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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尽天下又何妨GL第10部分阅读

,昨天自己送药来的时候,为了等着军师喝完药之后议事,她足足在这里翻看了两本兵书。

    “阿雪,你该喝药了。”在白衣军师对面坐下,楚汐目光如水,再次提醒:“不要想着等我走后,你就可以将药倒掉。”

    是的,把药倒掉——前两天永辉公主殿下来探望自己军师的时候,当场发现了她正在倒药的行为,便是因此,她这两日才会抽空来亲自送药。

    君惜竹终于不能继续假装没看到药碗了,只得将手中古卷放下,然后拿眼角余光嫌弃的望着那碗漆黑的汤药:“殿下,你确定这是治伤的汤药,而不是哪个庸医开来谋害人命的毒药?”

    “庸医?嗯?”永辉公主殿下合上手中的兵书,再次将那碗药推近白医军师几分,端起了公主的姿态,慢声道:“倒是让医军失望了……本殿下已经穷得请不起谋害人命的庸医了……”

    西风城被陵国军大肆屠杀,楚汐将自己这些年私下存下的财产都拿出来安抚余民,打算重建西风城。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正如军师所想。”楚汐淡淡道:“那是本殿下这庸医亲自开的药方。”

    “你……”君惜竹一听,顿时就急了,难怪这些日子的药都奇苦无比,原来竟然是楚汐开的药方,一想到自己这些日子被逼着喝了这么多下肚,忍不住恨恨道:“殿下若是想要拿走本军师这条小命,只管一声吩咐下来便是,何必这般偷下暗手?”

    在敌人刀剑之下亦笑得淡然的君惜竹,这时候却开始紧张了起来,生怕楚汐给她开错了药,弄丢了她这条小命。

    “小时候府中的银子都在奶娘手中,她舍不得花银子,所以本殿下每次生病的时候,她都是自己去扯把草药来熬了给我喝……”楚汐继续翻看兵书,眉目间依然清清冷冷,边慢吞吞的继续道:“后来年纪大些了,在学习武功兵法之余,便也看些医书,所以……一些寻常的刀剑之伤,倒也难不倒本殿下……”

    君惜竹闻言,忍不蹙眉道:“殿下怎么就没把自己给当药材给熬了?”

    “嗯?何意?”

    君惜竹极其认真严肃:“熬来给本军师治伤啊!”

    楚汐从兵书中抬眸,半响后方才明白了君惜竹话中玩笑之意,忍不住抿着唇,轻轻浅浅的笑了起来。

    君惜竹也楞住了,注视着那双因笑意而变得流光溢彩的丹凤眼,突然发现,眼前之人身上,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冷艳之美。

    低下头,端起药碗猛的灌了几口汤药,竟然没觉得苦。

    将空碗放置到楚汐面前,恨恨道:“汤药也已经喝完了,殿下是不是也该收起美人计了?”

    楚汐方才收了药碗离去,君惜竹的房门又被人推开。

    抬眼望向门外不请自来的人,君惜竹淡淡道:“不知白姑娘这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来人正是几日前在西风城外青竹林中救过君惜竹和楚汐之命的白芷。

    君惜竹一直都知道白芷会再次出现,所以,她一直都在等着她的到来——没有谁会平白无故的去救别人的性命,施恩不图报是圣人的行为,而这个世界上,最缺少的便是圣人。

    “自然是为了君姑娘而来。”

    白芷缓步入门,语调缓缓,带着一种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

    君姑娘……她说的是君姑娘!

    蓦然!

    君惜竹心中一动,脱口而道:“所以,出云山那个唱歌的人,便是白姑娘吧?”

    “是。”

    白芷不请自坐,坐在君惜竹对面的椅上,就是那只楚汐方才还坐过的椅子。

    眸光中闪过几丝不经意的深遂,君惜竹亦缓缓道:“看来,白姑娘今夜的来意定是不简单了。”

    “说不简单,其实也简单,说难……或者也挺难。”

    “哦?何意?”

    “只是想请君姑娘离开永辉公主罢了。”白芷肃色道:“永辉公主破军照命,而君姑娘亦是七杀主命,皆为天煞孤星命格……”

    “破军七杀双星本就不该相逢相伴,逢则必陨其一……所以,于君姑娘而言,最好便是离开永辉公主,否则的话,你们之间,必有一人会陨于对方之手。”

    “哦?”君惜竹挑了挑眉:“既然你说破军七杀本就不该相逢,那我们怎么又相逢了?”

