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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三千里第4部分阅读

鸟铳,并应用于庆长之役中。(鸟铳:明式火绳枪,因为打的远,所以叫鸟铳,不是指专门打鸟的枪。)

    不过明朝军队中却装备了大量各种口径的火炮,以大将军炮为例,长两米,重五百斤,有多道加强箍,可发射七斤重的铅弹,用一辆车运载。车轮前高后低,可在车上直接发射,威力无比,李如松的部队共有这样的大将军炮一百二十门、另有灭虏炮二百一十门。日军在平壤之战中企图用步枪和轻型火炮来对抗明军的巨炮,不能不说是一种战争史上的悲剧。

    “攻城!”李如松见城头上日军乱作一团,手一挥,明军阵中鼓声大作,呐喊声有如天崩地裂,数千名士兵踏过结成坚冰的护城河,杀向平壤各门,李如松亲率五百精兵,突前督阵。

    “开火,还击!”小西行长大喊道。铁炮足轻举枪齐放,不少明军被击中倒在地上,但是更多的明军士兵前仆后继冲了过来,数百架攻城梯架上了城楼,如蚁般向城上攀去。

    “不能让敌人攻上来,加把劲儿啊,铁炮手赶快装药,上弹!”炮头松下小笠厉声呼喝着,城头上纷纷伸出枪筒,“打火,瞄准目标—射击!”砰!砰!火枪再次爆豆似的向城下打去。

    火绳枪枪管长,下有木床,有准星照门和防尘盖,射程和精确度比当时明军普遍装备的直柄火门铳要优越很多。但是十六世纪的火枪使用非常复杂,尽管在当时它是一种先进的武器。

    具体步骤为:先往枪管里装火药,用通条捣实;塞子弹,再用通条捣实;再开火门室装引药,向上振摇,药入线门,将火门闭合;然后以火绳安入龙头,右手持枪托架贴住面额,左手托住枪管瞄准;扣动扳机,扳机带动龙头,使火绳点燃引药,而后枪管内的发射药剧烈燃烧,推动弹丸出膛。

    而在瞄准期间,必须要保持枪身不动,这是准确命中目标的必要条件,相对而言,因为是前膛装弹,火绳枪向下射击就更加的麻烦,所使用的铅弹,需得包在棉布块中,在发射药之后由枪口装入,可使弹丸不至于从枪口滑出,这样由上至下的攻击就可能了。

    攻城梯上的明军被枪弹击中后,树叶一样飘落城下,铁炮手放完排枪后马上退后,弓箭手上前弯弓搭箭对着城下一轮猛放,又有一百多名明军士兵中箭从梯上摔了下去。弓箭手退下,戴着圆锥形阵笠(一种日式头盔,多为普通士兵使用)的日军长矛手又冲到箭垛旁,用长矛向攀近城头的敌人乱刺,并把煤油浇下焚毁云梯。这时铁炮手装弹完毕,跑过来替换长矛手,再次向城下开火。日军居高临下,火器和弓箭长矛交次使用,拼命的抵抗。

    明军冲锋队伍一时顶不住,发一声喊向后撤退,李如松见状大怒,挥剑连斩两名领军后退的哨长,众军见了心中胆寒,咬着牙又拼死往上攻,明军弓箭手借着盾牌的掩护逼到城下,不断的把火药助推的利箭射上城,压制日军铁炮。

    这时又一批明军士兵扑到城墙根儿,手里持的不是刀剑,而是火铳,明军的火铳五花八门,有粗有细,有单筒铳,还有三眼铳(由三支单铳绕柄平行箍合而成,成品字型,各有突起外缘,共用一个尾部,可连射,射后可用铳管当锤击敌。),虽然射程和精度不如日军铁炮,但弹丸在近距离的杀伤力很大。

    “开火!”明军将领高声下令,数百支火铳一齐施放,铅弹如雨般射到城头,正向下放枪的日军惨呼着倒下一片,趁着这个空当儿,明军后续部队突到城下,汇合先前攻城失利的兵将,再次竖起了云梯。守城的日军连忙向放箭,铁炮队再次组织火力,与明军火铳营对射。

    “把虎蹲炮推近往上打,大将军炮向城内延伸轰击!”李如松看到平壤日军抵抗顽强,对身边的副将李有异说到。

    虎蹲炮属于中轻型火炮,和大将军炮一样是明军炮兵中的主流装备。一般架在厢车或是马背上射击,步兵使用,四个人操作,和大将军炮不同的是,虎蹲炮体积轻,后座力较小,便于快速发射,而且炮弹属于杀伤弹,一炮能打出百多小弹丸,是实施高密度面积打击的利器。

