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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都劝他与其盲目地在这里死等荷修,不如找柏修和塞勒聊聊的时候,查吉突然想到了旅行。他一直很想去旅行,却总是给自己找各种离不开象牙塔的理由。牛津的优点是什么都有,缺点也恰恰也在这里,所有查吉想去的地方都可以在图书馆里找到,于是,他便日复一日地懒散,直到陈河发生意外,他偷到了遗落在现场的神秘u盘,人生从此发生了巨变。
闪到这座小城市的铁匠铺,是查吉此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旅行”,虽然结果很“可怕”,不过现在想来却是命中注定的事。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在甜甜圈店里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去旅行了,不是瞬移的那种旅行,而是真的打包行李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带着单纯的好奇的心情,看看象牙塔外面的世界。
要不,就从这座城市开始吧。
那日曲终人散,查吉在走回奇莲的路上就在想。他想连夜就走,可是,那晚对雷漠很重要,他想至少应该在奇莲待命,以防万一,可是,转念一想,像雷漠这么强大的家伙,就算失去了塔罗感应又如何?他总有办法搞定的。
查吉当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雷漠就像超人,这世界没有什么事是他搞不定的。
其实不然。
查吉冥冥中感觉到这次雷漠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烦,但是,他仍然对他寄予希望,或者说,是对他的命运寄予希望。
既然决定要留下,那么至少也应该深度了解一下这座城市吧。
于是,当晚,查吉就背着行李出发了,他打算环城一周把小城所有的古迹景点全走一遍,然后。在城郊临边的小镇上住一晚,
就这样,查吉匆匆给大家群发了一条短信,告知他们他环城一周的短期旅行计划,对于荷修的事只字不提,他们的回复,不是“好”就是“知道了”,查吉心想,大家恐怕都在为雷漠操心,根本无暇顾及他的旅行。
查吉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独自走了完这座城市。他发现这座南方小城古老的历史远比他想像得要厚重得多。可是。关于僧侣的历史却一个也没有。此次旅行,既没有惊喜更毫无艳遇,但是,他还是觉得很值。至少耳根清净了,这种清净可比关在牛津大学的实验室里自在有趣多了。当他来到郊外那个小乡村的农家民宿里,品尝着有机农田里种出来的天然食物,喝着农夫自酿的青稞小酒,头一回感觉到了那种真正意义上的“人生自由”。
原来,所谓的人生自由,指的不是“人身”,而是心灵与精神的自足和富有。
论美景美女美食美文,欧洲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查吉却痴痴迷上了这座东方小城,并幻想着回去再谷歌一下,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历史悠久的城市值得去走一走看一看。在回程的路上,查吉渐渐明白了伙伴们所说的话。师父在与不在,其实都不会影响到一个真正立志修行神秘学的人,就像他现在这样,自己上路去寻找内在的自我,也许,这才是真的踏上了与师父不期而遇的同一条路。
隔日清早,查吉从民宿温暖的小屋里醒来,喝了一碗香甜的南瓜小米粥,就准备打道回府了。查吉觉得很满足,浑身好像充满了能量电池似地饱满充沛,他想念他的小伙伴们了,现在,他们在哪儿,哪儿就是他的家。
可是,眼下,当他站在奇莲门口空旷的大操场上时,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人都去哪儿了?
他有点想不明白,明明发了短信告诉他们一起在学校集合去吃早饭的,查吉摸出手机查看短信回复,奇怪,四个家伙没一个回复过他。
难道,又出什么大事了?
查吉呆呆地在操场上站了好一会儿,心里拔凉拔凉地往下沉,直到教堂的晨钟把他突然敲醒。他决定去宿舍找景寒和希罗,问个清楚。
“景寒好几天没回学校了。”
“那雷漠和度恩呢?”
“雷漠……好像病了,度恩和他师父在一起。”
“师父?伽德勒终于答应收他为徒了?”
