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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惊蛰第2部分阅读

    不放了,可又不能说实情,该怎么说呢?“这……”吕西远一时有些语塞。

    林青瞪着迷茫的眼睛,“是因为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哦,我明白了,对我这个外国人来说,你们是内,我就是外。可我……”她想说“可我已经和你儿子是好朋友了,我已经爱上他了,”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因为那样说的话,就太不像是淑女了。

    魏清赶紧解围,“姑娘,那个什么……这事吧,吕老先生他确实不会,咱们以后慢慢商量好不好?”

    正在尴尬之际,吕乡贤上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魏清一看,得,救兵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五章

    1

    1919年的夏天,在华北地区似乎来得特别早。而享有全国四大火炉之称的济南更是感到了一份过早的火热。这不,刚刚进入五月,人们便纷纷换上了夏天的衣裳。

    其实,比这份火热更灼人的是来自于一份《简报》的消息。

    “芙蓉街,西奎文,曲水亭街后宰门”,是当时济南人对一些重要地名的简洁概括。而后宰门却是济南方言中对明德王府后门厚载门的讹传,“厚载”,应该是厚德载物之谓也。

    话说那后宰门街有一家“大公石印馆”,据说是1905年由山东工艺局总办沈景忱先生创办。这是山东省第一家石印馆,石印馆里印刷一种4开版的报纸即《简报》,因此石印馆又称简报馆。

    “韩老师,你看看,中国外交代表在巴黎和会上失败了!”乔平南呼吸急促的一掌把那份《简报》拍在韩春雪的桌子上,羞辱与激愤已使他失去控制。

    韩春雪扫了一眼,是5月2日转载《大公报》昨日的消息,“政府接巴黎中国代表团来电,谓关于索还胶州租借之对日外交战,业已失败。胶州租借地,既不直接交还中国,亦不如近日所传暂由五大国共管”云云。

    韩春雪没有说话,她从抽屉里默默地拿出一本小册子,推到众人面前。

    “《每周评论》,五月一日加刊?”田甜多少有些吃惊,那上面刊载着同样的内容。

    “对,是北京大学《国民社》,我的朋友转来的。”韩春雪说。

    “怎么会是这样!”吕乡贤眼里噙满泪花,“巴黎和会上,美国总统威尔逊,不是提出了‘公平解决一切殖民地纠纷’吗?连陈独秀先生也说他是‘世界上的第一个好人’,可现在呢,全完啦!”已经和田甜顺利升入济南师范学校的吕乡贤,现在对时事越来越关心了。

    “由美、英、法三巨头把持的巴黎和会,一开始确实欺骗了不少人。”韩春雪分析说,“现在已经清楚了,它就是一个分赃会议。”

    乔平南义愤填膺,“日本代表竟被邀请列席‘十人会议’,而我们主权国家的代表却被拒之于门外,连会议记录都无权参阅,世界上还有没有这样的逻辑?”

    吕乡贤问:“美国一开始不是支持中国收回山东主权吗?怎么后来突然变卦了?”

    田甜缓缓地说:“那是美国人企图利用日本来当东方的宪兵,这是他们一贯的做法,一来觊觎中国,二来威胁苏联,这是美国式的一石二鸟之计。”

    韩春雪听后就是一愣,看来,田甜已经从她失去妈妈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该怎么办啊,难道山东就这样完了?”吕乡贤几乎要哭了。

    韩春雪目光炯炯的扫视着他们,“那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一直没有说话的吕志忠出声如雷,“山东不是砧板上的肉,山东是山东人的山东!”

    乔平南又激愤的拍了一下桌子,“山东更是全中国人的山东!”

    韩春雪满意的点点头,看来她的心血没有白费。自从他们相识以来,他们不仅成了好朋友,而且还经常在一起谈学习,谈民俗,谈人生,谈未来。当然,她也把一些从北京带来的刊物及时让他们阅读。田甜就是从她那里首先接触到了《狂人日记》。后来,他们还陆续见到了《新青年》和《每周评论》,并从中知道了李大钊和苏维埃俄国。现在,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已经学会了用自己的脑袋想问题,怎能不让她高兴呢?

