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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尽天下又何妨GL第22部分阅读

的后备兵,他们都是只经过驯练,却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他们很多很多人都还没有真正的见过血……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还很年轻,不过二七年华。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还没有成长起来,甚至还没有他们手中的长枪那么高。

    可是,在如今的这个乱世,他们现在却要上战场,他们要去抛头颅,他们要去洒热……甚至,他们还有可能会死得不明不白……

    楚汐没有骑马,她与这些士卒一样的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走着。

    看着崩毁的城墙;

    看着倾踏的房屋;

    看着那些排队等着领半碗清粥活命的庶民;

    看着那些无家可归而流浪街头的百姓……

    她安静的看着,没有说过只言片语,可是,她的眸光却异常的温润,她身后的将士们也是同样眼眶泛红……

    踏着如血的夕阳,他们最后停下的地方,是一间破旧的毛屋小院前,那小院四面的土墙已经倾塌,显然是被强大的外力所推垮的。

    从倾塌的院墙外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有个身穿破烂麻布袍的霜发老女人牵正摸索着在为马匹挤奶,那匹马又老又瘦,毛发已经开始脱落,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似的。

    老女人依旧在摸索着挤奶,似乎丝毫都不知道院外来了大批的人,正在看着她的举动。

    终于,她挤满了一整碗的奶,微笑着转过身,一步一步摸索着走向小院的门,再摸索着走出院门。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的时候,那老马突然就四肢一屈跪了下去,它伸努力的抬了抬头,安静的望着那端着马奶摸索离去的霜发老女人,眼角突然就流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它张张嘴,也许是想嘶鸣,也许是想呼唤,可它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仅仅是喘了几口气,就无奈的低下了头……再也无法抬起……

    楚汐安静的看着那个霜发老人摸索着走出院门,待她走出几步之后,楚汐才迎了上去:“老人家,您又来将军府了……”

    “是的!是的!老身想着,要趁早给殿下把马奶送过来……”

    明明是夕阳西下,明明是幕色渐浓时,可她却说,要趁早给殿下送马奶——在西风城那一场屠戮中,失去了丈夫和儿子她,整日以泪洗面,所以,如今的她,双目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楚汐将身上备好的铜钱轻轻放到老人手里,接过老人手中装着马奶的碗——那是一碗艳烈如血的马奶,或者,更恰当的说,那碗中装的其实是一整碗的马血……

    可老人却不知道,她如今唯一的依靠——那匹又瘦又老的马,其实在方才已经死了……

    含泪饮下整碗的马血,楚汐只觉得喉间哽咽难忍,如同她喝的是世间最烈的酒,从喉头一真灼烧到心间,疼,却无言可诉。

    她将碗递老人手中,便见老人摸着手中的铜钱笑得满足,她边往自己的小院回走,边笑着叨念:“有钱了……老身有钱了,可以给二柱买坛烧刀子,还可以……可以……给娃子做几身好衣裳,等娃子回来,还要给娶房……娶房……好媳妇……”

    她已经疯了,因为,她根本就已经忘了,自己最初想要钱的目的,是为了给她丈夫二柱和她的孩子买棺材。

    她也已经忘了,她的丈夫和孩子,都已经死在了西风城的那一战中……永远……永远都回不来了……

    老人笑着走了几步,还没有走回她的小院门,就突然就倒下,如同她的那只马一样,闭上了眼,再也……再也无法睁开……

    她的脸上,还隐隐的漾着笑,那般的幸福而安详……

    楚汐豁然转身,眸中含泪的她,望着这些与自己同样热泪盈眶的士卒们,她的目光缓缓的看过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庞,悲凉而哀伤。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极其明显的哽咽,在这个时候,她不是一个高雅华贵的公主,也不是一个手握将权的将军,她只是一个平凡而又不平凡的女子。

    “你们都看到了吗?崩毁的城墙,倾塌的房屋,无家可归的百姓,流浪的庶民……还有又疯又瞎却依然在等候自己丈夫和儿子归来的女人……”

    “你们都看到了吗?你们看得下去吗?回答我!!!”

