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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笑八部天龙第46部分阅读

    免累了你。马副帮主是丐帮中大有身份的英雄好汉,我再来跟你这个那个,可太也对他不起,这……这不是成了卑鄙小人了么?”

    马夫人道:“谁希罕你来向我献殷勤了?我只是记挂你,身子安好么?心上快活么?大事小事都顺遂么?只要你好,我就开心了,做人也有了滋味。你远在大理,我要打听你的讯息,不知可有多难。我身在信阳,这一颗心,又有哪一时、哪一刻不在你的身边?”

    她越说越低,萧峰只觉她的说话腻中带涩,软洋洋地,说不尽的缠绵宛转,听在耳中当真是荡气徊肠,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消。然而她的说话又似纯系出于自然,并非有意的狐媚。他平生见过的人着实不少,真想不到世上竟真有如此艳媚入骨的女子。萧峰虽感诧异,脸上却也不由自主的红了。

    他只见过段正淳一个情妇,便是阿朱的娘亲阮星竹,俏美爱娇,而这位马夫人却是柔到了极处,腻到了极处,又是另一种风流。

    段正淳眉花眼笑,伸手将她拉了过来,搂在怀里。马夫人“唔”的一声,半推半就,伸手略略撑拒。

    萧峰眉头一皱,不想看他二人的丑态,可心里又记挂着段正淳能否套出马夫人的话,不得已继续向窗缝中看去,只见马夫人已坐在段正淳身旁,脑袋靠在他肩头,全身便似没了几根骨头,自己难以支撑,一片漆黑的长发披将下来,遮住了段正淳半边脸。她双眼微开微闭,只露出一条缝,说道:“我当家的为人所害,你总该听到传闻,也不赶来瞧瞧我?我当家的已死,你不用再避什么嫌疑了吧!”语音又似埋怨,又似撒娇。

    段正淳笑道:“我这可不是来了么?我一得讯息,立即连夜动身,一路上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从大理赶来,生怕迟到了一步。”

    马夫人道:“怕什么迟到了一步?”

    段正淳笑道:“怕你熬不住寂寞孤单,又去嫁了人。我大理段二岂不是落得一场白白的奔波?教我十年相思,又付东流。”

    马夫人啐了一口,道:“呸,也不说好话,编排人家熬不住寂寞孤单,又去嫁人?你几时想过我了,说什么十年相思,不怕烂了舌根子。”

    段正淳双臂一收,将她抱得更加紧了,笑道:“我要是不想你,又怎会巴巴的从大理赶来?”

    马夫人微笑道:“好吧,就算你也想我。段郎,以后你怎生安置我?”说到这里,伸出双臂,环抱在段正淳颈中,将脸颊挨在他面上,不住轻轻的揉擦,一头秀发如水波般不住颤动。

    段正淳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往后的事儿,提他干么?对了,我这一路上尽听得的是马副帮主死因,有说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公子害的,有说是乔峰那个契丹人害的,你是他夫人,应该最是知道缘由,不妨说与我听听。”说着将马夫人抱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马夫人的心性

    马夫人道:“先不说那个,那你终究不肯带我去大理了?”

    段正淳眉头微皱,说道:“大理有什么好玩?又热又湿,又多瘴气,你去了水土不服,会生病的。”

    马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嗯,你不过是又来哄我空欢喜一场。”

    段正淳笑道:“怎么是空欢喜?我立时便要叫你真正的欢喜。”

    马夫人微微一挣落下地来,斟了杯酒,道:“段郎,再喝一杯。我便告诉你马大元的死因。”

    听到要说正事,段正淳道:“我不喝了,酒够啦!你快跟我说说吧。”

    马夫人左手伸过去抚摸他脸,说道:“不,我不依,我要你喝得迷迷糊糊的。”

    段正淳笑道:“迷迷糊糊的,有什么好?”熬不住马夫人不断递酒,伸手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

    萧峰耳听着二人尽说些风情言语,好生不耐。眼见段正淳终于问出了正题,又继续耐着性子往下听……

    只见段正淳打了个呵欠,颇露倦意。马夫人媚笑道:“段郎,在说马大元死因前,我先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萧峰精神一振,心想:“她要说故事,说不定就跟马大元的死因有关系。”

