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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强人第2部分阅读

    传下来的习惯。”

    “为了感谢早期传统牛耕时代牛的辛苦?”

    “是的。”

    “种田很辛苦吧?”算是在都会长大的她,对农夫的印象只有小学课本画的刮风下雨穿蓑衣、炎阳日晒戴斗笠。

    “习惯之后也就不觉得了。”

    “但是现在台湾的农业步入夕阳,光靠传统农业的收入没有办法支应一家开销吧?更何况进入wto之后对国内农产品的冲击更大,高成本高售价的国内农产品敌得过国外规模经济农业的大量倾销吗?”纯然生意人的考量。

    “嗯……所以家父配合政府计画,经由技术辅导转向精致农业──”话到一半倏然停口。

    怎么会谈到这话题?单行书觉得困惑。

    宴无好宴,这句话在商场上更是至理名言,这一顿饭在几乎被强迫又推不掉的情况下,他也多少推敲出她的目的,不过到目前为止话题都扯得很远。

    她想知道的绝对非关国内农业未来出路之类的事情。

    “怎么不说了?”她听得津津有味哩。

    “向小姐──”或许是一种知道自己的死刑名单中的一员而起的烈士情怀使然,单行书决定开门见山直捣黄龙:“请你有话直说。”

    反倒是向莞先愣了下,然后再会意过来。

    “你以为这是鸿门宴?”

    “我没有理由不这么想。”他温和的口气没有起伏。

    “的确。”他说的没错。“只可惜你多想了。如果是鸿门宴,我不会原形毕露,吃相这么大剌剌。我说过我欣赏你所以要请你吃饭,至于公事──公事公事,就是在‘公’司才能谈的‘事’,我不会把它带到私人场合上。请你吃饭的用意很单纯,正如我之前所说。不会你食之无味就是在想这个问题吧?”

    “呃……”

    “你这样是不行的哦。”纤指左右晃晃。“大厨会伤心的。”

    “料理很好吃。”他忙说:“是我多想。只是和即将开除自己的决策者同桌吃饭,气氛多少都有点尴尬。”

    “你就那么确定自己一定会被裁员?”

    “se并非要职。”

    “阿谀媚上的工厂负责人就是要职?”她反问,问得对方答不出话。“你以为我要裁员名单做什么?”

    “裁员。”除了这个,他想不出第二个目的。

    向莞嗤笑:“我做事一向不不按牌理出牌,因为那样就太单调无味下好玩了──啊,才刚说公事应该在公司谈就自打嘴巴,不说了。总之,就看着吧,时间一到自然明了。”

    单行书的工作一向单纯,只是些系统维护和研发工作,不曾涉及公司派系,也不懂商务行销、企业管理,在商场权谋这方面实在嫩得可以。

    是以,尽管他端详着眼前美丽的俏脸许久,还是读不出对方权谋底下的盘算。

    “这种决策部门的事情你不懂也罢,看就是了。”向莞朝他甜甜一笑,还不忘俏皮地眨眨眼睛。

    单行书尴尬地别开脸,无奈脸上淡淡的潮红怎么也藏不住。

    清铃的笑声更加张狂,不用想也知道对方在笑什么。唉,跟电脑比跟人相处时间长的工程师大多都有一个通病──不擅长人际关系,尤其是跟异性。

    很无奈,但这是事实──他也是其中之一。

    抓过水杯喝口冰凉,无意间对上笑灿如花的丽颜,立刻闪开视线。

    她真的很美,笑容更是,美得让他不知所措。

    怦怦怦……心脏跳得猛快。

    他──到底还是一个男人。

    一个月后人事命令下到竹科一厂,跌破所有人眼镜。

    厂务负责人的名字列在榜首,受命示范打包私人用品的步骤,其余阿谀奉承的党羽、没有建树者,与其同退,有功绩、实力的留了下来,但不多。

    反对派人士处境同前所述,有能力者留,只会耍嘴皮唱反调的人各领三个月资遣费挥手告别。

    由于资遣费处理得宜,除了少数贪恋不甘的员工外,其他大部因为人事命令并非不公,也只能摸摸鼻子打包行囊。谁教经济不景气,裁员风大起,此起其他恶性裁员的企业,明达科技的处理态度及方式算是非常合理的。

