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此情不报非君子 > 此情不报非君子第2部分阅读

此情不报非君子第2部分阅读

    为什么来这儿读书的有这么是多兄妹或者姐弟关系,没错,又是老头子的规矩!他选学生,一个家族只选出一个他最中意的,想要进两个除非是像阮彤那样有特别的长处能够劝服他,否则一家都是一个,但因为这一届找了女学生所以就改成了每家可以进一男一女。于是就有了这许多兄妹同窗的情况。老头子都是从十五岁教到二十岁,嵇庆此时已经二十岁了,所以最近就不怎么来了。而阮枫则是刚入学一年,但是学东西很快,是老头子的得意门生。阮枫也因此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一方面为了老头子的栽培,另一方面,也为了那每个月两块大洋的奖金。避世堂亦和普通的学堂不同,除了国文和算术地理等科目外,像音乐、美术、哲学、军事等都是其主要的科目,当天晚上会告知第二天的学习内容,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来上课,像这种琴技的展示或是比赛就是他们考试的方式,很多时候没有输赢更不会有具体的名次。奖金的发放主要考虑学生的家庭条件,阮枫之所以那么用功,是如果仅仅因为经济条件不如别人而拿这个奖金的话,他羞于拿奖金。

    为了不互相干扰,不同组的人开始陆续来到东边厢房练习。阮枫和嵇玉各自抱着自己的琴一前一后[ 一前一后]来到在靠近大门侧第二间,此时两个人的身高相差无几,嵇玉的琴要比其他人重很多,但是抱着琴走路依然比阮枫轻松的多。厢房大概两丈见方内侧是一张闱床,外侧摆着一张桌子和一株遗恨树。

    两人把琴放好,宽右窄左,丝毫不差。嵇玉随意拨弄几下,稍微调了一下音。神情俨然全在琴上。

    “我先把曲子演一遍,你听听哪里可以修缮的,顺带着想想附上些什么词才合适。”嵇玉突然说。

    阮枫“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她双手轻轻的预备在琴弦上,左按右拨,指间微微掠动,音符就从指缝中懒懒的地流淌开来。[ 。]此时已快近午时,空气逐渐开始燥热,阮枫看着嵇玉,发现她脸颊已经微微渗出了汗珠。她本就稍显丰腴且肤白如雪,恍惚间阮枫只觉得这是一块被人失落在草地上的羊脂玉滴了几滴早春的露珠,[ ,]不由得伸出手去想把“露珠”拭去。琴声由轻柔变得高亢,不知此时阮枫哪里来的勇气,也可能是他得了什么痴病,伸出去的手竟真的把那露珠擦去了。嵇玉脸上也红晕了,不知是害羞还是因为太热的缘故。琴声骤然加急,一浪高过一浪的激荡而出,最后几乎已经难以控制,听上去已略微有些狂乱了,[ 。]阮枫眉头紧锁就要开口叫停,可是此时又琴音急转,像一匹久奔的快马停下来之后在喘着粗气,气息慢慢缓和,然后这马一声得意的长啸,音毕。

    阮枫听后拍手赞叹,连说恭喜,似乎已经忘却了刚才的尴尬事。[ 。]嵇玉心想:“他不是这样粗心的人,难道是存心占我的便宜?他也同样不是那种人啊?”最后嵇玉也没说什么,只是又低下头,顺手拿出手帕擦汗。阮枫如梦初醒,刚才着实是被琴声所震撼,才没想起之前的事。此时真不知如何是好[ ,]握着拳头在那里着急。模样倒是讨喜的很。

    “你这副羞答答的模样是想迷了谁的魂?”嵇玉反而打趣起他来了。

    “我……我不是…… ”

    “快想想怎么附词吧!”

