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情，杨得巳也只是笑了一笑，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
父子二人把尸体处置好，也进了屋。
杨得巳看着烧开的水说道：“真不好意思，我们虽然是已经烧了水，可是实在不知道这水能不能喝。”
那中年赶尸人一笑，说道：“放心好了，这里的水都可以喝的，这还是前天我们过这里的时候打的干净的山泉水，诺，这盏长明灯也是我们新添的油。”
第907章：林易仁的父亲
中年赶尸人一指那盏长明灯，杨得巳问道：“这么说，你们刚刚接了几尊喜神，现在又接了六尊喜神？”
“哦，这倒不是。原来是八尊，不过另外的两尊已经被我们送回家了。这几尊和那两尊一个在东，一个在北，所以我们又折返了回来。”
“原来如此。”杨得巳点了点头。
“你怎么称呼？”那中年人拿出了两只碗，把鹃儿烧开的水倒了两碗，又向杨得巳问道。
杨得巳道：“我姓杨，叫杨得巳。这位前辈怎么称呼？”
“哈哈，我姓林，叫林世济，这是我的儿子，林易仁，你们年纪看起来似乎差不多？”
杨得巳也向那少年抱了抱拳，问及少年的年龄，二人是同龄人，不过少年比他小了一个半月。
又聊了几句，从杨得巳的切口中林世济也果然判断出了杨得巳正是赶尸后人，他颇有些感叹。
原来这林家赶尸也传承了二百余年，在湘西也算是独树一职，赶尸匠人一般都是苗族白巫，在湘西独有这林家赶尸却是汉族人，这林家据说是祖上和茅山有些渊源，因此茅山术和苗族赶尸术合在一起。由于少数民族地区极多苗汉不合的现象，汉人客死他乡一般苗族白巫不会接这种活计，倒是林家会接，因此上才一代一代的传承了下来。
林世济从来都没有见过一汉人赶尸匠，自己做为一个汉人赶尸匠，在湘西就和白乌鸦一样特殊，如今突然见到了一个同类，居然生出了一种亲近的感觉。
而一番话谈下来，那个叫做林易仁的赶尸小孩儿似乎也不太敌视杨得巳了。
“对了，敢问林前辈，您在湘西这么久，也肯定认得一些苗族白巫吧？或者是蛊师的？”
“哦，我们家在这里住了两百年，苗族白巫倒也不能说不认得，只不过要说熟悉的却不多。至于蛊师，你问这些又做什么？”
杨得巳苦涩的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们这次从关外来到苗疆，实际是为了我祖父的病而来。”
杨得巳说着，便把杨承业过往的事情都简单地说了一遍。
第908章：医术有个屁用
自然他也着重说杨承业是为了救人才会施以蛊术。
因为赶尸属于白巫，而蛊术却是黑巫。
白巫与黑巫的区别便是，如医生，或者风水师，赶尸匠人等等，行对人有利的事情，便称做白巫；而蛊婆等等，施蛊便是为了害人，所以称之为黑巫。
当然事情远远不是黑与白这么简单，但是很多白巫却是不屑与黑巫共事，因此杨得巳不得不把事情的原委讲明。
果然，当林世济听到杨得巳介绍他的祖父因为制作蜈蚣蛊反而被蜈蚣蛊所噬的情况之后，眼眉一皱，又重新审视起杨得巳来。
他的眼神甚至带给了杨得巳很大的压力。
似乎是因为有求于人吧，杨得巳感觉林世济带给他的压力着实太大了些，但他又不由不大着胆子向林世济看了过去。
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也许林世济并不懂得这句话，但是这大体的意思他是明白的，看着这小孩儿的眼神很是纯静，似乎并不像是在撒谎的模样，林世济才又耐着性子听杨得巳把故事讲完。
等杨得巳住了嘴之后，林世济不住地点头，再看杨得巳的眼神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凌历了。
那个比杨得巳略小一些的林易仁，听杨得巳的故事的过程中，也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听着杨得巳，杨得巳的故事实在是太过传奇了一些，让林易仁听的有些目瞪口呆，一直到杨得巳把故事讲完，林易仁不等林世济说话，自己倒说道：“你爷爷他真是一个好人！”