    至于中庸份子如单行书等人,有的基于同上理由回家吃自己、有的调往新辟的二厂,有的则调回台北总公司。

    他就是被调回的其中一人。

    看着由总公司发布的人事命令,单行书突生一股受辱的感觉。

    是否因为那顿奇怪的饭局才让自己保有工作?他心想。对于身边高叫命令下得好的同事的欢呼声,充耳不闻。

    温和的性子添了把火。

    “行书,我们都被调到总公司哩!”同事吴量抱着他肩膀,兴奋地尖叫。“有你在,我心也比较安。”

    “我打算辞职。”如果这是她送的礼,他拒绝接受。

    “为什么?”吴量再度尖叫,但与兴奋无关。“镰刀霍霍,幸免于难已经算是万幸,现在又被北调,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调都调不上去啊?这个时候你要辞职?”存心气死那票留在新竹的人。

    “这是有原因的。”单行书遂将到台北发生的事情简单说明。

    “美女请吃饭有什么不好的?”仔细回想那天员工大会台上窕窈身影,吴量一脸羡慕。“那位向小姐很漂亮哩。”

    “我承认。”这点不容置疑,但是──“我不想乘别人的风,扬自己的帆。”

    “拜──托!”吴量怪叫,表情像看见亚利安星球生物坐太空船来到地球。“这年头骨气卖不了几两银,你也晓得这几年拜台湾电子科技业发达所赐,年轻人卯起来选读资工、电子相关科系,每年投入职场的新人多如过江之鲫,你没听说过吗──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前浪死在沙滩上,旧人放进棺材葬?老实说,现在经济不景气,泰半公司除非必要,宁可雇用新人,因为新人的薪资可以压低、减少成本,公司会照原薪资留我们这些老人家已经算不错了,你还挑。”

    “我不想托人之福。”

    “事情也未必是你想的那样。”吴量劝道:“我是觉得不必这么快下定论,你看看,这个人事命令并没有不合理的地方,可见其中必有蹊跷,我就不相信那个屠夫厂长会把自己的名字列在最前面。别忘了,‘牺笙小我,完成大我’这句话在他老兄的解释是牺牲‘小小的我们’,完成‘大大的屠厂长’!急事缓办,我的建议是先上台北,找个机会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要这么轻易辞职。你知道的,现在在工作不好找,这一辞下去,到别家公司得更新开始,薪水可没有现在高,就算有经验也会被压低成新人价码。”

    他说得没错,但──

    “好啦,就当是陪我上去认识环境嘛,一个人太孤单,两个人能壮胆,就当做做好事怎么样?”

    单行书看着同事,勉强笑了笑。

    本来就不是性格强硬的人,又觉得对方说的话不无道理,他也只有点头暂时同意了。

    再说,他真的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五、四,三、二、一──

    “碰。”

    碰!门板被人用力甩上的声音跟他同步应和。

    商凡庸看看手表──

    很好,他愈来愈摸得清楚老板大人的行为模式,离“宇宙无敌世界第一无人能及专业王牌秘书”之路不远矣。

    再等个五分钟,他才拿起另一叠公文夹走出专务办公室隔壁的秘书室,左手抱着准备向里头的太后请安呈上刚出炉热呼呼的奏章,右手捧了杯青草茶。

    “我进来了。”招呼一声,商凡庸不急着进去,先打开一点门缝。

    碰!一个不明物体轰上门板。

    请叫他一声“神啊”,未卜先知、铁板神算,就知道她会丢东西泄愤。哼哼哼……他得意地暗笑。

    不过会发飙到这种程度可见刚才又吃了不少排头。

    这么想当头,主子的声音轰轰然至──

    “我偏要解雇他,有种就放狗咬我啊!”谁怕谁啊!

    “又怎么啦?”秘书先生终于进门,问得云淡风轻。

    “你知那个屠厂长是哪根葱哪棵蒜吗?”

    “竹科一厂的厂务负责人?”

