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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哎,他发烧,她这个健康人也要在大夏天高温35度里不开空调陪著他裹棉被发汗。

    全当桑拿减肥好了。

    若素乐观的想,看著那头混账狐狸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抱住自己,把头朝xiōng口一埋,她颤抖了一下,忍耐住一脚想把他踹下去的冲动,慢慢试图把他从身上拉开,改成自己拥抱著他。她努力了好几次,每一次都在差点成功的时候。被他要麽手一挥,要麽脚一架,给全数否定。

    最後迷迷糊糊的任宣大概实在被她搞的很烦,干脆一个翻身,彻底把她压在了下面,脑袋在她xiōng口上蹭了蹭,满意睡去。

    而被男人的体温和气息完全覆盖的一瞬间,若素全身僵直──

    非常恶心,然後,本能的想要抗拒。

    她几乎要立刻挣扎:怎样也好,踢开,丢开,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按倒床上,让他动弹部不得都好──

    太恶心了,这种居於人下,被别人所控制,所覆盖的感觉,太恶心了!!

    但是在手指碰到任宣肩膀的时候,那种隔著睡衣都能感觉到的高热,让她猛的警醒。

    他是病人,不能这样对他。

    xiōng前趴伏著的男人呼吸渐渐平顺,一直滚烫而不稳定的体温也随著他的入睡,而逐渐平稳下来。

    若素抬著手臂挡著脸,尽量不让自己去感觉身体上的气息和重量,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恶心翻覆著胃。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她这麽告诫自己,意识却完全不受控制的集中在身体上的男人身上。

    即使遮挡著眼睛,隔著衣服,脑海里也能清楚的勾勒出他的身体姿态,他的触感,他的体温──

    猛的偏侧过头,她干呕起来。

    呕吐物的酸臭在雪白的地毯上蔓延开来,她脑子里只想著明天这一大块地毯都要拜托锺点工阿姨送去洗,真贵的一笔干洗费。

    门口有狗低低的呼噜声,若素抬眼望去,看著糯米糕一双看著她的漆黑眼睛,明明确确的写著担心。她虚弱的笑了一下,摇摇头,示意它不要过来,看好豌豆黄,糯米糕定定看了她片刻,赶著豌豆黄向客厅去,若素闭了闭眼,却感觉到指尖有软软的湿润触感。

    她睁开眼,一向懒洋洋能不动就不动的月饼正安详的看著她。

    并不是糯米糕那样担心的眼神,而是温和的眼神。

    “……我很好,没事儿。”她拍了拍月饼的头,月饼侧著头看了她片刻,又舔了舔她的指尖,避开地上的脏污,在她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安静的趴好。

    在自己能感知的范围内有了熟悉生物的气息,若素觉得好过多了,胃里不断翻涌的感觉慢慢被压抑了下去。

    xiōng前的男人忽然顿了顿,把她搂紧一点,模模糊糊皱著眉毛念了一个安字,她楞了楞,看著那张异常单纯的睡颜,看了一会儿,苦笑起来,用手背盖住自己的眼睛。

    安若素,你可以再没用一点。

    任宣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气息忽然就浓烈了起来,若素浑身又是一僵,刚刚压下去的浓烈呕吐感又浓烈了起来,她微一弯身,又要呕吐,忽然就感觉到属於男性的,骨节分明的指头,抚上了她的面颊。

    “……安……”闭著眼睛的大狐狸喃喃自语,像是安抚她一样,抚摸她的面颊和颈子。

    半昏迷半熟睡的人其实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要麽摸得人痒,要麽摸得人疼,并不舒服。

    但是他一叠声含糊的唤著她:“安……安……安……”

    呕吐感神妙的消失。

    若素只觉得自己只应该对天长叹。

    安若素,你真得很没用。

    任宣是在半夜被渴醒的。

    醒的时候意识并不是很清醒,脑袋蹭了一圈,脑子里那根管理智的弦才接上。

    身下的触感异常柔软,他慢慢低头,看到若素半蜷著身子,被他抱在怀里。

    在他印象里,这个女人非常讨厌在非命令的情况下被他拥抱。

    这个,算是他特意把自己搞到发烧之後的报酬吧,还在疼的嗓子笑不出声音,任宣只能扯扯唇角了事。

    女人抗拒不了的,是生病的人,小孩,以及小动物。

    会拣流浪狗回来养,还养的如此纯良,这个女子应该是具备相当母性的吧,现在证明,果然。

    这一下,应该离她更近了吧。

    微微笑著,他转头咳嗽了一声,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子听到这一声,模模糊糊唔了一声,眼睛半睁不睁,就伸出手向他额头摸去,触手的温度让她眉目稍微舒展,唇角就隐约带了一点上弯的弧度出来。

