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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462部分阅读

    廷玉兼任。

    此时的张廷玉,并不在户部官署坐衙,而是正在养心殿东暖阁御前。

    除了他之外,御前还有两人,椅子上坐着的怡亲王与地上跪着的致仕老臣田从典。

    田从典已经定下归期,今日递牌子请见,是来陛辞的。

    老大人恨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无非是感念先皇恩德云云。

    按照预料发展,这个时候,多半皇上软言安慰几句,随后又赞两句,赐些东西。

    可雍正迟迟不开口。

    张廷玉老实站在一旁,只觉得屋子里气氛越来越压抑,撩起眼皮,飞快地往上面扫了一眼。

    只见皇上的脸上无怒无喜,张廷玉时常御前伴驾,自是瞧出他着恼。

    张廷玉心里叹了口气,这个田老大人,在官场混了一辈子,现在却糊涂起来。

    天威难测,即便他是致仕老臣,也是臣。

    今日,他错了两处,一是递牌子的时间,二是在御前感念先皇恩德。

    虽说没有明确规定,可按照常例,除非外地刚进京的官员递牌子时间不定,京官递牌子,多是在皇上早膳前后,也就是寅初到卯初(凌晨…到五点)这个时间。

    皇上若是想要见哪个,就会在朝议开始前召见哪个。

    田从典今日递牌子,却是卯正(早上六点),时间上就迟了。

    感念先皇这样的话,平素说还没什么,毕竟他是先帝一手提拔起来的臣子,君臣情深也说得过去。

    可陛辞之时,说这样的话,倒好像有弦外之音,指责今上不够“恩德”。

    田从典唠叨了一会儿,听不到皇上动静,讪讪地住口。

    他躬身伏在地下,顶戴后露出花白稀少的发辫,颤颤悠悠,想想他的岁数,雍正心中的恼意消减几分,终于开口叫起。

    除了照例赐下的官服与朝珠外,雍正还赐下御笔榜联。

    对于这个清廉耿介的老臣,雍正只是不喜他占着吏部尚书之位,却精力不济,无法为自己分忧,并非真厌了这个人。

    即便今日田从典连连失礼,可想着他七十又七的年纪,雍正再恼,也按耐没有发作。

    看到御赐榜联,田从典使劲眨眨眼,几乎疑在梦中。

    待内侍真的将榜联递到他面前,看着上面那朱色大字,他虽一时瞅不真切上面到底书的是什么,可还是激动万分地接下。

    这是御笔,这就是他为宦一生最好的收获,足以留作传家宝。

    原本心中存了着的那点怨气,也就剩下了感激涕零。

    田从典又跪下,谢了恩典。

    老人家无声哽咽,老泪纵横,身子抖得像筛筛子,几乎要瘫倒在地。

    雍正见了,也不落忍,开口说了跪安。

    田从典想要站起来,很是费劲,雍正又吩咐陈福搀他退了出去。

    等到田从典出去,雍正才叹了口气,道:“是个良臣,只是年岁太大。耳聋眼花、行走都不便宜,哪里还能有精力处理政务?”

    十三阿哥笑着说道:“古人传下的规矩,七十致仕,果然是有道理的。只是身在官场,一步步地熬到院堂重臣,谁又舍得早早地离了仕途?田从典操守可嘉,虽有些恋权,也不过是想着多报效朝廷两年,到底是一片忠心。”

    雍正冷哼一声道:“身在其位不能行其实,若非念在他操守尚可,只因年老体衰耽搁差事,朕也不会使得他风光离京。”

    十三阿哥道:“皇上待下最是宽和,才使得田从典得此殊荣。”

    好话谁都爱听,况且雍正忍了半肚子的气却没发火,也觉得自己待田从典太宽和。

    只有张廷玉,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装泥塑人。

    皇上待下宽和?这简直是世上最大的笑话。

    从登基至今,被皇上发作的臣子不知有多少?