    “是!”李有异拨马退回大阵,不一时,从阵中调出虎蹲炮营,因为不需要近身格斗,炮营官兵都不带盔甲,只着绵衣战袍,将十五门火炮推出来,分布各门,离着城池尚远,看看射程够了,放下炮身,把炮架支好,一齐施放,平壤城头上顿时硝烟弥漫,这一轮炮也不知炸死了多少倭兵,战到此时,明军攻城已经颇有章法,步兵持刀顶牌登城,弓箭手放箭掩护,稍后是火铳手向城头放枪,再后是虎蹲炮轰击,远处是大将军炮进行战场火力压制。

    日军仗着城池坚固高大,虽然死伤惨重,但在小西行长的督阵下仍然拼命的抵抗,滚汤木石雨点般打下来,弓箭铁炮也不停的射击。一时间,平壤各门都展开了激烈的交战,城上城下死尸遍地,枪炮声如雷,震天动地;火箭纷飞,烟焰弥漫数十里;眼看敌军死守不退,李如松传下令去:午时之前攻不下平壤城,先锋营将领一律斩首,攻下城池,无论是将军还是小兵,先登城者赏银五千两!

    军令一传开,攻城明军勇气百倍,大呼陷阵,无不以一挡十,连弓箭手和火铳手也争先恐后的奔到城下,伺机登城。含毯门外负责领兵发炮的神机营参将骆尚志本就是武艺高强,人称“骆千斤”,这时听战场传令兵叫喊先登城者赏银五千两,顿时胸中热血上涌,操起一面藤牌,也不顾本部营兵了,另一手执长戟,大喝一声飞奔到城下,几个箭步冲上云梯。炮手们见状也扔了炮,拨出腰刀跟着冲了上去。

    到不能说骆尚志就奔着这赏银来的,因为谁都知道,这银子需得用命来换,日军拼死抵抗,你攻在最前头,被打死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但是不可否认,李如松的这道军令的确激发了广大明军将士的进取心和英雄气概。

    人是有潜能的,尤其是在战场上,本就是干的杀人和被杀的事,全都红了眼,既然还有赏银可拿,那个还不争先?

    且看骆尚志挥牌挡开城上射下的利箭,手舞长戟奋勇攀城,多少明军被枪炮打死,可他仗着一股子猛力,居然三两下就扑近城头!城上日军连忙把滚水石块往下打,骆尚志只觉腿上一阵剧痛,竟被石块打中,好在已经到了城沿边上,他大吼着挥戟刺翻一名日军,扔了藤牌,上去了!

    城上日军一片惊呼,六七人持刀抢上来乱砍,骆尚志力大戟长,使发了把五七把倭刀搪开,再一挥,又戳死一人,这时候两三名明军士兵也攀上城头,守护在骆尚志身边舞刀枪与日军对战。

    “明将讨死吧!”日本著名战将大村纯忠挺十字枪来迎,骆尚志摆戟架开十字枪,二人枪来戟往,大战六七个回合,毕竟骆尚志脚上带伤,战到此时渐渐力怯,忽然听的往南三四百步远的芦门震天般的爆喊,一片马蚤动,大村纯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跳出战团,回头观望,只见明军的旗号已经插上了芦门的城门楼上,这不可能,攻打芦门的不是无能的朝鲜军吗?怎么会有明军的旗号?

    原来这正是祖承训率领的一千精兵,混在朝鲜军队伍里,等日军打退朝鲜军进攻三次之后,突然插到前面,把朝鲜服一脱,露出明军本色,日军本就忌惮明军,再加上祖承训所率兵将个个持有永乐手铳(明式短把火枪),身着镔铁铠甲,一手挥刀,一手放铳,比只使用刀剑等冷兵器的朝鲜军战斗力要高出太多,日军武士部队大多调去对付明军,守卫芦门的基本是足轻部队,见到明军出现措手不及,胆寒之下,发一声喊弃门而走,明军大队趁机纷纷登城,手铳施放,日军像割谷子一样被打倒一片。大村纯忠见状心生胆怯,虚刺一枪,转身率残兵逃下含毯门,骆尚志追之不及,返身将竖在城头的日本将旗劈断,明军士兵不断爬上城来,欢呼声响彻云天。

