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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萦君心第5部分阅读

被迎面在心脏上打了一拳的感觉,会是什么?

    难道那种感觉——

    就是所谓的一眼认出吗?

    雨天最宜赏书,天南地北,顷刻万里,上下千年,不过一瞬。

    她最爱的事情,便是对一窗雨,一卷书,做一个闲人。

    只是今日她想做闲人却也做不成,因为此刻有人,不请自来。

    自那日入厨之后,他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如今,这么突然又出现,想做什么?

    祝宜宁抬头看看霍千重,“你……有事?”

    “奇怪了,”他斜睨她一眼,“我回自己的家,为什么一定要有事?”

    祝宜宁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因为……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霍千重却仿佛看不得她那种悠闲似的,“看什么书呢,无聊!”

    当然,他更无聊,从小丫环那里知道她有百~万\小!说这个习惯之后,索性……呃,那个……

    祝宜宁看了他一眼,随即冷静地把书名报出来:“《春闺情》。”

    霍千重脚下一顿,目光立时就朝她看了过去。

    祝宜宁不躲不避,与他相对。

    霍千重与她僵持半晌,突然劈手夺过那书扔到一边,一张脸上微微露出很诡异的红,“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看这种书!”

    祝宜宁看着他半晌才悠悠开口:“难道这书不是你故意放在那里的吗?”

    “怎么可能?”霍千重立即反驳,目光却在房间里四处打转,就是不敢落在她的身上,“我怎么可能那么无聊?而且那种书……那种书……”

    明明是她在看那书,为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居然是他?

    霍千重心下为之愤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尴尬异常,既不敢去直面她的视线,也不敢轻举妄动,仿佛一动,就会被她看出自己的心虚来似的,无意间一眼瞥见房中桌上的棋盘,他顿时如获至宝地抓过那棋盘,“会下棋吗?”

    “略懂。”祝宜宁看着他分明慌乱的模样,心下突然有些了然的笑意。

    这样举动,分明就是不打自招。

    原本她还奇怪,为什么会有一本这样的“滛书”放在她的房间里,如今看来,根本就是他所为。

    是想看到她因此而慌乱的模样?

    还是想要看她出丑而借机取笑?

    只是没想到,她选择了力持镇定,而他却似乎尴尬无比——

    这个人……

    她忍不住笑了一笑。

    霍千重正好看到她那种笑意,脸上那种热就更明显了,“笑什么,陪我下棋!”

    “这是命令吗?”祝宜宁如他所愿一般敛起了笑意。

    霍千重努力让自己变得正常一点,所以保持他一贯冷嘲热讽时的样子,“你不是要做个好妻子吗?如今本少爷就给你这个机会!”

    “在找别人下棋之前,不是应该先说一个‘请’字吗?”祝宜宁唇角微扬。

    霍千重看她一眼,突然将棋盘一掷,丢在她面前,好在没用多大力气,倒也不曾摔坏,他脾气又上来,“你若不愿意就算了。”

    祝宜宁捡起那棋盘,低头笑了一笑,这才抬眸朝他看去,“下棋便下棋——何必发这样大的脾气。”

    她说着便起身走到桌前坐下,看着他笑意盈盈,“开始。”

    霍千重原本刚才那一掷就想走开,如今看着她脸上的笑意,突然别扭起来,“你要不会就趁早说。”

    “好。”祝宜宁却又笑了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刚才看懂他那种尴尬之后,突然觉得这人无处不可笑。

    分明就是别扭,却又不肯明说,委委屈屈的样子,实在不适合他。

    倒是平时那种横眉怒目的样子比较适合他——

    这个人,不会是因此,所以才习惯于整天黑着脸吓人吧?

    她兀自若有所思,坐在她对面的霍千重却是一直都坐立不安的。

    他真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自那日之后,就一直想着,要不要再来看看她。

    想要来确定一下,他之前失常的举止和之前的之前失常的举止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是没想到,只是一点点的靠近而已,他居然开始别扭起来。

    为什么别扭?

