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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宋第5部分阅读

    ,要想攻克,决非仓促之间可下的。且金军如在城破时将粮草付之一炬,我军岂不扑空?如若我军粮草充足,又无后顾之忧,尚可一试,但眼下却是担搁不起了。”

    岳云这时脑中也在急转,心想后世时无论遇上大多的灾害,都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现在岳家军中缺粮,为何不向几支友军或者邻近州府求援呢?

    岳云于是忍不住提议道:“父帅,我军如今虽然缺粮,但张俊、吴璘、韩世忠等诸位将军的粮食却未必也如我军这样短缺,且他们现在已经撤退回各自防区了,粮食需求亦无那么紧迫。何不派人向他们求助借粮呢?”

    岳云此话一出口,倒是让众人眼前一亮,不过旋即又都眼神黯淡了下来,纷纷苦笑着摇了摇头。

    张宪这时向岳云瞥了一眼,为他耐心解释道:“应祥,粮草乃是各路大军最看重的东西,其他几路将军就算有所剩余,也必将其留存以待备用。元帅和他们互不统属,除了韩将军和元帅交情较深外,其他诸将皆和元帅关系一般,甚至如张俊之流还多有矛盾。他们怎肯将粮草援助我军呢?”

    岳云这时才意识到借粮之事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容易,在这个时代粮草可是紧缺物资,就象前世的黄金储备一样,谁肯将这硬通货随便借人?

    不过他倒是由此触动了灵感。借粮之事虽十有八九不会成功,但却可以用来大作文章。

    于是,岳云眼珠一转,神色恭敬地说道:“父帅,孩儿倒是觉得,可以派人去向几路友军借粮。目的不在于能否借到粮食,而是在于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岳家军正为筹集救助百姓的粮草而四处奔波。”

    众将听后都是一愣,心想既然知道借粮之事十有八九干不成,还何必派人去借呢?既浪费时间和精力,还得罪人,而且让天下人知道又有什么作用?难道别人就会自发地把粮食送来?

    不过李若虚却是立刻反应过来了。他一下子明白了岳云这个提议中包含的政治意义。

    他用赞许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岳云,心想大公子生了这一场病后,虽然有点失忆,但脑筋却是灵活多了。

    李若虚微笑着轻摇折扇,对岳飞说道:“元帅,大公子此计甚妙。您想想,如果天下人都知道我们在为救助中原百姓安全南返而四处筹措粮草。那朝廷面对王童他们那个上访请愿的代表团,想必也会慎重几分。元帅您这样一位武将都知道爱护百姓,为百姓筹粮。相较之下,朝廷的那班文臣总不致于在此情形下,对百姓置若罔闻吧!那可会被天下人唾骂,失去民心的!”

    宋朝最好的一点就是评议风气十分开放,任谁都能评议朝政甚至官员。而且还不会因此获罪。比起明清时代的蚊子狱(我是故意打错的,不然就是),宋朝的读书人可算是最幸福的时候。

    在大宋,读书人均信奉“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儒学理论。认为天下乃是应由皇帝和士大夫共同治理。

    因此宋朝的君权相对于其他各朝来说,算是比较弱势的,这也是为何宋朝的皇帝很多都没干到逝世就退位成为太上皇的原因。尤其是南宋前三位皇帝,竟然都提前退了位,在中国历史上也算是一大奇闻了。

    宋高宗赵构就是在1161年金国皇帝完颜亮南侵时退位让给了养子赵眘,也就是后来为岳飞平反的宋孝宗。

    不过他也没干完,于1190年退位让给了自己儿子赵惇,也就是后世称为的宋光宗。

    接着宋光宗也觉得这皇帝当起不好玩,于1194年退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赵扩,也就是后世的宋宁宗。

    这些皇帝倒不是不贪恋权力,而是当南宋的皇帝不可能象其他朝代的皇帝那样大权在握,随心所欲。想杀谁就杀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受到的制约很多。

    岳飞虽然是武将出身,但他自幼就饱读各种诗书和兵书,可谓文武全才。要不然也不能做出《满江红》那种流传千古的诗句了。对于当世之风气自然也很清楚,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便也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想不到云儿竟然先想透了这一层,倒是有长进多了。”