“好像是吧。”
“好像?希罗,你说话一向不这么含糊,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希罗从浴室里探出脑袋,她正在洗脸,头上戴着景寒的y浴帽,一脸的泡沫:“拜托你先坐下好不好?等我梳洗完了好好跟你说不行么?”
希罗砰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响亮地反锁,查吉撇撇嘴,把行李暂时扔到一边,满腹狐疑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希罗在浴室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查吉等得有点不耐烦,心里揣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哪儿哪儿气氛都怪怪的,正胡思乱想着,希罗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雷漠失去了塔罗感应,就算你在,也于事无补不是么?”
“什么意思?”查吉眉头拧得紧紧的,脸上掩饰不住偷逃去旅行的内疚。
希罗走进厨房,为查吉冲了一杯咖啡,放在了他的面前,这才坐了下来。
“意思是,不必干着急,因为着急也没有用。”
查吉低头沉默,少顷,拿起了咖啡杯放在嘴边。
“度恩说,那对巫蛊姐妹花也快不行了。”
“就是上次你们说的那个皮包骨头身体里养小鬼的女人?”
希罗点点头。
“死亡的阴影,为什么总是挥之不去无处不在呢?”
查吉喃喃自语,深深地陷进了沙发里。
希罗想起刚才开门的时候,他是那么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可是,转眼之间,查吉又变成了平日里思虑过度的那个有着“畏亡恐惧症”的菜鸟僧侣。
“畏亡恐惧症”这个词是麦加发明的,他觉得查吉是他们之中最怕死的一个,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直视伽德勒,或者面对面近距离地和死神说话,可是,现在伽德勒已经成为度恩的导师,他们迟早是要面对面的。
“查吉,我今天没课,不如陪你去找柏修和塞勒吧。”
查吉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查吉?”
“啊?”
他终于回了神。
“我们去找柏修和塞勒好不好?”
“哦……好,不过我得先回宿舍一趟,把行李放了。”
“走吧,我陪你去,顺便一起吃个早餐吧。”
“太好了,终于有人愿意陪我一起吃早餐了。”
查吉终于笑了,庆幸自己早上只喝了一碗南瓜粥,现在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希罗很高兴,看到查吉久违的笑容,有种难得的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愿,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这样想着,并感觉查吉也和她想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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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凶 兆
就快到大中午了,说好了几分钟的事,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这个点去了呢?
烈日明晃晃地晒进了路边摊,莱朵感觉衬衫里的背心都已经湿透了。
阳春一过就变成了夏天,地球上的气候越来越不靠谱,不知道外星球的天气怎么样?也有类似的圣婴效应么?
外星球?外星人?
莱朵惊觉自己已经完全脱离了正常人的轨道,见鬼,她分明是陷入了蹩脚风水师的陷阱里去了,满脑子都是顾怀礼的胡言乱语,神就是神,什么有形无形、高密度、外星人,这些词语莱朵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他说得越多莱朵听得就越烦,可见,没有受过正统神秘学教育的人除了疯狂的想象力就没有别的了,而且一开话匣子就关不住,没完没了地往外倒,毫无重点可言。
“……所以,你看哈,现在的风水预测可不能按照古时候的方法来测算,还得结合观星,宇宙的星辰每天都在变化的,网络上的那些星座分析都是泛泛而谈笼统而就,也就只能骗骗恋爱中的年轻人,玩玩性格配对啥的,根本没法跟我比,我有一整套的观星设备,这就是有钱人投资我的好处啦,改天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我风水铺子里有个秘密阁楼,那上面的观星设备简直可以和ns平起平坐……”
“停!”
莱朵不得不竖手叫他打住。
“你唠唠叨叨说了大半天,全都是废话,你说的这些我全都知道,咱们回到主题好不好?”
“我一直在说主题啊。”
顾怀礼咕咚咕咚灌下一杯白开水,无比认真地回答她。
莱朵两眼翻白,简直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你刚才一直在说外星人的事,关键是危险!你说会雷漠和我们马上就会有危险,要大难临头了,这才是主题好嘛!”