“好人？”杨得巳不禁暗自苦笑。
这年头，好人哪里是容易当得？乱世里的好人哪里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林易仁夸奖自己的祖父，杨得巳心里还是十分受用的。
“你背着杨老先生不远数千里来到湘西，这份孝心倒是可嘉。我也粗通些医术，不过对于蛊术理解的不太多。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否看一看杨老先生？”林世济说道。
杨得巳心中更是苦笑。
医术，医术有什么用？你的医术一定会比李云清更高明吗？爷爷的病可是连李云清都没有办法。
第909章：不可能
但林世济这么说出来，自然是一番好意，杨得巳也不能回绝。
“好的，爷爷就在屋子里，杨先生不介意的话，随我进去看看。”
林世济林易仁爷子两个紧随在杨得巳的身后进了屋，鹃儿本来不喜欢和那父子两个赶尸人呆在一处，可是现在她独自居于一室，门外却是林家父子赶过来的那几具尸体，更是让鹃儿感觉到了害怕，所以她还是跟在了杨得巳的身边。
杨承业的身上盖着一床被子，这床被子还是杨得巳从天津来时就带来的。
林世济仔细地摸了摸杨承业的脉像，又看了看杨承来的瞳孔，为杨承业检查了一翻。
杨得巳虽然知道林世济几乎没有可能治好杨承业的病，但是到了这时，却还是很希望出现特殊情况。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心中这么想一想，而事情果然也是如此。
林世济看过了杨承业的病情之后，摇了摇头：“很难。果然如你所说，老先生被蜈蚣蛊所反噬，如果那条蜈蚣还在的话，老先生这病情还是可以治好的，可是依你所说，那只蜈蚣已经不在了，这就难办了。”
“阿爸，那能不能够找到白巫为这位老先生治病呢？”
看着自己略显单纯的孩子，林世济再一次摇头说道：“这也很难。一般的苗族白巫，是不会给汉人治病的，尤其是这种病，我估计就算是白巫，或者是蛊师，恐怕也很难以治好。除非这位老师生的师叔师伯之流的人物们在。可是据你所说，老先生是在关外学的赶尸术，恐怕他也算不上那位赶尸师傅的正式弟子，莫说是不知道那位赶尸师傅有没有师兄弟一流的人物，就算是有，恐怕他们也未必会认你们。”
“可是，我还带着我爷爷的那位师父留下的《赶尸笔记》，若是能找到他的师门的话，想必会有人认得他的字吧？”
“呵呵，怕是难了。老先生小时候学的赶尸术，你说的那时又是在闹长毛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一个甲子了。一甲子的时间，那时候出生的婴儿能活到现在都已经算做是高寿了，老先生怎么可能还有师兄师弟在世？就算是有，一甲子的时间，他还能认得出字迹？这样的人怕是少之又少了。”
第910章：投缘
林世济一大盆冰水浇过来，无疑是浇了杨得巳一个透心凉，满心的欢喜在这一刻间化成乌有。
是啊，一个甲子的时间，这太长了。
人过五十不称夭。意思是，人活了五十多岁死亡，就已经算是正常了，何况是八十岁以上的老人，难有几人在世？在的话，又岂能认得出几十年前自己同门师兄弟的字迹？寥先生又不是什么书画大家，恐怕没有人会认得，就算是认得又如何？
寥先生早已经不在世了，别说是同门师兄弟，就是堂兄弟，表兄弟，六十年不见，还有什么感情？
这个美梦基本已经到了破碎的边缘，至于还没有真正的破碎，那是因为杨承业是他的祖父，就算还有一点点儿的希望，杨得巳也会走下去。
