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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蛙变王子第2部分阅读

    不忘用力点了一下头,如果后面再加上一轮光圈的话,他会以为她是某教授上身了。

    “好了,我没事,晚安。”他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立刻关门。

    “桑先生,等等啊!”

    碰碰两声,他连续关起两道防线,让这个天兵吃他的闭门羹。

    咕!肚子突然叫了一声,他无力地按住空虚的肚子,谁叫他没事想到什么“吃”闭门“羹”的!

    “桑先生,我把当归鸭挂在你铁门的把手上,你要拿去吃喔。”

    隔了两道门,那只糖醋鱼还是很热心地在说着话。

    老天!糖醋鱼?!光想到那一盘冒着热烟、洒满香菜、飘着酸甜滋味的肥孜孜糖醋鱼,他的口水就立刻流了出来。

    什么名字不好取,偏偏叫做糖醋鱼!

    好饿!他在教科书上有学过:君子不食嗟来食……不对不对,爸爸有教过,树头若站得住,不怕树尾作风台;面临他这辈子风雨飘摇的时刻,他必须先喂饱自己,站稳脚步,这才有力气思考下一步。

    “好啦,我就接受你的赔罪……”他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两颗水晶球嵌在他铁门上的铁条格子交叉处,闪动着白色和粉红色的光芒。

    “人呢?”他打开铁门,往前跨一步,往右边的八○五看去,整条走道却是空荡荡的,看来那只糖醋鱼已经回去了。

    他不客气地去拿挂在铁门把手上的美味,就在此时,两颗水晶球受到震动,不约而同往他的光脚砸了下去。

    “哇靠!我的脚啊!”咬牙切齿的男人惨叫声传遍了整栋大楼。

    这又是一个令人难以安宁的夜晚了。

    汤淑怡打起精神,拿起保湿矿泉水往脸上喷了喷,用力眨眨眼皮。

    昨天,蚕宝宝──错了,桑先生叫得好像火烧房子似的,吓得她立刻拿了包包就夺门而出,结果竟然只是他的脚背被她的水晶球砸到罢了。

    被众邻居“公审”的不是她,而是那个抱着一只瘀青脚背唉唉叫的桑先生,大家怪他一个大男人没事叫那么大声,不但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还严重妨碍到住家的安宁。

    一想到桑先生那对瞪过来的大眼珠子,她只能心虚地捡起水晶球,解下当归鸭和卤味的袋子,默默地放到他进门的鞋柜上。

    不知他吃了那凉了的当归鸭没?

    才拿起笔准备开始工作,一本厚厚的卷宗就丢到她的桌上。

    “淑怡,这迭董事会议程拿去影印十八份。别漏印了,印完检查页次,我上回漏印一页,还被吴董k了一顿。”

    旁边也传来吩咐的声音:“淑怡,你去点文具了吗?剪刀是不是快没了?要赶快补进来呀。”

    也有打电话进来的,“淑怡,我是阿挂。我和小钟下午一点要到高雄。对啦,就是今天,订不到位子了,你想办法帮我们变出机位来。”

    电话才放下,后面又转来一通电话。“淑怡,我们三楼的地毯好像有跳蚤,呜呜,你快找人过来消毒啊。”

    才早上八点半,她昨日事都还没昨日毕,今日事就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看看前后左右的叔叔伯伯,有的看报吃早餐,有的聊八卦,有的玩接龙,就她一个苦命的小妹妹,扛起了这些老先生们不愿做的琐事。

    没办法,谁教她是总务课的菜鸟……说菜鸟也不是菜鸟,她都进公司三年了,偏偏落在这个超会打太极拳的部门里,她也不得不锻炼出一个小管家婆的本事了。

    “是,总经理。”坐在最后面的课长突然像弹簧般跳了起来,必恭必敬地说:“我这就去买茶叶,中午以前给您送上去。”

    听他喀一声放下电话,汤淑怡如她所愿地听到课长的命令。

    “淑怡,陈总说,我们的大客户史密斯先生很喜欢公司请他喝的乌龙茶,要我们去买两罐茶叶让他带回美国,你快去买。”