    他这时望向岳云的眼神更充满了慈爱之情。

    岳云和岳飞目光接触,感受到他目光中传来的关切孺爱之情,心中也油然生起一股感动。

    之前他虽然也和岳飞接触过两次,但更多的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历史上的大英雄,而非自己的父亲,而在刚才,他才深深地感受到了岳飞对自己的爱意。他开始慢慢接受这个父亲了。

    他心中也更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改变历史上岳飞风波亭遇害的悲剧,让这位民族英雄能够继续在抗金战场上发挥他的作用。

    这时,岳飞方缓缓收回了目光,恢复了那个雷厉风行的大帅形象,他起身道:“张宪听令!”

    “末将在!”张宪连忙从椅子上站立起来,躬身行礼。

    “你带五百兵丁前往大散关,向吴璘将军借粮,必要时甚至可去一趟成都,向川陕宣抚使杨世将大人说明来由。”岳飞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

    张宪哪能领会不到,这是让他把这件事在四川境内好好宣扬一番呢。

    “张宪定当将此事通晓四川的父老乡亲!”张宪一脸欣喜地接收了命令。

    “王贵听令!”岳飞随即发布第二道命令。

    “末将在!”一名四十余岁的白脸武将连忙出列躬身。

    “你率五百兵丁前往濠州,向张俊将军借粮!”岳飞吩咐道。

    “末将遵命!”王贵答道,他却是一脸平静,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张显听令!”岳飞再度下达第三道命令。

    “末将在!”一名三十八九岁,满脸络腮胡子的武将也出列,微微一躬身道。

    “你率五百兵丁前往寿春,向刘琦将军借粮。”岳飞说道。

    “末将遵命!”张显郑重其事地接下了命令,方才坐下。

    就在这时,岳飞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目光向岳云瞥来,微微一笑,说道:“岳云听令!”

    岳云却有些慌乱了,他实在没想到岳飞会叫自己,按理说应该是派老成持重,经验丰富的将军或者谋士去借粮更适合一些。

    不过听到了岳飞叫自己,却也不能不出列,岳云也只好走到营帐中间,躬身行礼道:“孩儿在!”

    “云儿,你也率五百士兵,前往楚州找你韩世忠伯父借粮吧!不知道你现在可有记忆?当年你还常与其子韩彦直切蹉武艺。大宋诸将中,就数他与为父交情最为深厚,应该是唯一可能借给我们粮食的人了!”岳飞一脸深有感触的表情说道。

    岳云这时心中方为之一松,作为粗通宋史的人,他自然知道岳飞和韩世忠的友情极深,数年前张俊企图吞并韩世忠的部队,亦是岳飞派人及时通知韩世忠,才让张俊的阴谋未能得逞,这也是导致张俊和岳飞关系很僵的原因之一。

    在历史上,岳飞含冤被杀之后,满朝文武皆不敢言,只有韩世忠一人敢冒着被牵连的危险去质问秦桧。足见他对岳飞的深厚感情。岳飞叫自己去找韩世忠借粮,也是明显有照顾自己的意味。

    “孩儿遵命!力争能从韩伯父那里借到粮食!”岳云行了一礼,然后接过了令牌,他可不敢把话说太满了,万一韩世忠不借呢。

    “嗯,你把背嵬军的事情和雷儿交接一下吧,可以带关铃和牛通与你一同前往楚州!”岳飞叮嘱道。

    第十三章 文人与商人

    岳云依言回到营中,将虎符交给了岳雷,不过手中的事务倒根本没有什么需要交接的。

    在他生病的这几天里,大部分背嵬军中的杂事其实都是岳雷在处理。岳云在前世只是一都市小白领,哪懂这些军中之事。遇到有部下来禀报事情,都全推给了岳雷,就算有时遇上一些重大之事,岳雷不敢自己擅自作主,跑来问他,他都是一句话:“二弟,你看着办吧。”整个一甩手掌柜模样。