    别人不清楚,张廷玉是晓得的,皇上想要换兵部尚书是早有打算,可换下吏部的老尚书,却是临时起意。

    像田从典这样无过之臣,即便真的祈骸骨,按例也要驳几次,昭显君臣之谊。

    可皇上这里,只意思一下就准了。

    况且在这之前,为了让田从典主动上折子,皇上接连两次朝议挑吏部毛病,当众呵斥田从典。

    张廷玉在腹诽中,也告诫自己,即便离皇上近些,能常伴御前,别忘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

    就在这时,雍正望向张廷玉,道:“衡臣,朕就将吏部交给你,这次刚官员大校,你正好整理份名单,将年满六十尚未致仕的官员都列出来。因何缘故未致仕,政务是否勤勉,都要注明。若是有尸位素餐之人,就早早清退。”

    张廷玉躬身应了,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虽说他早已升了大学士,品级犹在六部尚书之上,本不当稀罕这个尚书位。

    可众所周知,所谓阁臣学士,不同前朝,有在宰相之名,却无宰相之权,不过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助手。

    他父亲张英亦官至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六十五致仕,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做过百官之首的吏部尚书。

    十三阿哥犹豫了一下,道:“皇上,那户部……”

    雍正道:“户部还交给衡臣,曹颙要去兵部。现下西北只是小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大兵出动,兵部没有个仔细人料理,朕也不放心。”

    十三阿哥听了,没有再说什么,心中却甚满意。

    不管曹颙如何勤勉卖力,上面有张廷玉压着,在户部实在做不出政绩。

    到了兵部,却是能做掌印官。他又是行事稳当的人,等到战事起时,不用建什么奇功,只要保证后勤军需就是功劳……

    户部官署,曹颙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虽说早晨赶路时坐着马车,又穿着厚衣服,可一冷一热,到底有些着凉。

    他只觉得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眼睛也有些干涩起来,看着公文只觉得一阵阵模糊。

    他揉揉眼睛,将需要今日料理的公文批好,便放下毛笔。

    虽说脑子发沉,可他心里还想着,不能让妻子晓得自己不舒坦,否则她决计不肯在昌平庄子那边调养。

    他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身上也变得酸软无力,心里明白自己感冒了。

    他扬声唤了蒋坚进来,说了自己要早退之事,让蒋坚留意官署这边事务,若是有要紧事,就安排人回去找他。

    看着曹颙双颊潮红,说话也带了鼻音,蒋坚吓了一跳:“大人这是怎么?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过了没两个时辰就这般?”

    曹颙浑身发冷,紧了紧身上衣裳,脑子里莫名想起《封神榜》中的一个情景。妲己与纣王打赌,年轻人与老者骨髓谁多谁少之事。

    老者骨髓少,所以怕寒;年轻人骨髓多,耐力就足。

    曹颙有些恍然,自己还不放心妻子,难道自己也老了?

    “大人?”见曹颙神情怔忪,蒋坚担心,又唤了一声。

    “早上起得早,许是有些着凉。公文紧要的我都处理得差不多,非磷稍后再过一遍,若是没有纰漏,就安排人分发出去。”曹颙道。

    蒋坚应了,却不肯让曹颙就这般回府。

    “马车已经先回府,大人这个样子,怎么能直接回去?还是我出去叫张管事使人回府取了马车,大人再走不迟。”蒋坚劝道。

    曹颙想着自己无力,这样情况下骑马确实不妥当,便谢了蒋坚,由他去传话。

    衙署里自是没有药,曹颙只有不停喝水。

    这个时候,可不是生病的时候。

    曹家与六部衙署毕竟有段距离,估摸过了半个多时辰,曹家的马车才到。

    张义与曹满都在,听说曹颙不适,这两人面上都带了几分沉重。

    女主子不在府中,少主在宫中当置,要是家主病倒,那可怎么好?

    见曹颙从户部衙署出来,曹满忙迎上前,拖住曹颙的胳膊,搀他而行。

    曹颙见状,不由笑道:“只是有些微恙,哪里就需要人扶?”

