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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强人第6部分阅读

让人想刻意萌发敌意也难。

    展晋远打量的时间,向莞也没浪费掉。

    审视的眼上下扫过商界前辈,净是不服输的挑釁。在家里遇见死对头的幕后大老板,就像城堡被人强攻占下,怎么能不生戒心防备?

    “妈,跟老朋友见面是好事,应该要让梁叔知道,大家一起聚聚才热闹不是吗?”

    向若眉愣了下。女儿怎么突然提到另一个老朋友的名字?

    “难道梁叔不认识鼎鼎大名的展总裁?改天说说他老人家去。”

    梁──是梁助平吗?浓黑的剑眉紧紧隆起高峰。

    他还缠着她?

    “我相信我们之间有很多话可以哪,是吧,若眉?”

    向若眉细小的肩微微耸了一下。

    “既然如此,你们两位好好聊,年轻小辈如我们就出去吃饭了。一挥挥手。

    “妈,展先生钱多得可以拿来当卫生纸用,既然是老朋友见面就让他作东请客,挑个丽晶、凯悦,还是福华、云采,也省你花时间做饭,嗯?”她是很不介意妈掏光对手荷包的。

    “莞儿!”愈大愈不像话。

    “展先──不不,现在是私底下,不在商场,我应该称你一声展叔叔;不过在生意上,我不会输你的,等着瞧吧。”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盛气凌人的模样很像年轻时的他。“当心峰芒太露,使在未成气候之前被人铲平。”

    “多谢忠告,我也很想看看有谁敢。”樱唇勾起不怀好意的笑:“我不喜欢靠关系,但真有人这么不识相玩阴招,向来疼我疼得像‘亲生’女儿似的梁叔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啊,展叔叔应该知道梁叔吧?如果‘您’真是我妈的老朋友的话。”

    内敛的神色终于迸裂一丝吃味的细缝,目光灼灼锁住与单行书坐在一旁品茗、神色地无风雨地无晴的向若眉。

    但细心的他还是注意到她执杯的手隐隐微颤,是心虚,还是有其它理由?

    她的女儿今天怎么话如此之多,又净是废言?向若眉没好气地瞅着女儿。

    好怨,拉拔大的女儿竟是一只咬布袋的老鼠。

    大祸临头的预感从得知他回国消息就有,今天算是更具体感受到了。

    地雷埋完、陷阱设下,向莞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走了走了,不要妨碍老人家叙旧。”

    大门开了又关──

    接下来里头发生什么事都与她地无关哦。

    向莞作事不会没有理由,知她懂她的人也非单行书莫属。

    “淘气够了?”

    “勉强。”

    “我想伯母不会太好过。”出门前无心回扫过留在屋里的两人,展晋远的脸色并不好看。“这是你想要的?”

    “他们都太冷静了,需要一点刺激。不管他们,嘿!”转身面向他,向莞倒着走边说:“猜猜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如何?”乘机考他。

    这问题难度颇高。单行书露出困扰的表情。

    但不瞒说,有点好奇。“我不太懂,所能想到的只是──展先生是你父亲,出身豪门世家,而伯母只是家世平凡的小百姓,不被见容,最后只有怀着你黯然离去,隐藏行踪,现在终于被找到了?”

    “好八股。”秀眉不满意地拢起。“你说的是哪出连续剧的情节?”

    “我已经尽我所能了。”了无新意的剧情也不能怪他,记忆中的情感大戏总是如此千篇一律。

    “事情并没有那么肥皂剧,其实我妈的事我并不全然清楚,我只知道展晋远是我爸,展靖廷是我哥;全家福照片上的人是我表叔。至于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我妈不想说,梁叔他不愿意告诉我。”吐吐舌:“其实我刚开始想的跟你差不了多少,但是,依我妈的个性绝对不可能落入这种老套的情节;更何况我无缘的父亲拥有今日的成就全靠白手起家,因而推翻了原先的设定。而我妈一来不是千金大小姐,二来年轻时候非出众美人,为何能吸引我亲生父亲的目光这也是疑问之一。除此之外,还有梁叔──他们三个人又怎么会牵扯在一起?这我就想不透了。”

