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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栽了!第4部分阅读

    圣上厚爱,是家学渊源的缘故吧?”

    “微臣家贫,全凭自学,没有半点投机取巧之道。”顾青彤回答得不卑不亢。

    “月薇,把那瓶波斯国的葡萄酒给我拿过来尝尝。”许娉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张月薇一笑,“这酒十分名贵,能不能喝要先问过圣上。”

    “圣上,你看月薇姐姐,这么点小事都要欺负我。”许娉婷嘟起小嘴,一副撒娇不依不饶的样子。

    “就给她喝嘛,这酒虽然珍藏多年,但到底都是要给人喝的。”皇甫夜并不以为意。

    于是张月薇起身将酒瓶递给许娉婷,当酒瓶递过顾青彤眼前的时候,张月薇的手忽然一松,酒瓶就跌落到桌上,叮当一声摔碎在顾青彤面前那道糖醋莲藕的盘里,酒瓶、盘子,酒液、菜汁顿时全混在一起,溢出桌面,迅速地流洒开来,像打翻的墨汁一样涂染弄脏几个人的衣服。

    “哎呀,怎么会这样?”苏秀雅讶然地看着桌子对面有点手忙脚乱的三个人。

    张月薇的神情还很镇定,“怪我不好,不该在童大人夹菜的时候递酒瓶,可惜了这酒和菜。”

    顾青彤心中一紧,明白张月薇是故意陷害她。只是拿这样一件小事来报复她,是不是太过于孩子气了?于是她也只是笑了笑,没有为自己辩解。

    “去换换衣服吧,幸好庆毓坊这几天已经将你们的衣服都做好送来了。”皇甫夜摆摆手,下令撤换一席。

    张月薇见顾青彤要往回走,便叫住了她,“童大人,这里距离卧龙宫太远了,不如你到我的拜月宫更衣吧。”

    “娘娘的寝宫,微臣是不能随便进入的。”顾青彤不想她又耍出什么花招,快速地走回卧龙宫。

    还好可以更换的衣服真的很多。只是酒液洒得太多了,外面的衣服全部浸湿,连带着中衣都被浸湿了些。

    顾青彤将房门锁好,迅速地脱下外袍和中衣,重新换上一身崭新的衣服,即使如此,她依然可以闻到自己身上还有酒液的味道。

    “童大人,您的热水打来了。”小太监在外面敲门。

    顾青彤不解地打开门,“我没有要热水啊。”

    “圣上说您脏了衣服,肯定要洗洗换换。”小太监讨好地笑着。

    难为他心细如此。“放在这里吧。”

    “要小人伺候童大人换洗吗?”小太监还想讨好。

    “不必了。”她怎么敢让外人见她的身体?于是重新关上门,将中衣脱下,用沾满热水的白布轻轻擦拭起被酒液洒到的地方,她的手背,上臂,还有大腿内侧……

    金鲤湖边,张月薇刚要回拜月宫更衣,忽然被皇甫夜叫住,“月薇,朕有话问你。”

    她转过身,“圣上有什么事?”

    “为何要为难童倾故?”他收起所有戏谑的笑容,冷峻的眸子停在她略带迟疑的面容上,“不要以为朕刚才没有看到你的小动作,刚刚童倾故并没有夹菜,是你故意失手将酒瓶摔在桌上的。为什么?”

    酒桌旁忽然变得诡异的死寂,连苏秀雅都不敢再娇滴滴的开口撒娇,许娉婷也困惑地看着自己的好姐妹。刚才那一幕的发生经过,她也是看到的,而且同样不理解张月薇这样做的用意。

    “看来臣妾不是做坏事的料,一下子就被圣上看穿了。”并没有太慌张,张月薇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漠的笑意,“圣上英明神武,猜不出臣妾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吗?”

    “猜不出,所以才来问你,朕向来不喜欢猜女人的心思。”

    “圣上也没有猜过童倾故的心思吗?”

    皇甫夜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张月薇深吸一口气,“臣妾以为圣上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是为了故意逗她,才没有挑明。”

    死寂的氛围更加冷凝,皇甫夜狭长的凤目一旦眯起,就会有说不出的威慑力。“有胆子你就继续说下去,不要停。”

    “童倾故……”张月薇伸出纤纤五指,沾着桌面的酒液在旁边的廊柱上写下这三个字。“圣上真的看不出这个名字里的玄机吗?”

