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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482部分阅读

    军中资历,家族内外虽有些困扰,可并无大难。

    然后等她父亲病故,二哥承了家主,家势就呈现颓败之相。

    并非她二哥不能干,只是年轻辈分低,在家族中容易受掣肘,在官场也没有资历。

    要是她康王府那边的母舅在,多少还能拉扯一把。偏生母舅病故,表弟少年承爵,王府自顾不暇,哪里顾不得姻亲。

    曹家的情形,与当年的完颜府何其相似。

    即便曹府有淳王府、平王府两门骨肉姻亲,可平王府这边,平王爷隐退,世子上位;淳王府那边,淳王爷这几年时常患病,显少出府。

    这两家都夹着尾巴做人,哪里还能照拂到曹家?

    虽说为女儿担心的些多,可永佳多少也真心担心曹家。

    自今上登基,十四贝子被软禁,作为十四贝子的妻族,完颜家没少被排挤攻讦。

    就连康王府那边与完颜家都少了往来,曹家却能始终如一,这使得永佳分外感ji。

    曹颙夫fu昨日到京,次日就递帖子上门,昭显对这门亲事的重视,算是给足了简王府体面。雅尔江阿与永佳比较满意,永佳立时使人准备几盒上等的人参、鹿茸,而后对丈夫道:“爷,既是曹夫人后日造访,你我倒不好现下过去探疾,打发下人又过于怠慢,让三阿哥走一遭吧……”

    按照雅尔江阿的意思,是想要自己溜达一趟的。

    这前后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不费什么事。可想起上回去曹府,回来就让妻子埋怨一番,心里就有些讪讪。

    想到这些,雅尔江阿就点点头,道:“就按福晋说的办,只是不必太过急迫,倒显得咱们失了矜持,让永谦明日过去探疾顺便送回帖就好。”

    永佳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们是女家,可以与曹家恩亲善,但是不好过于主动……

    曹府,九如院。

    午后小憩醒来的曹颙,正在接待直接登堂入室的十六阿哥。

    虽说曹颙已经“养病”大半月,可白太医心里有了主意,这方子就开的考究。即能给滋补曹颙元气,又不至于将他养的白白胖胖。

    每天喝的药汤子里,都有专门败火的药,使得曹颙没了胃口。

    如此一来,曹颙精神气虽大好,可脸容依旧同刚病倒似的黑瘦,同出京前相比,倒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

    十六阿哥仔细打量曹颙一番,而后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是孩子么?出京办个差事,就能将自己累的半死?若是风光还也罢了,偏生还费力不讨好,落到宗室埋怨,御史弹劾!”

    曹颙讪笑道:“就是累了些,其实并无大碍……”

    十六阿哥冷哼一声,不待曹颙相让,就扯了把椅子,大喇喇地坐下:“都熬成这样,还无大碍?难道非要送了性命,你才留心?”

    曹颙“嘿嘿”两声,道:“辽河的水势委实凶险了些,若是不亲眼看看各处的情形,我心里实在不放心……九十九步都走了,要是在最后一哆嗦上犯下疏忽,岂不是前边也白忙活了?”

    十六阿哥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道:“你这是毛病,得治!”

    曹颙还以为十六阿哥说自己“吹毛求疵”o着下巴道:“是小家子气了些……只是旁的事情还罢,水火无情,关系民生社稷,到底不敢轻慢。”

    十六阿哥简直要咬牙切齿“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曹颙的鼻子,道:“爷说的是这个?”

    见他动了真火,曹颙倒是糊涂了。

    说的不是这个,是哪个?

    自己这毛病旁人不晓得,十六阿哥却是知道的。

    不做事还罢,既是做了,就想做的圆满。

    就听十六阿哥道:“盛京周边十八处防洪点,最远离盛京一百零八里,最近的十里。从六月初一起,你每次骑马往返与各处与盛京,每处最少三次。大辽河周边的几处,你更是去了不止三次。每天你寅时出发(凌晨三点),每晚要黑夜才能回转……并非是吃不得外宿的苦,而是担心其他防洪点有消息,自己在外耽搁,多暂都回去,爷说的对不对?”