    “你可以问你母亲,我相信伯母会告诉你。”

    伸伸懒腰。“我不否认自己心里有问号,但那毕竟是上一代的事情,如果妈不说,就表示我没有知道的必要,既然如此──我宁可不知道,让自己的生活单纯些。我的工作已经够复杂、够耗损脑力了,私底下,我希望能无忧无虑,不必算计什么心机。”所以,才会爱上他,爱上他的悠然自在、爱上他的闲散淡泊。

    她是艘恣意倘佯的快艇,但,不管是什么样的船都需要一个港口。

    “外界都在传,工作能力出众的你私生活也一样复杂得紧。”

    “那是他们以为。”皱皱鼻。等单行书与她齐肩,向莞转身勾住他手臂并行。她喜欢这样。靠着他,只要稍稍放慢脚步,他就会搂紧她,怕她累了似的担负起她的重量,半抱着她走。像现在这样。

    “我曾听凡庸提过,你与展峰常有生意上的冲突。我想除了基于公事,多多少少还是夹带了些许私怨吧?”

    “不,上一代的事与我无关,那是他们自己要解决的──解铃还需系铃人,下一代没有必要背负自己都不清楚的包袱。”

    “那你为何针对展峰?”

    “如果一场长跑竞赛没有终点线作为目标,要跑到什么时候才算赢?才算比赛终了?我可不想作只无头苍蝇,漫无目标地乱飞,展峰是我的目标,也是我测试自己实力的考题,能从他手上抢走多少案子、做出比他更好的成绩,就表示我及格了。”

    长臂不着痕迹放下她。“你把对方当作月考考题?”

    清脆弹指。“宾果!”

    无关上一代的纠葛,仅将对方当成复习考题,这想法单纯得让人咋舌。

    “但找他不否认有跟展靖廷一较长短的意气成份存在,我喜欢商场上的机变谋、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嘿嘿,我是个很可怕的女人吧?可怜的男人,识人不清。”

    吐吐舌,她的天真任性只在他面前展现。

    单行书笑着摇头,爱看她炯炯有神的双瞳与跃动其中的璀璨。

    “我喜欢刺激,但也仅止于在职场,这是志向的问题,我既然决定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就不会中途放弃,人生总是要有一份追求的目标才有意义。不一定是功成名就,但至少一定要是自己想走的路,这样,将来垂垂老矣的时候就能少点后悔。我不希望将来变成老婆婆的时候带着‘如果当初那么做就好了’、‘早知道应该这么做’诸如此类懊恼悔恨的念头度日,时间是不会倒流的,要决定未来怎么走只有靠现在决定,然后一点一滴地累积。”

    他懂,正如她选择在事业上达到某个程度的成就作为自己的志向,他也选择每一天过得恬然自在作为目标;人各有志,有人选择功成名就,有人选择隐隐于市,各有所好。

    正因如此,近来他在考虑一些事……

    “可是──”

    向莞的声音拉回他,看见她转身面向他倒着走。

    不知不觉间养成了的习惯。她知道他会为她留心身后的路况,不会让她伤到分毫。“再怎么恣意遨翔天际的鸟也会回到自己的窝,再怎么环游世界的船总有天会驶进属于它的港──行书,你就是我的窝、我的港。”

    有点忐忑,向莞再次懊恼自己的大胆。

    可是,就是想说出口,也不打算收回。

    是的,在事业上她仍想要有所成。

    然而在感情上,她想要一份平凡的幸福,不必用刺眼的金碧辉煌装饰,只要是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的平凡幸福就好。

    谁说女强人是牺牲幸福才能换来的称号?