    “课长,茶行都还没开门哪。”该打太极拳的时候,她也会打。

    “好吧。”课长看了手表,点头道:“是早了些,不过既然是总经理亲自指示,为了慎重起见,最好是我亲自去买,亲自送到总经理室吧。”

    做事有她的份,但一到了争取表现的机会时,老先生们永远抢第一,她则是那个在背后默默做事的无名小卒。

    对于这点,她倒是无所谓,否则她早就待不住专门打杂跑腿的总务课了。

    嗯,国父有说过,人生以服务为目的。她没什么专长,生性又胆小,且胸无大志,倒是很适合这种没没无闻的工作。

    她是一颗小螺丝钉,能扎稳在这间大公司的一个小小角落,领一份薪水过日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在某些时候,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的“乖巧文静”、“逆来顺受”;关于这一点,老先生们都很明白。

    “什么?要下午五点才能来?!”她对着电话大吼,“我们厕所马桶坏了,我从昨天下午就请你们请到现在,现在才跟我说缺人手?!”

    老先生们赶快收起报纸,回到座位上,竖起耳朵听她发飙。

    “你叫七楼的人跑去六楼上厕所,又要浪费三分钟的人力,你知道一整天下来,我们公司浪费了多少宝贵的人力资源吗?!”

    老先生们擦汗的擦汗,还没开电脑的赶快开电脑,桌上空空如也的赶快堆上公文,一副忙碌工作的模样。

    “好,不来是吧?你们接了大工程,难道我们翔飞就不是大客户?我会跟我们课长说,以后弄什么水啊电啊的,不会再找你们了!”

    “淑怡呀,找别家吧,大清早的别发脾气了。”课长好声劝着。

    “课长!我们平常找的两家水电行都没空,找其它家又怕被敲竹杠,公司的钱可不能乱花的──这样吧,我自己来。”汤淑怡跳了起来,将桌上的工作按轻重缓急整理好,也不管那些“埋头苦干”的老先生们,一个个点名道:“朱叔叔,你叫阿挂十一点到复兴的柜台报到;赵杯杯,这是清洁公司的名片,你叫他们过来检查三楼有没有跳蚤;李大哥,文具店的名片给你,你去订三打剪刀;曹老大,董事会议程还你,记得影印不要漏页了,会被吴董k的;还有课长,你先去看柜子里的茶叶罐子,不要买错牌子。好了,我去修马桶了。”

    看她提着工具箱,像一列冒烟的火车般冲了出去,老先生们先唉叹一声,再各自照小管家婆的交办事项乖乖做事。

    “到底谁才是课长啊?”

    课长一跤跌在他的座位上,深深为自己的主权感到忧心了。

    “吓!你怎么在男生厕所?”

    “啊!”汤淑怡也跟着惊叫,抓着的浮球摔了出去,“我在修马桶啦。出去,出去,等一下再来。”

    “总务课怎么搞的?到现在还没修好?”那个男人很不满地说:“还叫一个女生来修马桶,到底会不会修啊?”

    “对不起啦,你先去上别的厕所。啊,对了,能不能请你顺便帮我贴张纸条在外面,写『厕所修理中』?”

    “谁有空帮你写纸条!”男人带着怒气走了。

    咦!他是谁?汤淑怡刚才稍微回头,觉得那男人好像是财务部的熟男冯耀文?

    糟了!是他!呜呜,她的形象毁了,从此只能默默仰慕他了。

    捡回浮球,她又想哀号了。呜呜,怎么让浮球不再进水啊?

    别急,她努力安慰自己;就算她没亲自做过,但这几年来,她看过水电工人做过那么多次,也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咦!你在修马桶?”又是一个男人声音传来。

    “啊!”她吓了一跳,两手正在忙碌地缠胶带。“我还没弄好,你先去六楼上。等等,拜托一下,地上箱子里的那把剪刀拿给我。”

    “给你。”

    “谢谢。”怎么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啊?苍老、稳重、慢慢的……

    “你怎么没找水电行的工人来修理?”那人又问了。

    “我在忙,你等一下再跟我讲话。”她根本没空回头。

    “需要我帮忙吗?”

