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没有缓冲,骤然之间,哑然而止。
校园里风平浪静,阒寂无声。
他不敢回头看,只是紧紧地抓住u盘想要把它拔出来,这时,他听见身后有细微的动静,就在身后,他猛然回头
屋子里还是老样子,厨房里的旧灯泡呲呲爆闪。
他站起身,走进厨房,把冰箱的门关上,再回头,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那种细微的感觉,他很熟悉,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那股神秘的能量围绕在他的四周。
“他们”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慌乱了,迅速拔下u盘关闭电脑,熄灭了所有的灯,躲进了门口的角落里。
如果有什么不测,他就立即开门逃走。
一片黑暗,除了微薄的月光,宿舍内伸手不见五指。
窗户向外打开着,所有的玻璃都在那一瞬间被震碎了。
他浑身颤抖地闭上眼,想像自己堕入了无名的深梦悬崖……那家伙就在这里,他只要集中念力沉浸在模拟的黑梦中,就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能量……
很久很久……
没有动静,丝毫没有动静。
他试着让眼皮张开一条细缝,窥伺黑暗里的一切。
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沉下心,松开绷紧的身体,睁开了双眼
嗖!一声断音。
一道奇光,稍纵即逝。
他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咽喉,鲜血疯狂地喷涌而出,喉咙被那道闪电般的光束瞬间割裂!短短几秒钟,他就从黑暗的角落里滑溜出来,整个扑倒在地,身体僵硬如石。
脚步声,无形地在宿舍的地板上来回游走,四处翻找,直到,发现了他掉在地上的那枚u盘。
她终于现了身
一头金色的卷发,圣洁旖旎的御袍斗篷遮住了她的脸。
一只绿眼猫头鹰从窗外飞进来,停在她的肩膀上,盘根在她脚踝上的黄金蛇沿着她的小腿往上攀爬,直到那软体缠入她的手腕,瞬间凝结成一枚金铜手镯。
她抬手,俯身,想要捡起那古怪的小方块。
就在这时,一个矮小的黑影忽然从她面前一闪而过。
她定睛一看,地上的u盘已经不见了。
第一章 宝藏与火种(上)
巨灵之光由内而外从人身中迸发而出!
他的胸腔裂开一道罅隙,巨灵之光从他胸前的裂隙和双瞳中炸开,他的身体脱离了地面,悬浮于博物馆废墟的顶端,那些残破不堪的天使浮雕碎片霎那间就被灵光融成了灰烬……
石壁剥落,石壁的中间镶嵌着一副巨大的人形冰窖宛如一具水晶棺木,里面隐约呈现出一个被锁链五花大绑的人形,希罗还没有看清那人真正的模样,冰窖就轰然爆炸了!
一团耀眼夺目的炫金神能,从那人形的心脏处炸开,与雷漠迸发而出的巨灵合二为一,融成一道穿越时空与四界的宇宙之光!
雪山的美景开始虚化,天界的虫洞开始瓦解……
“我没死!我赢了!我赢了!”
麦加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脚上的神火还在燃烧,他高举着手中的元素冰盾,顶天立地站了起来。
“麦加!”景寒沙哑地对他喊。
“麦加!”度恩扭动着被火舌缠绕的身躯,这个打不死的二货让他失去的力量又骤然变强。
这时,火神忽然听见身后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众人蓦然回首,不远处的神火山,突然间,恶火喷发!
“糟了!糟了!”
那侏儒立刻乱了阵脚,围着他的废柴女机器人团团转。
“来啊,再打啊!谁怕谁啊!”
麦加狠狠敲着手里的盾牌,步步紧逼,直奔怀赫特而去,这时,忽闻背后接连两声尖叫,麦加回头一看,怀赫特的法术骤然消失,景寒和度恩从半空摔倒了地上。
怀赫特拖着女机器人的铁钢头就往匠铺的小屋跑去。
“哈!终于知道怕了!有本事你别跑!跑没了我跟谁打啊!”
麦加一看火神那狼狈样就爽,根本顾不上后头的景寒和李度恩。
“麦加。回来!别追!”
“惨了惨了。那家伙真的以为他打赢了。”
“该死的,那火山……”
度恩的话还没说完,火山口又爆发出一声轰隆巨响,熔浆顿时喷涌而出,瞬间就把火神的铁匠铺给淹没了。
怀赫特的小短腿跐溜一声在焚烧的匠铺前刹车,麦加还在后面奔跑,紧追不舍。
“臭小子!快滚开!滚回去!”
怀赫特对他大声喊。
“还没打完。我不回去!”
“不回去也要回去,这里就快垮啦!”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麦加终于停下了脚步,竖起了耳朵,冰冻的脑子稍稍有点清醒了。
“火山虫洞就要消失啦,要命就快走!”
这一句麦加听得很qgchu,他立刻抱紧元素冰盾扭头往回跑。
跑了一半。转念一想,他们被困在虫洞里,阿丁没有来,一样出不去,走不走,都是死!
