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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袭第58部分阅读

    “妹妹。”他低低地嚅动一声,将视线转到另一边,看到那张恍恍惚惚的容颜,眼睛眨也不敢眨,怔住了神。

    “哥,花妹妹来看你了。”韩丽娘忙道。

    韩清元终于眨了一下眼睛,艰难地道:“我这是怎么了?”

    吴济已经离开了。

    韩丽娘刚要说话,花袭人却抢先开了口。

    她平静地道:“你受棍棒之后,所用的药粉或者是包裹物不洁,大约是与水痘患者所接触过。因而,你是生了水痘。你已成年,又是受刑之后体弱之时,因而来的有些凶险。”

    花袭人说罢之后,韩丽娘首先愣住了。她还不知道韩清元突发水痘的原因。

    “水痘?”韩清元重复一声,愣了愣神,果然觉得面上身上有一种难受的痒。他用手摸了摸,难以置信。

    “你该庆幸,其他传染病,诸如那天花之类,一时在京城并不好找,只是找到了水痘……不然,你怕真的醒不过来了。”

    “你死了,南顺侯府如何,韩氏如何,对你都再没有意义。”

    韩清元神色间有些恍然,却并未如何失态。他挣扎一下,坐了起来,对花袭人道:“我知道了。多谢花妹妹能来告诉我这些。”

    “你的身体……”他忘记了自己也是病人,隔着青纱帐打量花袭人一阵,缓声关切地问道:“可好了一些?”

    “自然是好多了。”花袭人淡笑:“不然,也不至于能来看你。恩,你歇着吧,我去看看伯母。”

    韩清元往屋外扫了几眼。

    花袭人来了这么久,韩母居然没有露面。韩清元才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先点点头。

    花袭人也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韩丽娘看看花袭人,又看了看坐在床上一脸恐怖痘痕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花袭人,回头又见花袭人已经走出了屋子,不知为何跺了一下脚,没有去追上花袭人。

    韩丽娘咬着唇,含泪同韩清元说起了话。

    花袭人找到韩母的时候,她正跪在供桌前面,合手祈祷着。供桌上香雾缭绕。内室昏暗,韩父的牌位在香雾中立着,有一种渗人的感觉。

    花袭人加重脚步声,到供桌边上拿起香,对着牌位拜了拜,将供香插在了香炉中后,便退到了韩母身侧,开口道:“伯母,清元哥已经醒了。”

    韩母闻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倒了一声“阿弥陀佛”,才终于从蒲团上起来,走到了内室窗前,返身看花袭人,道:“多谢乡君能来探望我们。”

    她的语气很轻,仿佛是叹息。

    花袭人摇头道:“让韩大哥出面告御状,是我同靖王殿下的提议。来看看他,也是应当的。”

    韩母脸色暮然一白。

    她身子颤抖,难以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我是说,原来靖王殿下安排了其他的揭露南顺侯旧案的法子。但我还是觉得,直接让南顺侯后人将状子告到御前,案子会处理的更迅速一些。”

    “你怎么能这么做!”韩母身子摇晃不稳,扶住了身边的桌面,痛苦地看向花袭人,悲声道:“清元他差一点就死了!既然本来安排的好好的,你为何要横插一脚!”

    花袭人皱眉。

    “你难道就不想看着我们日子好过!”

    “清元差一点就死了!”

    “好好的,你安的是什么心!”

    韩母像是又痛又怒,指责着花袭人“多事”“不安好心”之类的言语,却又因为顾忌花袭人的身份,无法痛痛快快地说。听起来也是难受的很。

    花袭人不说话了。

    她没想到,自己才说一句话,就触动了韩母。在韩母眼中,从自己自立出韩家门户时候起,而后发生了种种,以至于她花袭人做什么都是错的吧……

    花袭人耳边听着韩母憋屈委屈的反复指责,心中禁不住自嘲。

    又有些遗憾。

    那个温柔地、没有其他心思地给自己洗着头发的和蔼妇人,到底是不见了吧……

    “娘!”