    “现在,我们光有激愤还不行。”韩春雪的眸子亮亮的,“当务之急是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一消息。首先,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身边聚集的人越多越好。”她略一沉吟,“近日北京可能会有重要消息,我会及时通知大家的。”

    1918年11月,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德奥集团的战败宣告结束。翌年1月18日,美、英、法、日、意等27个战胜国在巴黎的凡尔赛宫召开拟定对德合约的会议,以处置战败国在世界各地殖民地权益和势力范围,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巴黎和会。”

    而此前的1917年8月,皖系军阀段祺瑞控制的北京政府也在名义上正式对德宣战,因此,在这次会议上以“战胜国”姿态派出外交次长曹汝霖、驻日公使章宗祥、币制局总裁陆宗舆三人为和谈代表,以期解决山东问题。

    山东问题本来不成问题,德国在1898年根据《中德胶澳租界条约》中所取得的青岛租界、胶州湾租借地,以及胶济铁路路权和铁路沿线探矿权,现在根据国际公法和惯例应无条件的归还中国。

    但日本以中日在“二十一条”中关于山东问题另有规定为由横加阻拦,并且先于1914年8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后,欧洲各帝国主义国家互相厮杀无力东顾之际,强行派兵在山东半岛登陆,造成了强占青岛及胶济铁路沿线、取代德帝国主义在山东侵略地位的既成事实。而段祺瑞政府竟指使三人和谈代表准备在合约上签字,从而酿成了震惊中外的五四运动。

    此后的1928年5月3日星期四,日本帝国主义又在济南制造了灭绝人性的“五三”惨案,枪杀无辜市民六千余人,因而山东人民遭受日本军国主义铁蹄蹂躏竟比其1937年发动全面侵华战争早了整整9年。

    (未完待续)

    第六章

    1

    天气愈发热了起来,吕乡贤和田甜这天回来很高兴,吕乡贤把北面的窗子打开,一阵凉风习习吹来,顿时感到惬意了很多。

    吕乡贤舒服的躺在绣花床上,“嘿,都像今天似的多带劲儿,把那些东洋货统统烧光!”他们今天又发现了一批私藏的洋布,并付之一炬,而日本浪人再也没敢来寻隙。

    田甜美美地笑了笑,她没说话,而是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赶写一篇稿子,她一边写,一边想,顷刻间便一挥而就。她把毛笔在笔洗里涮了涮,挂好,又美美地伸了个懒腰,还 唱上了:“都说是生死不能相恋/都说是爱恨不能同源/本是一个悲壮的故事/却为何千古传颂的这么久远……”

    吕乡贤一听也跟着一起唱了起来,蓬勃的战斗激|情燃烧着她们俩,现在用这种方式来缓解一下多日的疲惫,不啻于一种明智的选择。

    微风从南窗吹进来,又缠绕着歌声从北面的窗子飘了出去,“世俗的叹息/词家的扼腕/史家的冷峻/画家的浪漫/将你打造成一只不死的灵幡/却也无法把你细细评弹……”

    “我在跟你商量呢,你倒是表个态度。”柳夫人难得的和吕西远一起坐在客厅里商量事情,看到吕西远这样低声下气,她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向来一切事情不都是有老爷做主吗,你和我商量什么?”柳夫人冷冷的说。

    吕西远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是孩子的妈,我不和你商量成吗?这可是孩子们一辈子的大事,由不得你和我使性子。”

    那是,你还知道我是孩子的妈妈!柳夫人终于表态了,“信儿的事我同意,林姑娘那孩子我看上了。”

    你看上了?吕西远着急地问:“你知道她是个外国人吗?”

    柳夫人一笑,“我见过,怎能不知道?外国人怎么了,胡汉和亲时不也是两个国家之间的事?”

    吕西远一听坏了,这件事情和她说不清楚,要不她就是故意在胡搅蛮缠。

    “就算是志信和林青的事能成,那志忠和田甜呢?我觉得这俩孩子挺般配。”他不得不退了一步,同时又事先亮明了自己的观点。“连魏师傅都赞成,还有志诚,他也支持。我想现在市面上这么乱,田甜的姥姥又在跟前,你要同意,咱就尽快择个日子先把事情定下来,至于何日成婚以后再慢慢的说。”

    这时,一阵歌声飘了过来,柳夫人眉头一皱,她细细的引颈听了半天,“这是哪里的戏子在唱戏呀?”这句话带着一种贬人的寒冷。

    吕西远听了听,呵呵一笑,“什么戏子不戏子的,那不是田甜和乡贤在楼上唱歌呢么。瞧你这耳性。”

    柳夫人冷冷一笑,“田甜什么时候学会唱戏了?可真出息!”