    “嗯嗯,你等下连弹两遍,我很快就好。”说完从桌子的抽屉里取了纸笔。

    嵇玉又擦了擦汗,阮枫又下意识的脸红,但两个人都没说什么。

    一遍过后午饭的钟声已经轻轻的敲响了,阮枫也把词写好了,但嵇玉的琴声没停,阮枫看着她,听着琴,心想对面的这个人不知以后会有怎样的际遇,不知不觉就走了神,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一个人的一生。嵇玉看他呆呆的一会儿笑一会儿愁,心里好生奇怪,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白日做梦。

    “你在你的脑袋里看见了什么?”阮枫被她的话拉醒,见她正偷笑着看着自己。他也笑了笑:

    “那你在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啊?我看见了我的词!”说笑间,猛的一下把阮枫桌角上写好的词拿过去。见上面写到

    “龟山帘外鼾,斗柄阑杆,玉栏遥望蜀江天,黄角树下花未眠?知否知否!菊花应把世人瞒!一样娇艳避春色,花开独迟为谁欢?冬梅不喜言。叹平生:相思有泪滴何处?应是遗恨了愁前。”

    那时阮枫才刚刚开始接触石头记,写诗的前一日正好读到了“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谁迟”一句,今儿却正好用上了。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梅花和菊花应该是一对恋人,都为了等待和对方一样的时间开放而错过了春天,只可惜到最后还是有缘无分,只好在各自的季节里孤傲的绽放。

    嵇玉念的很慢,但还是不知词里面竟是何意,便问:“这里面写的是谁?”

    “你不是知道么?”

    “你不说我知道什么?”

    “你连你自己饿了都不知道么?”说话间已经推开了门,指了指后院,就快步跑开了。

    阮枫还没到里屋,见阮彤已经吃完出来了。两个人只[ 删]低着头,只作没看见对方,依旧各行其道。

    之后是王宽、李碧君,阮枫前面走着,听见后面嵇玉和阮彤打了招呼,嵇玉问阮彤可准备好了,阮彤说已经定了。嵇玉又问王小八怎么没和她一起,阮彤反而打趣说“你家阮枫不也没和你一起么?”

    嵇玉不想被人家看出害羞,就故意提着嗓子说“好你个死丫头,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反倒拿我打趣儿?”说着就撸起袖子向他抓去。阮彤赶紧撤退求饶,说:“好妹子,是我的不是,那小王八跑外面吃去了,你也忙你的吧。”

    嵇玉见附近人也不多,也就不追了。可是哪想到阮彤走了几步又回身,边把两个拇指慢慢靠在一起,边坏笑着说:“里面没人了,你们慢慢吃吧。”说完就进了后门,不见人影了。

    嵇玉又羞又气,跺着脚指着门说“你是好样的,走着瞧!”

    她们两个女生间的玩笑被阮枫听个正着,可他只做没有听见,因而也没有害羞,只是心里不解,她们两个什么时候这样熟络了。

    其实两个人并没有多熟,阮彤那样说只是想和嵇玉的关系更亲密的表现,类似于这种玩笑本是女孩子间最平常不过的了,可是阮枫第一次听她们说这样的话,误以为只有特别要好的朋友间才说得,就像自己和高良、王小八一样。

    两个人在相隔最远的两张桌子上吃了饭,然后就走回各自的房间准备休息。过程中都向对方有意无意的看上几眼,四目相接,又即刻躲避。午睡的房间是大家约定俗成的,阮枫的房间就是他和嵇玉练琴的那间。他躺在床上但这么热的天谁又睡的着呢?无奈只好回忆上午的词曲,一来二去就想到了“擦汗”一节,内心却更加燥热起来,正不知如何是好。偏听此时有人推门而入,淡紫色上衣黑色长裙,头前垂着刘海,戴着黑色带花发箍。不是嵇玉是谁?

    “这么热还睡的着啊?不如起来练曲子吧?”嵇玉坐在阮枫之前练琴的凳子上隔着围帐对他说。

    阮枫急忙起身穿鞋,拉开帐子说:“大中午的,虽然说都不好睡,但吵了别人养神也不好。”

    “那我在这里仔细看看词好了。”嵇玉摆弄着他的琴,也不看他。

    阮枫说好的,拿起嵇玉琴旁边的词递到她身边,嵇玉接过词,另一只手依旧摸着琴,阮枫看着嵇玉把玩的兴致越来越高,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变的十分紧张,忙说,我那破琴没啥好看的。还是看看词吧。

    “哎呦,我是看不懂你那曲子写的谁家小姐,但我明白你是心疼你的宝贝琴了。放心,不看便是。”嵇玉说着轻轻放下琴,阮枫也看不出她是不是生气了,只好赔笑着说:“哪是什么宝贝,只不过这琴底下有时日没清理过了,怕脏了玉姐姐的手。”