    曹满却不肯撒手,直到将曹颙扶上马车,才放下胳膊。

    马车里放着狐皮大氅,曹颙裹在身上,觉得暖和多了。

    见他坐好,张义才近前禀道:“已经使人请了太医,请老爷回府,太医也就差不多到。”

    曹颙实在没精神,点了点头,就合上眼睛。

    因怕曹颙不适,马车行进的并不快,可也少了疾行时的颠簸。

    曹颙迷迷糊糊的,几乎要睡着,不知不觉就回了曹府。

    这边张义与曹满扶着曹颙下马车,那边大管家曹方已经迎上来:“老爷,富察家老太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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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风邪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风邪

    虽说富察家是大姓,可出入曹家,又被曹方称为“老太爷”的,只有傅鼐一个。

    傅鼐从关外回来了?

    曹颙心里算了算日子,看来十三阿哥差不多早就决定调傅鼐回京,否则傅鼐也不会回来的这么快。

    对傅鼐来说,出兵西北,这倒是个机会。

    他毕竟在皇上身边做了几十年侍卫,要说没情分那是假的。

    只是傅鼐的性子,有些过于固执,不知圆通,有时候执拗得令人发指。

    否则也不会在皇上要发作隆科多时,还不开眼地亲近隆科多,直触逆鳞。

    即便他受过隆科多恩惠,想要庇护其后人一二,只要避过风头,总能找到机会,可却顶着风口浪尖,不仅自己遭了厌弃,还显得隆科多心怀叵测,拉拢皇上身边近臣。

    可偏生他执拗的出发点,带着人情义理,叫人皱眉时,也不由得人不心生佩服。

    傅鼐是长辈,又已经在客厅候着,曹颙没有去换衣裳,直接去客厅见客。

    看到傅鼐的时候,曹颙面色平静,心中里震动颇深。

    若非早知道傅鼐是客厅,他几乎要认不出人来。

    不过两年功夫,傅鼐像是老了十几岁。傅鼐本来相貌堂堂,英武中不失儒雅,不失为个中年俊大叔。

    现在看着,面色黝黑,身形消瘦,额头上是深深的皱纹。虽说身上穿戴整洁,可难掩脸上疲惫之色。

    “姑父……”曹颙拱手唤人。

    傅鼐站起身,上下仔细打量了曹颙几眼,犹带关切道:“这是怎么?我方才同十三爷回户部,想要见你一见,却听了你因病早退的消息。实在放心不下,就过来瞧瞧,倒是赶在你前头到。”

    曹颙苦笑道:“能有什么大事儿,只是小症状。天气变幻,不小心有些伤风,才回的早些。”

    他因发烧,面色潮红,说话之间,嗓音带了暗哑。

    傅鼐皱眉道:“看着你烧的满脸通红,哪里是什么小症状?你别因自己年轻,就不当回事,这眼看就要进腊月,闹病岂是玩的?伤风看似小病,可一不小心就转风寒。”

    曹颙闻言,心颇为感动。

    傅鼐难得有这般唠叨的时候,虽带了教训的口气,也不使人生厌。

    “嗯,张义已经使人请陈太医,姑父放心。”曹颙回道。

    傅鼐盯着曹颙,确定他不是随口应付,才点了点头,道:“你既不舒坦,我就不扰你。驰驿回来,今儿才到京,除了在宫外门递牌子,还没有回家里。你好生歇些,过两天得闲咱们爷俩再说话。”

    此刻确实也不是留客的时候,曹颙也不同傅鼐客套,吩咐曹方代自己送客。

    这会儿功夫,陈太医已到。

    曹颙就直接叫人将陈太医请到客厅,直接在这里看诊。

    他还以为,自己不过是感冒伤风,明显可以自愈的小病状,请陈太医过来也是图个心安。

    没想到,陈太医把了脉,又看了曹颙的舌苔,神色并不轻松,皱眉道:“除了发热畏寒,曹大人是否觉得头项痛,还觉得口干欲饮?”

    曹颙点了点头,确实有些觉得头项难受,口干舌燥的想要喝水。

    “曹大人是哪里日有的症状?”陈太医追问道。

    曹颙闻言,不由一愣。

    自己刚才明明已经说过,自己是今儿早晨受凉,怎么陈太医这般发问。

    心中虽疑惑不解,可他依是老实回答:“就是今早,早起就有些头沉,还以为是睡眠不足起早的缘故;到了中午,开始发热畏寒;挨到下午,浑身乏力,就从衙门出来。”

    陈太医听着,眉头锁得更紧,道:“不该啊,曹大人现下的症状看起来不像伤风,更像是风寒。风邪入体的日子绝非一日两日,曹大人好好想想,是否有方便不利,饮水欲呕之征兆?”

