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惊蛰惊蛰 > 惊蛰惊蛰第8部分阅读

惊蛰惊蛰第8部分阅读

    的来到墙下,“哥,怎么办?门可锁着呢。”是一个嗲声嗲气压低了的细小声音。

    “还能怎么办,上房呗。传国,我从墙上翻进去以后把门打开,你领着他们直接进去。记住,那狗东西就住在西屋里,门右边是一棵石榴树。千万别走错了门,西屋最左边可是柳林和他妹妹的两间屋。”

    “不行,我比你有劲儿,还是我先进。”吕传国一把拉开吕思齐,回头又对众人说,“都听清楚了,传玺、思智在外面看人,我们四个进去报仇,那个王八蛋一个人在屋里,四个对一个,今天要他的命!他要是万一不在,或者我们被人看见,你们两个就在外边放火烧他娘的药铺,放完火就跑,别直接往家跑,先转个弯儿。别管我们,我们有办法。”

    重复完以后,吕传国一纵身便搭上去半个身子,吕思齐用力在下面往上一推,吕传国借势上了墙头。他搭眼往院子里一看,一切都沉静得出奇,吕传国心里这个得意。

    吕思齐持刀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门开了,吕传国仗剑迎了出来,他用力把手一挥,“走!”

    只见四个孩子悄没声的来到西屋门口,三个人贴身在门两侧,吕思齐上前轻轻推门,那门竟朝里开了,原来是没上栓。

    一行人闪身进了屋,都是农家孩子,家家户户的屋内布局几乎千篇一律,因此,他们一声不响的便摸到了炕前,不由分说,朝着炕上就是一阵猛砍,乱刺。

    吕思齐突然觉得不对劲儿,“等等。”他沙哑着嗓音说。话音没落便上了炕,一通摸索后根本不是预想的样子,也就是说,柳树根本没睡在这个屋里。否则,就算他被乱刀砍死,起码也得叫一声呀。

    吕思齐蹦下地,“这个王八蛋不在家,怎么办?”

    吕传国狠狠的又朝炕上猛砍一刀,“便宜这个狗日的了,躲了初一,看你还能躲过十五?走,放火去!”

    “哥,就在这里点火多好呀!人不在,烧他的窝。”还是那个嗲声嗲气的声音。

    “不行。”吕传国低声说,“咱杀的是柳树,不是柳林,柳林不坏。给他家放火也是教训他们家大人,别只顾生下王八蛋害人。走!”

    大门两侧,吕传玺和吕思智就像两只壁虎似的,两个人的眼睛瞪得溜圆。“哥,你猜那个王八蛋死了没?”声音里既有期待,又有兴奋。在他们看来,杀一个人,仿佛是手拿把掐的事。

    “还用问,肯定死了。”

    “那咱们赶紧放火吧?我把洋火都攥出汗来了!”

    “不行,哥说是万一不在,或者他们被人看见了才让放呢,没说杀了人再放火。”

    “嘁,你真是死心眼,为了报仇,管那么多干啥?”

    二人正在说话,却发现一个人影从侧面摸了过来,那人不高,身材墩壮,还歪着半个身子,吕思智一看是柳树,坏了,这个王八蛋没死呀!他是从旁边的墙上跳出来朝这边跑过来了,他是想把大门关好来个一锅炖吧。这个时候吕思智觉得周围全是人,尤其是墙头上,柳家人全都跳了出来,像他们俩一样,个个手里都拿着棍子。“快……”他想喊“快跑啊!”可是嘴却被人捂住了。

    吕传玺上去就是一棒子,这一棒子正打在柳树的背上。

    吕思齐和吕传国率先从门里闯了出来,听到吕传玺木棍的风声,吕思齐就知道大事不好!他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刀。

    也许是刚才那一棍子把柳树打醒了,他听到风声后连忙把身子往旁边一闪,吕思齐这一刀只扫了他半个肩头。吕思智却被摔出去老远,重重地跌在青石板上。这孩子真行,竟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

    吕传国一看弟弟吃了亏,他挥剑便刺,这一剑到跟前,柳树想跑也跑不了了。“传国是我!”就在吕传国刚要发力的一刹那,柳树突然说话了。“孩子,我是你叔!”原来这人是福生。