    那么悲凉而哀伤的目光,缓缓的环顾着众人,在场所有的将士,都忍不住低下头。

    有的悲伤,有的羞愧,还有的,或许是在后悔……

    “看到了!”

    “看不下去!”

    将士们的回答几乎是异口同声,其中夹杂着的,还有一些低声的哭泣——他们都还太年轻,都还没有亲眼见过战争的残酷,没有亲身经历过鲜血的洗礼,但在此时,他们却先看见了战争过后的满目疮痍。

    楚汐并没有管他们的哭泣,反而继续喝问:“这很残酷,是不是?这些场景破坏了你们对战场的向往和期待,是不是?在你们看来,战场就是鲜衣怒马热血抛洒,就是驰骋万里实现宏图霸业的机会,是不是?”

    “但是,真正的乱世,真正的战场,却比你们想像中残酷千百倍!”

    “战争,会毁了我们辛苦建立起来的安乐家国,乱世,会毁灭我们所有牵挂,所有爱护的人……这些人当中,或许会有我们的妻儿,或许会有我们的父母……”

    “所以,你们都要给我记住,你们是我南楚最骁勇的儿郎!是我南楚最荣耀的征西军!”

    “你们所吃的、穿的,包括现在你们手中拿着的刀枪,都是南楚六千万百姓辛苦用血汗换来的!”

    “所以,你们不是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而战斗,你们的存在,是为了捍卫我南楚国六千万百姓的安危!!!”

    “我们的百姓,我们的父母妻儿,我们的亲朋友好友,他们都是谦和温雅的,他们安居乐业,他们没有杀过人,他们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他们根本就不懂战争的可怕和残酷,他们或许也会认为战场会给你们带来出人头地的机会……”

    “但是,你们知道吗?”

    “当战火来临的时候,没有骁勇将士保卫的百姓是可悲的,因为他们会被屠戮,会从平民变成难民;当烽火来临时候,让百姓拔刀杀敌,让百姓血染敌刃的将士是可耻的!因为,他们辜负了百姓们的期望和希望!!!辜负了百姓们这么多年的敬仰!!!”

    所有将士都眼含热泪的望这个年轻的女子,她身着银甲,手执银枪,她身后的披风随猎猎翻飞,她的身姿清瘦而修长,可她的气魄却胜万千儿郎!

    仿佛拥有着无以伦比的力量,让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之折服!

    是的,折服!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为之折服!

    也许是因为她的身姿,也许是因为她的话语,也许,是因为她那枪指苍穹、凌绝万众气势……

    也许,她此时此刻的言语有所大逆不道,但毫无疑问的是,此时此刻的她,与所有将士都站在同一个地方,作出同样的决定——她和他们一样,都是为了守护南楚国而生!都将为了南楚国而死!

    此时此刻,这些年轻的将士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的公主会带他们去看崩毁的城池,

    看倾塌的旧屋……

    这位年轻的永辉公主,在没有带他们上战场之前,先带他们看到了战争的残酷和战后的断垣残壁;没有许他们高官厚碌,却让他们看见了自己身后的孤寡老弱。

    她说:“战场,那是一个血与火、生与死并存的地方。”

    她说:“你们要走,我不留,而你们留下的,我会带着你们守护南楚国,我带着你们挡住所有的腥风血雨,让所有我们牵挂的人都能够安居乐业,能够幸福而欢快的微笑!”