    吕西远烦了,“你不要总和孩子过不去好不好,那孩子招谁惹谁了?”

    柳夫人一掌拍在桌子上,把远远躲在外面伺候的小翠吓了一跳。“我又招谁惹谁了?啊!是谁又和我过不去?你说呀!”

    吕西远一看没法再谈了,他孤零零地走了出去,而柳夫人却哆嗦成了一团,就像十冬腊月里穿着单衣在野地里走路一样。

    而绣楼上的歌声恰在此时也停止了。

    无法表述这是一间做什么的屋子,也无法弄清它确切的位置。屋子不大,只有一桌一椅两个人,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除此之外,就是从门缝里钻进来的热烘烘的蒿子味。

    蒙面人愣愣的盯了对面站着的人半天,突然问:“你就是大马猴吧?”

    “是……啊不是!”那人承认之后又否定了。只见他汗流满面,浑身哆嗦,死死盯着蒙面人的双眼。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觉得身子像浮在雾里,等到蒙面人把他从大麻袋里弄出来的时候,他才弄清楚自己碰到绑票的了。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是江湖人的规矩,怎么,你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敢承认?”蒙面人的声音像冰霜,而他的眼睛却像刀子。

    这一下他不敢不承认了,只见蒙面人手里还有一把刀。此时他一只脚蹬在椅子扶手上,身子斜靠着后椅背,食指从刀锋上慢慢划过;阳光从破碎的窗户纸里射进来,正好把刀锋照得雪亮。蒙面人好像在相刀。“我,姓马名侯,是王侯的侯。可是好汉,我、 我实在是没有钱呀,我就是一个混混儿,一个他妈的无赖,全家就我一个人儿,您老人家绑我绑错了,也许……白费力气,真的。”他的一双绿豆眼一连转了好几圈,死死地盯着蒙面人手中那把锋利无比的砍刀,唯恐它朝自己飞过来。

    “那你还不是大马猴?咹!你要敢再说一句瞎话……”蒙面人手臂一抡,只听嚓的一声,便剁去桌子的一角。那榆木桌角在地上蹦了两蹦,正好落在大马猴面前,吓得他脖子猛一缩。

    大马猴赶紧表白:“好汉爷,您就是我的亲爷爷,我确实叫大马猴,不不不,我姓马名侯,又长的这副尊容,所以别人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大马猴。”他还讨好的笑了笑,“从现在开始,您问一句我实说一句,如有一句假的,你把我剁、剁成肉丸子。”发昏躲不过死,大马猴也豁出去了,看来不怎么像他妈绑票的。

    蒙面人一把将刀插在桌面上,“料你也不敢!不过也没关系,你要真耍滑头,我也不杀你。”那敢情好了。“可是,”蒙面人却从针囊里抽出一根银针,冲着光线照了照,那反光直打在大马猴的脸上,冷汗顺着后脊梁就下来了,这玩意他真怕,从娘肚子里出来懂事起就怕。“看见了没,只要这根针往你身上某个|岤位轻轻一扎,你就会立刻哆嗦成一个肉团,我叫你生不如死。”蒙面人一面说着,一面拿那根针在眼前比划,而那根针的长度竟从额头直直的伸到了鼻子下面。

    大马猴吓得跪下了,“不敢,不敢,打死我也不敢。”

    “起来!”蒙面人断喝一声。他不再说话,而是从桌子下面拎上来一个鸟笼子,轻轻放在桌面上,他褪去那笼子上的丝绸套子。

    笼中的鹦鹉刚从黑暗中出来还不太习惯,它懒惰的活动了一下身子,对笼架上的食盒和水槽竟视而不见。不一会儿,它就适应了室内的光线。

    “你给我开市,开市!”“打死我你也别想得逞。”“大马猴,上!”“笨蛋,你他妈的给我滚!”