    她想要做个拥有幸福的女强人。

    比起上次吓成呆子样,单行书这回算是进步了。

    不令人失望地让她看见一抹最温柔也最深情的微笑:

    “我怀疑世界上有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了你的甜言蜜语,该不会把商场的巧言战术都用上了吧?”她总能让他心跳失速,呼吸困窒,担心老毛病又犯。

    平淡的性情,也总禁不起她的声音、她的话语挑逗悻然;若不是她,他当其以为自己的个性里找不到一丝澎湃激昂。

    “你就抵挡得了啊。”面不改色、从容自若的,哼。“修行千年的柳下惠,好高的道行啊,哼。”

    勾她入怀,压她的耳朵贴在自己左胸。“你还认为我是柳下惠吗?”

    怦咚、怦咚、怦咚!重如雷响、急如战鼓,听得人觉得耳热。

    “你、你还没回答我呢。”

    “你总是快我一步。”他何时才会学到她的积极?只要一点点就好。

    “呵!”推开他怀抱,女强人双手叉上腰肢。“原来你也是大男人主义的奉行者。怎么?就不准女人站在主动者的位置吗?爱是男女共通的语言,谁都有说出口的权利。”

    单行书差点笑岔气。

    “有什么好笑的!”

    敛笑,玩兴乍起的他将亮眼的女人拉进怀里。“那么,二十一世纪的西蒙。波娃,能否将你的积极主动往另一个领域迈进?”

    另一个领域?被胸墙的热气笼罩,脸红心跳的向莞一时间会意不过来。“什么?”

    “好比说──”单行书垂首俯耳低语。

    他──他竟然敢说这种话!“你……你……”

    不相信,打死她都不相信他说得出这么──这么露骨的──

    那个斯文有礼、谈吐谨守分寸的单行书到哪去了?眼前这尊又是哪位?

    “你不是想站在主动者的位置?”

    “这……这跟那……这那……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单行书找到逗她的趣味。

    “那个……我……”

    “嗯?”好整以暇凝睇着烧红的脸蛋,这风情,只有他识得吧?单行书为此感到自得,万分虚荣地骄傲着。

    “我、我……我肚子饿了。”不知所措的声音把女强人衬得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我们去吃饭好不好?”话题就此打住,间接承认败北。

    从红霞般的颊偷得一吻,单行书柔笑道:“到我家,我煮给你吃?”

    他才刚说了那种话,这个邀请她怎么敢接受!向莞恼顿搂着自己的男人。

    明知道她爱往他那跑,一定是故意的。“坏心眼。”他一定是气她情话说得比他还溜,男人面子挂不住。

    他当然懂,收紧握她肩头的指,吐实:“我不擅言辞,也不会使用激动的肢体语言来表现感情,这些都非我本性;你却完全相反,这让我有点恼,并非关乎男人面子的问题,只是不知道这样平淡无趣的我能吸引你多久──”

    “吸引我很久很久。”她郑重申明:“事实上,男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你深不见底。”

    说这话时,被爱情豢养的美目迅速换上精明的打量。

    话题和神情转得让人必须小心翼翼接招,惊得单行书连忙离开爱情海,挑上岸,谨慎应对。“怎说?”

    “你听过‘碁学苑’吗?一个专门教授各式棋艺的网站。”

    “嗯……”

    “这个网站行之有年,而且加入会员收费的金额颇高,不单提供网路围棋,还有教学指导,更令人惊讶的是许多棋界名人都在这个网站挂牌授课;非但如此,每年定期举办网路棋赛,规模不小。”

    “是吗?”冷汗一滴滑过额角。

    还装蒜。“其中教授围棋的高手是台湾人,碁学苑最早开始由他架设,后来加入不少名人,但仍似他为中心,此人的战绩辉煌,听说年轻的时候曾代表台湾远征过不少国家。”

    “台湾会下围棋的人才济济──你何时开始爱谈八卦小道了?”

    “这些事都是妈告诉我的,她说这教棋的人教学时的遣词用字很像某人。”乌睁扫扫某人。“你说──会是谁呢?”

    “围棋只是一种生活上的消遣,不足为道。”他承认了。“那只是以前一时兴起架设的网站,之后加入的同好增多,为了因应才改采收费会员制,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想法。”

    “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他好深,像个百宝箱,永远有挖不完的宝。

    “如果用书来形容,我只能算是浅显易懂的商业文学,而你就像一部《辞海》。男人,这不公平。”

    “你不喜欢看《辞海》?”