“你们的危险就是和外星人有关的嘛。”
“既然如此,就不要分开说。拜托你!时间不等人,我还有急事等着要去办,你能不能用简短的几句话把你预测到的事情说清楚?”
顾怀礼愣了一下,斜眼,歪头,一副笨蛋在思考措辞的蠢样。
莱朵立刻指着手表对他发出最后通牒:“我警告你,再过三十秒,如果你再不开口,我立马走人!”
“有座无名岛要被外星人炸飞了!”
“不懂。”
莱朵是真的没听懂。
“好了,时间到!”
莱朵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真的。不骗你啊!我都找到那座小岛的地理位置了!”
莱朵没再搭理他。自顾自往大马路上走,她打赌死胖子不敢追上来,如果他敢追,她就一拳把他打晕在地上。让他三天三夜都别想起来。
…………
阳光透过肉桂色的花边窗帘清风拂面地吹进了公主卧室的窗户里。
麦家豪宅里的早晨,是另外一个世界。
景寒闻到了阳光的味道,昨夜的泪痕不知不觉就消失在黑夜里了,她感觉身体暖洋洋的,很舒服,一觉醒来,好像什么都忘记了。景寒躲在被窝里睁开眼,光线透过轻薄的埃及棉织布细缝落到了床单上——那上面,印着一张熟悉的面孔。奇怪。那额头、眼睛、鼻子,看上去怎么那么像……
景寒腾地掀开被子跳下床,赫然发现那张圆形的榻榻米的床单上印着麦加卖萌的大头像,那张脸正“躺在”床上冲她笑,那色眯眯的表情好像在对她宣告:嗨。bby,昨晚你可是跟我脸贴脸躺在一起的哦!
“脑残!神经病!找死啊你!”
景寒指着床单上的麦加抓狂地在房间里又跳又叫,忽闻身后有动静,猛一回头,发现卧房的门半敞,推着餐车的朱大桩和拿着浴袍的女佣受惊地看着蓬头垢脸疯婆子一样的景寒,着实吓了一跳。
“朱大桩!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女佣见景寒看到床单上小主人的大头照,竟然花容失色,头发都竖起来了,不觉掩嘴偷笑。朱大桩很镇定地把精心准备好的早餐车推进来,一边为景小姐准备餐盘餐具和咖啡,一边慢悠悠地回了一句:“我早说我们家少爷是奇葩,是你说不信的。”
“我……???!!!”
景寒果然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了。
“小姐,不然,让我先帮您沐浴梳洗?”
“不用!我自己会刷牙洗脸,千万别伺候我,我可受不起,还有,”景寒一把夺过女佣手里的浴袍,迅速溜进了浴室,把门开了条缝,伸手指了指朱大桩和那位女佣,“你们俩!最好和我保持一定距离,否则我全身都会起鸡皮疙瘩,知道么?”
女佣尴尬地看了朱大桩一眼,朱大桩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随景寒的意思,先退下,有需要的时候再说。
等景寒沐浴更衣完毕,朱大桩已经把琳琅满目的早餐都备齐了。
“天哪!这么多东西,我怎么吃得完?”
“可是,这些全都是景小姐你爱吃的,我是严格按照少爷的记录准备的。”
“记录?记录我什么?”
朱大桩站直了腰板,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打开来念给景寒听:?“景小姐的早餐,黑糖燕麦吐司面包不要果酱,咖啡加糖不加奶,||乳|酪奶油水果,炒蛋培根,培根要吸油煎脆了……”
“停停停!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还有很多啊,景小姐喜欢的颜色、花、爱穿的衣服,还有不喜欢的……”
“你们家少爷是不是偷窥狂啊?怎么那么变态?”
这句话把朱大桩给堵住了,景寒立刻闭了嘴,因为她发现朱大桩的脸绿了。
“景小姐,如果对你好,也叫变态的话,那对你这么着才算正常呢?”