麦加掉头一看,火神怀赫特已经消失不见了。
正当他回过神想要去寻找景寒和度恩的时候,发现他们也不见了!
整个火山谷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人都去哪儿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刚想举步飞奔,一个人影咻地站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又咻一声,把他给掳走了。
…………
…………
魄散……魂飞……
他想,他应该已经死了。
没有神迹,没有宝藏,只有死亡……
心脏爆裂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贺希罗的影子。
时间缓慢地推移,回到他遇见她的那个午后,她穿着他的衣服站在浴室门前,裸露着膝盖和脚踝,她光着脚?还是穿着拖鞋?他完全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看着她眼睛的那一刻,所失去的一切……所有的意识和知觉,全都失去了,就像现在这样。
等到意识恢复的时候,他便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只有死人才会回忆起生命中最美好的片段。
原来,他短暂的二十年还不到的人生里,最美好的片段,就是她。
“阿诺说,这里的凉茶很有名,因为放了一种叫作思木草的天然植物。”
又是她的声音。
“思木草?从来没听说过。”
“阿诺说,这种草只有索马岛上才有。”
“思木草……名字怪怪的……”
“这里的人都叫它思慕草,相思的思,倾慕的慕,据说,只要喝过思慕草做的凉茶,就会一辈子记得对方。”
他不该喝那杯茶,喝了就忘不了了,即便把她封锁在女教皇牌的能量里,也终究还是逃不开。
他忽然很想知道,最后一夜在别墅花园的游泳池边,度恩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那是他蓄谋已久的表白,还是一鼓作气的冲动?
他比不了,永远都比不了,面对她,他永远都说不出那些话来。
景寒来了,景寒来了就安全了,他可以抱她,吻她,怎么样都可以,他心里坦荡荡的,没有杂念,一点也没有。
可是爱呢?真的爱么?
他不知道,即便死了,他都不知道。
窝囊废!
他忍不住骂,不清不楚,对感情永远都不清不楚,幸好死了,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既不会伤害别人也不会伤害自己,如果活着,总有一天他也会受不了自己的。
空虚,很空虚,空虚得可以装得下另一个人的影子,满满地、完整地把她带走……已经破散了,魂魄瞬间自由,轻飘飘,毫无重力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这就是死亡,他确信无疑。
很小的时候,度恩就对他描述过死亡的感觉,那是鬼告诉他的,他又告诉了雷漠。
“记得睁开眼,看看你幻想中的天堂是什么模样。”
度恩在他耳边说道。
于是,他睁开了双眼,不是真正的眼,而是灵魂之眼
…………
金碧辉煌的宫殿。
长得没有尽头的圆桌,人影绰绰。
他们披着金箔银缕,头戴各色冠冕,围坐在圆桌高背椅的四周,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长桌的一头巍然坐着一位五官模糊神情肃穆的男子,他的袍缕金光闪耀,头戴橄榄枝编织的皇冠,右手握着黄金胜利女神像,左手拿着一把镶有各种金属打造的权杖,一只黑色的秃鹫停在权杖的顶端。
正对着男子的圆桌,另一端的高背椅依旧空着。
有人拍案站了起来,那人形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
…………
刺痛感,很尖锐的刺痛感。
不是已经死了么?雷漠如是想着,为什么还会有那么鲜明的痛感?
眼前的景物摇晃起来,慢慢变透明,另一个景象重叠了上去
人形赤身,被捆绑在山峰的峭壁上,黑色的秃鹫啄食着他的肝脏,白天被吃完了,夜晚又会重新长出来,被捆绑的人形承受着惨不忍睹的痛苦,了无尽头,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
他和手握权杖的男子发生了争执,很jiliè,jiliè到让整个宫殿都为之震动。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开始争吵不休,直到,一个女人出现在宫殿台阶的入口。
在场每一位的目光,连同手握权杖的男子都起身对那位女子行礼,她白纱飘逸,身姿婀娜,头戴木槿花环,步履轻盈地走向了圆桌最后的那张高背椅。
雷漠感觉那女子的身影太熟悉,熟悉到他一点都不怀疑这可能是错觉。
天堂的幻境,还会有错觉么?
他只想看qgchu那女人的脸。
靠近一点,再近一点,让我看qgchu她的脸。
可是,眼前的幻境依然很模糊,唯独……
唯独她胸前的那块月牙状的石头。
…………
“希罗!”
雷漠蓦然惊醒。
第一章 宝藏与火种(上)2
纱窗,桦木地板,旧格纹的衣柜上挂着一件洗干净的白衬衫。
雷漠慢慢从床头坐起,床头柜的闹钟上指针差三分就到十二点,屋子里是盛夏热烘烘的味道。
这里是伽德勒的城堡。
梦境,忽然就变了模样,把他送回了这里?