    岳云将工作交接之后,又通知了关铃和牛通两员小将,叫两人挑选五百名最精锐的背嵬军骑兵明天随同前行,虽然这一路上大都是宋军的防区,但小心驰得万年船,他自然得把最精锐的兵士调来和自己同行,以防万一。

    关铃和牛通两人这几日一直呆在营中,既无仗可打,又不能出去,还时常被岳雷分派去安抚百姓,早就闷得慌了,一听能跟岳云去楚州一趟,自然大为高兴。得到命令后就连忙下去挑选士兵了。

    安排好这些事后,岳云便又开始练习枪法,练了半天之后,全身只觉疲惫不堪,便回到自己营帐,准备舒舒服服地睡个午觉。

    不料他一掀开营帐门帘,却见王童正端坐在营帐内。

    “咦?文青,你来了?”岳云见王童在自己营帐中倒也没有奇怪,因为他已经有了自己给的通行令牌,可以自由进出自己的大营。而且算算时间,他也该把人手召集得差不多了,应是上路的时候了。

    “大公子!现在遇上麻烦了!”王童一脸焦躁不安的表情,见到岳云就连忙迎上来拜倒行礼。

    “别!别!文青,咱俩之间不用那些繁文缛节。”

    岳云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连忙上前扶起他问道:“究竟遇上了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唉,还是那批文人不爽商人与其同行,他们认为商人在此次请愿行动中,只需出资即可,去临安见圣上,应只由他们文人前去!不过,那些商贾却想趁此机会到临安活动一下,说不定能结识几位朝中大臣,对他们以后做生意必大有好处,所以怎肯放弃这等良机呢?现在两帮人还在我私塾中争吵不休呢。”

    王童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我劝了半天也劝不动,所以就赶紧趁他们吵得厉害之时,从后门偷偷跑了出来找您。此事恐怕只有大公子您才能压服他们了!”

    岳云心中咯吱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时代,文人对商人的偏见竟然达到了这种程度,连同行都不肯。想后世,不要说文人了,就是地方官员对着那些大企业家,都是客客气气的,生怕从自己辖区跑了,害得税又少收了。连富士康那种血汗工厂,也是好多地方的领导想方设法给优惠政策,外加减锐送地皮,绞尽脑汁要引到自己所在的城市来。这和现在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啊!

    王童作为一名文人,能够接受和商人一起同行请愿,看来在这时代已算是个另类了,不过他当时对此安排毫无异议的态度却误导了自己,以为南宋的文人对商人虽然有所不屑,却也不至于过分歧视,他就没把这当回事。但现在看来,自己还真高估了这世代文人的气量呢。

    事不宜迟,岳云当即便赶紧带上两名亲兵,和王童一道骑马,穿过了难民营般的朱仙镇内,到了镇中心的私塾。

    而一走进私塾的大门,岳云便听见院内众人嘈杂熙攘的争论声。

    岳云向院内张望,只见在左侧约有五六十人,全是身着儒生服饰,头戴书生巾的读书人,年龄从二十多岁到六十多岁的都有,站在前面的数人正在和人争论,而在后面的人则不时发出阵阵冷笑,显然对他们的对手极其不屑。

    而在私塾院内右侧,则是一大群身着绸衣锦袍的商人,体型相对那些读书人来说明显大了一圈,他们大多是中年人,脸上的表情均十分愤概,站在前面的几人亦面红脖子粗地和前排的文人争论着。

    从场面上看,双方显然已动了真怒。离动手打架也只差一步了。

    文人中领头的是一个头发已有些斑白的老学究,花甲年纪,身材修长,穿着一件青色长衫,头发挽在头顶,插着一支普通的木簪,脸上已有不少皱纹,但皮肤还是比较白皙,留着一绺长须。

    他涨红着一张脸大声对那些商人说道:“君子之道,知者不惑,仁者不忧,舍利取义,乃是君子之道之根本,尔等乃是逐利之商人,有何德何能与我等忧国忧民之文士,同赴临安向官家请愿?”

