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肩膀，林海可以看到转弯处的草地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和一只巨大的金毛犬玩耍着，然后女孩身边有个熟悉的身影晃入他的视线。
“老余？！……”林海开心异常地大声喊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老余闻声抬头，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
……
……
“还没有进门就见到这么多花圈，是不是不太吉利。”小院门口的魁梧男子皱眉道。
“有什么不吉利的，省得他们再办一次咯。”女人脸上还残留着事后红韵，半个身子贴在男人身上向小院里面走去。
马路对面方博好不容易把眼神从那个被紧身皮裙包裹着的翘挺臀部上移开，看了一眼边上女孩扎着马尾的惊艳侧脸，才觉得魂魄终于归位。
“看来只有美女才能对抗美女啊！”方博喃喃道。
“你说什么？”茶新凉疑惑地转头问道。
“没……额……我是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气氛好像有点诡异啊？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方博赶紧岔开话题道。
……
“小汀，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有点奇怪啊？”玄文昊在来到叶小汀身边轻声问道：“你看院子里除了同学和老师，多了很多不相干的人，看上去鬼鬼祟祟的。而且外面也多了很多汽车。”
今天的叶小汀一身素白，将她原本就清亮的容颜衬托得更加俏丽，跪在灵堂边，如墨中仙子，我见犹怜。女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灵位前的彩色遗像上。相片中女人眼角带笑，看上去和叶小汀极其相似，只是多了几分成熟和柔媚，可以想象真人想必也是颠倒众生的绝色。
新年第一天，叶小汀送姐姐离开，没有寻经问典推敲黄历，只是女孩心里想让姐姐摆脱旧的不幸，重新开始的固执念想。
灵堂摆了快一天，亲朋好友们也都陆续过来吊念，但事情毕竟过了好几天，那些一念而生的悲伤或同情早已经剩不了多少，更多的是来走个过场。有的来上柱香，有的在相片前嚎啕几声，有的过来拍拍女孩，示意需要时可以提供帮助……
真心的，假意的跪着一边女孩都一一躬身回礼。之后，目光便再次回到灵位前姐姐微笑的照片上。
分离是没得预演的，它太突然太让人措手不及，而之后，随之而来的，对于女孩来说并不是悲伤，而来压力。生活的压力逼着她将眼泪碾碎，吞入肚里，化作力量，去克服一个个困难，完成一件件自己从没想过的事。
然后直到今天。女孩本以为自己早已蜕变，可以坚强地带着姐姐未完成的人生，一起面对艰辛的生活，不会再流眼泪……但是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当一切尘埃落定，宾客喧嚣的同时，姐姐的照片却静静摆在那儿的时候，世界似乎再次是剩下她们两个。她才发现，这原来这一切、这一刻，无关任何人，只是属于姐妹俩的告别。
为争夺一个布娃娃的打闹，暗暗里比赛成绩的竞争，第一次遇见好看男孩子时候倾述的心事……眼泪流下来，又干了，然后零星的片段闪过，便再次流了下来，泪水滑落，女孩自己却并不知道。
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宾客来来往往，她只是机械地回礼，看着相片，目光空洞。
“小汀？”玄文昊又重复了一遍。
叶小汀回过神来，木然摇摇头，既然是她俩的告别，其余什么人都无所谓。再次望向照片中的姐姐，却无法再回到刚才的心境，照片像是一条无情的分割线，将汹涌而来的回忆隔断在哀伤的现实之外，堵在女孩的脑海之中，翻滚着，最终顺着眼角不可抑制地倾泻下来……
……
院子里，灵堂中，几个拿着黑包，神色与现场格格不入地的人，正成群地偷偷交流着：
“兄弟，你哪的？”
“我环球的，你呢？”