    福生刚才之所以要捂吕思智的嘴,就是怕孩子喊出声来,黑暗中他又看不清是哪一个,只能先下手再说了。没想到却弄巧成拙,还被打了一闷棍——传玺他根本没看见。

    吕传玺眼见两个哥哥动了手,他刺啦一声就把火柴点着了,手里还抓着一捆浇了油的干草把,那干草刹时窜出了耀眼的火苗,直把街筒子照得雪亮。西边,一行人正没命的朝这边跑来。

    福生话音落地一见吕传玺要把火把往房上扔,那屋顶可全是麦秸秆苫的,见火疯着。福生急了,他一个飞身扑过去,扬手把火把打到一边。吕传国明白了,他连忙将火把踩在脚下,紧接着又补了好几脚,火把终于被踩灭了。

    “快走!”福生把吕思智从地上拽起来就跑,孩子们一看只得连忙跟上了。

    “福生,孩子们呢?”田甜迎面追了过来。小翠、吕乡贤和赵红玉也呼哧带喘的刹不住脚。

    “都在,别吱声。”福生说着,一行人急急的朝前跑去。身后的街筒子除去刚才闪过一道亮光外,眨眼之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都给我站好!”话音刚落,福生上去就是一顿耳光。虽然他气愤至极,可是厚厚的巴掌却只落在了自己的三个儿子身上,尤其是吕思齐,数他挨的最多、最重。福生真真是憋足了劲了。

    “打死他!他哥哥不在家,他就是老大,可他敢带头领着去闯祸,留着他干啥?”小翠气得在一边直哆嗦。

    吕乡贤也按捺不住了,福生不敢打吕志忠的孩子,火气全撒在自己儿子身上,吕乡贤她能不心疼吗?于是,噼啪的耳光又接连扇在吕传国哥儿三个身上。

    “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那边的人生死不明,魏爷爷又没有消息,你们这几个兔崽子还让不让人活了?从小就舞刀弄棒的,长大了还不个个去当强盗呀。”吕乡贤简直气疯了,她愈打愈重,竟比福生下手还狠。

    “吕乡贤!你想干什么?”赵红玉仿佛从梦中醒来,她像疯了似的猛扑过去,一把将吕乡贤奋力推开,搂着三个孩子便哭上了。“敢情你不是孩子的妈呀,你凭什么这样打他们?志忠现在是不在了,你还让不让我们娘儿几个活了呀!”

    赵红玉这一哭,小翠和田甜安能忍住?刹时,屋子里哭声响成一片,连福生的脸上也泪如滚珠。他气恼的数量着,“行,行!我要是让你们这几个小祖宗砍死,打死,那才英雄呢,还不让人笑掉大牙。”此时再看福生的肩头,连雪白的棉絮也露出来了——幸亏是冬天,否则福生定要受皮肉之苦了。

    再看地上,灯光下,三把菜刀,一把长剑,件件泛着明亮的光泽。刀剑旁是两根木棍,而它们的旁边,则站立着六个挨打的孩子——六个秃小子,尽管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可他们全都昂着头,一声不吭,就连最小的吕传玺和吕思智也没掉下半滴眼泪。

    是晚,在很远的县城,魏清和两个孩子也没睡,他们栖身在一家客栈,客栈的名字叫“迎风顺。”没睡不是因为臭虫多,跳蚤盛,而是因为他们根本就睡不着。“圹恩不在家,明天该咋办呢?”魏清正这样想着,吕思鲁却问上了,“爷爷,咱们就这样等三天?”

    魏清有意考他们,“不等还能有什么办法?除了他我又不认识别人。到时候人家帮不帮忙谁能保?咱们这可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病急了乱投医。”说着,他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转过头去睡着了。

    也难怪,这一路他们实在太累了,是用两只脚板一步一步量到县城的,足足走了一整天。

    吕传邦想了想,放低了声音和吕思鲁说:“不行咱们就硬去闯,反正那县大狱知道的人不少,我爸他们肯定被关在里边,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去了看情况再使钱呗。”

    吕思鲁不同意,“这个办法不妥,没进门就会被人轰出来,我看还是再想别的办法吧。哎哟,臭虫又咬了我一口,什么破店?这么多臭虫。看这被子和抹布一样,那店名就不顺,还‘迎风顺,’店老板怎么起了这么个古怪的名字?咱们是顺着风进来的,怪不得圹先生不在家呢,能顺得了吗?”