    “……”细长眼睛眯细,任宣任那双微凉手指抚摸过自己眉眼唇角,然後,抬手,啪的一声,打开。

    窗外隐隐已经有了一线光亮,鸟叫的声音远远的敲击著玻璃,给人一种身处丛林的错觉。

    他用力并不小,这一下清脆异常,在清晨的静谧里传的尤其辽源。

    若素顿了顿:她实在太累,伺候了发烧的任宣整整一天,刚刚睡著,即便感觉到手上火辣辣的疼了一下,她还是没能醒来,只是嘟囔著一句什麽,再度抬手,抚上任宣的面孔。

    她掌心微凉,比这凌晨的空气还要凉和柔软。

    醒来的时候身上非常干爽,不会觉得渴,胃部也没有空腹服药之後的烧灼感,床单和他昏迷之前的不一样,应该是已经换了一套。

    她把他照顾得妥妥贴贴。

    这次任宣没有挥开她的手,只是慢慢俯下身去,在极近的距离里凝视了她片刻。

    睡著的女子,纤弱得他只手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闭上眼,她就是发是淡的,眉眼也是淡的,连嘴唇的颜色,也是淡的。

    大概是高烧烧昏了头,他鬼使神差的低头,在她唇角吻了一下,却在碰上的时候,拧起了眉头。

    他没有“触电一样弹起身体”,一是没力气,二是若素的嘴唇柔软甜美,亲吻的触感非常好。

    任宣向来是想到了就做,这麽做之後代表什麽意义,容後再想。

    眷恋的又啄了啄,任宣重新靠回她xiōng前,任宣闭上了眼。

    怀里人体的和脸上抚摸他面孔的手的温度,都非常舒服。

    於是他也沈沈睡去。

    第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若素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通知任宣的秘书,说任宣发烧了,要请假。

    对方显然在任宣手底下做事时间长了,练出来一身钢筋铁骨一般的淡定,丝毫没有为毛任宣病了,她会知道,还她来请假的疑问。

    抽身起来去做饭,腰却被已经醒了的任宣搂住不放,生病了就死撒娇的男人抱著她不肯放手,她想了想,叫来糯米糕,让它跳上床,在一人一狗不解的注视下,扳开任宣的爪子,把糯米糕塞了进去。

    “它比我暖和。”她解释,然後在一人一狗惊诧过度“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的!”的眼神中,向厨房进发。

    糯米糕不爽的看了一眼任宣,看主人一走,立刻就要跳开,却被任宣坏笑著一把按住,抓在怀里。

    你不是不愿意被爷抱麽,那爷就还非得抱你了还就。

    糯米糕也毛了,回头就是一声咆哮,大有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架势。

    听著他们两个在屋子里吵架,在厨房熬粥的若素摇摇头苦笑,用木勺小心的搅动锅里的粥,浅浅的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的手背上。

    昨晚就是这只手,抚摸上任宣的脸孔,却被狠狠甩开。

    昨晚她醒著,根本没睡。

    漫漫的就想起那个男人那时候的表情,凶狠的,傲慢的,不屑的,然而却又带著一丝茫然和天真。

    若素摇摇头,慢慢蹲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心脏稍微有一点点疼。

    怎麽办?