“我？我南方的哈。你们也收到消息啦，速度挺快嘛？”
“当然啦！雷少爷的花边，那是可以上头版的！我们主编都惊动了，我下个月的伙食费就靠今天了。”
“靠！没看到今天这么多同行在，你还想独家啊？”
“嘿嘿，那就要看咱摄影的技术和编辑最后忽悠的手段了……”
说话间，两人的目光被刚进门的一对男女所吸引，男的魁梧狰狞，女的风马蚤妖艳，即使放在大马路上已是极扎眼，更何况此时在万分肃穆里灵堂里，瞬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女人扭动着身姿，享受了一会儿众人的注目礼后，才施施然地从男人背着的包里掏出一叠钱随意地丢在灵堂的地上，轻佻道：
“妹子，这是雷少爷赏的，拿去给你姐买棺材吧！”
“刷刷刷”，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些原本藏在黑包中的相机纷纷已最快的速度被掏了出来，持相机的人们顷刻间进入状态，各自在灵堂里开始飘忽而风马蚤的走位。此时这些人心里有一个共同的念头：
好戏开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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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节 北联邦的风
“别那么看着我！不是你想得那样的！”汽车里老余不满地嚷道。
不同于林海的反应，对于此次相遇，老余的惊讶之情远远大过惊喜。说破了天，两人也就是关系比较近的同事而已。老鸟偶尔喷喷口水，提点几句后生仔，之后人走茶凉，各自顾各自。若不是雷特曼广场上那两记销魂的头槌二连击太过令人难忘，老余怕早已不记得眼前这个突然失踪的二逼厨子。
谁都会有秘密，有些连朋友都不会讲，何况一个半生不熟的同事。很显然，老余并不想让林海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见到他之后，安抚了一下小女孩，然后在女孩依依不舍不舍的目光中带着林海匆匆离开。问清了林海要去哪里，便驱车直奔红雨大学。
只是上车以后，林海似乎很不识相，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着老余，直到老余被盯得气节，才有了方才的抗议。
“啊？哪样？”林海回过神来不解道。
他盯着老余只是因为他眼睛失去了焦点，他眼睛失去了焦点是因为他正在想着女人，想着医院里叶小汀俏丽而倔强的侧脸，不知道这些天这个小姑娘过得怎么样。但是很快，侧脸又换成了沐一可爱至极的惊讶表情……
至于老余的八卦……只能说和男人有关的事情林海向来很少关心。
“你没有在怀疑我和那个小姑娘？……”说完之后老余就有点后悔，自己真是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嘴，对方明明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却偏偏还要送上门去。
“刚才那个小姑娘？你不是还没成家么？也不可能是你的私生女啊？小姑娘长得那么可爱……”
当林海坐自言自语开始推理的时候，边上驾车的老余已是满脸黑线。他终于明白人生最令人生气的事并不是被人怀疑，而是被人否定。
虽然女孩确实不是他的私生女，但不应该是用这种逻辑来推啊！
“你凭什么说……他妈的……”愤怒的老余转头打算跟林海理论，却发现——发现，对方已经开始舒服地打起盹来。
对林海来说，每次一用脑就觉得犯困。
“差点忘了你这个令人发指的爱好……”老余喃喃道。
如果说刚重逢的时候，老余印象中的林海还只是个二逼厨子的话，那么此刻所有曾经令他痛不欲生的关于二逼的记忆都开始渐渐苏醒，那些让人咬牙切齿的音容笑貌再次鲜活起来。
“滋……”汽车一个急刹后，差点贴在挡风玻璃上的林海，睁开眼看了看空无一车的前路，然后疑惑地望向老余。其实他该庆幸这不是飞机，不然他恐怕早被老余弹了出去。
“额，试下刹车……你去红雨大学干嘛？”目的达到的老余很快转移话题道。
“去看叶小汀。”林海摸着额头答道。