林世济给杨承业盖好了被子，拍了拍杨得巳的肩头：“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祖父的病我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林世济想了一想，感觉这句话说的对杨得巳太过残酷了，又补充了一句：“等送完这趟喜神，我就回家，联系联系我的一些好友，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我本人和苗族巫师没有太多的交情，但是却也没有和任何人敌对。我的一些朋友还是认得一些苗巫的，到时候试一试吧。”
殊不知，杨得巳在杨承业的病情这件事情上经历的打击已经太多了，说是早已经心如磐石也不为过，林世济给他的这点小打击还算不让什么挫折。
杨得巳连连表态：“谢谢林先生。”
“不用了，我看你和易仁年纪差不多，你也算是半个赶尸人，你就叫我一声叔叔如何？”
这人真是古怪，刚刚认识还没有一炷香的时候，居然就让自己认叔叔了。不过自己如今出门在外，无依无靠，林世济却是土生土长的湘西人，给他当侄子好像也不坏。
杨得巳连忙说道：“那就谢谢林叔叔了。”
林世济哈哈一笑，这时林易仁也上来叫了声：“杨哥。”
杨得巳应了一声，林世济又指着自己的儿子说道：“苗族的赶尸术虽然是一种白巫，可是长时间和尸体打交道，却实际是一种断子绝孙的勾当，所以苗族赶尸匠人才会选弟子传授赶尸术，而也只有穷苦人家的孩子才会学习赶尸术。我们林家做行当也有两百年了，把茅山一些道法和赶尸术相结合了起来，算是做出了一些改动，并不至于落得断子绝孙的下场。可惜的是，却也落得香火不盛，到了易仁这孩子这一辈，已经是九代单传了。又因为我们做的这个行当，他连个朋友都没有，看来你两个倒是挺投缘的。”
第911章：山夜
杨得巳想到了自己生活的这些年，深有感触地说道：“是啊。我爷爷只是半个赶尸匠，在关外一直是治病救人为生，可是我自小也没有玩伴，人家总是不喜欢和我们这种孩子在一起玩，都怕是沾染了我们身上的晦气。”
林易仁也是很有同感：“是啊，所以这些年来我都很少出去，一直在钻研赶尸术，道法，还有医术。等将来，我一定会做一个济世救人的白巫，让人们都尊重我。”
对于这个比自己年轻了一个多月的“弟弟”的话，杨得巳有些不敢苛同，不过又想想他的名字“义仁”，反过来就是“仁义”，想必林世济也想让他做一个大易大仁之辈吧。
这么想着，杨得巳突然感觉好笑，几个月前自己还不是这种心境呢，那时候跟着爷爷，似乎自己也挺爱出风头，挺喜欢享受那种别人敬佩的目光，所以在艾二爷的家里，他于杨承业说出了寸龟的事情，可是才短短的几个月，心态居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在几个月前真是难以想像的。
杨得巳称林世济为叔，称林易仁为弟之后，双方的关系有了很大的进步，而鹃儿似乎也渐渐的开始接受了他们的存在，虽然对尸体还是有着恐惧，但她还是问了林世济和林易仁不少的问题。
林易仁倒是真的和同龄人很少接触，眼神一直不敢看鹃儿，和鹃儿说话的时候，也是十分的不自在。
聊了一会儿之后，几人安排睡下。
杨得巳又扯了些草，让鹃儿在杨承业的房间睡觉，并一再安慰鹃儿，这里间真的是为人准备的，没有尸体会住在里间，鹃儿虽然答应了，可是却扯着杨得巳和她一起。
当然，两个人之间没有身体接触，反而是隔了有一尺多远的距离。
渐渐的，已经到了后半夜，山中起了微风，吹的周围的树哗哗做响，而这阵风起，山中的那团雾岚自然而然的也就散了。
林世济和林易仁也都在外屋安睡着，他们随行还带了两床被子，山里着实有些冷，父子二人缩在一个被窝里。
第912章：什么鸟
只有门口的那盏长明油灯还在闪烁着。
又睡了一会儿，杨得巳被山中的冷气给冻醒了，醒来才发觉，不知道何时鹃儿这小丫头居然已经靠到了自己的身边，正两只手抱着自己的一条胳膊，尤为好笑的是，她的一条腿极不安分，居然已经搭在了杨得巳的大腿上。
这个丫头。
杨得巳笑了笑，把鹃儿的腿给扶了下去，又取了两件本来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加在了鹃儿的身上。
他腹内有些尿急，轻手轻脚的立起来，绕过了鹃儿，走到了外屋，到了门外。
