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母,他不得不这么做。”
“原来是看在度恩的面子上。”
“不要扯到我身上来,没我的事。”
度恩可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太令人窘迫了。
“我正是为了雅典娜的智慧之泉而来。”
“我们想带回学校交给爱修觉再做定夺。”
“你怎么看?”
克罗诺的目光不知不觉又转向了雷漠。
雷漠大约明白克罗诺的意思,虽然智慧之泉可以增强雷漠驾驭炫金塔罗的能力,但是,那并不是他理应得到的战利品,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那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我不想归为己有。”
“事实如此,你们之中,谁喝下智慧之泉,法力都会得到提升,并不只有雷漠的炫金塔罗需要它,这恐怕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的确,他们都知道,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
克罗诺仔细观察着眼前这几个孩子,除了度恩和雷漠的气场旗鼓相当,其他几位似乎根本就没想过要争夺智慧之泉。
“智神的馈赠究竟该属于谁?自古以来各有争议,人类的贪婪和杀戮多半也是因此而起,腥风血雨的故事太多太多,这也是后来莫西妮娅的挑战就此消失的主要原因。”
“神明的礼物得来不易,谁都想拥有它,而我的责任,是帮助你们用一个最公正平等的方式得到这件礼物。”
“所以,我们都有可能得到这瓶泉水是么?”
“当然。”
“是不是也需要通过彼此挑战来分出胜负呢?”
“如果你们大家都认同这种方式的话。”
“那不是就要打架了么?”景寒觉得不合适。
“我先声明我弃权!”査吉第一个举起手来。
大伙儿立刻全都转过头去看他。
“别这么看我,我说的是真的!首先,我不是奇莲的学生,其次,我也没有任何神明导师,根本不能算你们的人,更何况这一次的挑战,从头到尾我只是个拖油瓶,你们能不惜一切代价帮我保护陈河的遗物我已经很感激了,依我看,度恩、雷漠、希罗的功劳最大,景寒和麦加也有资格和实力参与竞争,至于我,你们就不要考虑在内了,好不好?”
査吉一口气把话说完,大家都惊讶着他语言障碍的后遗症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奇迹般痊愈的?
“我认为,最好的方式是四体能量测试。”
“怎么测?”
“很简单,集中你们各自的四体能量与雅典娜的智慧之泉做感应,到时候,神明的礼物自会选择你们其中一个作为最合适的结合对象。”
“太好了!只要不用打架,我就参加!希罗,你也会参加的对吧!”
希罗看上去很犹豫,她的目光一直徘徊在雷漠和度恩之间,景寒假装没看见,心里却很明白——景寒很清楚,他们之中,只有麦加才是那个真的会去和他们一争高下的傻瓜蛋,景寒和希罗根本就不会争,所以,最终的竞争对手就只剩下雷漠和度恩两兄弟。
希罗不想看到度恩和雷漠之间的对决,这就是她百般犹豫的症结。
“很好,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清楚了,今晚大家早点睡,好好休息,明天好迎接最后的挑战。”
“啊?明天?这么快?”
度恩还没有完全从雷漠的那三张牌里回过神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对,就是明天。”
克罗诺说完这句就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査吉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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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战神之矛(中)2
黄初生在晚餐的时候就预感到今晚会是一个很“诡异”的夜晚。
李度恩的那条鱼真的好大,麦加父亲带来的矮个子管家比希罗还要厉害,一条鱼,三种煮法,每一种都让人口水,血脉膨胀,可是,一条美味的大活鱼却没法让一整个餐桌的人快活起来,这是让黄初生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
“这条鱼怎么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黄初生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桌面上的人全都不约而同停下手里的餐具回头去看土豪,土豪一脸无辜的样子有点好笑,可是大家都笑不出来,因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装无辜?
“鱼很好啊,有什么问题么?”
麦加不想让黄老板陷入尴尬的境地,他和父亲谈得很好,麦骏生认为黄初生虽然没有家族传承的血统,也算是白手起家,秉性厚道,应该有资格成为一位合格的魔法捐赠者,如果他能把小岛经营得更好一点,或许这里还能成为灵修者们的一个尚佳的藏身之地。
“没问题,为什么大家都不笑呢?”
在座各位彼此相觑,不太明白黄老板的意思。
“笑!就像我这样!”
土豪裂开两排烟熏黄牙,使劲对他们笑着,肌肉僵硬而又无比认真。
景寒第一个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跟着,大伙儿都笑了。
黄初生好歹松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重新拿起刀叉:
“太好了!就是这样!大家开开心心吃饭才对嘛!”
于是乎。一桌子人笑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吃完饭,没有喝茶,大家就各自回房去了。
黄初生和他伙计们倍感失落,今天是酒店住客最多的一天。本该很热闹才对,他们早就盘算着可以在沙滩上搞个啤酒篝火晚会啥的,可是,大家似乎都没什么兴趣。
“那个姓麦的说得对,得加强娱乐建设,如果以后客人个个都像他们那样吃完饭就去睡觉的话,咱们酒店保证一年之内就玩儿完!”