“车祸那天那个女孩？你们还有联系？”老余诧异地问道。
一个车祸在他心里根本激不起多大浪花。联邦的古语也说，人死了不过是并作黄土，亲戚或者还有一点剩余的悲伤，不相关的人早已开始继续唱自己的歌。他不明白林海这个不相关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执着。
“算是有联系吧……”想到自己的存款，林海心痛地回答道。
“荣老板还好吧？”林海问道。
“之前还挺好，他和我们都以为你被雷家丢到哪条水沟里去了呢！
不过很快就应该不好了……”看了一眼林海，老余面色古怪地笑道。
……
……
……
“雷少爷是个什么东西？！你们又是什么东西？长成这样还妖里妖气的，这里是灵堂！不欢迎你们！”
最先跳出来的是叶小汀的一位女性长辈，似乎也正是方才拍胸脯让女孩有事尽管说话的那位。不过之前因为怕女孩上门借钱，消失了好几天，刚才拍了两下，难免发现胸内空空荡荡的，只有回音没有底气。
正在惭愧当中，不想这边却来了机会，正好能让她好好表现一番，反正最多不过挥霍几升口水，实在是价廉物美。
至于雷少爷是个什么东西她还真不知道，不过看地上那一小叠薄得风一吹就能飞走的现金，估计雷少爷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所以她义无反顾地跳了出来，指着两人的鼻子斥责起来。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还能吃亏？
“不知道雷少爷？”妖艳女人倚在男人身上玩弄着自己的指甲笑道：“那看来你肯定也不知道自己是个多碍眼的老东西，连给我家男人吹箫都不配。”
“嗯，看着她完全硬不起来啊。”魁梧男人摇头配合道。
四周传来几下没心没肺的笑声。中年女人已是满脸红。
妇女到了中年有时候火气常常会大过小伙子，火气大的时候身手往往也会变得不错，所以还没等其他人有反应，她便窜了出去，一耳光扇到了妖艳女人的脸上。
对方举起手臂的时候，妖艳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寒芒，却并没有躲避。“啪！”耳光结结实实扇在脸上的声音，在灵堂里回响。
“哪里来的不要脸的狗男女！”中年女人气急败坏地道。
被打了的妖艳女人缓缓转过脸，脸上印着鲜红的手印，嘴角却挂着笑。没有去看打她的中年妇女，而是环视了一圈娇笑道：“你们看到了，是她先动手的哟~”
话音未落，她的手已狠狠落在中年女人的脸上。
同样是“啪”得一声，中年女人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眼里满是怨毒。随即她忽然觉得手上有点粘，伸到眼前一看才发现上面竟沾满鲜血，脸上同时传来一阵火辣的疼痛。
“啊！……啊！好痛！……啊”中年女人惊慌地叫了起来，飞快地朝门外跑去。叫喊声里夹杂的哭腔透着前所未有的真诚，只是此时回荡在鸦雀无声的灵堂里显得格外的吊诡。
“为什么要使用暴力呢？我们是来替雷少爷给你们送死人钱的。”女人甩了甩手上沾着血迹，剥着手指甲淡然说道。
对付女人最好的，永远都是女人。因为她们知道对方的弱点，很清楚对方怕什么。
此刻的灵堂内，所有女性都垂下了眼睛，不敢与中间那个散发着诡异气质的女人对视，似乎一台头就会刺痛自己的脸。
“你们钱已经送了，现在马上离开吧！”发现叶汀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对男女，站在她身边的头号护花使者玄文昊只好无奈出声说道。声音不小，气势却不大。言下之意其实可以理解成，既然你们达到了目的，那么几位爷，就请赶紧走吧。
魁梧男人笑了，像看猎物般地看着玄文昊，慢慢地朝他走去。而身边的妖艳女人也同时看着他媚笑道：“小弟弟，这么说你可就太不懂礼貌了呀~姐姐和哥哥屁颠屁颠地过来送这个晦气的死人钱，钱送到了就要赶我们走？是不是该让家属给我们磕个头谢个礼呀呢？
大家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灵堂一片死寂，只有几下快门的声音零星响起。
……