    可能是因为她脸上的那种笑意,仿佛将他看穿了,所以才会带上的那抹笑意。

    又或者是因为她那种不急不躁的态度,让他没有办法找到突破点去打击她的愉快心情。

    也可能是因为……

    真是昏头了,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才会认为成亲那一日的她很美?又是哪根筋出了问题,才让他现在越看她越觉得顺眼,不仅仅再是“还过得去而已”?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事情,到底是怎么演变成这个模样的?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7章(1)

    因甚天也悭春,轻阴便成雨。

    这时节,才晴不到两天,雨就又落了下来。

    打在画舫顶上,就发出“砰砰”嘈杂的声音,落在河中,便溅起一圈圈的涟漪。

    画舫船舱内的窗子半开着,朝外看过去,水面仿佛隐隐有薄雾袅袅升起。

    若是一个特别容易触景伤情的人看到,必然会吟出哀婉的诗句,但是如果是被某人看到,他只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啪”的一声,关上窗子。

    “尚洵,窗外有什么好看的?总是在下雨,烦死了!”不耐烦地朝船舱外看了一眼,霍千重觉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种时节,自然会下雨。”傅尚洵不在意地收回目光,看着他百无聊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有些奇怪地跟慕容休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怎么了?

    “千重兄,你怎么了?”慕容休笑着挑眉问他。

    “没什么。”霍千重想了想,居然给了他这么一个答案。

    “天上下红雨了?还是我今天耳朵出问题了?”慕容休眼神诡异,“霍少爷居然也能藏住话了?!”

    “我只是……”霍千重好不容易才把话忍回去,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突然……突然想到那个人嘛,你们不知道,她还挺厉害的,特别会玩。”

    “那个人?哪个人?”好吧,慕容休承认自己是在消遣霍千重。

    “就是那个人!”霍千重的脸几乎快要涨成猪肝色了,“我跟她下棋,她居然连赢我数局,玩投壶的时候也是这样,她甚至还会玩骰子……我简直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了!”

    慕容休跟傅尚洵对视一眼,这才明白这位大少爷今天为什么这副模样。

    原来是输太多,被打击得已经有些发狂了?

    “我从来都没想过她居然是这种人!”霍千重开始还在努力做出咬牙切齿的模样,只是说着说着,他的面色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开始的时候她总是不吭声,也不说话,我还以为她根本就不懂,谁知道她居然都会,我真是太大意了……不行,今天说什么也要把面子赚回来,不然她说不定在心里怎么笑我呢!”

    其实,他根本就是乐在其中吧?

    难怪这几天总是神神秘秘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傅尚洵笑了一笑,慕容休则捏着下巴眼神诡异地继续看着他。

    “嫂夫人真的这么会玩?”慕容休说话时加重了“嫂夫人”那三个字的音。

    “可不是!”霍千重却仿佛没注意到他话里的意思似的,一径点头表示肯定。

    “既然如此,你让她待在家里多无聊,不如带她一起出来玩?”慕容休挑眉,如此建议。

    “说得也是。”霍千重却立即认真地考虑他这个建议,“家里的确没什么好玩的,何况她似乎也不是经常出来……”

    她似乎习惯了一个人坐在房中百~万\小!说。

    有好几次,他隔着窗子,就看到她坐在房内,似乎也并不急躁,安安稳稳地看她的书。

    整天就闷在家里,不觉得很烦吗?