    十六阿哥这么一说,曹颙又想起那一个月深水火热的生活,只觉得大腿根直痒痒。

    因赶路的缘故,每天在马上的时间超过十个小时,这使得曹颙的大腿根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磨出了茧子。

    见曹颙不说话,十六阿哥继续道:“三十天,你日日不落的出巡,奔波各处,行程累计过万里……我去太医院查了你的脉案,生病的缘故,不仅仅是劳乏过度,还因雨淋日晒,寒热交迫的缘故……你说说,你这般卖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曹颙之前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现下听着觉得自己跟傻帽似的。是啊,这般卖命是为了什么?

    不过到底有几分不服气,他忍不住为自己辩白道:“我是想着南边今年怕是要大涝,盛京周边的垦屯能护住最好……”

    十六阿哥皱眉道:“不说盛京城,不说垦屯,只说你的行事?是啊,你一个掌堂,没有上差,自己负责一滩时能做到这个地步,连皇上也要赞你一声‘慎独’。可你只是谨慎不苟?你是独惯了,就没信过旁人!伊都立是谁,是你昔日同僚,是同你有十数年交情的老友,又是你此次差事的副手,你连他也信不过。你让他巡视,却又信不过,依旧要寻由子自己再跑一趟,眼见为实,是也不是?”

    曹颙的笑容凝注,直觉得脸上滚烫,有一种被揭皮的尴尬。

    是不信任吗?也不是吧,他只是担心有什么疏漏。

    可是十六阿哥这般直白的点出,他想要自欺欺人也不行了……

    十六阿哥叹了一口气,又坐下道:“爷晓得,你往来巡视,也想要震慑那些人,省的他们在修堤护坝上动贪墨银子,耽搁大事……何苦凡事看的那么通透,有时做人做事需要糊涂一些……”

    曹颙苦笑道:“十六爷,我行事那么显眼么?”

    十六阿哥摇摇头,带了几分自得道:“岂是谁都有爷这个慧眼?哼,爷同你厮混了二十年,还不知道你肚子里有几个肠子?就连十三哥,也只当你心细谨慎,为了怕你累着,还专程调了元柏到户部给你添助力……”

    曹颙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忙想想自己与十六阿哥之间的交往,看是否有表现过“不信”的地方。

    他的心里,一直隐隐地存了畏惧,对这个世界。

    除了打小看大的曹颂,还有少年时结交的几个好友与十六阿哥外,对于旁人,他是鲜少能给与信任。

    因为初遇时,那几个少年好友还都如白纸一般。而后的五彩人生,一点点勾勒,也都在曹颙眼中。

    说白了,就是知根知底。

    换成其他人,即便在往来中表现的友好投契,到底心里多了提防与梳理,奉行的是君之之交淡如水。

    寻常倒没什么,遇到正经事的时候,他确实事必躬亲的时候多。

    这样说来,这次大病还真是自讨苦吃。

    曹颙自嘲道:“还真是毛病,看来还真的改……否则用不了两年,自己就将自己累死了……”

    十六阿哥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赶紧调养吧,今年南方数省遭遇洪水,户部要有的忙了……”

    说到这里,十六阿哥想起自己的来意,不止是来探望曹颙,还是来转告消息的,便道:“我刚从宫里出来,弘历上午有信到御前,说是已经登船北上,中秋前就能抵京……”

    曹颙虽想着儿子多半中秋前回来,可现下听了准信,还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又想到左成,他忍不住问道:“十六爷可有湖广的消息?”

    十六阿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这回,孚若怕是不能如愿了……尹继善委署湖南按察使,延缓回京……”

    曹颙听了,不由愣住:“尹继善升职了?我这个户部尚书怎么不知晓。”

    十六阿哥摇着扇子道:“皇上半个时辰前才下的旨,你不知晓才对,知晓了才是见鬼!湖广苗汉杂居,尹继善又刚端了布政使衙门与按察使衙门,一个人势单力薄,皇上就命元柏留下,给尹继善做助力,另一个司官回京交代差事。”

    曹颙不解道:“元柏才十七,一个七品笔帖式,哪里能担当如此重任?李匡山有资历、又不乏才能,为何不是他留湖广?”