“麦先生不是说会帮您的么?”
“那也得咋们先有个态度人家才肯帮,在商言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老板说得有理,几个领头的伙计频频点头。若有所思。
“得。你们也回房休息吧。拜托,动动脑筋好好想一想,知道么?”
黄初生说得煞有其事。其实,自个儿心里头也没个底,热带海岛呆久的结果,一是懒,二是残——脑残的残。
事实上,那六位少年灵修者,今晚都睡不着。
把自己关进房间,无非是为了储备实力、静心冥想,唯独雷漠不想在房间里呆着,他已经感觉不到希罗欲动不安的气息了。自从挑战那一夜过去之后,她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又恢复到平日里波澜不惊镜湖一般的状态之中,透澈、清明,干净、深不见底,好像任何人都无法再轻易扰动她的磁场了。
历经“月相期”的艰苦磨砺,希罗已经脱胎换骨,她体内的四体能量更强大也更稳定了。
雷漠其实什么都不想去想,也不觉得关在房间里冥思会有什么好处,明天不过就是一场简单的能量测试,他想以一种特别常态的方式去面对,而他现在每天最常态的就是每到晚上的这个时候,他就会不自觉地想要去悬崖边上走一走。
沿着海滩走到巨石悬崖那边来回也不过二十分钟,雷漠什么都没带,只披了一件薄外套,沙滩上只有他一个人,雷漠决定踩着沙窝慢慢走,一步一个脚印那样走,然后再沿着来时的脚印走回去。
然而,意外的是,今晚,悬崖上不只有他一个人。
那个人盘腿坐在峭壁的顶端,天空距离他好近好近,星辰汇聚,犹如宇宙间最广袤无边的磁能场带,围绕在他头顶上方,彷如一张被他只手在握的魔毯。
那个人不是贺希罗。
雷漠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心跳依然会不可预料地加速,可是,当他慢慢走近,便知道那不是希罗,而他,也好像知道雷漠今晚必定会出现似地等待着。
“我知道你会来。”
是的,他知道。
雷漠刚从岩石末端露出脑袋,克罗诺醇厚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你不会专程在这儿等我的吧?”
克罗诺收回冥思,盘腿转身,面对雷漠。
雷漠走上前去,很自然地屈膝坐下。
“有杂念,所以睡不着?”
“有么?我倒是没感觉到呢。”
“潜意识的杂念就像你不自觉地暗恋某个人,你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她,直到有一天,你突然发现,她其实一直都在你心里。”
雷漠微笑:“好人类的比喻。”
克罗诺也笑了:“我的皮囊因你而重现活力,那些我早就遗忘的、人间情爱的故事也跟着一起回来了,我想我恐怕已经变成了一个有感情的智神了。”
有感情的神。
这句话让雷漠心底里蓦然涌起温暖的感觉。
“这么说,爱修觉也是一个有感情的神。”
克罗诺微微颔首。
“我想,在人间的古神们,慢慢都会变成像我们一样有感情的神明吧。”
“事实上,宇宙母体最伟大的能量就是爱。”
雷漠知道克罗诺说的不是人间情爱那般的小爱,而是更完满更空灵更像世界牌那样的爱……
“是因为有了感情,才看透了我的杂念么?”
克罗诺摇摇头。
“人的潜意识就像索马岛的雪山,你必须闯关才能看见那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
“爱修觉说,人类的神性就在那里。”
“不仅是神性,那里面,还隐藏着人类最原始的秘密。”
“所以,你想和我谈谈我的潜意识?”
“哦,这可谈不完,到天亮恐怕都谈不完。”
雷漠扬眉、耸肩,不可置否。
“今晚,你的杂念来自度恩的那几张塔罗牌,尤其是最后一张。”
雷漠缄默不语,克罗诺似乎是说到了他并未意识到的那个点。
“我真的很在乎没看见的那张牌么?”他很坦率地问道。
克罗诺点点头。
“不止那张,还有前面那两张,你想知道炫金塔罗究竟想要告诉你什么?”
“其实没那么着急,我想,我早晚都会知道。”
“前提是,你得赢得明天的比赛。”
克罗诺果然直言不讳,这反倒让雷漠心里踏实了许多。
“塔罗展现的是现在的因所结成的未来果,如果你是度恩,你会相信塔罗还是相信自己?”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我不是他。”
克罗诺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雷漠,这个问题,你避不开,就算丢给度恩,也没有用。”
然后,他便彻底沉默了。
时间流沙般静谧地过去,如果谁也不开口,或许,真的就会这么相对无语地坐到天亮去了。
“最后那张牌到底是什么?”
他终于还是开了口。
克罗诺对雷漠的坦诚感到释然,他已经承认自己所面对的困境——如果明天得到雅典娜智慧之泉的是李度恩,那或许,他便永远得不到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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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战神之矛(中)3
“若想知道最后那一张,必须得先了解前面那两张是不是?”
