人也真是的,被人看穿了心事,恼了吧?竟拿胳膊拐我?难道我怕了你不成!”一边说笑着,胳膊又拐了过去,一时,两人追闹了起来。

    我笑着说:“青格,你赶紧贿赂贿赂我吧!”

    “我贿赂你这死丫头做什么?”青格笑着问。

    “你贿赂好了珊瑚,她好帮你做媒啊!”明珠笑着说,“珊瑚打小就和四贝子在一个学堂玩大的,只消她说一句,我保准那四贝子一定会记住你。”

    “她——”青格笑着说,“她敢找我要贿赂?我不掐死她才怪!”

    “掐死了我,我看谁给你做媒人去?”我笑着说。

    青格斜着眼睛看了我一会,脸色有点怪异,半响才说:“珊瑚,岳乐他这么好,你怎么就不喜欢呢?”

    “我喜欢了,那你怎么办啊?”我笑着打趣说。

    明珠捂了嘴笑起来,说:“你呀,患得患失的,还不赶紧贿赂贿赂珊瑚?”

    “嗯!只要你对我好了,我一定在岳乐面前死劲说你的好话!他一定会记住你的!”我笑着说。

    青格又看了我一会,脸色慢慢地暗淡下来,低低的说:“记住了,又能怎么样?我连这宫门都出不去。等我熬到了出宫的年岁,谁知道外面又是什么的光景?”

    她这一席话也让我们沉默下来。是啊,这进宫容易,出去却难,这深宫里步步惊心,若有幸熬到了十七八岁了,谁知道又是什么样光景?是被指婚,还是被阿哥或皇帝看上,亦或老死宫中?谁也说不准的。

    想起未来,我心里一片迷茫。明珠青格都是为了家族进宫的,无论怎样,总是有所收获的,而我呢,兴许,他心中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吧?心突然酸溜溜的,我,到底做得对不对?

    “哎呀!我都浑说些什么啊?”青格突然摇头说道,“我们想这些做什么?总归是有出宫的一天的!”

    我看着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想哭了。

    我呢?是否有出宫的一天?倒那时又是什么样的情况?他呢?身边有多了一些什么样的女子?

    心茫茫的,世事难料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接下来,我们继续没心没肺的吃闹,香墨早倦了,我让她先回去了。青格能说会闹,也不知道从哪里摸了的酒,硬要我们也陪着喝,明珠酒量浅,半杯下去后,就笑着说:“我不行了,上头了,晕得很!”

    明珠不喝了,青格就闹着要我陪,自己也一杯一杯的牛饮,不一会,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我看着天色已晚,只怕那边的大宴早散了,此时茗儿也早就回去了,我只能送了青格回麟趾宫。

    到了麟趾宫,把青格交给了茗儿,这才往回走。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我半点睡意都没有,麟趾宫里有一处绝佳的水榭,我便一个人在那里坐了一会,周围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睡着了,我一个独坐着,心里一会感伤,一会又觉得欣欣然,莫名的兴奋。

    踩着月色往回走,正一个独享着这寂寞,突然听见了说话声。

    “当真有这种事情?”一个低哑的,充满了愤怒的男声说道。

    第六章 机密

    这声音来的突然,而且充满了惊讶与愤怒,周围的寂静被猛然打破,我被吓了一跳。也许是酒精作怪,我竟顺着声源悄然的走了过去。声音来自麟趾宫贵妃娜木钟的寝宫,许是夜深的缘故,她的寝宫外面除了两个太监外,并无其他人看守,而且宫门大开着。我藏在树丛里,可以窥尽里面的一切。

    那寝宫里面明黄晃荡,正是皇太极在里面。皇太极我只碰到一回,还是低着头的,印象并不深刻。此时寝宫里面明灯高照,我看得清清楚楚了,皇太极果然是相貌堂堂,威仪十足,如若再年轻些,还真是个美男子了。

    皇太极的身边正是贵妃娜木钟,她,我倒是见过了多次,能被辗转君王手的自然是很美了,娜木钟皮肤如凝脂,五官深邃分明,尤其是一双眼睛,流动似水,辗转之中风情万种。

    皇太极面色青红,两眼冒火,盯着地上跪着的太监,似在极力忍住想要撕碎那太监的愤怒。娜木钟看了他一眼,对那太监说:“小木子,那天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你快点如实说出来吧!”