    霍千重皱眉想了半天,末了,他很大方地看着慕容休和傅尚洵,“行,本少爷就大发慈悲,带她出来见识见识好了。”

    他说完后起身就走,完全不给别人反应的余地。

    看着他的背影,傅尚洵若有所思地看向慕容休,“他心情很好。”

    “也许是找到能陪他玩的人了?”慕容休哈哈一笑,拿起了桌上的酒给傅尚洵倒了一杯,“别管这位霍少爷了,咱们继续喝酒吧。”

    雨势似乎大了一些。

    隔窗听雨,仿佛四面都是那种声音。

    微微的寒意透进来,纤指早已冰凉。

    桌边热茶袅袅,身侧婢女正在穿针引线,绣一幅林花,好一幅林花。

    “砰”的一下,有人粗鲁地开门,顺手收起的雨伞就放在门边,寒意顿时挟着风从门外而来,祝宜宁看着伞上沥下来的雨水,微微皱眉,“你有事找我?”

    霍千重答非所问:“好大的雨。”

    “若是嫌雨大,就在家里不要出门。”她淡淡开口,看了看他身上的白衣沾上的雨渍,即便那雨不是落在自己身上,也忍不住觉得一丝寒意来,“要热茶吗?”

    “……好。”霍千重顺势坐了下来。

    祝宜宁换了杯子倒茶给他,“请。”

    霍千重接了那杯茶却没喝,拿在手中半晌后突然问她:“你又在百~万\小!说?”

    “是,不过不是上次那本。”祝宜宁动手将书翻给他看。

    “别,我又不是尚洵,不喜欢看这种东西。”他随便瞄了一眼,然后继续跟她说话,“百~万\小!说挺闷的。”

    他想说什么?

    祝宜宁挑了下眉,配合地点了点头,“嗯,是挺闷。”

    其实——

    根本就不闷。

    不过她如果这么说,这人又要跟她嗦了吧。

    “既然你也觉得闷,”霍千重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拉住她就朝外走,“不如到外面走走?”

    “喂——”她顿时大惊失色。

    “小姐——”强忍了半天的玳瑁眼看自家小姐被人打劫,顿时就要冲上去准备舍身救主,不过被霍千重一瞪,她顿时又缩了回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祝宜宁被霍千重抓着朝门外走,又没法子挣开他,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

    “到地方不就知道了。”霍千重心情大好,回头忍不住对她一笑,眉毛顿时舒展开去,眼睛内藏着分明无法掩饰的快乐。

    祝宜宁心下一怔,莫名地当场手足无措,有些惶惑地垂下了头。

    好奇怪,他——

    只是笑了一下而已,她为什么要这么紧张?难道是因为看惯了黑口黑面的他,反而对这样笑着的他开始不习惯了吗?

    “喂,走路怎么不看路?”霍千重粗声粗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随即一只手伸过来,将她身上的斗篷裹紧了一些,然后他仿佛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小心点!”

    她微微抬眸看向他,发现他撑伞的时候,伞朝她这边侧过许多,于是他身上的衣服再度被雨水淋到,左边衣袖都已经潮了,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察觉,依旧拉着她朝前大步走去。

    甚至他忘记了——

    他还握着她的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他,突然拉近了距离呢?

    不再针锋相对,不再见面就吵,不再喊她“丑八怪”……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还是坏,可是此刻,她居然因为那不断在心头闪现的一丝丝心安,而没有再想着,挣开他的手。

    霍千重说:“到地方不就知道了。”

    嗯,好吧,她承认他说得有理,但是唯独没想到是,他居然带她上了花船?!

    完全无法挣脱的她,就这样上了花船。

    有人看着她有些僵硬的表情浅笑一声,“霍公子,看来这位妹妹被你吓到了。”

    祝宜宁的视线朝那说话的人看去,却见是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明眸皓齿,肌肤胜雪,眉间画了梅妆,盈盈笑时,只觉满目生辉,是个极美的女子。

    “什么妹妹,梅姑应该喊她一声霍夫人才是。”慕容休一笑,随即让出位子,“嫂夫人请坐。”

    祝宜宁朝霍千重看去,“你找我出来,就是来这里?”