    一门失守,六门皆惊,守军的意志瞬时间崩溃了,不多时,七星门也被明军用大将军炮轰开,骑兵突入城内。在普通门督战的小西行长面色惨然,下意识的握紧了刀把。

    “主公,现在还没到最后关头!”远藤又次郎连忙宽慰他道。如藤安这时赶过来道:“请主公赶快下城,明军火炮厉害,我军近战勇猛,咱们退入城内土堡继续作战,正可扬长避短,到不一定输给他们了。”小西行长叹息一声,眼看明军弹飞如雨,守是守不住了,无耐只得随众武士奔下城去。

    守卫牡丹峰的倭将是后藤加义,明军围城的当天他就派出使番(传令兵)前往凤山报信,请求援兵,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凤山守将大友义统听说明朝大军围攻平壤,竟吓的连夜退兵,往王京(今天的汉城)方向逃跑了。

    派去的使番好不容易瞅个空子脱身回来报告,后藤加义闻讯气的大骂,这个消息当然无法传到城里了,但是作为小西行长部队中的猛将,后藤加义是决不会眼看着主公被围的,所以打算尽起牡丹峰守军,突击明军大阵后方,企图以死来拖住明军的攻城步伐,所以他一早就整队做着出发的准备,吴惟忠率兵攻山,也正是后藤加义领军要下山的时候,天光刚刚放亮,两军在半山坡展开了一场实实在在的遭遇战!

    一阵短促的火枪互射,随后就只听得杀声震天,就只见到刀光剑影,明军和日军搅作了一团,刀来剑往,长矛突刺,惨叫不绝于耳,血肉四下飞溅,明军以鸳鸯阵对敌,所谓鸳鸯阵,是一种小型战术组合,每队十二人,最前为队长,次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再二人手执狼筅(竹制长兵器,约长三米左右),接着是四名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再跟进的是短兵手,如长枪手未刺中敌人,短兵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最后一名为火头军,除了背负干粮,也负责割取同伴杀死的敌人首级。

    鸳鸯阵甚称冷兵器时代中华阵法中的精髓,在后期又在每阵中加入鸟铳兵两名,当年抗倭名将戚继光率部以此阵法对敌,几乎每战皆捷。鸳鸯阵不但使矛与盾、长与短紧密结合,充分发挥了各种兵器的效能,而且阵形变化灵活。可以根据情况和作战需要进行改变。蓟镇兵做为戚家军的嫡传,最擅此阵,一时杀的日军死伤累累。

    但是明军自下仰攻,吃了地利的亏,日军拼命抵抗,两军格斗极为激烈,一时间谁都奈何不了谁,战事陷入了僵局。酣战良久,最终明军仗着人多势众,一波波的向上猛扑,渐渐显出优势,几门虎蹲炮也频频发射,蹶张弩不断朝敌人后队射出弩箭,日军虽然组织铁炮队进行还击,但明显不是明军大炮强弩的对手。(注:蹶张弩是一种扳机式强弩,需借助足的力量才可以将弓弦拉开装箭,射程极远。)

    “撤回去,回土堡里去!”后藤加义挥着染满鲜血的武士刀,指挥部下边战边退,战线缓慢的向山顶平推,在付出死伤五百多人的代价后,日军撤回了山顶的土堡工事里,关上木门,顶上巨石,从土堡的平台上,射击孔里猛烈的向扑过来的进攻者放箭开枪。

    虽然土堡只有三人多高,但是明军没有攻城梯,虽然攻到堡底,也只能用弓箭和火铳与日军对射,听着平壤方向传来的阵阵攻城炮声,吴惟忠心中焦急,唯恐落后,连声狂喊着:“虎蹲炮呢,快推上来,朝堡门轰!”土堡平台上的日本武士见吴惟忠站在明军阵中大声呼喝,知道是为首的,竟组织了六七杆铁炮对吴惟忠来了个齐射!