    小木子磕头,浑身着细微的颤抖,回答道:“那天,下好大的雨,奴才与小楼子是住在一块的。那天夜里,龙总管来了,吩咐我们给永福宫的汪总管送鼻烟壶去。因为雨下的很大,奴才就不想出去了,就让小楼子一个人送了过去。谁知道都半夜了,小楼子还没有回来,奴才估摸着,这永福宫与麟趾宫也就半柱香的路程,这么长时间,小楼子跑上十个来回都够了。这么长的时间都不回,莫非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奴才担心小楼子,于是就打了一把伞出去寻他,谁知道,走到那永福宫的一个亭子时,就撞见庄妃娘娘与睿亲王的事了——”

    小木子停了一会,继续说:“奴才当时吓坏了,赶紧跑开了。可是后来越想越不对劲,这小楼子打那天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回来过,莫非真的出了事?奴才又找了个空子,溜到了那亭子附近,在那里的一口井边现了小楼子衣服上的一小块布料,后来又悄悄地到那井中去打捞,果然捞出来一具早已腐烂的尸体,那尸体虽然看不清楚面貌了,可是凭着那身上还没有腐坏的物件,奴才一眼就可以断定,他就是小楼子!”

    听小木子说完,我确实吓得不轻,原来那天除了我,还有一双眼睛也看到了庄妃与多尔衮的桃花事件!

    娜木钟说:“皇上,这小木子和小楼子是一块进的宫,两人的感情一向很好。那小楼子的尸体,臣妾也是看过了的,那可真是叫惨啊,若不是他看见了不该看的事儿,断是不会被人灭口的。”

    皇太极重重地一掌拍在椅子上,咬着牙说:“多尔衮——,若不是瞧在你额娘的份上,我岂能容你活到今天?你不但不知收捡,居然还想去搅乱朕的后宫——”

    娜木钟眼波一动,细声细气的说:“皇上,朝堂上的大事,臣妾一个女人家的,也不懂。不过,这多尔衮多铎兄弟也确实没有把您放到心上。瞧瞧这宫里,别人要进来,那都是要彻查数次方才进得来,可那多尔衮多铎兄弟从来都是想进就进,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可是一点约束都没有!除了皇后与大玉儿,臣妾就没见过他们兄弟把谁放到眼里过!而且,臣妾听闻,那多尔衮多次教导下人传播,说他与庄妃打小就是一对的,是您从中作梗,硬拆散了他们!”

    皇太极的脸色愈的难看了,娜木钟细细地看看皇太极,接着说:“今日皇后娘娘的寿宴,臣妾听几位世家福晋议论,说九阿哥福临长得不大像皇上,倒是与恭亲王有几分相像——”

    “噼啪”一声响,皇太极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娜木钟停住了话,慌慌张张地说:“哎呀!皇上,您的手——”一边对小木子说,“快叫太医!”

    皇太极任由娜木钟处理手上的伤口,脸色阴沉,喃喃的说:“多尔衮,多铎,若不除去你们兄弟,朕这个皇帝就不当了!”

    小木子急急地跑了出去,我看形势不妙,赶紧跑回了永福宫。到了永福宫里,香墨早已睡下,见我回来,坐起身子,笑着说:“哟,这总算是玩够了,可记得要回来了!”

    我不理她的打趣,心尤似鼓急促得砰砰直跳,只念着皇太极最后那几句阴沉的话语。

    “这是怎么了?”香墨一笑,说,“喝傻了?”

    我摇摇头,不说话。

    “姑娘,你们也真是的,才多大?就乱喝酒,这喝酒乱性的道理又忘记了?”香墨笑着说,“你不回来,可等坏别人了!敏贝勒府的四贝子可是在咱们这儿坐了一下午!”

    岳乐?!我问:“他,找我什么事?可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