    是的,这就是君惜竹一直想不明月的问题,她记得前世的时候与这楚汐公主根本就没有这么深的牵扯,可今生,怎么就成了知己呢?

    “因为,有人在逆改天命。”白芷目光深遂,犹如一个洞悉世间万般的绝世智者:“原本的天命所示,破军七杀双星相逢即离,随后便是七杀陨、破军耀。”

    “可现在,却有人将这双星系于一体,以压制破军崛起为代价,替七杀续命!”顿了顿,白芷继续道:“所以,君姑娘若是不离开永辉公主,她便一直会被压制,无法崛起,无法完成破军的使命,无法辅佐下一代明主,开创出一个新的盛世。”

    “如果不是因为君姑娘,在西风城一战,永辉公主便会成为一代名将,西风城亦不会被屠城。”

    点了点头,君惜竹若有所思,又问道:“那白姑娘能告诉我,那日在出云山,你所唱之歌为何意?”

    前世为何世?今生为何生?

    焉知前世非一梦?

    焉知今生梦醒时?

    这几日,君惜竹一直都在思索这歌谣的意思,她有时觉得自己是听懂了此歌,有时又觉得,自己并未听懂此歌。

    白芷又轻声哼唱起这段歌谣,闭着眼睛轻轻唱着,唱罢之后,睁睛问道:“君姑娘可觉得何为前世,何为今生?”

    “倘若我知晓,又何须多此一问?”

    “一月前,我以玄术测天命,发现七杀与破军会相逢于西漠,而当时的天命所示,乃七杀必陨之象,可有人在君姑娘必将陨落的那一刻,以逆天手段为君姑娘续命,却不慎牵动了天机、贪狼、紫薇三星……”

    “天象就此大乱,天命再不可测,但那人却胆大致极,竟然妄用天机、贪狼、紫薇三星之力,替君姑娘推演未来……”

    “是以,君姑娘与天机、贪狼、紫薇三星同陷一场梦中……”

    听到此,君惜竹总结道:“所以,其实根本就没有前世?而我一直以为的前世,其实不过是当时受伤昏之中的一场梦?一场长达十二载,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梦?”

    所以,那些情、那些爱,那些执着和那些放不下,其实都不过是一场梦?一场有关于未来的梦?

    那么,是谁在在为她推演一场未来让她深陷梦中?

    又是谁在为她逆天改命?

    为何逆天?

    因何改命?

    君惜竹突然就想起一个月前,自己从东宁来南楚之时,因沙匪袭城而身受重伤被擒至西漠,后来的她利用瞳术从沙匪手里逃了出来,昏倒在西漠之中。

    照此看来,她的确有陨命之危,可如今她却活了下来,并且还与破军相逢相伴……那么,这白芷所言,大抵是假不了。

    “那么,白姑娘是天机还是贪狼呢?”君惜竹又问道。

    白芷忍不住一怔:“缘何如此一问?”

    “姑娘说过,天机、贪狼、紫薇三星与我同陷一梦。”君惜竹道:“而姑娘能够知道得如此清楚,必定是陷入梦中之一。”

    “君姑娘果然智深如海。”白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明人不说暗话,新的紫薇星帝星已经显露,破军亦将崛起征战天下……”

    “不管是谁在为君姑娘逆改天命,我都不会允许七杀压制住破军的崛起,亦不可能让君姑娘真的逆改天命。”

    “白姑娘显然忘了自己所言,天象早就已经被人改变,天命亦早已不再可测,那么,又何来真的逆改天命之说?”

    改就改了再来阻止,难道不觉得太晚了一点吗?

    这白芷与她那表哥又有何不同?