    吕传邦嘟囔,“我看你是三国读多了,什么风不风,顺不顺的,又不是诸葛亮借东风,人家店老板兴许即兴而起。就是诸葛亮借东风那也是编的,根本没有那回事,还不是为了神化诸葛亮。”

    吕思鲁反驳他,“编的肯定是编的,可让人信服,这个故事谁能说不精彩?都演绎了几千年了。我倒觉得它给人的启示是:人在逆境或身处危险的时候,一定要积极主动地去想办法,没有条件创造条件。”

    “这样才能化险为夷,摆脱困境,实际上已经把东风借来了。”吕传邦立刻接过来说,“哥,在旅社里干等我也不同意,可又有什么别的办法?要不这样,明天咱们和爷爷再去春草堂走一趟,和那个小伙计问清楚,圹先生到底去了哪里?咱雇上马车直接去找。”

    “这个办法虽说唐突,可也算是一个办法。”吕思鲁琢磨了琢磨转过身问,“爷爷,爷爷,你睡着了?”

    魏清在黑暗中坐起来,“睡着?这么多虫虫子正开饭呢,能让咱们安心睡着?”

    他进一步鼓励说,“你们俩的意思是不错,可对熟人行,越熟人家越不计较。那要是生人,太讨嫌,一见面人家就会烦,更不要说求人家办事了。你们记住,大凡怀才之人,性情都十分怪异,这就是所谓的恃才傲物吧。越是这样的人,越在意一些细节,咱要不注意,没准儿碰钉子,像三顾茅庐、程门立雪,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我正琢磨怎么和圹先生开这个头呢。”

    “爷爷,那咱们明天呢,明天咱们干什么?圹先生可是三天以后才回来呀!”吕思鲁又沉不住气了。

    魏清这才亮出底牌,“别急,你们不是担心我刚才回来晚了吗?其实我绕着大半个县城转了一圈,县大狱在哪儿也问准了。另外,我还有个新发现,没准儿还能碰见故人呢。”

    “啥故人?他在哪儿!”吕传邦迫不及待的问。1876580

    “故人就是老朋友。别急,明儿一早等到了地方,你们自然就明白了。”7658

    “爷爷,你出去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们俩也叫上呢?”两个孩子一听,全都嚯的一声坐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5

    “吕大夫,吕大夫!你可醒了。来,喝口水。”迷蒙中,吕志忠恍若觉得被人从后面扶了起来,紧接着,他感到一种液体流进了嘴里,那液体还带着丝丝的腥臭。吕志忠艰难的睁开眼,只见一片凹形的陶片拄在自己的嘴上,那液体就盛在陶片里,原来是水。这也叫水?

    “都站好了,开始!”随着这声吆喝,只见牢房里这十二个人对面站成了两排,一对一相互抽起耳光来,噼啪的响声一阵紧接一阵,那可是真打。没多会儿,每个人的脸上全成了酱色。

    “停!”吕志忠艰难的吐出这个字。

    十二个人呼啦围在了吕志忠周围,他们有老有小,年龄不一。“吕大夫,你原谅我们了?”一个老者含泪问道。他面皮枯萎,发如乱草,浊黄的瞳仁里满是惶恐。

    吕志忠枯涩的眼珠转了转,“原谅?”

    “哎呀你忘了?一个时辰前笑面虎逼着让我们打你,我们又不敢不听,要不然他往死里整我们呀!吕大夫,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知道你是谁了,这不,为了让你消消气,我们才自己揍自己。唉,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也进来了呢?”这个人说话像崩豆子。吕志忠明白了,他的思维也慢慢恢复过来。

    一个时辰前,吕志忠刚刚挨了一顿揍,这顿揍整整让他昏迷了两个小时。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孔祥云、吕志忠和张剑南被押到县大狱后,即刻被分别关押起来。

    “进去!”监狱的铁门刚刚打开,吕志忠便被一脚踹了进去。

    吕志忠从地上爬起来,他拍拍手上的土。“你怎么随便打人呢?”

    “你姥娘!打人,这也叫打人?不打人难道还请你喝酒?”一个狱警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叫啥?”