    她将这三个字横着写在柱子上,一旁的许娉婷下意识地去读,“童倾故,故、倾、童……”

    她的话让皇甫夜的面色一刹那好像刚才那瓶翻倒的酒汁,眉宇狠狠地堆起,牙缝中挤出一股恶狠狠的力量,“这不可能!”

    许娉婷和苏秀雅都被他的样子吓住了,张月薇仍能直视着他,“臣妾以为这很有可能,圣上为何不亲自去验证一下?”

    不等她说完,皇甫夜已经霍然起身,旋风般冲回卧龙宫。

    刚刚明白过来的许娉婷抓住张月薇的手臂,震惊地问:“这、这是真的吗?那个人是顾青彤?我以前从来没有留意过她。”

    “所以她才能这样自信地骗倒所有人。”

    苏秀雅望着皇甫夜仿佛已被烈火笼罩的背影,轻声问:“你为何要拆穿她?她本来不想入宫的。”

    “那你们就太小瞧她了,如果现在不揭穿她的真面目,总有一天,她会把我们踩在脚下。”张月薇从齿间恶狠狠地迸出这句话,让苏秀雅和许娉婷的心同时颤抖了下。

    顾青彤有好几天没有用热水净身了,身在卧龙宫中,她必须时刻留意自己的一举一动,不敢在小事上露出马脚,被皇甫夜看穿。所以她只能等到夜深入静,才让小太监打来热水净身,甚至不敢使用宫内专门用来沐浴的木桶。

    这瓶波斯国的葡萄酒真是厉害,酒香醇厚,味道绵长且难以除净。她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将酒液带来的味道擦去大半,而胸口处紧紧绑缚的裹胸让她双臂的行动总是有些不便。

    也许该放松一些,不要把自己勒得喘不过气来。

    她大着胆子,将裹胸的白布解开系带,刚想调整一下松紧,身后的房门忽然被人狠狠撞开,放在门口的木椅和上面的水盆被撞翻,热水打翻一地。

    她惊叫一声,还没有看清眼前的景象,已经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手腕处钻心的疼痛让她差点流出眼泪,模糊的视线里她看不清来人,只听到一道如地狱寒潭般的声音──

    “原来张月薇说的没有错……你竟然……如此大胆,敢欺骗朕!你把朕当作傻瓜吗?”

    这震怒,甚至可以说是暴怒、狂怒的质问让她暂时忘记疼痛,只是低声呻吟着,“圣上,请让我穿好衣服再接受您的审判。”

    “穿好衣服?朕赐给你的衣服是为了童倾故做的。童倾故是朕的爱臣,而你呢?你又是谁?”

    他的手掌毫不留情地袭上她的胸,扯落那厚重的白布,迫使她完美的曲线暴露无遗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顾青彤曾经无数次地想过,有朝一日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刻会是怎样的情景,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刻到来时所带给她的羞辱和震憾会如此的强烈。

    “敢玩弄朕于股掌间的人,你是第一个!朕会要你付出代价!”

    一股血腥气味卷裹着他的唇,重重地压在她的唇上,他的手掌将她的腰肢扣得很紧,因为那里的肌肤都暴露在外面,屋内的清冷和他手掌的滚烫,让她的肌肤泛起一层寒栗。但是她却找不到任何可以遮蔽身体、抵御寒冷的方法,因为她不被允许!

    他的吻完全没有柔情蜜意,全是恨意和怒意纠缠成的惩罚,让她的唇齿不得不被迫接受他的侵略,连身体都无所遁形地被他密密按压在他的胸口。

    她不敢让神智陷入沉沦的昏迷,也不敢有任何的反抗,只得默默地承受,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等待着,却不知自己在等待什么。

    终于,他猛地放开她,捡起旁边的衣物丢在她的身上。

    “穿上衣服,朕会叫你的家人入宫和你相见。”

    “我的事和他们无关。”她生怕他在盛怒之下株连九族。

    皇甫夜只是阴阴地冷笑,“你还在乎别人的死活吗?那好,朕会让你满意的!”