    “嗯!”愈提愈有气。“据董事会里某位咬着雪茄代替凤梨的朱姓大老嚣张的说法──你知道屠厂长是谁吗?他是我太太的姐姐的丈夫的弟弟的儿子——四等亲外的远房亲戚就远房亲戚,讲得再明还是远房亲戚!四等亲本姑娘都杀了,还理他四等亲外的姑舅甥婆!”不火才有鬼。“整整四个小时的大好青春就葬送在一群老头子的罗嗦里!”

    作人臣子的适时体恤送上青草茶。“太后息怒,先喝口茶降降火气。”

    咂了大口凉茶,肝火还是没降。

    “姑娘不干了!”坏人她当,勉强接受,毕竟她的工作内容就是这样,但请她来的人,舍不得放权又处处掣肘、挑剔她行事作风,这就让人难以忍受了!

    不被支持就算,还被扯后腿说风凉,真真真气人!

    “别忘了展峰。”商凡庸提醒。“别瞪我,是谁发出豪语要让明达今年营收破二十亿?”

    “你就不能当没听过?”

    “可惜我记忆力很好,七岁以前的事情都还记得。”

    “那就表示七岁以后的都忘了。”

    “别抓我语病。”想溜?门都没有。“说话算话,你没听过食言而肥这句话吗?当心肥死你。”

    “肥死我也甘愿。”俏脸趴在桌上,哀声连连:“这工作真是烦啊……一点都不能尽兴任我玩……”

    “姑娘,作生意有难有易,总不能教全天下的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占尽。更何况万事起头难,我们在这一行还是新手,虽然过去做了几件令人咋舌的案子留下完美纪录,在旁人眼里只当我们是运气好、押对宝,初出茅庐的我们还需要多点实绩才能打响名号,站得更稳当。”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你有见过这么不配合的决策单位吗?”

    “换个角度想,我们够幸运,能提早遇到这个问题,学会怎么解决它,往后在面对同样的情况会知道如何因应。”商凡庸的立场很客观。

    “是啊是啊,反正被轰的是我不是你,要跟那些冥顽不灵的老人家周旋的人也不是你,商秘书。”这声招呼叫得很不甘愿。

    “我也是竭尽所能地帮你啊,老板大人。”

    “真想帮我就──”

    “别打我主意。”商凡庸把公文放到她桌上。“我可是有我的志向,坚贞不移。”

    “是是,等事成之后一定打个贞节牌坊给你。”还坚贞不移咧!

    “谢主隆恩。”商凡庸老实不客气收下。

    “受不了你。”向莞猛翻白眼。

    “心情好点了吧?”商凡庸忍不住伸手摸摸主子的头,安抚着:“如果真撑不下去要放手,让展峰接手可就不好玩了。跟接下来的几个要推的案子相比,最难解决的裁员问题已经在我们手上解决,让展峰乘我们的风顺水推舟,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气闷吐血的人会是你。”

    “我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下发。”呜……千金难买早知道,万金难换想不到。

    她真的想不到其实最困难的是跟高坐顶楼吃得心血管疾病丛生的万年董事会周旋。

    没有实权的董事长只能作董事会应声虫,有决策权的总经理李成禄基于美色表明精神层面上的支持,实质上猛拍董事马屁,他唯一的功劳大概就是不扯她后腿。

    前后掣肘、左右无援,好难做。

    商凡庸一旁看着,也有点于心不忍。

    两人虽名为上司,其实向莞还小他四岁,合作以来除了公事当她是上司,私底下,他们也像兄妹,平常打趣趣互糗之余也会适时关心对方。

    “真不行就出去散散心。”他提议。“这些公事不急在这一时。”

    桌面上的俏脸猛然抬起。“真的?”

    “犯人也要每天放风一个小时,更何况是一般小老百姓。而且午休时间也到了,晚半何小时回来又何妨。”

    “爱死你了,凡庸!”香吻大方送上秘书颊边,向莞飞也似往外冲。

    又被她轻薄,啧。

    这教他怎么领贞节牌坊?