雷漠摸摸自己的身体,把手放在心脏上,心跳的韵律有力地起伏着……
他没有死,还活着。
那么刚才那宫殿里、悬崖边的景象,不是天堂的幻想,而是真实的梦境。
雷漠下了床,感觉四肢无力,勉强可以站起来,城堡里空荡荡的,听不见人声,他依然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梦境的边缘徘徊。
雷漠环顾四周,房间里还是上山前的老样子。他走到衣柜前,拿下门把上挂着的白衬衫,洗得很干净,那是他上山时穿的唯一一件衣服,打开衣橱,想把衬衫放回去,发现领口下,前襟的左侧衬衣裂了一条长长的豁口。
雷漠闭上眼,梦境中尖锐的刺痛感又从太阳|岤的右边横穿而过,脑海中闪现出在高加索山天界废墟中、冰窖前,人身爆裂的那一刻。刺痛过去,雷漠确定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片段不是梦幻虚设,他很qgchu地记得意识失去前那一刻所发生的一切,他记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裂开了一条罅隙,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回到这里,他完全没有印象。
“雷漠?!”
他抬起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门前,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目光呆滞。
“奥格?”
奥格手中的水盆咣当一声翻倒在地,他欣喜若狂地飞奔出去:“他醒了!他醒了!雷漠醒了!”
伴随着奥格呼声而来的是四面八方的脚步声,从城堡的各个角落飞快地集中到了一起,不稍几分钟的时间,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雷漠的房间里:
景寒、度恩、麦加、希罗,奥格、荷修、弗洛埃还有伽德勒,所有的人全部都在。
“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景寒难以克制地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他的身体。越过景寒颤抖的肩膀。他看见所有人的眼中都泛着微光。
“没事了,没事就太好了,太好了!”
弗洛埃终究还是没有把持住,眼泪一颗颗地往外掉。
“妈,说好了不许哭的,你又来。”李度恩揉了揉因失眠而腥红的眼眶。
“希罗……”
雷漠本能地唤了一声。
希罗走到他面前,温柔地安抚着景寒频频抖动的后背。
“我……不是做梦么?”
希罗含泪而笑。使劲摇头:“不是做梦,我很好,大家都很好,你放心,我们唯一担心的就是你,我们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我昏迷了多久?”
“六个星期。六个星期零十一个小时。”
雷漠茫茫然看着眼前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又似乎感到些许陌生的不同。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伽德勒把大家带回了城堡的主厨客厅。
大伙儿集齐围坐在餐桌前吃东西,那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伽德勒亲自下厨炖煮中式的芹菜豆腐肉羹,搭配一些清粥小菜,自从认识了雷漠他们,死神的烹饪喜好就变得越来越中国化了。
“雷漠醒了,应该吃牛排庆祝!”
麦加迫不及待地想要奥格把西餐盘子和刀叉统统都摆出来。
“雷漠禁食太久。暂时无法消化太复杂的食物。”
奥格很认真地回答他。
“牛排很复杂么?”麦加立刻回头去问李度恩。
度恩看看雷漠。摇摇头。
雷漠笑了,多么熟悉的感觉。死里逃生一觉醒来,最让人高兴的莫过于死党还是死党,二货还是二货。
弗洛埃告诉雷漠,在他昏睡的这段日子里,是奥格每天为他擦洗身体,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起初的一个星期,景寒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景寒累了就换度恩,度恩累了换希罗,希罗累了换麦加……直到伽德勒命令他们全部都回房去睡觉。
“还有我的主人。”奥格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忘了这个,“主人把他的高背椅搬到了你的房间,然后坐在那里看着你,等你醒来。”
“为什么?”雷漠问伽德勒。
“因为我不需要睡觉。”伽德勒用小勺轻轻搅拌着锅里的肉羹。
那不是唯一的理由,雷漠想着,那多半是因为他第一次被伽德勒虏回城堡的那夜,他就是这样坐在高背椅上看着他醒来的,于是,他觉得,这一次,他也会这样醒来。
神明的思维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很容易为了一个念头而变得比人类还要执着。
在死神的注视下,他依然昏睡了六个星期,醒来,实在是个奇迹。
“连我都没有把握能治愈你。”
希罗如今想起来,都依然觉得很无力。
“招魂、施法、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你真的变成了一个植物人,我找不到你的灵魂在哪里,那种感觉……真的,糟透了……”
度恩紧盯着雷漠唯恐他再次突然消失的眼神,让雷漠明白到,就算是现在,他已经神智复原坐到了他的面前,度恩都还没有从那样深度的绝望中缓过来。
“我的灵魂到底去了哪里?说真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留在我脑海里最后的记忆是那道裂光。”
雷漠不知不觉望向了希罗。
那一刻,她是唯一在他身边的人。
“冰窖突然就爆炸了,你的心脏也跟着裂开,我只看见冰窖里,那个人形的胸口也裂开一条缝,射出一团光,然后和你的融合在了一起。”
“那阿波罗呢?”
希罗摇摇头:“不知道,冰窖炸开时,虫洞已经开始消失,如果不是荷修及时赶到,把我们从那个空间里救回来,我们恐怕都会跟着一起消失掉。”
“留在我脑海里最后的记忆,也就是看见那团光进入了你的身体……”
“那光……进入了我的身体里?”
希罗点点头:“或许,这就是你一直醒不来的原因,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