    十六阿哥不忿地撇了曹颙一眼,道:“你真想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手段

    曹颙是真的不明白。

    即便是因他在盛京辛苦两月,想要推恩,也当是天佑,而不是左成身上。

    毕竟天佑是曹家嫡长子,且又娶宗室郡主,婚期将至,加恩将爵位升上一升也是寻常。

    十六阿哥道:“你就没听过‘桐城派’?”

    曹颙听了,不由皱眉。

    在后世确实有个“桐城派”,是传世的散文流派,始祖是曾为江南解元的大儒方苞。

    现下,这个流派还没形成。

    怎么就有了“桐城派”的说法?

    桐城是安徽县城,文风鼎盛,近几十年是出过不少大儒,可下场哪里好了?一个《南山集》案,如疾风骤雨似的,将桐城的人才吹的零落大半。

    解元出身的方苞,当年被成为“江南第一”的大才子,被南山集案牵连,虽逃了死罪,可至今依然未起赴,以白身在大内修了十几年的书;榜眼出身的戴名世,被雍正斥为“名教罪人”。

    张英与张廷玉父子虽也出身桐城,可他们的身份,早已脱离了“士”,成了官宦人家。

    十六阿哥摇头道:“那个李匡山千好百好,只出身桐城一条,就是不好了。”

    曹颙这回明白“桐城派”的意思了,就跟“年党”、“索党”差不多,不过不是家族形态,而是地域形态的“结党”。

    可雍正这个皇帝,颇为情绪化,向来是待谁好,好的要死;恨哪个,恨的彻骨。

    如今雍正与张廷玉,正是君臣相合的紧。

    他不由笑道:“这不是无稽之谈么?桐城虽文风鼎盛,可朝廷取人每省都有定制,桐城取士虽有的,高官不过出了张相父子,哪里就那么惹眼?怕是有人嫉妒张相,编排出来诋毁的……”

    说到这里,他想起“伴君如伴虎”这几个字,有些迟疑,小声道:“难道皇上就因这个缘故,才选了元柏?”

    十六阿哥也压低了音量,道:“皇上又不是傻子,所谓‘桐城派’还没影呢,哪里不明白张相是树大招风,惹了人嫉……皇上既是大度,那压制李匡山的是哪个,孚若还想不到?李匡山资历与年岁都到了,留在湖广,一个知府是跑不了的……张廷玉正执掌吏部,这不正合了‘桐城派’的说法!张廷玉岂会将自己置于如此尴尬境地……”

    曹颙听了,不由默然。

    他晓得自己为何被十六阿哥鄙视,同样是“慎独”,张廷玉的是“损人利己”,不仅半点不知亏,还得了任人无私的好名声;自己是“损己不利人”,自己吃了苦头,还得罪了人。

    果然,十六阿哥接着说的就不是好话:“就算你谨慎惯了,怕下边人糊弄,也不必亲力亲为。如此不仅累的要死,还要碍着旁人晋身之路,哪里会有好话?盛京六部,闲置那么多堂官,你只需一人交代几处,将事情分摊下去。做好了,是你的功劳;做的不好,不过是一个失察之罪,责任也推下去。如此一来,不仅不担半点风险,还能卖出去几份人情。”

    听到这里,曹颙站起身来,对着十六阿哥,长揖到地。

    若是旁观,或许他会被十六阿哥这番说辞不屑一顾。没做事前,先想着推卸责任,这叫什么事?

    然后身在局中,曹颙晓得,十六阿哥这番话是至理名言。

    身在高位,若是不能自保,那还谈什么其他。

    自己以前没留心这个,是因为他从没有独掌一面。即便身为直隶总督,也是多有规矩可循,自己添加的都是微末枝节。

    十六阿哥不是爱放马后炮的,今日说了这么多,不过是给曹颙提醒。

    因为,南方大涝,今冬明春,数省需要赈济,此事是户部总理。若是曹颙还如此行事,那就要得罪很多人。

    十六阿哥避也不避,坦然受礼,正色道:“爷不管旁人如此行事,却见不得你做孤臣。你要记得,你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容不得半点闪失……”

    能真心告诫曹颙的,也没有几个人了,曹颙只有感激,老实点头应了。

    十六阿哥脸色好些,笑着看向曹颙道:“爷带了不少补药过来,你既‘病’的重,就好生补着……真是的,你就不能出息些?”