    端正淳也是强大精神,侧耳倾听。

    马夫人斜了他一眼,道:“段郎,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想穿新衣服,爹爹却做不起。我成天就是想,几时能像隔壁江家姊姊那样,过年有花衣花鞋穿,那就开心了。”

    段正淳本想答话,夸一下马夫人的美貌,可话临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心中琢磨道:“正事要紧,且先听听她说些什么。”

    马夫人继续说道:“我七岁那一年上,爹爹说,到腊月里。把我家养的三头羊、十四只鸡拿到市集上去卖了过年。再剪块花布,回家来给我缝套新衣。我打从八月里爹爹说了这句话那时候起,就开始盼望了,我好好的喂鸡、放羊……”

    萧峰听到‘放羊’两个字。想到等报了大仇。就跟阿朱一起去塞外。不由得脸上露出幸福向往的神情。

    “好容易盼到了腊月,我天天催爹爹去卖羊、卖鸡。爹爹总说:‘别这么心急,到年近岁晚。鸡羊卖得起价钱。’过得几天,下起大雪来,接连下了几日几晚。那一天傍晚,突然垮喇喇几声响,羊栏屋给大雪压垮啦。幸好羊儿没压死。爹将羊儿牵在一旁,说道这可得早些去将羊儿卖了。不料就是这天半夜里,忽然羊叫狼嚎,吵了起来。爹爹说:‘不好,有狼!’提了标枪出去赶狼。可是三头羊都给饿狼拖去啦,十几只鸡也给狼吃了大半。爹爹大叫大嚷,出去赶狼,想把羊儿夺回来。”

    “眼见他追入了山里,我着急得很,不知道爹爹能不能夺回羊儿。等了好久好久,才见爹爹一跛一拐的回来。他说在山崖上雪里滑了一跤,摔伤了腿,标枪也摔到了崖底下,羊儿自然夺不回了。”

    “我好生失望,坐在雪地里放声大哭。我天天好好放羊,就是想穿花衣衫,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我又哭又叫,只嚷:‘爹,你去把羊儿夺回来,我要穿新衣,我要穿新衣!’”

    萧峰听到这里,一颗心沉了下去:“这女人如此天性凉薄!她爹爹摔伤了,她不关心爹爹的伤势,尽记着自己的花衣,何况雪夜追赶饿狼,那是何等危险的事?当时她虽年幼不懂事,却也不该。”

    只有段正淳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想来早已知晓马夫人的脾性。

    只听她又说下去:“我爹爹说道:‘小妹,咱们赶明儿再养几头羊,到明年卖了,一定给你买花衣服。’我只是大哭不依。可是不依又有什么法子呢?不到半个月便过年了,隔壁江家姊姊穿了一件黄底红花的新棉袄,一条葱绿色黄花的裤子。我瞧得真是发了痴啦,气得下肯吃饭。爹爹不断哄我,我只不睬他。”

    “那天是年三十,到了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悄悄起来,摸到隔壁江伯伯家里。大人在守岁,还没睡,蜡烛点得明晃晃地,我见江家姊姊在炕上睡着了,她的新衣新裤盖在身上,红艳艳的烛火照着,更加显得好看。我呆呆的瞧着,瞧了很久很久,我悄悄走进房去,将那套新衣新裤拿了起来。”

    段正淳笑道:“偷新衣么?哎唷,我只道咱们小康只会偷汉子,原来还会偷衣服呢。”

    马夫人星眼流波,嫣然一笑,说道:“我才不是偷新衣新裤呢!我拿起桌上针线篮里的剪刀,将那件新衣裳剪得粉碎,又把那条裤子剪成了一条条的,永远缝补不起来。我剪烂了这套新衣新裤之后,心中说不出的欢喜,比我自己有新衣服穿还要痛快。”

    段正淳为了套取从马夫人口中套出马大元的死因,一直脸蕴笑意,听到这里,脸上渐渐变色,颇为不快,说道:“小康,别说这些旧事啦,快说说马大元的死因吧!”