    也是他过于托大,自以为离的还远,没料到乱军丛中,敌人铁炮会朝自己射击。只觉右胸一痛,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忙用手一摸,全是鲜血,这才知道被火枪打中了,吴惟忠是南兵中的老将,武生出身,从年轻时就追随着大帅戚继光在闽浙沿海平倭,不知经历过多少沙场,打人还需好家什,他身上这副披挂可是上等的,有个名目叫山字形钢丝铁锁连环甲,全是冷锻而成的铁片子打就,《晋书吕光载记》描述此类铠甲“铠如环锁,射不可入”,再加上那时候火枪威力不大,虽然中了这一枪,也只是刚刚透甲而过,并没有大碍,不过血终于还是渗出来了。

    身边诸亲兵见状惊呼着围过去,吴惟忠中了枪,反而更加激起了战意,拨开众人,挥着朴刀大声督战,指挥刚调上来的虎蹲炮对准冲他放枪的土堡就是一炮,日军铁炮手惨叫着倒下十几个人,其余的忙伏下身子,不敢露头。

    “都给我往上冲啊,搭人梯不会吗,砍树搭上去,快!那边的,让开了,让炮手过去抵近堡门开炮!”吴惟忠厉声喝道,明军将士如梦初醒,片刻间,六七座土堡边上已经搭起了无数枯枝树干,众军冒着箭雨奋勇进攻。

    这时听得炮声连响,几座堡门已经被轰开,明军呐喊着冲了进去,日军逐层抵抗,最后被压到顶台,可这时顶台也全是爬进来的明军,又是一番激烈的短兵相接,到巳末时分,牡丹峰上的日军土堡已经全部被攻克,守峰日军当场战死一千六百余人,后藤加义切腹自杀,从后山逃走四百余人被祖承训的骑兵部队追上,大部歼灭。明军阵亡五百人,伤七百五十人。

    吴惟忠站在攻占下来的土堡顶台上,眺望平壤方向,心中喜悦万分,一名把总上前搀住他,吴惟忠奇道:“你做什么?”那把总怔了一下道:“吴帅,你的伤没事吧,大夫马上就到!”“什么?啊,我中弹了!”吴惟忠这才想起胸部中弹还没有包扎,看着脚下滴落的鲜血,身子一软,坐倒在地上。

    ※※※

    平壤城六座城门已经有四座陷落,剩下两座城门上的日军也只不过是做困兽斗而已,根本没有能力下城反扑,左军副将李如柏一马当先,领着五百骑兵突入普通门,紧接着右军副将张世爵也率骑兵驰入城去,城楼上密密麻麻全被明军步兵占据。另有大队步兵跟在骑兵队伍后面冲进城内。

    城下城内,横七竖八倒着无数日军尸体和断剑残旗。李如松这时也率亲兵冲入平壤城,参将李芳春上前禀报道:“倭兵已经退入街巷中,我军正在全力追击!”“好!记住,要尽可能的活捉倭将小西行长,其余倭贼,凡是拒战不降者,杀无赦!”“遵令!”李芳春答应一声,率本部军马向前赶去。

    “李将军,真是了不起啊,倭寇竟然被咱们打败了!”李如松闻声转过头去,原来是朝将李溢和朝鲜大臣柳成龙策马过来,望着二人激动不已的神情,李如松微微一笑道:“战斗还没有结束呢,现在言胜还为时过早,等捉住小西行长,咱们再庆功不迟。二位慢走,我先行一步!”

    二人连连点头,望着李如松跃马扬鞭率众而去,柳成龙大为赞叹,心中暗自想道,这倭兵入侵我朝鲜以来,兵精将悍,横行无忌,无人敢挡,可如今天朝大军与之对敌,倭人虽恃坚城固守,竟能一举而克,其军威之盛,战胜之速,委前史所未有也,真是令人佩服啊。

    李如松策马前行,前方哨骑不断来报:“密台土堡已经攻克,我军使用火攻,守堡倭兵除了战死的,全被烧死在里面,一个不曾逃出。”“城东练光亭建有倭兵巨堡一座,约有数千倭兵把守,据城中朝鲜土人报信,小西行长可能在这堡中!”“平壤各城门上顽抗的倭兵已经被我军歼灭!各军正在城中追剿逃敌!”“嗯,好!再报!”李如松驻马顿了顿,对一名来报信的哨骑道:“练光亭土堡在何处?头前带路!”

    “可是,大帅,那里正在激战,非常危险啊!”“让你带路你多说些什么?快点!”李如松剑眉一竖,不怒自威,那哨骑不敢再说,拨马向前施去,李如松紧跟在后,李如柏和杨元等人大惊,心说咱家这位元帅也太莽撞,真要被流弹飞矢伤了,可怎生是好?当下不敢怠慢,连忙自后追去,一大群亲兵急如风火似的催马紧随。

    明军骑兵在平壤城中横冲直撞,百十骑一伙,挥刀乱砍乱杀,日军多是步兵,在街道上根本就阻不住,稍一接战即被战马冲的如波开浪裂一般,向两边纷闪,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