“我没让他对我好呀,所以我才觉得变态。”
朱大桩的脸又从绿变青,卧室里的气氛骤然变冷了,冷得景寒连打了三个喷嚏,外加一个森森的寒颤。
“不好意思,我还有别的事要忙,您慢用,吃不完没关系,我会让佣人帮您打包带走,绝对不会浪费我们少爷的一番好意。”
朱大桩说完,头也不回,甩门就走。
“糟了,一不小心,还把他给得罪了。”
景寒没觉得自己很过分,可是,朱大桩显然是生气了。
景寒已经饿坏了,面对眼前一车的美食,谁还顾上其他?也罢,先吃完大餐,再跟那个忠心耿耿的傻帽赔个不是,应该就能逃离麦加阴魂不散的纠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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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凶 兆(上)2
幻术系的楼宇不高不矮,矗立在教堂图书馆和法器典藏库的中间。
“听说,只有幻术系的学生才能打开这扇门。”
希罗和查吉站在代表着幻术魔法的卢恩符门把手的前面,毫无头绪地琢磨着。
“怎么样?到底行不行啊?”
希罗试着开了一下,纹丝不动没反应,于是,希罗闭上双眼,双手握紧门把符文,试图感应一下这扇门的玄机。
“感觉到什么没?”
“没感觉。”
查吉用脚尖轻踢门板,被希罗制止了。
“塞勒的脾气可没柏修好,你别把他给惹毛了,还是让我先试试好了。”
查吉一听,立刻乖乖后退半步,看希罗的样子,她还是打算放手一试,可是,脸上的表情可没那么自信,查吉心想,如果希罗打不开,他就带她闪进去,也不过就是一堵墙的距离,塞勒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你们俩站在这里干嘛么?”
希罗正欲施法,忽闻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柏修正站在那里满腹狐疑地观察着他们俩。
“我们想找塞勒,不过,好像进不去。”
柏修瞄了一眼门把手,笑了。
“找他不用那么麻烦,午休时间,他一定会来找我的,不然,你们到我那里坐坐?”
“其实,塞勒不在,我们找你也一样。”
“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么?”
“呃……其实……也没啥特别重要的……”
希罗见查吉支支吾吾,便直接开口道:“查吉想问问你有关僧侣的事。”
“哦,你就是爱修觉说的那个牛津高材生啊。”
“过奖过奖。”查吉不好意思地低头、搓手。
柏修慢悠悠地把他的千度眼镜微微推下一点点,两只暴突的眼珠子直愣愣地越过镜片的上沿,很不客气地射向了查吉的脸。
“这位同学你想多了,我可没任何表扬你的意思。”
查吉立刻就红了脸,希罗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话就到我的地盘去说。”
“他为什么要说地盘?我们又不是去拜码头。”
查吉忍不住小声问希罗。
“柏修喜欢收集人间潮语,而且特别爱演,萨满系和符咒系有不少学生是他的铁粉。”
“哦,懂了。”
查吉立刻叉腰抖腿。装出一副小弟准备和大哥谈判的架势:
“你的地盘到底在哪儿啊?”
希罗杏眼圆瞠,感觉有点过了。
柏修不屑地上下打量查吉,随手一挥,指向幻术系隔壁的法器典藏库。
希罗顿悟,对呀,法器典藏库本来就归柏修管,她怎么糊里糊涂忘记了呢?早知道就直接去找柏修了,反正塞勒和他是一对秤离不了砣的双胞胎,找到柏修就等于找到了塞勒,这还用说么。
“你们俩。吃过饭了么?”
“吃过了。”
“吃过就好。走。陪我喝酒去!”
希罗和查吉面面相觑,感觉不太妙,可是,希罗一想到塞勒一会儿也会来。就不太担心了。
“不担心?难道你很能喝么?”
查吉对神明的癖好和路数一向都不信任,他很担心到时候什么都没聊就被柏修给灌醉了。
“不担心,因为塞勒不会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