    马夫人道:“不,难得跟你有几天相聚,从今而后,只怕咱俩再也不得见面了,我要跟你说多些话。段郎,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故事?我要叫你明白我的脾气,从小就是这样,要是有一件物事我日思夜想,得不到手,偏偏旁人运气好得到了,那么我说什么也得毁了这件物事。小时候使的是笨法子,年纪慢慢大起来,人也聪明了些,就使些巧妙点的法子啦。”

    段正淳摇了摇头,道:“别说啦。这些煞风景的话,你让我听了,叫我没了兴致,待会可别怪我。还有马大元的死因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夫人微微一笑,站起来,慢慢打开了绑着头发的白头绳,长发直垂到腰间,柔丝如漆。她拿起一支黄杨木的梳子,慢慢梳着长发,忽然回头一笑,脸色娇媚无限,说道:“段郎,你来抱我!我便告诉你!”声音柔腻之极。

    萧峰虽对这妇人心下厌憎,烛光下见到她的眼波,听到她“你来抱我”这四个字,也不自禁的怦然心动。

    段正淳哈哈一笑,撑着炕边,要站起来去抱她,却是酒喝得多了,竟然站不起身,笑道:“也只喝了这六七杯酒儿,竟会醉得这么厉害。小康,你的花容月貌,令人一见心醉,真抵得上三斤烈酒,嘿嘿。”

    萧峰一听,也是吃了一惊:“只喝了六七杯酒,如何会醉?准岳父内力非同泛泛,就算没半点酒量,也决没这个道理,这中间大有蹊跷。”

    只听马夫人格格娇笑,腻声道:“段郎,你过来哟,我没半点力气,你……你……你快来抱我。你不是想知道马大元的死因吗?你过来,过来呀,你不过来,我偏不告诉你!”

    段正淳左手撑在炕边,用力想站起身来,但身子刚挺直,双膝酸软,又即坐倒,笑道:“我也是没半点力气,真是奇怪了。我一见到你,便如耗子见了猫,全身都酸软啦。”

    马夫人轻笑道:“我不依你,只喝了这一点儿,便装醉哄人。你运运气,使动内力,不就得了?”

    段正淳调运内息,想提一口真气,岂知丹田中空荡荡地,便如无边无际,什么都捉摸准不着,他连提三口真气,不料修培了数十年的深厚内力陡然间没影没踪,不知已于何时离身而去。知道事情不妙。但他久历江湖风险,脸上丝毫不动声色,料定马夫人之前害自己不成,这次又借由自己疏忽大意之际,给自己下了药,心中后悔不迭,脸上却是笑道:“只胜下一阳指和六脉神剑的内劲,这可醉得我只会杀人,不会抱人了。”

    萧峰心道:“自己这准岳父虽然贪花好色,却也不是个胡涂脚色。他已知身陷危境,说什么‘只会杀人,不会抱人’。其实他一阳指是会的,六脉神剑可就不会,显是在虚声恫吓。他若没了内力,一阳指也使不出来。”

    当即传音给了段正淳,道:“王爷莫担心,我在你身后,尽管继续与她虚与委蛇。”

    端正淳听出是萧峰的声音,心中大定,此时又听马夫人软洋洋的道:“啊哟,我头晕得紧,段郎,莫非……莫非这酒中,给你作了手脚么?”

    段正淳本来疑心她在酒中下药,听她这么说,又不由得犹豫起来,但是想起之前她欺骗萧峰来害自己,心中又不再疑虑,反而装出一副虚脱无力的样子说道,招了招手,说道:“不行了,现在我是真没有力气了。”为了配合自己说话,段正淳直接往后靠倒在了墙上,这一来,反倒方便萧峰在墙后给他传输内力,随时接应自己。

    马夫人试探性的走到段正淳身旁,见段正淳果真无力,便柔声道:“段郎,你中了‘十香迷魂散’的烈性毒药,任你武功登天,那也必内力全失。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很温柔的对你。”

    外有强援,段正淳假意慌忙道道:“我……我是中了‘十香迷魂散’的歹毒迷|药?你怎么……怎样么知道?”

    马夫人娇声笑道:“我给你斟酒之时,嘻嘻,好像一个不小心,将一包毒药掉入酒壶中了。唉,我一见到你,就神魂颠倒,手足无措,段郎,你可别怪我。”

    段正淳强笑道:“嗯,原来如此,那也没什么。只是……”

    眼生一正,看着马夫人,段正淳继续说道:“小康,马大元是不是也是这样被你下毒弄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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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二章 孽缘

    “什么,你说什么?”