    “这里不好吗?”霍千重还没做声,那个叫梅姑的女子却接话过去,含笑反问。

    “也不是不好——”祝宜宁的注意力回到她的身上,这时才发现面前的梅姑脸上神色颇带着一丝挑剔之色。

    “莫非妹妹嫌弃花船脏污?”梅姑虽然脸上含笑,但是语气却甚为咄咄逼人,“还是觉得小女子身份低贱,不配和妹妹你同船?”

    “梅姑何必这么说,”祝宜宁上下打量她一样,浅浅一笑,“小怜初上琵琶,晓来思绕天涯。不肯画堂朱户,春风自在杨花——我看梅姑也是这样的人,又何必妄自菲薄?”

    “不肯画堂朱户,春风自在杨花。”梅姑垂眸笑了一笑,突而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妹子,说得真好,我喜欢。”

    “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祝宜宁对她一笑,任她携了她的手亲亲热热地坐下来。

    梅姑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她,有些怜惜,“怎么这么清瘦?”

    祝宜宁也不知道如何回她这句话,只好又笑了一笑。

    梅姑却突然抬头对着霍千重扬声开口:“霍少爷,难道你们家会虐待新媳妇儿吗?”

    “梅姑,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霍千重莫名其妙。

    “你看我这妹子瘦得,你不是看她不顺眼,所以不给她饭吃吧?”梅姑半开玩笑地看着他,毕竟从慕容休那里,想不知道霍千重跟祝宜宁的过节都很难。

    “她本来就是那样!”霍千重立即撇清干系,脑海中却不期然想到那一日,他触到她的手腕——

    那种仿佛一折就断的清削,让人忍住不想要怜惜。

    “太瘦了。”梅姑叹了口气,“虽然说胖了也不好看,但是妹子这样让人看着好生心疼。”

    “没什么了,”祝宜宁浅浅笑着,“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这话说得可不对,”梅姑立即摇头,“女子出嫁之前,就得有父母宠爱,兄弟爱护;出嫁之后,就要有夫家呵护,哪能总是靠着自己?妹子可不要逞强。”

    “已经习惯了。”祝宜宁微微垂下长睫,心里有一瞬间的恍惚,“一个人也能好好地生活下去,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自己告诉自己要好好活下去……其实,有些事,是能做得到的。”

    她的声音不大,跟梅姑说话也只是低声闲聊罢了,可是却一句不漏地全进了霍千重的耳朵。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可是他却还是从她眼中看出来一丝恍惚。

    其实——

    她自己都不太确定吧?

    只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了,她曾经那样生活过?

    一个人也能好好地生活下去,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自己告诉自己要好好活下去……

    是不是曾经这样过?

    “嫂夫人幼年丧母,想来无从承欢母亲膝下,必然十分难过。”傅尚洵在他耳边突然低低开口。

    霍千重看了他一眼,意外地没有掩饰自己此刻心内的迷惑。

    “听说祝家二夫人是嫂夫人的母亲亲自为自己夫君所纳的妾侍,只是没过多久之后,嫂夫人的母亲便过世了。”慕容休顺道说了一句小道消息。

    “咱们第一次见到嫂夫人的那天,就是嫂夫人母亲的死祭,也是在那一天,听说祝家二夫人有了喜。”傅尚洵补充了一句。

    “难怪嫂夫人那天火气不小——”慕容休意有所指。

    “我说,你们两个,”霍千重皱眉,“为什么对别人家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

    “所以这就是我们和你的不同之处啊。”慕容休潇洒一笑,风度绝佳。

    霍千重看他两眼,佯装不感兴趣地收回了目光。

    其实,如果不是慕容休和傅尚洵这么告诉他,他真的没发现,原来他对她的事情,居然知之甚少。

    他不了解她。

    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不知道她会因为什么而开心,也不知道她会因为什么事情而难过。

    可是现在,他突然很想知道这些,看到她脸上出现那种微微茫然的神情,忍不住就会想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梅姑的笑声响起,也不知道她们刚才说了什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