    抿抿嘴。“你知道我不爱看大部头的书,深奥又难懂,但是──可恶!我想看你这个版本,天晓得我要花多少时间才能看完它。”

    “你可以花一辈子的时间来翻阅,我随时都在。”

    “这是你说的哦,一辈子。”

    他是不是误入什么陷阱?

    单行书困惑地俯看偎靠肩窝的向莞,她笑得好甜蜜。

    算了,真的误入什么陷阱,他也认了。

    一辈子──

    反过来想,她承诺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阅读他这本书了不是吗?

    谁踩进谁的陷阱,还不知呢。

    第十章

    在向莞功成身退,带着财神下凡普渡众生的气势光荣离开明达科技之后,顺道也带走了笼罩在她四周的蜚言流语、八卦小道。

    所有人都以为,单行书会为了爱与向莞离开明达;或者,向莞会利用还在明达的期间替单行书安排往上爬的登天悌,结果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离开那天也不见两人依依离情。向莞与商凡庸相偕离开,欢送行列里的单行书化身无言的小丑,负责拍掌。

    由于走得毅然决然,没有半分不舍,让公司上下以为她和商凡庸、单行书之间的三角关系只是空岤来风,反倒开始同情起如草芥被弃留在明达的单行书。

    原来他,不过是向莞和商凡庸用来打情骂俏的工具,真可怜……这样的想法如今变成明达科技总公司私下交头接耳的新话题,要找今年度霉运之星,莫过于单行书一人。

    身为怜悯眼光的集中处、新话题的男主角,单行书除了苦笑,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他的沉默,被视为吃闷亏不敢吭声;他想解释,被误解为男人好面子心态;他一笑置之,被认为是强颜欢笑──唉,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谣言止于智者,但显而易见的,明达科技似乎没有什么智者。

    好事者的眼神有同情、有幸灾乐祸,让悲剧男主角哭笑不得。

    合也有小道消息,分亦有流言蜚语,人说“旁观者清”,这话他严重质疑。但也由于无力回天,只好任由旁人揣测他被利用完丢弃的“伤心难过”,对外一概沉默。

    手机无声的震动拉他离开电脑萤幕,来电显示让他抑不住笑意离开办公室,躲进茶水间。

    这阵子她埋头忙着新案子,他则投身公司新系统的试用,各自忙碌得连见面都变成一件困难的事。

    这段时间,他尝到想念的滋味──那是一种让脑袋像拔下插头的电脑般失去作用,只剩一片空白的滋味,尝来咸涩。

    “你忙完了?”淡淡的声音有不平稳的波动。

    “你的声音──在笑什么?”

    “我很高兴听见你的声音,还有──”单行书将近来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果不其然,那头爆出大笑。

    “我喜欢你头一句话。可是,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想听我的声音,只要打电话就行了不是吗?”

    “不想打扰你工作,不希望你分心。”他很清楚她全心全意投入工作的神采,不愿破坏。

    “所以打电话问我妈?阁下不觉得这种关心法太迂回?”

    “我希望你能专心在工作上。”

    那头传来一个轻慢的“哼”声。“你以为你的‘色’真能令我‘智’昏?”向莞转着笔杆,眼前一叠公文高过肩膀。

    愈是忙碌的时候,愈是容易在累得倒床入睡前的几秒尝到想念的滋味,每每冲动得想打电话,又恼为什么不是他主动。

    直到昨天向若眉受不了地向女儿抱怨,向莞才知道有人用这么好笑的笨方法在暗地关心她,才知自己的逞强好幼稚,跟他关心她的方法一样笨拙。

    这男人实在──太会替人着想,害她想他想得紧,又不愿意先拉下脸找他。

    “这句话你以前也说过,在我们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一个疑问突然浮上心头。“为什么你能在我身边安心入睡?那时你并不了解我。”

    为什么呢……向莞仔细回想那日的情景。为什么呢?

    除了疲累,应该还有更深一层的理由,否则自己怎会如此放心。

    “如果我说是因为一见钟情,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