    70070章

    就在众人心急火燎的去调查永辉公主时,公子白术所定下的苍州会盟终于如期举行。

    这一日,风和日丽,天气甚好。

    位于苍州城东边的‘潜龙山庄’原本是前朝皇帝的行宫,昔大宁开国帝君修筑,青砖红瓦,九进九出,檐高屋广,端是气势非凡的皇家气派。

    此次会盟之地,便是被公子白术定于‘潜龙山庄’。

    今日朝阳方从东山升起时,便见大批身着身着戎装的陵国禁卫入城,只见锦旗飘飞的央簇拥着一台明黄|色的轿撵,由于隔得太远,君惜竹没能清楚的瞧见轿中之人,但想想也能猜到,那轿中所坐之人,应该就是陵国王上。

    此后不久,便听客栈外面人声喧哗,紧接着,便有人来敲响了她的门。

    打开门一看来人,竟然是那天在苍州城外迎君惜竹的青衣侍者。

    此际,他依然是彬彬有礼道:“今日乃会盟之期,公子着小人来迎接永辉殿下入庄……”

    “烦请稍待片刻。”

    君惜竹应罢,复又关房门,转身回屋给自己换置衣衫——三千青丝以长簪束于头顶,又以银质缀玉琼花小冠饰之,身着一袭雪白的竹纹暗花交领衣,腰系同色暗花宽带,外罩紫色透明广袖纱衣。

    这些都是在离开西风城之前殿下所备下的常服,虽然不够华贵,却在行走间衣袂飘飘,将君惜竹那淡然的风华和暗藏的峥嵘气势尽显无疑问。

    最后,再次看了看镜中那与永辉公主相差无几的面庞,君惜竹忍不住叹了叹气……这些衣衫到底还是最适合穿在她的殿□上,那才最是合适,最是好看。

    君惜竹换罢衣衫后便打开房门,随着青衣侍者坐上早就准备好的轿撵,前往潜龙山庄。

    何菜莲与司马锦薇于立身于二楼客栈的窗后,恰巧看到君惜竹在青衣侍卫簇拥下施然离去,顿时若有所思,倾刻后,她低声喃喃道:“三姑娘,也许……我们还有别的路可走……”

    此刻的潜龙山庄内,禁卫森严无比,五步一哨,十步一岗,里里外外全都是陵国的王宫禁卫。

    在潜龙山庄的大殿上,几乎聚齐了当今诸国所有的掌权者,就算不是掌权者亲临,派来的使者也必然是其得力干将,但凡遇事能够拿得定主意的人。

    公子白术头带玉冠,手执折扇轻轻摇晃,端坐在大殿最上方的位置,而与他平起之位所坐的,正是陵王宇文昊。

    在两人的下手位,便是前朝九大家门下弟子分列两旁,再之后,才是当今诸国权贵的位置。

    南楚太子卓的位置被安排在东宁和西蜀的下方,他的斜对面坐着的是东宁十六皇子南宫瑜,正对面上的位置却还空着,不知道会由谁来坐,但不知为何,他竟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只是楚卓在看着他对面的空位,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个空位上,就连公子白术在与人喧寒之际,都忍不住频频顾视。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了口:“这都快日上中天了,缘何还有人没到?”

    “白术公子邀我等来苍州会盟,我等马不停蹄的赶来,不敢稍有延误,可为何有人至今迟迟不来?”

    “公子,难道这次会盟,乃儿戏不成?”

    “谁是白术公子的面子不够罢?”

    ……

    有一个人开口报怨,便有更多的人接口,他们有理有据,并且人多势众,料定公子白术就算是有所不满,也不能就此拿他们怎么样。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公子白术并没有因此理会他们,他只是目光深遂的望着大殿之外百步青云道,目不转睛的看着。

    除了正在看着自己手中折扇思索着画山水图还是烟雨图的东宁十六皇子南宫瑜,其余诸人不约而同的,都扭头顺着公子白术的目光看去,这一看之下,竟都忘了言语……

    “南楚永辉公主到……”

    南宫瑜听见外面宣了一声,漫不经心的从自己空白的折扇上移开目光,缓缓一眼看了出去……

    彼时,潜龙山庄殿门高广,流云映空,朝霞如雾,为来人身周镀上点点流光索绕。

    她——那个传闻中的南楚永辉公主!!!

    就这么踏着殿外的百步青云道翩翩而来!!!

    她身着雪白宽大的衣袍,广袖和衣罢皆拖垂于地,仿佛从遥遥天际御风而来,又似从画中走出……

    风华无双,冠绝天下!