    突然得到被圣上召见的消息,顾丞相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惶恐,即刻入宫面圣。

    当他发现跪在卧龙宫正殿宝座下,发现那个身着男子衣服,却披散一头长发的人竟然是顾青彤时,完全吓呆了。

    “青彤?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这副样子?”他全然不解其中的内情。

    “你生的好外孙啊──”皇甫夜冷幽幽地开口,“朕要封她做贵人,她就逃婚给朕看。她让全东岳的人笑话了朕一次还不够,居然化妆成男子,潜到朕的身边,骗了朕这么多日,顾丞相,你说朕该怎么办?”

    顾丞相被吓得魂飞魄散了,穷他一生所想,也万万想不到外孙女会一连犯下这么多的滔天大罪。

    “家门不幸,臣不敢求乞圣上谅解。”顾丞相只有叩头。

    皇甫夜冷笑道:“朕若是因为她而杀了你,就要被天下人取笑第三次了。丞相大人,你和你的外孙女都知道朕的弱点,就是太爱面子,所以朕绝不会允许这件丑事走漏风声到宫外去。但是朕也绝对不会放过欺骗朕的人。顾青彤,你应该记得朕说的这句话。”

    “圣上可以赐民女一杯毒酒,了结此事。”事到如今,顾青彤居然还可以如此平静地为自己安排结局。

    “赐你死?岂不是太便宜了你?”皇甫夜怒得几乎要将牙齿咬碎,“朕既然昭告天下要娶你入宫,如今你也在朕的面前了,朕就一定会遵守诺言。从今日起,你就是朕的顾贵人了。”

    顾青彤抬起头,没有半点喜悦之色,因为她知道这只是皇甫夜惩罚她的一个开始。

    果然,只听他继续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搬到骑鹤殿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你出殿半步!”

    “圣上是将那里赐给臣妾做冷宫吗?”她平静地改了称呼,她的问题更像是闲话家常一般自然,全然没有顾及到旁边惨白了脸的外公。

    皇甫夜幽冷的眸子凝结成霜,哼声道:“你一向是聪明绝顶的,朕的心思总要被你猜透。”

    “臣妾谢圣上‘厚爱’。”她轻轻地躬身叩首,没有半点反抗地接受了他为她的命运所做的安排。

    正式受封的一刻,同时被打入冷宫。古往今来,她是第一个获此命运的皇圮吧?

    该笑一笑才是呢。为了眼前这古怪离奇的结果,以及那难以预知的未来。必须打起全部的信心和乐观,才不至于倒下去。

    好好地活着,终有一天,她会自己扭转乾坤,让他知道,他真的错了……

    骑鹤殿内的栀子花看来和她真的是很有缘。

    顾青彤站在一棵栀子树下,仰着脸,看了许久,直到一旁的宫女有点担心地开口。

    “娘娘,要不要给您倒杯茶来?”

    她回头问道:“这里有锄头吗?”

    “锄头?”宫女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我想种点东西。”

    “娘娘,您要做什么?”宫女还是不解。

    “去找锄头来吧,不要再问了。”顾青彤懒于和她解释。

    在宫里找一把锄头并不容易,宫女费了好大劲才从花匠那里找到一把小锄头。

    顾青彤看着这秀气的工具,笑了笑,“徒有其表的东西,并不实用,不过总比没有好。再帮我找点花种来,要那种最能耐得住寒冬和酷暑的花草,不需要太娇贵,哪怕我不给它浇水施肥,它也能活得很好的那种。”

    “有这样的花吗?”宫女呆呆地自问,只好又跑了一趟,去了很久才抱回来一袋花种,“花匠说只有这东西能符合娘娘的要求。这个东西本来是种在皇宫外的墙根下,不适合宫内种植。”

    “它叫什么?”

    “花匠说它有好多名字,大花马齿苋、半枝莲、龙须、牡丹、草杜鹃、金丝杜鹃,不过老百姓都爱叫它的俗名──死不了。”

    顾青彤双眸一亮,露出笑意,“好名字,正是我想要的。”

    于是她亲自在宫院内四边的墙下用锄头锄松了冻土,将花种撒下。

    宫女跟在她身后,困惑地看着她做这一切,几次想过来帮忙,都被她拒绝了。

    “它们的生命必须由我亲手掌控。”顾青彤是这样告诉她的,但是这句话岂是小宫女能明白的?