睡眼惺忪，还有些打着盹，一面闭着眼睛一面撒尿，正在撒尿的过程中，突然听到身后扑簌簌一阵的响声，杨得巳猛地一抖，尿液几乎撒在了裤子上。
什么情况，这大半夜的是什么动静？
杨得巳可以分辨的出，那绝对不是风吹过的声音，倒好像是有什么活物一样。
睁着眼瞅了瞅，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是自己太过多心了吗？
杨得巳提起了裤子，转身就往屋里走，眼睛却是打量着屋门口的那几具尸体。
不打更是还好，这一打量，杨得巳突然发现了一丝异样，这些尸体头上贴着镇尸符，靠在墙上，就算是没有林家父子摆弄，这几具尸体也应该会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会变的，可是现在一看，却发现尸体居然有些弯腰的迹象。
人死之后变成了尸体，而尸体也会有短时间内失去了血液流动，失去了肌肉的活力从而使整个尸体变的冰冷坚硬，想让尸体弯弯腰，就算是一个人用很大的力气也不容易做到，除非是像赶尸术这种专门对付尸体的手段，可是现在这尸体怎么会变的有些弯腰了？
杨得巳想着，就凑到了尸体的近前，尸体被黑袍罩住，额头还贴着镇尸符，杨得巳也看不真切，随后撩起镇尸符，就想看看尸体的究竟，哪里知道手刚一撩起镇尸符，突然扑棱棱，一只黑色的东西突然从尸体的脖领处钻了出来，翅膀一震，就飞向了远方。
那是个什么鸟？怎么会缩在尸体的里面？
第913章：吸血蝙蝠
杨得巳没有看的真切，这时那个东西已经扑棱棱地飞的远了。
杨得巳忙撩起了这具尸体的黑袍，仔细看着他的模样。
就见这具尸体的脖颈处，居然有一排细密的伤口，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伤，而伤口的位置，正好处在尸体的颈部大动脉处。
人死后，尸体的血液会逐渐的凝固，并且通过毛细血管注身到全身的肌肉当中，使肌肉承现出暗红色，并且会透过体表表现出来，在身体上形成一块一块的斑点，这种现象叫做尸斑，一般来说，人死后的六小时之内，死者着地的部位因为受力的关系尸斑就会显现出来，而在十二个小时之内，一般体内就会没有了血液，都凝固成块。
做为赶尸传人来说，这是一个一般的常识。
可是，从杨得巳的位置看过去，却发现这伤口似乎还是血液，不算是新鲜的血液，但是还发着腥味。
难道这林家父子赶的不是死尸，他们也并不是真正的赶尸匠，而是利用活人做着某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杨得巳的心头一冷。
可是再仔细的看这几个人，却发现他们身上或大或小的都有尸斑，虽然不太明显，但是也证明他们早已经死亡，而且杨得巳分明可以从这些死尸的身上感觉到尸气。这些现象又都表明这六具的确是死尸，是“喜神”，林家父子还是真正赶尸匠人。
那么问题也就出在刚才那东西的身上。
杨得巳正在沉思，突然听到一声：“怎么了？”
杨得巳回头，见正是林世济披着衣服，立在了门口，正凝视着杨得巳。
杨得巳一指这具尸体：“林叔叔，你来看看这几具喜神。”
林世济踱步走到杨得巳的面前，沉着脸，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了尸体的颈部，那排细密的伤口，似乎是什么什么小东西咬过一般，好像是老鼠一类的东西流一的，林世济手指放在伤口上，捏起一点血迹，在鼻间闻了一闻，脸色大变，突然说道：“吸血蝙蝠？小四，你刚才可是看到吸血蝙蝠了吗？”
第914章：吸血蝙蝠2
蝙蝠一类的东西，在中国的传说中并不像狐狸，黄鼠狼一样神奇，中国也没有吸血鬼吸血蝙蝠的传说，这些传说大多是来自于西方，杨得巳从来没有听说过。
但看着这明显是被牙齿咬过的伤口，这绝对不可能是被鸟类所叫，而刚才杨得巳分明看到了一只类似于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