    刚见曹颙的时候,十六阿哥关心则乱;说了这会儿话,现了端倪,到底识破。

    曹颙老脸一红,讪笑道:“太医的方子开的好,养的差不多了……”

    十六阿哥冷哼一声,不再与之计较此事,随后又说起旁的来……

    十六阿哥离开曹府的时候,面带忧色,回到庄王府,立时使人送了两包人参过来。

    消息传出来,倒是引起一个人惊心,那就是大学士徐元梦。

    老人家人老成精,即便听说曹颙回京养病,也只当曹颙为人谨慎,为避盛京炸桥余波,才托病不出。

    听了十六阿哥的反应,老人家也跟着心惊胆颤。

    曹颙要是有个万一,那天慧守孝,与舒赫德的婚期就要延后三年。

    自己与老妻又是年过古稀,谁知道到底能熬几年。

    要是熬不住,孙子是承重孙,孝期亦是三年。

    要是因未婚小两口守孝的问题,相继耽搁下去,孙子要拖到什么时候成亲?

    老相爷心里暗暗着急,恨不得要亲自过去瞧一眼曹颙,才能安心。因此,待孙子要过去探疾外加请安之时,老相爷就想要同去,却是被他他拉氏拦住。

    “老爷忒是心切……亲家既是病中,老爷过去,倒是失了体恤,还是孙儿过去更合。”他他拉氏道。

    老相爷心有不甘,道:“总要确定一下,万一……咱们这边也好有个准备……”

    他他拉氏道:“什么准备,是能强拉了孙媳完婚,还是能毁婚另娶?我瞧着和瑞郡主是个心里有数的,要是瞧破老爷的意图,怕是要生恼。到时候不是接亲,就是结仇了……老爷想要去探疾,也等亲家身子好些再过去,方全了礼数。”

    这也是时下规矩,上司与尊长,不好随意探疾,因为有折腾病患之嫌;下属与卑幼反而不碍。

    老相爷晓得老妻说的在理,自己心急之下,有些失了分寸,便挥挥手打发孙子自去。

    苏赫德倒是真心担心未来岳父,不是为自己婚期将延后之事,而是想着这岳父待自己颇为慈爱,行事又端方,值得人敬重。加上除了他是自己未来岳父,还是好友之父,天佑现下又不在京中。

    他是未来姑爷,到了曹府,管事一边使人往里回报,一边引苏赫德到前厅去:“简王府的国公爷来探疾,二爷在客厅待客。”

    六月底的时候,苏赫德曾来过曹府,给未来岳父送寿礼。

    那个时候,曹府的气氛与现下是不一样的,现下就是仆从也没了精气神,气氛很是压抑。

    苏赫德越发忧心,待到了客厅,忧心就成了诧异。

    岳父病重,大舅子不在,二舅子回来待客也是情理之中,可那红红的眼睛算是怎么回事?

    再看坐立不安的永谦,这是大舅子的大舅子,与自己也是姻亲。

    永谦虽奉命探疾,可心里并没有像简亲王夫妇那么担心。算下来,曹颙只比他年长几岁,正值壮年,在他看来,离生老病死还远。

    可瞧着恒生这架势,即便没有见到曹颙,永谦也要跟着心里犯嘀咕。

    他是不知道,恒生与曹颙虽不是亲生父子,可远胜亲生父子。

    前日曹颙到京,恒生与之相见,跪在曹颙面前,很没出息地嚎啕大哭一场。

    既没有郡王长子的尊荣,也没了御前侍卫的英武,三个旋的未来大将军,哭的比孩子还狼狈,还凄惨。

    哭的曹颙与初瑜都跟着心疼。

    阖府上下奴仆,这几日都带了忧心,也有被恒生吓到的缘故。

    原本他们只晓得老爷病重,现下看着恒生双眼尽赤的模样,则都惶恐地猜测自家老爷是不是真的病入膏肓。

    虽说曹颙与初瑜都宽慰恒生一番,可恒生并未能宽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想着自己尚未孝顺养父养母,养父养母就要老去,恒生的心都要碎了。

    还强打着精神,留在这边侍疾,帮着养母接待来探疾的外客。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