    见花袭人抿唇不语,韩母仿佛是更觉理直气壮,指责的声音大了起来。这动静,也将韩丽娘给引了过来。

    韩丽娘面色羞红,大声道:“若不是哥哥出面告御状,皇上将来凭什么将爵位给咱们家!说咱们是南顺侯后人,谁会信啊!大梁信韩的人家多的是!哥哥不出面,不挨那几十棍子,将来又凭什么得好处!”

    “小孩子都懂得道理,娘您怎么就是糊涂不明白!”

    “若是想半点不担风险,咱们一家人不如就回大柳乡去!为何要折腾这些个事!”韩丽娘红着眼泪,逼问韩母,道:“娘!您若是不想要那爵位富贵,为何不早说!”

    “事到如今了,您反而胡乱怪人!”

    “您是不是觉得,花妹妹她是对我们家太好了,所以才任由您胡搅蛮缠!”(未完待续)

    213 决定

    “对不起,花妹妹。”韩丽娘哭着对花袭人道。

    韩母面色红了红,白了白,黑了黑,张嘴想要辩解什么,但看着韩丽娘,没有说出来,像是不敢说。

    花袭人待不下去了。

    她很不明白,从前那个睿智明理骄傲矜持的韩母,为何变得不能交流了。是因为涉及到韩清元她唯一的儿子,所以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会失去理智,还是是因为其他的?

    “伯母也是因为担心韩大哥,才会如此紧张。”花袭人拍了拍韩丽娘,对韩母行礼,道:“我从前有许多不妥当之处,但如今结局总还是好的。看在这好的结果上,请伯母宽宥于我。”

    “我出来的久了,有些受不住,就不陪伯母说话了。”花袭人行礼,要告退。

    韩母嚅动嘴唇,没有说什么。

    韩丽娘羞恼地跺了一下脚,跟着花袭人一起走出去了。

    “花妹妹……”韩丽娘难过地道:“我娘也不知是怎么了,才会变得这般不将道理。她……”韩丽娘咬着唇,难为情地道:“她从前只是侯府照顾父亲的婢女,所以才……”

    婢女吗?

    倒是没有人跟她说这个。不过的确,她也没听说过二十年前京城哪家的女儿嫁给韩父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懂的那么多大户人家规矩做派的原因。

    花袭人摇摇头,正了正色,对韩丽娘道:“那是你母亲。”

    “她会失态紧张,只是因为清元哥是她唯一的儿子,更是她一辈子的依仗。”花袭人道:“从前倒还罢了,如今眼看着清元哥要被特封爵位,她心中怕是对自己这个出身格外地自卑些。别人无论会怎么说怎么看。你们做儿女的,也不能不尊重她。”

    从前在大柳乡时候,韩母有多骄傲矜持。此时韩家富贵在前,韩母就有多自卑敏感吧。花袭人一下子理解了韩母的心思。

    “将来爵位下来。一切安定了,想必伯母渐渐也就能看的开了。”

    韩丽娘点点头,又问道:“你是不是身子还没能好彻底?你若是还不累,陪我坐会儿吧。”她的眼中带着祈求。

    花袭人笑了起来,道:“那我正好坐下歇歇。”

    韩丽娘一听高兴起来,吩咐了人看好韩清元后,将花袭人拉进了她的房间里。

    她的房间布置并未改变,还是同从前差不多。

    一进门。韩丽娘安排了花袭人坐下后,就立即到箱子中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她便捧出了一个蓝布碎花的包裹,拿到了花袭人面前。

    “这是我给你做的衣裳。”韩丽娘歉意地道:“但如今你瘦了,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了。我本来想送给你的,但我娘说,你如今是乡君了,怕是不会穿这些衣裳。”

    花袭人忙笑道:“怎么会。都穿了还几年了,怎么突然就不能穿了?一定能穿的。我如今虽然瘦了,但肯定能胖起来的。”她拆开包裹。拿出里面几套夏装细瞧。

    韩丽娘的针线好,更且这衣裳是用了心思的,做的更外细致。就是面料比清和郡主给她备下的衣裳差一些。但别具心思的样子和绣工完全能够弥补料子的不足,真的很好。

    “这一件,我正好去赏荷会的时候穿。”花袭人高兴地道。

    有一套衣裳设计的别出心裁,内衬一层用了石榴红色,外面一层反而用了轻薄透亮的白色绢纱。白色绢纱上又用银线绣了些树叶图案,不细看瞧不清楚,但只要行走起来,必然能察觉到这衣裙的精致心思。