    谁知这话不说倒好,阮枫如此一说,嵇玉原本平和的脸上顿时显出不愿之色,“是是是,我这手哪配得上你[ 会不会用“您”更好些呢?]老人家的琴,我离了便是。”说着怒气冲冲的出了门去。

    阮枫不明所以,招牌式的笑容第一次僵在脸上。呆立良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苦笑了一下,悻悻的倒在床上。

    其余的房间都平常无事,只有王小八也想去阮彤那里推门而入,可和他预想的一样,门是插着的。

    总算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了,阮枫和王小八都这么想。听到钟声后两个人抱着琴一前一后到了大堂。嵇玉入座之后竟演开始,按规矩,上次的前三名依次开始,之后的举手待定。

    第一个就是嵇玉,第二是刘璐,第三是阮枫。

    嵇玉和阮枫刚准备开始的时候,屋子里的人突然不约而同的咳嗽了起来,以王小八最为大声,高良、刘一明也跟着咳嗽了两声。两个人也不能顺利开始表演,站在原地显得十分尴尬,最后还是老头子瞪了王小八一眼之后屋子里才安静下来。

    嵇玉依旧弹的那首曲子,只不过这次的琴声听上去更显得悲怆了一些,但这反而能与曲词更加融合了。阮枫知道这悲戚之音的由来,他心里倒是希望不要有这个意料之外的收获才好。嵇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瞬间仿佛想通了阮枫的词,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展开,悲伤和激|情在同一个曲调中交错的相得益彰,惹得满堂人都或多或少的引起了共鸣。等阮枫的第二遍改的“唯是遗恨了愁前”唱完后,满堂的沉寂。陈念之眼神中充满了诧异,心想这两个人虽然都有不错的天赋,可是年纪轻轻就对这种悲凉的感情把握的如此之好,看来以后这两个人生活里会平添许多烦恼,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遗憾。想到这里,又让刘一明兄妹开始。

    刘璐也是自己的曲子,也同样是她弹主调,哥哥辅助并且唱词,悠扬婉转,干净清澈,“望遍了,晶碧琉璃朱钗阁,过尽了,人情冷暖是非所,终究逃离了珠钗,依旧陷入了是非,好一夜红烛把青春烧尽,再修一心菩提,把姻缘敲定,走了的,茶已凉,握着的,情还在,好一副集散离合悲欢景,天妒我,柴米油盐多清静!”陈念之听了,心想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曲风。心下略感安慰。之后问可有人主动演示,有几个人举手,陈念之见王小八竟然也举手了,不由他笑了笑,王小八是不常举手的,可以说从来不主动举手,所以自然就让他先来,这是从古至今所有老师一致的选择。不是偏袒,是新鲜感。

    没想到,唱词的却是阮彤,“看不透,是非真假,画不出,欢喜冤家,信是有缘人,为何锦书不提他,道是情谊尽,为何心无分毫差,抓不住那年回忆,回不去,似水年华,聚来散去皆有命,休再言:人情冷暖,雪月风花。”

    这一唱确实让大家瞠目结舌,虽然王小八的琴技只算中规中矩,但是毕竟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根本不会弹琴,而且更加令人赞叹的还是阮彤的歌声,如泣如醉,听上去甚是成熟。唯一可以吹毛求疵的地方就是可能她对这个环境还没有完全适应,因此带有那么一丝紧张。但这已经称得上是完美了,毕竟这不是在“白夜”,而是在一个小小的学堂之上。

    接下去的应该是向微和向涛,是一首熟悉的曲调可是笔者已经记不起名字了,只听得向微隐约中唱到“红尘有梦且追忆,哪管他人道是非”以及“而今念卿追思日,才知此物最伤悲”两句。

    第四章 斗琴(2)