    马夫人脸色一变,随即又变的媚眼无限,说道:“段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段正淳勉强将乏力的身子挪动了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阿康,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又岂会不知你什么心性,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如此狠心,对我下毒。那马大元不知与你有几分感情,你能对下毒,自然也就能杀的了他,我说的没有错吧。”

    马夫人轻轻“哦”了一声,拿起木梳,慢慢梳头,笑道:“段郎,你果然机智聪敏,如今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想着马大元的死因。刚才我说那个故事给你听,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吧?”

    萧峰就在身后,段正淳如今是怡然不惧,但为了继续让马夫人说话,反而装作一副难受的样子,额头冷汗涔涔而下,问道:“阿康,今日我大理段二想来事要死在牡丹之下,倒也没有什么后悔的,只是皇兄派我出来查马大元死因,你总该让我临死前做个明白鬼,不然稀里糊涂的死了,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爬回来,日日夜夜在你身边守着。”

    看着马夫人脸色阴晴不定,段正淳又大打亲情牌,温柔的说道:“还记得十几年前的那天晚上你香汗淋漓,我用一块手帕给你抹了汗来,这块手帕,我十几年来一直带在身边。”

    马夫人神色腼腆,轻声道:“也不怕丑。十多年前的旧事,亏你还好意思说?你取出来给我瞧瞧。”

    段正淳说十几年来身边一直带着那块旧手帕,那倒不见得,不过此刻却倒真便在怀里。他容易讨得女子欢心,这套本事也是重要原因,令得每个和他有过风流孽缘的女子,都信他真正爱的便是自己,只因种种难以搞拒的命运变故,才无法结成美满姻缘。

    他想将这块手巾从怀中掏出来,哪知他只手指微微一动。手掌以上已全然麻木。这‘十香迷魂散’的毒性好不厉害,竟然无力去取手巾。

    马夫人道:“你拿给我瞧啊!哼,你又骗人。”

    段正淳苦笑道:“哈哈,醉得手也不能动了。你给我取了出来吧。”

    马夫人道:“我才不上当呢。你想骗我过来。用一阳指制我死命。”

    段正淳微笑道:“似你这般俏丽无比的绝世美人。就算我是十恶不赦的凶徒,也舍不得在你脸上轻轻划半道指甲痕。”

    马夫人笑道:“当真?段郎,我可总有点儿不放心。我得用绳子绑住你双手,然后……然后,再用一缕柔丝,牢牢绑住你的心。”

    段正淳道:“你早绑住我的心了,否则我怎么会乖乖的送上门来?”

    马夫人嗤的一笑,道:“你原是个好人儿,也难怪我对你害上了这身永远治不好的相思病。”说着拉开炕床旁的抽屉,取出一根缠着牛筋的丝绳来。

    眼见马夫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段正淳心里是冷汗直流,后怕不已,念叨着:“段正淳啊段正淳,亏得今日与萧峰同来,不然今日命丧此间,一世英名付诸东流啊!”

    心里想着,嘴上却笑道:“我一见到你水汪汪的眼睛,天大的怒气也化为乌有了。小康,你过来,给我闻闻你头上那朵茉莉花香不香?”

    十多年前,段正淳便由这一句话,和马夫人种下了一段孽缘,此刻旧事重提,马夫人身子一斜,软答答的倒在他的怀中,风情无限,娇羞不胜。

    她伸手轻轻抚摸段正淳的脸蛋,腻声道:“段郎,段郎,那天晚上我将身子交了给你,我跟你说,他日你若三心两意,那便如何?”

    段正淳只觉眼前金星乱冒,额上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渗了出来。马夫人道:“没良心的好郎君,亲亲郎君,你赌过的咒,转眼便忘了吗?”

    段正淳苦笑道:“我说让你把我身上的肉,一口口的咬了下来。”本来这句誓语盟约纯系戏谑,是男女欢好之际的调情言语,但段正淳这时说来,却不由得全身肉为之颤。

    马夫人媚笑道:“你跟我说过的话。隔了这许多年,居然没忘记,我的段郎真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