    “你喜欢就好。”

    韩丽娘轻叹一声,神色间有些怔忪。小声地道:“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想想都跟做梦似的。有时候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都会想一想。我这是在哪儿呢?发生了什么事儿呢?总要认真想一会儿,才能理清楚些。”

    “但还是觉得不真实。”

    她是个心思简单的人。

    尤其是最近。一下子拥来了这么多变故,她真的有一种应接不暇的感觉,超出了她的接受范畴。心中只觉得荒唐的很,总觉得不是真的。

    “你已经表现的很好了。”花袭人笑道:“生活不就该是变化多端的吗?又不是坏事儿,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当年清元哥将我从路边捡回家的时候,哪里会知道我会成为乡君呢?当年我只当清元哥是需要努力读书上进的小秀才,肯定也没想到他眼看着就要成为贵公子。”

    “都是好事儿。”花袭人强调着,握住了韩丽娘的手,道:“别担心,别害怕。”

    韩清元的发病,是人为的。

    花袭人估计自己带来的这个消息,让韩丽娘害怕了。

    韩丽娘沉默了一会儿,像是重新收拾了心情,不再感慨,而是问道:“你刚刚说,要参加赏荷会……那是什么?”

    花袭人便将赏荷会同她解释了一遍。

    韩丽娘听完之后,神色间有些担忧,道:“那你小心一些。娘告诉我说,那些贵女贵公子的,并不好接触。有时候,她们说的话做出的小动作可比我们要狠辣多了。”

    花袭人什么出身?

    外室女。乡下长大,又在市井待过。

    而她那养花种草的本事,行商的时候人会称赞,但作为一名贵女,却就变成被嘲笑讽刺之处了。

    人言最是伤人。

    凭什么一个混在乡下市井中的卑贱外室女能成为乡君,成为她们遇见后还要低头行礼的人。

    韩丽娘想到花袭人会面对的情景,又不禁想到自己以后:若是哥哥真的得了爵位,她这个乡下小娘子也是一步登天了,不知道是不是有很多嫉妒,说出同样难听的话?

    这么一想,韩丽娘眼神暗下来。

    “没事儿。”花袭人轻声道:“我记得自己是花袭人,也并不以自己的出身感到羞耻,又何惧人言呢?只要极力否认自己过去的人,才会在别人说起过去的时候,感到被伤害被轻视了。”

    “人言,并不能伤到我什么。”小女孩之间的酸盐冷笑,几声嘲讽,算的了什么大事。花袭人并不在意这一点。

    韩丽娘低着头,沉声道:“我怕自己做不到。”

    “会能做到的。”花袭人笑她:“你以前不是也不知道自己能撑起这个家?”

    听花袭人说起这个,韩丽娘精神了一些,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多少还是显得有些自得的意思。

    韩丽娘振作起来,同花袭人窃窃私语,说了不少的话。不过,她好像是藏了些什么,总是想要同花袭人说一说,却总是没说。

    花袭人走后,韩母过来,对韩丽娘道:“丽娘,你都跟她说什么了?”见韩丽娘不回答,韩母就语重心长地道:“你别当她真是好心……她忙里忙外做这些,不还是想要嫁给你哥哥?”

    韩丽娘皱眉。

    花袭人的确对哥哥,对他们一家很好的……

    韩母见她神色不定,忙又道:“你看看,你看看,从前她把住你哥哥的心,自知自己身份配不上你哥哥了,就闹着要出去自立,硬是让娘同你们两个都生分了;后来你哥哥好不容易定了亲,她又来横插一脚……一早不上门,偏偏这时候上门来卖好来……”

    韩母总是觉得,花袭人是喜欢韩清元的。

    她折腾出这些事情,无论是韩家的身份改变也好,还是她自己的身份变化也好,不过都是要让两人门当户对,显得般配而已。当然了,花袭人有本事,才总能让两个人的身份相当。

    而花袭人有这样的本事,之前却偏要藏着掖着,非要三番两次地将他们母子母女情分给闹生分了,才总算是出手了!