    那只鹦鹉翻来覆去的重复这几句话,嘴角已经渗出明显的血丝。

    大马猴的眼珠子一直跟着蒙面人的动作转,他眼瞅着听到鹦鹉叫大马猴的时候,不啻于在头顶上想了一个炸雷,他双眼一翻,就像一堆无骨肉一样瘫在了地上,心想:他妈的全完了。

    (未完待续)

    第七章

    1

    在济南到泰安的中断,有一片起伏的群山,两座大山的褶皱里,上下依次坐落着三个村子,当地人合称它们为东三峪。其中井上峪最大,人口约一千多户、五六千口人;六里庄次之,人口减半;云门寺最小,约井上峪的四分之一,且住在半山腰里,地无半分平,抬头即见山。

    井上峪村的村口有一颗千年银杏树,村子里的人一律叫它白果树,因为一到秋末的时候,那硕大无比的树冠上常有累累坠坠的无数白色的果子,被风一吹掉下来,常常是孩子们顶喜欢捡的好东西,抢回家去让大人放在灶火上一烤,顶解馋。

    大人们,以及东三峪村进出山口或赶集、走亲戚、看病抓药,以及做其它谋生营生的人,走累了常常喜欢在树下乘凉,歇歇脚闲聊一阵儿。山风吹来,满树油绿的叶子飒飒作响,那个舒服劲就甭提了。

    不仅如此,那树身及树冠形制也好,树身斜向村外,树冠婀娜多姿,竟像盘龙卧虬一般,年老的人常常端详着那树头说风水好。

    其实井上峪村的风水一点也不好,靠山却没有水吃。这么大的庄子只有一口从山上流下来的细流山泉截砌成的井,丰水年吃水尚且无虞,万一碰上干旱,满村的人只有干忍着,一盆水重复着用,省了又省。所以听老辈人说,这棵白果树为什么树身斜向村外,就是因为小时候缺水旱的,再加上山风大,久而久之就成了这个形状。

    柳夫人坐在树下那块长而光滑的枕石上,身上披着半床毯子,她把身子靠在那棵白果树上,常常一坐就是半天,也不和人说话,只是痴痴地望。人们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看什么,是看老远的西山,或者是听山外边隐隐传来的火车的叫声,谁知道呢。

    “娘,回家吧,这里太冷了,山风凉。”吕志信走过来,往常十分讲究穿戴的他,这时也已经换上了当地人几乎千篇一律的大棉袄,老棉裤,连个帽子也没有。那棉裤裤腰十分的肥,穿上以后左右一丏,用一根布条或麻绳扎住,还是挺暖和的。

    柳夫人看看眼前的儿子,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回家不还是一样的冷吗?还不如在这里晒阳阳。”——当地人说晒太阳叫晒阳阳,暖和。

    吕志信显得极端的无奈,现在的他入乡随俗的连称呼也跟着变了。“娘,都怨当儿的无能。不过,那魏老头也是,这都半年多了,连个信儿也没有,他不会把咱们家的东西拐了溜了吧?他可是对咱们知根知底的人。更何况咱们家现在又沦落成这个样子。”

    “你放屁!”柳夫人轻轻的用枣木拐杖打了吕志信一下,“你魏叔不是那样的人,人家要是有外心,早就趁机溜了,还等到你爹出事后忙前忙后的跟着一起担惊受怕。以后不能这么琢磨人。”

    “行,我记下了。可是,他这不是让人着急吗?你好歹来个信呀!”吕志信回头望望村外。

    “你是受不了这里的苦了吧?”柳夫人一边走,一边冷冷的问。“甭说是咱这样的人家,就是龙子、龙孙、阿哥、格格、公主、嫔妃去了事,也必须像寻常人家一样能吃苦。人啊,没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

    福生赶了过来,他帮着吕志信一起把柳夫人搀上了那个回家的坡。福生已经长大了,成了壮劳力,虎气生生的。不过,他还是把柳夫人叫老夫人,而不像村子里的人那样称呼婶子或者大娘。

    “老夫人,梦林哥来了,正在堂屋里等您呢,看样子好像有大事商量。”福生高兴的说。

    柳梦林是柳夫人的娘家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