    “好啊。”她正愁着分不出第三只手,忙说:“那把钳子,不是啦,比较小的那支,对,谢谢喔。”

    接过钳子,她蹲下来转开水箱下面的水龙头,马桶水箱开始蓄水,她将一个装满水的保特瓶放了进去,等待水箱水满,修好的浮球浮到应有的位置,果然不再漏水了。

    “哈哈哈,好了。”

    她开心地摆好水箱盖子,按了冲水把手,再掀起马桶盖,洒下洁厕剂,拿刷子往里头刷个干净,又按把手冲了一遍。

    “干净了。”她心情愉快地转过身,就看到一个花白头发、西装笔挺、和蔼可亲的老绅士向她微笑。

    “总、总、总经理!”剎那间,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是总务课的同仁?叫什么名字?”陈银泉仍然言笑和煦。

    “我……我叫汤淑怡。”完了!她竟然叫总经理帮她修马桶!

    “淑怡?我还没办法认得公司的每一位同仁呢。你哪里毕业的?来公司多久了?待过哪些部门?”

    “我ox大学外文系毕业,来公司三年,一直待在总务课。”

    “你外文系毕业,怎么会在总务课?”陈银泉十分惊讶。

    “那年我大学毕业,看到翔飞在招考总机,需要懂得英日文,就考进来了。做过一年总机,再轮调总务课的其它庶务工作。”

    “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去事业发展部,你这几年也没递出转调部门的志愿表吗?”

    呜,怎么就在厕所面试她了?糟了,几年前她猛背的面谈必胜绝招都讲些什么?对了,要表现得很有自信、语气肯定、目光如炬……呜!

    “我……我不懂商业和科技的东西,那种英文和我念的英美文学不一样,我觉得……呃,我能力不足……”

    “人不能妄自菲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陈银泉带着和蔼的笑容,视线移到她手上的刷子。“不过你好像也满喜欢做总务的工作?”

    “是的!”她很用力地点头,不再觉得那么紧张了。“一个工作做熟了,就有能力把它做得更好。今天水电工人没办法来,我就自己来,让同事早点方便……”她觉得自己好像讲错话了,所以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同事的确是方便了呀。”陈银泉笑说。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那爷爷般的笑意化开了她的尴尬。“虽然做总务常常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可这就是我的工作,我既然做了,就要认真做,同事方便,我也开心。”

    “嗯,每件工作都是同样的道理。”

    “是……”她怎敢在总经理面前耍大刀,小心砍到自己啊。

    “好了,你忙,我还要去找邓经理。”

    “喔。”她赶忙放下刷子,整理好工具箱,也准备逃离现场。

    咦!她是不是忘了说“总经理,请慢走”,或是“总经理,再见”,还是“恭请总经理上厕所”?

    呜呜,幸好她有一个菜市场名字,最好总经理转头就忘了她,不要再见了。

    第三章

    华灯初上,汤淑怡抱着一颗南瓜,踱回了她租住的大厦。

    才走出电梯,就看到八○三门前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她迟疑了一下,先是打量着他,不敢立刻走过去。

    那男人身边放着旅行袋,手臂弯里竟然也抱着一颗南瓜,一见到她,就朝她猛笑,咧开一口白白的牙齿。

    “小姐,别怕,我不是坏人。”桑方来指着身后的铁门,笑嘻嘻地说:“我是桑宇帆的爸爸,我等他回来。”

    “啊,你是蚕宝宝的爸爸?”

    好像啊,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像的父子;同样有着帅气又粗犷的轮廓,只是一个是福态皱纹版,会笑的;另一个则是挺拔光滑版,凶巴巴的。

    “蚕宝宝?”桑方来不解地问道。

    “不是啦。”汤淑怡发现自己又口误,不好意思地说:“是桑北北哦,你等很久了吗?没打他手机?”

    “他大概还在公司忙,我突然来台北找朋友,又忘了带钥匙,他去忙他的,我等他就好了。”

    “他好像没在上班了,可能暂时出门吧?”

    “什么?!他没上班?他辞职了吗?”桑方来惊讶地问道。

    汤淑怡暗自喊糟,也许蚕宝宝不愿意让家人知道他丢了工作,她怎么就不小心说了出来!

    “啊,桑北北,没有啦,我也不知道,你在这边坐很久了?这地板很冷,要不要去我屋子里等他?”