    打的就是让韩清元和韩丽娘不再同自己做娘的亲近,好同她亲近的主意吧!看看现在,她果然做成了!

    真是好深的心思!

    韩母越想越觉得如此,脑子突然一闪,又道:“还有之前的事情。既然根本得不到信任用不着让清元去做卧底,为何靖王殿下那边好端端地就逼着清元去做了!”

    “这肯定也是她的主意!”韩母笃定地道:“就是为了今日,好同我们家卖好来了!”

    韩丽娘有些听不下去了。

    她难过地道:“娘,你知道刚刚花妹妹怎么说吗?她说要我多体谅您……您从前说花妹妹根本没有本事让哥哥得益,那都是哥哥自己努力得到的,跟花妹妹没有关系,如今您又说一切都是花妹妹主导的……娘,您到底想要怎样?您能不能清醒点儿!”

    “您就放心吧!”韩丽娘突然迸出了眼泪,哭着道:“哥哥刚刚说会履行同那薛大小姐的婚约,同花妹妹绝不可能了!现在您满意了吧!”

    “你说什么!”

    韩母惊的倒退几步。

    “我说,刚才哥哥决定了,还是会娶薛大小姐。”韩丽娘觉得心中难过极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流着眼泪。

    她听到韩清元说出这样决定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听错了。刚才面对花袭人的时候,她很想说一说,但又想:万一是自己听错了,误会了哥哥的意思,怎么办?所以一直忍住了没说。

    此时被韩母这一番牵强附会一刺激,终于受不了,大声说了出来。(未完待续)

    214 不孝

    “怎么可能!”

    韩母不能相信韩丽娘说的话,喃喃了一会儿,又有些疯癫地尖叫道:“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我要去问问他!”韩母当即冲了出去。

    韩丽娘坐在那里流着泪没有动,口中也同样喃喃地道:“是啊,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一定是听错了,听错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外面传来韩母尖锐的吵嚷声,韩丽娘只觉得自己再也支撑不住,俯身趴在桌面上,失声痛哭起来。

    “太太,您不能进去!”吴济拦住韩母,道:“您没有出过水痘,会染上的。您这样的年纪,染上怕会九死一生。”

    “我儿子都要娶那仇人家的小妖精了,我还管什么水痘不水痘!”韩母痛哭道:“你让开!我要问问他,是不是真的非娶薛氏女不可!”

    吴济后退几步挡在门口,示意吴妈妈几人抱住韩母,皱眉道:“抱歉,您不能进去。”

    屋里,韩清元听到动静,隔着一道门,朗声道:“母亲!我既然与薛氏女有了婚约,断没有随意不守信诺的道理!而且,这亲事不是当初您一力坚持的吗?如今万事都定下了,怎么毁诺!”

    韩母面皮涨红,张了张口,大喊道:“那怎么能一样!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韩清元冷静地道:“难道当初您不知她是仇人之女吗?”

    韩母大张着嘴,哑然片刻,又流泪大声道:“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怨我!一个个的都怨我!我是为了谁!我是为了谁!”

    “我还活着干什么!”韩母痛哭挣扎着往屋内闯,却被吴妈妈紧紧搂住,口中劝慰着“好好说”“不能进去”之类的话。她挣脱不过,像是万念俱灰一般萎顿往往下滑:“我不如死了算了……”

    “让我死了算了!”

    开始只是喃喃。后来就尖声叫嚷起来。

    韩清元闻言从吴济身后出来,站在门口,布满痘印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只是紧紧抿着的唇,才能看出他有十分严肃。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韩母哀哭。

    在他的注视下。韩母声音渐渐低了下来。随即她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次说着“不活了”的话,朝着韩清元闯过去。

    韩清元终于开了口。

    他对吴妈妈说道:“麻烦吴妈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