    任宣到礼拜二才能去上班,刚进办公室,迎接他的就是好厚一叠文件。

    震得他这样的工作狂都哆嗦了一下。

    转头抓来秘书长问怎麽回事,答:董事会不满意标书,打回重做。

    任宣立刻就发飙了,把秘书朝旁边一甩,直杀楼上行政总裁室!

    zs的现任行政总裁谢移是任宣的学弟,两个人在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但没什麽深交,八年前,zs经历过一轮很大的内部洗牌,谢移顺利上位,那次洗牌,任宣押对了宝,选择站在最开始没什麽人看好的谢移这边,才有了今天的扶摇直上。

    冲进行政总裁办公室,还没等谢移冲上前去拍桌子,坐在宽大办公桌的俊美男人就对他比了个手势,要他把门关上。

    任宣陡然一醒,察觉到谢移早就知道他会上来,有话要和他说,转身把门关好,脸上的怒气褪得干干净净,带上平常一贯的吊儿郎当,双手插在裤袋里走过去,斜斜坐上谢移的办公桌,“来,说吧,有什麽心里话就和哥说。”

    谢移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慎重的取出一个袋子,递给他,示意他拆开看。

    任宣吹著口哨拆开袋子,里面赫然是一份标书。

    看了一眼标书的抬头,他就发现自己不怎麽笑得出来了。

    那是一份针对大新银行澳门保险业务的标书,和他正在做的那一份格式相同,只不过,是zs最大的商业竞争对手,东环集团的标书。

    这次对大新的竞争,作为x市乃至於全国都最具实力的金融集团之一,东环确实也是相当积极的竞争,可以说,对zs而言,这个昔日的冤家今日的对头依然是前进路线上最大的阻碍。

    而最大竞争对手的标书,现在就在他手里,这只有一个可能──商业间谍。

    在这点上任宣没有任何心理洁癖,商场就是不见硝烟的战场,你不杀人人就杀你,只要是有点规模的公司,就没得什麽干不干净,只是比谁更脏一点而已。

    迅速浏览一遍,任宣!地吸了口气,“……可靠吗?这个。”

    “可靠。”身穿一套黑色西装,给人一种凌厉之感的俊美青年挑眉,“你觉得做的怎样?”

    任宣正仔细的再看一遍,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大约三十分锺,把标书放下,任宣又是一贯嬉皮笑脸了。

    “做的好啊,比我做的好多了。”

    谢移听了,脸上微微现出一点笑来,是冷淡而讥诮的,偏偏又透出一点欣赏的意味,就纠结成一种妖异的美,“我最喜欢就是你这点,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啧啧,你给我对等的情报,我也能做出来。”任宣撇嘴,拣了几页丢到他面前,“做这份标书的人大概是从大新跳槽的吧,你看他多熟悉大新内部?我说,总裁,你在责怪我无能之前,应该先把公关部先奸後杀,再奸再杀,精英倾巢出动就给我了七页半的报告──还是靠拉大行距扩大字符死拽出来的七页半。”

    谢移想了想,眨眨眼,淡淡的说,“准奏,朕准你去奸杀个爽。”

    任宣耸肩,哈了一声,谢移却是一笑,那张本来冷淡十分的俊美面容,因为这一笑,陡然生动起来,几乎有一种妖豔味道。他微微眯起那双上挑的凤眼看了一眼任宣,又移到他手中的标书上,“给你半个小时,背下上面的数字,重新做一份标书,这个我要烧掉。”

    “切,你太小看我了。”任宣嗤之以鼻,“不然你以为我第二遍为什麽要看那麽久?”这麽说,任宣却还是从头翻起,认认真真看第三遍。

    “那你还给我,我立刻烧掉。”

    “不要。”断然拒绝,“既然有能看第三遍的机会,一定要看第三遍,保证万无一失。”

    “啧,这就是我其次喜欢你的地方啊。”向後仰靠而去,谢移敲了敲扶手,“那就交给你了,任宣。”

    任宣从行政总裁室出来是中午的事情了,匆匆在若素的监督下把饭啃完,他把投资开发部的主要负责人召集起来,喜气洋洋的宣布,标书推翻重做,大家一起来努力吧!

    秘书室和一干负责人客气的对他竖起了中指。

    他越发笑得春光灿烂,估计那副嘴脸在手下看来,肯定比猪八戒恶心多了。

    啊,对了对了,我给你们几个数字,你们照著这个数字给我往下算,啊嗯?三天後给我交成品。

    数字下发,大家哀号一声,扑回座位上干活,已经没有对他继续比中指的力气了。

    看著手下人人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任宣站在自己办公室地中央,很是得意的叉腰仰天响亮的哈哈哈了三声,奔回座位前面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