    还有人随便应付了事的,高良和陆茵只弹了一曲“梅花三弄”,剩下的有弹“高山流水”的,也有弹“关山月”和“阳关三叠”的。好在曲调精准,陈念之也没有说什么。可是偏有人不想花心思又想得到表扬的,找来几首偏僻的成熟曲目略加变动就当成自己的来用的如“织月”和“空山啼血”之类,可哪又逃得过老头子的耳朵,当着所有人的面数落一通,说“这就是扼杀新思路的刽子手,自己玩玩还可以,但演奏起来不会踏实也没情感可言,想瞒过别人的耳朵,更加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之后让大家自由交流,王小八自然是男生中的焦点了。“小八,想不到你还深藏不漏啊?”高良最先开口,基本上只要有高良在的地方所有的讨论都是他起的头。“天天在这儿跟你们‘虚度光阴’就算不学也听个十之八九了。我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说完顺便摆出了一副女子害羞的模样。他自是得意洋洋,别人也都习惯了,只有女生那边阮彤朝他看了一眼,眉毛眼睛都要聚集到一起了。

    对于刚才课堂上的表现,和以前一样,几个男生互相嫌弃了一阵儿。

    高良说:“不过说到天生丽质难自弃,你和阮枫比还差得远,你看人家这模样,和嵇玉看起来好般配啊,一看就是多年的好姐妹了。”

    阮枫先回击王小八:“哈哈,天生丽质,你在人家阮彤旁边一站,除了眼睛小这点儿不符合之外,其他的就是一活脱脱的大癞蛤蟆!高良我不多说,那简直就是‘梅花三弄’的专业户了,还是一明比较稳。”

    高良:“呀呀呀,小伙子长本事了敢寻我的开心!”

    阮枫既然敢说就是心里早有准备,说完就往陈念之的书房跑。高良见他已经进了屋里也就不追了。

    而女生们则是互相夸奖了一番。比如:“嵇玉的琴听起来好有共鸣,余音绕梁啊,看来这次又是第一名了”“还是阮彤厉害,不但人长得好,唱歌也那么美。”“哎呦,在你们面前我哪儿敢沾美字的一个边儿哦,你这是成心让我羞愧死算了,真真的无地自容了。”

    避世堂的生活让所有人都怀念不已,大家都说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是透明的,虽然互有一些心机,但是旁人都敢于一针见血的说破,而被拆穿的人也从不避讳敢做敢认。至于阮枫和嵇玉,两个人直到许多年后的多次见面中也未曾提起过那天中午嵇玉的反常举动。

    视线回到避世堂,陈念之在半个时辰之后才回来上课。他宣布了这次竟演的名次,刘一明兄妹夺了魁,原因在于稳重,和无可挑剔的配合。王小八、阮彤第二,因为王小八的琴技确实比刘璐逊色,加上阮彤的紧张,所以比之冠军略有不足。第三名是阮枫和嵇玉,这个名次的产生完全是凭陈念之的个人喜好,人到花甲,早就知道难得糊涂的道理,谁还喜欢悲伤的音符。

    “这次的竟演就算过去了,我希望每个人都能保有新鲜的思想,请各位记住,在文学和艺术创作的道路上唯一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做人就是要——行有规,心无矩。这样你才会从中获得快乐和满足,不冒险是做不成什么有意义的事情的。你们都是大孩子了,马上就要迎来爱情和事业。加上风起云涌的国际环境,敢于冒险,学会冒险是最至关重要的事。回去好好体会吧。”陈念之摆了摆手,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阮枫,而阮枫虽然明白老师说的是什么,但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陈念之每次考试之后都会说这样一番话,阮枫也永远这样模棱两可的听着。在他反复咀嚼这番话的时候,大堂里就只剩下出来打扫的赵妈和在装琴的嵇玉了。

    “千年老三名不虚传啊,以后直接改名字叫‘阮老三’吧。”说话的是嵇玉,她没有看阮枫,也没有走过去,只是在小心翼翼的收琴。

    “哈哈,老三也不错,正好是别人羡慕但还不至于嫉妒的名次。”阮枫回答。

    嵇玉听了不由得噗嗤一笑,“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要我说就不要什么都听老头子的,我看他马上就要交出一个疯子来了。”

    阮枫本不是十分在意嵇玉说的话,可一听到“疯子”两个字,就像得到两根救命的稻草一样,他反复的琢磨这两个字,口里喃喃的说,“疯子,疯子应该是最勇敢的吧。”

    “疯子当然勇敢了,可是有的疯子也特别胆小。”嵇玉回答他。

    “那是因为他是真疯,如果假疯呢?我在心里把我当成疯子,那就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又因为他本不是疯子,所以可以控制自己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这话听着似乎有那么丁点儿道理,可是听起来还是怪怪的。再说你就不是那种敢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