    一个想要阻止破军的崛起,想要避免一场惊天杀伐,想要光复惜日大宁王朝。

    一个想要利用破军的崛起,想要利用她去征战天下,想要借她之手辅佐新帝,再建一个新的盛世王朝。

    想到此,君惜竹眼底忍不住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其实她与这些人又有何不同?不过也是在利用楚汐这傻公主,想利用她为自己遮风挡雨罢了。

    32032章

    南楚的十万援军已于几日前抵达西风城,与此同时传到西风城的,是东宁援军被出云山倾埋葬、陵国与西蜀、北祁交战取得胜利的消息。

    以一敌三国,竟然能够取得如此战果,由此可见公子白术运筹帷幄之能,一时间,声名雀起,诸国莫不赞其一声智冠天下。

    南楚的援军虽然已达西风城,但接下的情形,却任旧不容乐观,原因无它,仅因援军乃是由公孙莫的亲侄儿公孙哲所率领。

    公孙哲不过二十六岁之龄,却已是五品耀武将军,比公主楚汐的六品鹰扬将军要高上一品。

    如此一来,公主楚汐在西风城驻军中的地位便尴尬了——征西将军公孙莫临逝前,将征西军符托给了刘世博转交永辉公主,意由她暂代驻军余部守城。

    如今,援军抵达后,耀武将军公孙哲官衔比永辉公主足足高了一品,驻军理应以他为首,是以,他若是想要驻军兵权,楚汐不可能不给。

    这日,公孙哲再次召集所有西风城余将商议,名为整军纪、竖军威、抗外敌,实际上,话里话外的都是想让楚汐交出兵符,否则,他将以楚汐战前离城之事来大做文章。

    议完事之后,已经是夜深,楚汐领着刘世博离开将军府,巡视西风城的重建工作。

    “先生以为,这兵符,我是交还是不交?”走在大街上,楚汐若有所思,问着身后的刘世博。

    “殿下这兵符,交或不交,都是两难。”刘世博分析道:“殿下所带来的三万援军已经所剩无几,若是交了兵符,这军中还有何人听从殿下之令?可若是不交,这兵符虽是公孙老将军所托,但终归不是楚王封下,殿下拿在手中,也名不正言不顺……”

    想了想,刘世博提议道:“殿下何不去问问军师大人?军师素来智深若海,说不定会有良策……”

    “我倒是想见见她。”楚汐苦苦一笑:“可军师却是不愿见我……”

    “缘何?”刘世博诧然问道:“殿下与军师之间,素来感情深厚,怎么会……”

    “大抵是苦药喝怕了罢,自从她知道是我给她开的药方之后,就开始闭门躲我。”

    “额……”刘世博愕然,他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缘由,不禁劝道:“军师到底也还是个姑娘,殿下该多体谅才是,明日里寻些甜食予她,说不得就能见着了。”

    楚汐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与刘世博边聊着,却听一阵琴音遥遥传来,忽断忽续,时缓时急。

    幽若山间滴石水,清犹冷锋划碎冰。

    即有风花雪月悲喜愁,又有金戈铁马演离合。

    楚汐听着听着便入了迷,忍不住赞道:“好一曲‘浮生赋’!”

    一声赞罢,楚汐便寻着琴音的方向而去。

    刘世博侧耳倾听半晌,却是没听到半点声音,不禁面色聚变,追着楚汐道:“殿下!殿下!止步……”

    楚汐却将刘世博的呼唤声置若未闻,步急若风,穿行在西风城的大街小道,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四合小院门前。

    月色下,小院四周树影斑驳。

    小院内,一人、一琴、一桌、一壶酒。

    “我道是谁,竟然是白姑娘在此弹琴。”楚汐素来守礼,只是这此时,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连近在眼前的院门都不敲响,竟然直接跃上小院,落在了院中的楼阁檐上。

    琴声骤停,白芷抬头,便见那傲立于檐上的女子。

    皎皎浩月正静静悬于她身后的夜空,一袭紫衣着身,宽袍广袖随风猎猎翻飞,犹如踏月而来的广寒仙子,集雍容华贵与冷艳于一身,令人不敢直视。

    “我道是谁会踏月而来,原来竟然是公主殿下。”白芷温婉一笑:“夜黑寒重,殿下可要下来共饮一杯?”

    “怕是怀谨无此福气能与白大家共饮了。”楚汐淡淡道:“久闻西蜀白大家,一手七弦琴技名扬天下,却不想怀谨今夜竟然能够亲耳聆得一曲,足矣!”

    “殿下说笑了。”白芷给自己满了一杯,继续道:“能够亲眼一睹殿下风采,该是凝熙的荣幸才对。”

    “白大家说笑了。”

    “殿下不敢与凝熙共饮一杯?”白芷焉然一笑,自饮道:“可是怕酒里有毒?”