    吕志忠狠狠的斜了他一眼,“刚才登记的时候你不是问过了吗?”

    “咦,你姥娘,老子再让你说一遍!”

    “吕志忠。”吕志忠恨恨的回了一声。

    “啥?吕什么忠?咋,不服气是吧?看你的眼珠子瞪得像牛球。”那狱警虾米似的身子倚在门框上,腰里还悬着一个木棒槌。“说,干什么的?咋到这里边来了?”

    “不干什么,我怎么知道来这里的,是你们的人让我来的。”

    “什么?你姥娘,嘴里别上钢筋了是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大夫。”吕志忠坐在地上了。

    那狱警一步跨了进来,“起来!”他伸手就薅住了吕志忠的脖领子。“还大夫,中医还是西医?”

    “中医。”吕志忠纹丝不动。

    “屁!”那狱警朝着吕志忠就呸了一口。“我怎么看你像杀猪的?”他把脖领子拎了拎,就像猫戏耗子似的。“嗯,还真是个大夫,这袄领子上还挺干净的,不像那些臭苦力,个个像他妈要饭的。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什么规矩?”吕志忠佯装不懂。

    狱警一听就火了。“你姥娘!什么规矩?你想不吃不喝不拉不尿不睡,把你吊在墙上是不是?”

    吕志忠冷笑一声,“你也不嫌丢人,挺大的个竖在这里,你这一套,一千多年前的武松就领教过了,不就是想要钱吗?没有。”吕志忠说完,猛地把身子转过去了。

    那狱警何曾碰见这样的主儿?火气噌的就上来了。“你姥娘,给你脸不要脸呀!还他妈的武松呢。老子问你,你会打虎吗?呸!装什么狗熊?”

    一口浓痰吐在脸上,吕志忠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拳,这一拳力量太狠了,险些把那狱警的嘴打歪。那狱警劈手就想抽警棍,却被吕志忠一把夺了过来,他顺势往前猛地一推,那狱警仰面跌倒在地,吕志忠骑上去就是两警棍。

    突然的变故把满屋的犯人吓得够呛,莫非这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他还想活不活了?片刻之后他们这才想起来求情,“好汉息怒,打不得,打不得呀!”

    两个人这才被拉开,那狱警爬起来就想往上扑,“你姥娘,你有种,看老子不把你的皮剥了!”他也就是硬撑着想捞面子,根本没用十分的力。可犯人们明白他的心思,七手八脚的又把他拉开了。“你等着,老子非扒你的皮!”

    吕志忠把警棍往地上一掼,“等着就等着,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漫说我没有犯罪,就是犯了罪有律条管着,也绝不受你这种小人气!”

    “好好好,你姥……”那狱警喊不出来了,他气得浑身直哆嗦。一个小犯人讨好的把警棍递给他,他拽过去转身就走。

    吕志忠也不再理他,他转过身来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看自己睡在哪里,或者就是一个本能的动作。恰在这时,他只觉得当头挨了一棒,便扑通一声倒下了,就像倒了一座小山一样。而倒地时带起的风声,早把警棍舞起的声音淹没了。

    这是那狱警惯用的手法,他假装转身离开,却猛地杀了个回马枪,吕志忠上当了。

    那狱警上去就是一顿棍棒。“你姥娘,都傻站着干什么?给我打!往死里打!”那狱警似乎打累了,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人,而他使唤起这些人来,竟比使唤自己的儿子还随意。

    “不能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的。他是吕大夫,可是个好人呀,谁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一个老犯人求情了。

    “你姥娘,老子就没有听说过。”那狱警冲着老犯人去了,劈手就是一警棍。“你不打是吧?不打老子就打你!”雨点似的警棍噼啪打在老犯人身上。

    “打,都给老子下死手,打死了有老子呢,怕什么?”慑于滛威,同室的犯人们不得不动手了,包括那个老犯人。

    但是,那狱警一眼就发现了名堂。“滚!都给老子滚一边去!你姥娘,干打雷不下雨是吧?这个王八蛋给你们啥好处了?他是你爹!是你爹?是你爹?”他挨个骂了一圈后猛地把警棍在空中一挥,“晚上谁也别想他妈吃窝头!”然后,哐当一声,铁门被锁死了。

    犯人们松了一口气,那老者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