    大殿寂静无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不约而同的,以目光迎接她的到来……

    心,突然静止,复而又狂跳如雷!

    眼,不忍稍离,始终望着那如梦似画之人……

    是她!

    就是她!!!

    尽管梦中之人的容颜总是那么模糊不清,但南宫瑜知道,她绝对不会认错人——那无双的风华,那翩然的姿态,那清雅的眉目,还有清冷如水眸光……

    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刻骨铭心……

    原来,三生石旁,三途河畔奈何桥上遇见的人,是她!

    原来,灯火阑珊,午夜梦回萦绕心间不忘的人,是她!

    南宫瑜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大口的呼吸着,以指尖轻轻的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口,仿佛在下一瞬间,那颗不受控制的心便会激动的胸口跳出!

    那抹令她魂牵梦绕的倩影正在一步步走近,就如同世间最美最珍贵的画卷正缓缓在她面前展开……南宫瑜已经激动到失去了所有的语言,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以指尖真实的触摸来证明,这并非是她午夜的一场绮梦……

    就在她颤抖着伸出手的下一刻,那道身影便如同流云一般从她身前经过,唯余一缕陌生的琼花淡香萦绕于她的鼻间。

    那昂首阔步的姿态,那拂袖转身的风采,都是如此的鲜明,如此的相像,唯一不像的,就是那抹淡香……

    君惜竹一进大殿就看到了南宫瑜,她以为在那一场长达十二年的梦醒之后,自己早就已经忘记了梦中人的眉眼,可没想到,当真见到时,却仍然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那般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温文尔雅,这世间,舍他其谁?

    在路过南宫瑜身前时,她清晰的眼到了南宫瑜眼底所有的情绪——震惊、诧异、炽热、痴狂、忧伤……

    记忆中那双温暖总是温和如春风双眸,此时此刻,包含了太多太多,多到君惜竹不忍相视一眼。

    她只能够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依然昂首阔步的前行,擦身而过的时候,心里突然就漫上了一丝莫明的酸楚,如同平静的湖面被风吹起了细微的波澜,只是这波澜方才轻轻漾起,就被压了下去——眼前突然浮现了永辉殿下的英姿,她策马扬枪,眉头微蹙,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素来清冷如水的眸光泛起剑锋般的雪亮!

    想到永辉殿下,君惜竹瞬间便将所有的思绪收敛起来,步态端方行至公子白术与陵王身前,拂袖抱拳作揖道:“因琐事缠身,怀谨来迟,望白公子与诸位海涵。”

    “永辉公主杂事缠身,情有可愿。”公子白术并没起身,以他此时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也用不着起身回礼,只是微微拱手,随后做出了一个有请的姿势:“还请公主入座。”

    不知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君惜竹的坐位,恰巧就在南宫瑜的下手位。

    待君惜竹坐下后,便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口:“公子说是有要事相商,不知到底是什么要紧事?能不能现在就说出来,给大家参详参详?”

    君惜竹着眼瞧却,便见说话之人大肚肥脸,头带王冠,背后的的侍者所执的旗帜上有个大大的‘周’字,当即便已明白,此人定是周国之王,再看看落坐于他上手和下手之位的西蜀王太子和夏国太子,不用多想,君惜竹就已经明了个中缘由,不禁微微摇头,堂堂一国之王,竟然被两个小太子所挟持,当真庸才也。

    就在君惜竹打量着殿中各方势力时,南宫瑜也在打量着她,如果换着更贴切的话来说,是偷看,从眉眼到神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南宫瑜从来都没想到过,自己竟然能够梦想成真,当真遇到令她魂牵梦扰之人。

    打断南宫瑜梦想的人是公子白术,他听罢周王的话语后,沉吟半晌,复而慎重道:“邀请诸位跋山涉水远道而来,只为商议一事——家、国、天下!”

    公子白术一语之后,便不再言语,却是因他一言,整个大殿在一瞬间便弥漫上一种箭张弩拔的气氛。

    东宁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