    “不用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帆仔,你回来了!”桑方来身手矫捷地跳了起来,露出大大的笑容。

    “把啊,你下次别坐在这里,去警卫室老刘那儿坐。”

    “你……你你你怎么出现的?”汤淑怡倒抽了一口冷气,电梯的指示灯还在一楼,他怎会突然冒了出来?老是像个幽灵似的……

    “我不能爬楼梯吗?”桑宇帆也不看她,就去开门锁。

    “喔,是的……”

    “你的信。笨邮差丢到我信箱里了。”他递给她一封广告信。

    那坏透了的口气突然让她生气了,她左手抱稳南瓜,右手接过信,话就哇啦啦地倒了出来,“你不能说人家笨邮差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做了很多笨事让你生气,可是邮差投那么多信,难免眼花看错,他不小心丢到你的信箱去,你就顺手扔回我的信箱,或是放到我的门口,不要说邮差笨嘛,他也是很辛苦的。”

    “你!”桑宇帆直视着她,他差点忘了,她很会说道理的。

    “对不起,这个给你。”她不敢看他特别大的黑眼珠子,赶忙捧出南瓜,再深深地一鞠躬。

    “你昨天用水晶球砸我,今天还要拿南瓜砸我?”他冷着脸说。

    “不是的。”她将南瓜转了一个面,带着愧疚的语气说:“桑先生,昨天害你的脚瘀青,你不肯让我陪你上医院检查,送你撒隆适布也不要,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歉意,想说今天刚好是万圣节,就买个南瓜送你,希望你开心,祝你万圣节快乐。”

    开心?桑宇帆不可思议地望向她手上的小南瓜,上面用签字笔画了一对斗鸡眼,还有一个大大的、往上扬起的快乐笑脸。

    他只听过新年快乐,可从没听过万圣节快乐的;更何况这个西洋鬼节本来是他打算以最俊美的王子扮相、挽着美丽的蓁蓁参加化妆舞会的盛大日子,如今,却落得独守空闺……不,这只糖醋鱼游了进来,搅动他一池春水……什么春水!是浑水啊。

    “我有什么好快乐的?”他很不客气地说话,打开了门,拎起了老爸的行李袋。“把啊,进去。”

    桑方来左瞧瞧、右看看,一边是略带委屈又满怀希望捧着南瓜的小女孩,一边是一脸冷漠无情的儿子,他觉得该是长辈出面说话的时候了。

    “帆仔,看来你心情真的不好喔,一张脸都结冰了。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凶巴巴对待人家小姐啊,我是不知道昨天发生什么事,可是她都说对不起了,你也接受人家的道歉啊。”

    “把啊,你知道她有多天兵吗?我都懒得说了。”

    “是吗?”桑方来笑咪咪地望向汤淑怡,“我看人家小姐很古锥啊,心肠又很好。喂,小妹妹,你是我们帆仔的邻居?”

    “是的,我住隔壁八○五。”

    “呵呵,千金买厝,万金买厝边。帆仔,这年头还有邻居知道你心情不好,买个南瓜跟你赔礼,很难得,很难得啊。”

    “把啊,你要是知道她做的好事,你就笑不出来了。”

    “哎,仙人打鼓有时错,脚步踏错谁人无?你男子汉大丈夫,斤斤计较,我看人家小姐也不是故意的,你跟小姐过不去,多计较一斤,心脏就重一斤,心情愈来愈沉重,全是你自找的,何苦来哉呀。”桑方来猛拍儿子的肩膀,还笑嘻嘻地向汤淑怡挤眼睛。

    桑宇帆望着南瓜上面近乎小呆瓜的白痴笑脸,感觉父亲大掌的轻快力道,忽然发现到:其实偶尔当个什么都不想的白痴也不错。

    汤淑怡倒是不好意思了,她低下头,恭敬地献上南瓜。

    “桑北北,不好意思,你不要说蚕宝宝……不,是桑先生,请你替桑先生收下这颗代表我歉意的南瓜……”

    “好啦!又不是进贡。”桑宇帆直接夺下南瓜,大步走进屋子里。“我就接受你的道歉,再见!把啊,进来了。”

    “再……见。”汤淑怡吓了一跳,怎么前一刻理都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