玄文昊首先承受不住魁梧男子迎面走来掀起的压迫感，一个滑步上前，一脚向对方踹去，潜意识想把对方击退。心里却自己努力打着气，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学校跆拳道社团的主将，一个大汉而已，踹几脚也就倒了。
大汉是倒了，被玄文昊出其不意的一脚踹了一个四仰八叉。遗憾地没人给玄文明计分，大汉抬起头，对他咧嘴一笑，起身，揉揉有些痛的肚子，再次向他走去。
“又使用暴力……看来需要让哥哥好好地教教你礼貌啊，小弟弟。”大汉狞笑道。
见对方没事还出言挑衅，玄文昊又怕又怒，红着脸向对方冲去，展开新一轮的攻击。
一个侧踢，大汉举起跟玄文昊小腿一般粗细的小臂挡住；一个劈腿，大汉举臂格挡；一个回旋踢，大汉被踢中胸口后退两步……玄文昊的攻击如狂风暴雨，大汉左挡右支，手臂很快红肿起来，脸上却始终带着逗弄的笑容。
见一番攻击没什么大效果，玄文昊再次跃起踢出一个像开始般的直踹。想把对方击退拉开距离，好重整旗鼓。不料这次踹出的右腿却被对方粗壮的左臂紧紧夹住，还来不及喊裁判，对方的右臂已锤子般砸下……
灵堂里的人们听到一声令人牙疼的骨头断裂声，接着便是玄文明的惨嚎。
“放开我！……啊！……”
大汉并没有如他的愿，继续用左臂夹着他的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出来的表情。
而这时妖艳女人也走过来，毫不在意短裙内春色外露地附身弯腰，用手轻拍玄文昊的脸：“小弟弟，你说这个妹子是不是该给我们磕头回礼呀？”
玄文昊微一愣神，大汉的手再次砸了下去。
“啊！的……该……该磕头！……呜……”
黄昏的微风，吹过院子，轻抚着院子里临时搭建起的白色纱幔，然后姗姗离去，与路上的行人相拥，带去丝丝心旷神怡。
联邦号称是人类史上最自由公平的时代，北部的春风也被誉为整个世界最温暖柔和的风。只是此刻这阵春风，似乎吹不进这个被媒体关注却被联邦遗忘的灵堂，吹不散那声声屈辱的呜咽，吹不暖整个灵堂里如冬的寒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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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节 无声处，自有惊雷
“怎么办啊新凉？我们要不要报警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灵堂的方博，扯着边上的茶新凉，焦急地问道。这又是流血又是断腿的，让他觉得自己心跳超速的百分比已经到了可以被吊销执照的地步。
茶新凉皱着眉摇摇头，既然背后有雷家的首尾，那么即使可以让警察局正常出警，只要他们随便找个理由在路上稍作耽搁，等到了这里就是人去楼空的结果。
况且这一对男女看似凶残，实则油滑得很，处处想尽办法占据道理的上风，就算警察及时来了，倘若他们胡搅蛮缠一番，到时候又是免不了给搞成一笔糊涂账，最理想也就让他们赔点医药费了事。
但人家今天是办丧事，你热热闹闹地来捣乱，又轰轰烈烈地被警察带走，丧事变成闹剧，到时候不论怎样收场，灵堂内女孩受到的伤害都已无法弥补。
其实不用等到到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刚刚的那一巴掌、那一拳，似乎已注定了女孩今天悲剧的收场。
想到这里茶新凉不禁对那个禽兽色狼雷少爷恨得牙痒痒的。
只是有一点茶新凉不明白，明明已经撞死了人闯了祸，有点智商的都应该选择低调处理，这找人来闹灵堂又是唱得哪一出？还有，突然出现的这么多记者明显是事先听到了风声，雷家要是打算在今天高调赔偿，挽回一点好名声也就算了，偏偏来的人不仅毫无诚意，还一个劲地耍无赖，这不是要把雷家的脸往死里丢么？
茶新凉想不明白，只觉得眼前的事情透着浓浓得诡异。看来还是老师说得对，那些个世家子肉吃得太多，一个个都自以为是，做起事来却都冒着脑残气儿。
雷克卿少爷并不觉得自己脑残，这会儿他正悠闲地坐在办公室里，抽着联邦最好的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