    不只是宫女不明白,这件事成为一个新鲜的消息,长上翅膀飞出骑鹤殿之后,立刻就成为后宫热议的话题。

    当苏秀雅、张月薇和许娉婷三个人来向太后请安的时候,正好太后和几位贵妇人也在聊这件事。

    “这个顾青彤真的很古怪,好好的贵人不当,非要逃跑,不知道圣上是怎么把她抓回来的,一抓回来就赐她骑鹤殿做为冷宫,说起来这是她自找,可是她呢?居然也不想着怎样向万岁求情,还闲情逸致地种上花了。”

    许娉婷有点得意地看着张月薇,低声说:“谁让她自以为聪明呢,还是你有办法,让圣上一下子就厌恶她了。”

    张月薇没有回答,太后好奇地问:“你们说什么?”

    “在说顾青彤的事情。”苏秀雅因为在宫里最受宠,又不像许娉婷和张月薇私交颇好,她无依无靠,被两人排斥在外,所以三人间彼此都有敌意。顾青彤的事情她的看法和别人不同。“圣上其实不必发这么大脾气的,说不定关她几天就会放她出来了。”

    “是吗?”许娉婷接话道:“昨天圣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圣上亲口说要给她点苦头尝尝。”

    “圣上昨夜是在你那里吗?”苏秀雅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这话真的是圣上亲口说的?那天不是你刚要开口问顾青彤的事情,圣上就让你住口了吗?”

    “我和圣上说了些什么,难道都要告诉你吗?”许娉婷秀眉竖起,剑拔弩张。

    张月薇适时调停道:“在太后驾前你们就不要争执了,再说这是别人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若是和我们真的没有关系,顾青彤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苏秀雅的声音忽然高了几分。

    “提她做什么?”皇甫夜的声音如风而至,他铁青着脸走了进来,“朕让你们来向太后请安,是来陪太后聊家常的,不是嚼别人的舌根。”

    苏秀雅不服气地说:“不是臣妾要嚼别人的舌根,是有人幸灾乐祸,臣妾看不下去。”

    “闭嘴。”皇甫夜脸色阴沉,“朕不想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也不许你们再提。”

    太后皱着眉对他说:“夜儿,若那女人让你这么生气,为什么不轰她出去?留她在宫中,还要多一个人的是非要管。”

    “难道我东岳皇宫里就不能多个出气的人吗?朕还怕被她吃穷了不成?”皇甫夜难得对母后用这么严厉的口吻说话,这下子连太后都不好说什么了。

    “这样也好,她在宫里种种花草,磨磨她那个叛逆的性子,对她是件好事。”总有个不懂眼色的贵妇想来打圆场。

    皇甫夜眉心一蹙,忽然又转身走了。

    许娉婷恨恨地瞪了苏秀雅一眼,好像是她把皇甫夜气走的。而苏秀雅骄傲地仰着头,面无表情。

    只有张月薇,依然保持淡淡的笑容,但眼中却有着不为人察觉的一抹黯然。

    顾青彤还是能如此轻易地撩拨圣上的情绪吗?这可不大好啊……

    从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女人欺骗得这么惨。

    夜儿,若那女人让你这么生气,为什么不轰她出去?留她在宫中,还要多一个人的是非要管。

    母后的话其实戳中他的心事。为什么不轰她出去?不,为什么要将她封妃,留在后宫?尤其,当她这样堂而皇之地伤了他帝王的尊严,伤了他满心的信任和曾经让他自己都为之困惑震搋的柔情之后,他应该大发雷霆,将她下狱或者问斩,即使不株连九族,也该狠狠地出一口气才对。

    为何这一切他都没有做?

    因为,一个普通的女人是不可能走入他的内心呵。一个普通的女人怎么可能成为他最信赖的臣子,同殿办公,同室起居。

    深夜里,丢下最应宠爱的美女,顶风冒雨去看她,分食一碗味道不甚美味的粥。

    就为了这个骗了他的女人,他几乎曾想下令驱逐整个摩诃族。

    他为她破了无数次的例,而她却给了他这样温柔而又冰冷的一刀。

    不,不能饶过她,该狠狠地报复才对!但是,平生头一次,他却不知该如何报复回去。

    不动刑、不问罪,将她冷冰冰地丢在深宫之中。是想让她主动来认错,帮自己找一个台阶下,还是内心深处涌动着的,其实不是仇恨,而是爱护?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