克罗诺说得不错,当日度恩问了炫金塔罗三个问题,对于占卜而言,同时问三个问题,就必须具有相关的连续性。
“一张战车,一张死亡。”
“你猜度恩想了解的是什么?”
阿诺开门见山,直接询问面前这位塔罗师的想法。
“他问的是人,战车是我,死亡是他。”
“有没有想过,他执意要用炫金塔罗来占卜而不用死亡之舞,是为了什么呢?”
“他想要通过神能塔罗了解更多关于我和他的未知信息。”
“与神有关?”
“肯定与神有关。”
“那就是体察你们彼此究竟有多少未觉醒的灵神潜能咯?”
“我觉得不是潜能这么简单。”
“哦?”
克罗诺不由自主地沉默。这一句反问绝非多余,身为点燃古神宝藏的力量之神,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雷漠的言外之意?但是,他更明白雷漠此刻的矛盾,度恩究竟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时候提前知道这三个问题的答案?他到底预感到了什么呢?这才是让雷漠真正心绪难安纠结不眠的主因。
“他想通过神能塔罗,预知我和他的灵体,分别象征着何种神明的能量。”
“度恩又何以确定,你们将来一定能赢得某位神明信任,继承他的神能衣钵呢?”
雷漠摇了摇头。仔细回想,这个问题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他连想都没想过。
难道说,和希罗此次的泰国一行。竟让度恩有了难以言喻的危机感了么?
克罗诺不动声色地看着雷漠在夜幕下依然炯炯有神的双眼,体会着他此刻内心层层涌动的波澜。
“可是阿诺,我并不想赢得阿瑞斯的能量……”
“原来,这就是你的顾虑。”
克罗诺终于了解他另一半的担心所为何来。
“战车的确象征着战神,但是,如今的战神阿瑞斯,是宙斯和赫拉的子嗣,他是新神,不是古神。”
雷漠的脑海中浮现出战场上短兵相接的那一幕,这么说。那位身穿炫金神袍手持箭羽的才是古战神。
“炫金塔罗战车牌里封存的。是战神赫拉克的原始神能。”
“战神赫拉克?”雷漠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赫拉克是最古老的一位战神。掌管天界的神兽,他常年隐居在巨魔山里,是独眼兽人的领袖。我从未亲眼见过赫拉克。听说,他是一位勇猛而又正直的战神,虽骁勇善战,却向往和平,他曾经带领古神祗族打败过无数企图挑战并颠覆古神权威的三界劲敌,尽管如此,他却并不恋战,而且,不喜欢赶尽杀绝。”
“赫拉克和你们所了解的那位嗜血成性、残暴的杀神阿瑞斯完全不同,恐怕。这也是他最终会输给阿瑞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那的确是毫无防备的一击绝命猛击,银斩出鞘,神头落地。
原来,那个手持盾牌银斩的才是阿瑞斯。
“为什么会出现这张牌?我的炫金能量一直都是愚人不是么?”
克罗诺点点头:“这里头的确有个答案待解,结果究竟是什么,得看你是否有能力在明天的比赛中赢得雅典娜的智慧之泉。”
面对又一次毫无退路的竞争局面,雷漠感觉自己的触感已经发钝,完全木讷了。
“至于度恩的那张死亡牌……”
克罗诺说到李度恩的时候,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那不是应该属于伽德勒的么?”
“伽德勒并没有接受你归还的能量,起初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意要这么做。”
“每一位被迫沉寂、流亡的战败古神,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人类皮囊的影响,有些甚至早已合二为一化身为人。伽德勒的苦衷多半是对人类还抱有某种难以摆脱的愧疚,源头在何处,得从旧神谕里去找,但是,那天,当我和你一样看见牌面上死亡骑士的眼睛发生变化的时候,我突然有了另一个想法。”
阿诺的想法或许会跟他一样。
雷漠如是想着,没有贸然开口打断克罗诺,他想先听他说。
“我猜,伽德勒应该在见到度恩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定他是他唯一学徒了。”
这句话看似平淡,听起来却充满了玄机。
唯一的学徒。
多么令人羡慕的五个字。
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有遇到一个真正将他们几个视为唯一的神明导师,而度恩的龙骨祭坛却已经和死神的神能有了明显的感应。如果李度恩真的是伽德勒在人间认定的绝无仅有的那一个,未来,他很有可能会拥有死神的终极能量。
“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更何况你们俩是伙伴,又不是竞争对手,无需在意谁比谁更强。”
“可我感觉,度恩面对我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那正是度恩自己需要完成的历练与功课,否则,伽德勒也不至于一直拒绝收他为徒。”
“好了,两张牌我都解释完了,现在就剩下最后一张了。”
雷漠一言不发,安静地坐在原地等待,可是,克罗诺却从悬崖边上站了起来,往下坡的方向走去,绕过雷漠身边的时候,稍稍停了一停:
“一张恶魔牌。”
阿诺说完这句,头也没回,继续往下走。
“恶魔?……”
雷漠不懂,为什么最后一张会是恶魔呢?
“别想啦,早点睡吧。”
克罗诺说消失就消失了,只留下身后缭绕不去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