    楚汐扬眉,负手道:“白大家若是要杀怀谨,何须用毒?”

    “哦?那该用什么?”

    “音杀!”楚汐道:“天下有三术,星术、瞳术与玄术,玄术有九,以音杀为首。”

    “原来殿下对这些朝野传闻竟然知之甚详。”白芷起身,缓缓道:“看来,天下所有人都低估殿下的才智了。”

    “白大家缪赞!”楚汐客气道:“怀谨不过是想在这乱世争扎求生罢了。”

    “以殿下之能,何须争扎求生?若是殿下愿意,自会有纵横天下之日。”

    “哦?如何纵横?”

    “我西蜀四公子才学惊世,玉树兰芝,对殿下心怀仰慕已久……”白芷缓缓道:“只要殿下愿来我西蜀,四公子愿意扫榻相待、倒屐相迎,四十万大军、四征将职,任由殿下挑选!”

    顿了顿,白芷又道:“相信殿下也觉得当年楚王与王后死得蹊跷吧?若是殿下愿意,四公子愿为殿下查明真相。”

    四征将军乃是朝中三品大员,皆为手握一方军权的实权将军,由此看来,这四公子倒是带着极大的诚意来招揽楚汐了。

    “承蒙四公子厚爱!”楚汐淡淡道:“只可惜,怀谨身为南楚公主,怕是只得辜负四公子的厚爱了。”

    “无妨。”白芷轻轻笑道:“凝熙将在西风城停留十日,或许殿下会有改口之时也说不定。”

    辞别了白芷,楚汐离开小院,便见到了正立在院外心忧不已的刘世博,两人沉默相对,便转身回到了将军府。

    临进房门之际,楚汐突然想到刘世博的话语,遂转身步向膳房,寻了府中厨娘半夜做甜点。

    被半夜叫起来的厨娘手里头边忙活,边以眼角余光偷瞄着端坐一旁的公主殿下,忍不住暗暗感概:原来天纵英姿、清冷如水永辉公主,竟然也与寻常女儿家一般喜欢吃甜点,并且还是半夜吃……

    因着殿下候在一旁,故而厨娘便做了费时最短、也是她最拿手的清蒸桃花糕。

    淡粉色的小块糕点被装入小碟中,又被特意摆成桃花型,极是好看,相当讨女儿家的喜欢。

    打赏了厨娘,楚汐便端着糕点敲响了君惜竹的房门。

    没人应声。

    索性也就不敲了,反正这接连几日,她得到的是这般待遇。

    以内力震断了门内的栓子,楚汐推门而入。

    点然桌上的灯烛,便见君惜竹正倚坐在床头,拥着锦衾淡淡的看着她——雪白的深衣轻薄贴身,三千青丝就那么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拥着锦衾欲起不起,慵然倚坐床头,端是风华无双。

    楚汐缓步走到榻前,目光触及到那抹慵然无力的身姿,心底突然重重一跳,惊得她急急转开了眼。

    “不知殿下深夜扰人好眠所为何事?”

    或许是方才睡醒之故,君惜竹的嗓音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清雅,多了几分睡意朦胧的沙哑:“若是殿下没个好的理由,他日就莫怪聆雪效仿殿下此行了。”

    “只是听人说,军师这几日又倒了汤药,本殿下……”

    听到此,君惜竹忍不住蹙眉,严肃道:“殿下莫要听人胡说,本军师倒的不过是残墨罢了……”

    “哦……”楚汐转身,将装着糕点的小碟置于桌上:“既然军师说是残墨,那便是残墨罢。”

    见此,君惜竹顿时明了,原来楚汐这大半夜的,竟然是来给她送吃食来了。

    等等!

    为什么是糕点?!!!

    为什么会是桃花糕?!!!

    着上外衫,君惜竹踱步至桌前,暗中以不经意的目光将楚汐打量了一翻,边问道:“殿下可是近日里遇上了喜事?”

    “军师缘何有此一说?”楚汐忍不住回问。

    “若非是遇上了喜事,殿下又怎么会急着半夜为本军师送来桃花糕?”君惜竹为她解惑道:“在东宁国有个习俗,每年三月桃花开时,儿郎们便会采来桃花制成糕点,送予自己喜爱的女子,若是女子收下了男儿送的桃花糕,便表示她们答应共接连理之意……”

    君惜竹经指尖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