    第三章

    迁到台北近一个月,单行书还是不太能适应台北人快速的生活步调,慢条斯理习惯了的他,先是一开始无法适应总公司同事急速的说话腔调,接着是无法苟同下班后放恣的夜生活。相较之下,吴量适应得很快,快到跟同仁打成一片称兄道弟,把他晾在一旁。

    单行书倒也不生气,他会遵照人事命令上来台北的原因除了工作之外,就是问清楚自己能留下来的原因。

    实在无法不生疑,同桌吃饭聊天,虽然言不及公事,但多少让人有不清不楚的联想。

    更何况他并不是特别出色的员工,留在竹科还好,实在没有理由北调。

    这其中会不会有私人的理由?他想弄清楚。

    只是──事情并不像他想得那么顺利。虽然在同一栋大楼,职务却渭泾分明、互无瓜葛,主动找人,常常扑空;想留言,秘书也不在,又必须尽快适应台北生活的他也分不出心,才会一直拖到现在。

    “一起吃饭?”吴量拍拍他肩膀,难得想起一同北上的单行书。“小林他们说要到附近的川菜馆吃顿好料的,大家均摊比较省。”

    “你们去吧。”单行书虽然个性温和,也是有脑袋的。

    他吃饭的速度比不上他们的狼吞虎咽,在他夹第二道菜时恐怕早盘底朝天,怎么摊都吃亏。

    “好吧。”吴量无可无不可地耸肩。“那我们走喽。”

    两个人同一时间来到台北,怎么他都习惯台北人豪气爽快的作风,行书还是一迳慢吞吞的,格格不入?真是的。

    “是朋友才跟你说,男人嘛,谁不想要有一番成就?要跟得上台北人的节奏才能在这里闯出一片天。不管是在总公司还是在竹科都一样,没有亮眼的表现都很难受到上面青睐;尤其我们在这个部门,工作绩效没有业务部门来得显眼,埋头苦干到死也没有人理你,一定要找机会发个声引起上头注意。”

    单行书点点头,温和笑着。

    “唉,说这么多是为你好,我们是一起上来台北打拼的嘛,你个性又那么温吞,容易被压,我是不希望你吃亏。”

    “我明白。”单行书顺着他话应和。

    “小吴,你到底来不来?”已经走到外头的同事朝里喊:“午休很短哩!”

    “来了!”吴量回头拍拍单行书肩膀,语重心长得像历尽沧桑的老头:“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呃──”会不会太言重了?虽这么想,单行书还是点点头。

    容纳十六个人的系统部门办公室只剩他一个和十六部进入安全视窗的电脑。

    单行书慢慢收拾上午的工作残局。

    吴量说的他都明白,但他并不想跻身成功人士的行列,只是有一技在身,希望能学以致用,不致浪费。

    他只是个平凡人,也只想过平凡的生活,如是而已。

    不经意抬头看窗外,外头晴空正朗、湛蓝无云。

    他想起公司附近有座公园。

    短暂的午休时间匆促得让人没办法开车呼啸直上阳明山顶大喊“我要休假”,向莞退而求其次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到距明达科技大楼十公尺外的公园。

    生活在都会,公园的草地让她只敢远观而不敢把俏臀放在上头,怕不小心压到地上黄金,落得一身狼狈恶臭。

    但,实在是太久没有好好放轻松,她仔细找了块看似整洁又有花丛隔开小径的净土。,高跟鞋一手一只勾在指尖,边旋着玩边享受赤脚踩草皮的滋味。

    高跟鞋转呀转,左手的鞋竟不小心沿切线方向飞往杜鹃花丛另一边。

    糟糕!暗叫不妙,立刻听见一声惨叫。

    巧也不必巧成这德性吧?向莞转转美目,无奈想着,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赤脚走近花期已过的牡鹃花丛。

    “抱歉,我不是故──咦,是你?”

    “向小姐?”一手拎着天外飞来的暗器?一手揉按额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买了中饭到公园野餐想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单行书。

    他刻意去找总是扑空未果的人竟然如此轻易就见着!他讶异,半晌苦笑,心里叹息老天爷爱整人。

    要不然怎么会两次见面都惨遭飞来横祸?

    嘶──好疼。

    “没事吧?”刚刚“叩”地一声很响。

    “没什么。”他笑说,脸上无一丝愠色。

    他叫什么名字?思……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