    站在他对面的是商人中的领头人物,是一名五十来岁的中年商人,五短身材,白面短须,身着一领青底竹花纹的丝绸锦袍,七彩夹丝腰带上挂着一块碧绿晶莹的玉佩,头戴一顶红玉冠,略有些焦黄的脸上却嵌着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显是一个精明人物。不过他听到这等无礼言语,却也气得耳根都涨红了。

    他厉声反驳道:“你们这些酸儒,满口仁义道德,干的却是过河拆桥之事。此次请愿,如若不是我们商人出资,你们有盘缠去临安吗?现在钱也拿了,行程也安排好了,却又想抛下我等。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那中年商人话音一落,另外几名文人就立刻反唇相讥,挖苦讽刺了一番。言语甚是刻薄。而这中年商人明显也在商人中威望极高,当即也有几名商人冲了过去,他们讲道理不行,但体型却比文人壮实得多,当即便和那几名文人抓扯了起来。双方一派剑拔弩张的样子。

    岳云知道,这时代的文人大多自鸣清高,对于经营谋利之商贾之流很瞧不起。他们根本不愿意和商人多来往,更不用说和这些商人一起去向皇帝请愿了。而如果任由他们闹下去,自己策划的“群体性上访”事件就根本无法达成了。

    于是他定了定神,当下便故意大声笑着说道:“这里还真热闹啊!”

    他的嗓门也不小,在院子内争执不休的众人听闻之后均转过头来,见是一名年约二十余岁的少年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笑容如春风一般和煦。

    只见他皮肤白皙,眉清目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闪烁着凌厉的精光,相貌俊美异常。穿着一件亮麒麟明光铠甲,披着一袭漂亮的银白色丝绸披风,头戴一顶紫金头盔,手中还拿着一柄闪着精光的亮银长枪。

    站在这里的人大多都不识得岳云,但都感受到这英俊少年的身上散发的凌厉气势,知道他绝非常人。

    而那名老学究却见多识广,见他这身打扮,知其必是岳家军中的将领,而且地位还不低,至少也是个统领级别的军官。

    他正欲上前询问,却不料岳云将亮银长枪交给身边亲兵拿着后,反而向他先行了一礼,然后举止得体地问道:“不知老先生尊姓大名,因何事在此争执?”

    那老学究见岳云礼数周全,心中顿时大有好感,连忙回了一礼,但依旧余怒未消地说道:“老夫乃是陈留的张择端,得蒙王贤侄邀请,准备赴临安为中原百姓请愿,却不料这些商贾居然也要随我等前往,实在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王童这时在旁边低声对岳云说道:“这张老先生在宣和年间曾中过进士,做过徽宗朝的翰林,还擅长丹青,曾经作过一幅画,叫做清明上河图,听说先帝也很喜欢的。他在河南一带颇有声望。这次赴临安请愿之事,他也是极力支持的,不过,他却非常反对商人与之同行。”

    “什么?清明上河图?”岳云心中大惊失色,他自然听说过清明上河图乃是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却没想到这画的作者居然就在自己眼前。

    自己今天一下子就遇上了一个历史上的名人,真是让他心情有些激动。

    而且看样子这张择端的影响力还不小,自己的计划想要顺利施行,就更容易了一些。

    岳云亦猜出问题的关键便在这张择端身上了,只要将他说服,则余下的文人就不成多大问题了。

    他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便上前一步,也拱手行了一礼,微笑着说道:“末将乃是行营后护军中背嵬军统制岳云,今日得知诸位先生将往临安向朝廷请愿。岳云特代表家父岳飞及岳家军前来祝贺,愿诸位先生此行一帆风顺,让朝廷深悉民间疾苦,采取良策慰抚民众。”

    张择端和周围的众文人、商人听闻之下,皆齐齐躬身行礼,一脸恭敬地齐声说道:“草民不知岳公子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岳云微微一笑道:“在下来得本就比较匆忙,事先也未通知,各位何罪之有?倒是末将方才在院门口站了片刻,听诸位争论商人是否有资格代表民众前往临安请愿之事,岳云不才,却也有些自己的看法。”

    张择端和众文人虽然对岳云十分尊敬,但那是建立在他是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