    曹颙闻言,脸上也添了郑重。

    他仔细想了想,饮水欲呕的征兆还真没有,近几日小便却是有些不利。

    十一月十八去昌平庄子前一切无异,十八那边也没什么,十九日那天安置得有些晚,第二天又早起,确实有些不太舒服。

    他还当自己睡得少,落衙回府后洗了个热水澡,就早早安置。

    次日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直到今儿,伤风的症状一下子发作,使得人措手不及。

    事关自己身体,曹颙不敢轻慢,将这几日身体的反应都一一说了

    陈太医仔细听了,脸上神情不复方才沉重:“如此说来,四日前大人身体微恙,就应该是已经风邪入体。只是症状还没发于体面,就被大人的热水澡给逼回去。冷热交替,固然能驱寒,可也引得寒气下沉,积于体内。今日有了引子,才这般来势汹汹。”

    曹颙来到清朝多年,也看过诸多医书,对中医一知半解。

    尽管伤风转伤寒,可既是阳症,又是初期,也当没什么风险。

    陈太医接下来的话,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他提醒曹颙一件事,那就是曹颙的身体曾大亏过,最怕病侵入体,不可轻忽。那样的话,以后身体也会病弱。

    曹颙心下一凛,只有元气大伤,才是大亏,那就是塞外挨刀那次?

    这会儿功夫,曹方吩咐小厮侍候笔墨,陈太医写了两道方子,一道是针对风寒,一道则是给曹颙调理的。他还专门留了医嘱,要曹颙注意起居饮食,特意吩咐要静养,不宜操劳。

    等陈太医离开,曹颙便起身,想要回梧桐苑。

    走到门口时,他想起一件事,回头交代曹方、张义道:“既是陈太医说没大碍,就先不要惊动老太太与太太,等大爷回来,让他去见我。”

    两人应了,见曹颙没其他吩咐,这就要走,张义忙道:“老爷,既是陈太医留了医嘱,是不是该往衙署告假?”

    曹颙脚步一顿,方才只想着自己病就病了,别吓到母亲与妻子,却忘了衙门那边。

    伤风也好,风寒也好,可是都过人的。

    他想了想,道:“这才从衙署回来,不用这么赶,明早拿我的帖子,去衙门报备,先请一旬假。”

    虽说晓得户部年底最忙的时候,可既是病了,身体与工作无法兼顾,曹颙便只能先可着自己个儿。

    张义应了,曹颙回了梧桐苑。

    张义与曹方两个落在后头,亲自将曹颙送进二门,才彼此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凝重。

    虽说曹颙吩咐不要惊动李氏与初瑜,可家中没有一个正经主子,他们也不便宜进内宅,谁来照看曹颙?

    曹方觉得不好瞒着昌平那边,可直接违逆家主吩咐往那边送信,又有些不妥,心中犹豫不定。

    他虽是大管家,可半天拿不定注意,张义看着着急,道:“老爷既病着,总不好身边没人侍候,是不是打发人往宫里送信,先请大爷回来?”

    曹方听了,忙点头道:“对啊,这个时候,正该请大爷回来做主。”

    曹方下去安排人不提,张义看着曹方走得慌慌张张,不由摇了摇头。

    若是先头的大总管还在,怕是已经打发人往昌平去。

    他心里想的是曹元,正是曹方的兄长。

    今年年初,曹元中风,而后就木了半拉身子,行走不便利。

    曹元便辞了总管职位,正好曹方回京,曹颙便让曹方先兼了总管职位。

    论起来,早在曹颙开蒙读书时,曹方就做了他的长随,在他身边待得最久,而后一直打理曹颙的私产,论起资历来府中无人能及。

    可比起随着曹寅往来江南官场的曹元大总管老说,曹方还缺了几分主见与魄力。

    除去曹方外,最后资格接替总管职位的,只有三人,就是吴氏兄弟与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