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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437部分阅读

官位高权重,忌惮最多的是“名望”、“民望”。

    若是哪位臣子真的“一呼百应”,那他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马俊虽是官宦子弟,可家族人丁凋零,亲族中无人策应;虽是科举出身,可外放、守孝的功夫久,与那些“同年”、“同乡”往来并不亲密。

    提拔这样的臣子上来,分那些老臣的人望,雍正自然是乐不得。

    这个时候,却出现个湘女,对着曹颙口称“叔父”,曹颙如何能不惊疑。

    “姑娘礼过了,还是请起身说话。”曹颙声音淡淡的,道。

    窕娘听了,一下子抬起头来,面上露出几分倔强与凄苦,哽咽道:“莫非曹大人嫌小女未养于闺阁,心存鄙薄……若非娘亲病重,花尽家中继续,告借无门,小女也不会被无良相亲骗着卖了身。小女的话,却又条理分明地说了她落到如今这尴尬境界的缘由。

    这个女子,不失聪慧。

    仔细看她,眉眼间确实有些面善,眼角微微上挑,有些像马俊。

    曹颙心里有些不淡定,问道:“窕娘是你的真名?”

    窕娘摇摇头,道:“这是曲技班班主改的名字,小女子姓马,名成媛,功成名就之‘成’,淑媛之‘媛’。”

    虽说不是“思俊”、“念郎”什么的,可曹颙丝毫不觉轻松。

    马俊,字天成。

    马天成家的女儿?

    曹颙的眼神有些深邃,道:“你为何要称我为‘叔父’……”

    窕娘听了,立时泪如泉涌,咬了咬嘴唇,道:“小女子腆脸以大人晚辈自居,是因晓得大人是小女子亲长至交……”

    见她因激动身子如筛糠似的,眼神中带了几分迷茫与怨愤,曹颙对于她虽说的,已经有几分信了。

    想着被教养极佳的湘君与沅君,再看看眼前倔强无助的少女,曹颙还真硬不起心肠来。

    只是从感情上看,他到底不是圣人,同一个可能是马俊私生女的可怜少女相比,还是偏着马俊重些。

    他想了想,道:“这些话,你对旁人提过没有?”

    窕娘摇了摇头,道:“我不敢说。”

    曹颙刚想问她有没有什么信物,如此空口白牙的话,要是闹出个乌龙来,岂不是笑话。

    就见窕娘转过身去,在衣襟前捣鼓了好一会儿,再转过身来,手中已经捧了一方帕子,对着曹颙双手奉上。

    这是一块素色方帕,只是右下角有两条蓝色云纹。如此朴实之物,不似闺阁之物,像是男人惯用的方帕。

    曹颙哪里能看出什么?

    他即便同马俊是多年老友,可向来聚少离多,又是个男人,哪里会想到去留意对方到底用什么帕子。

    帕子八成新,四角有针眼,其中一处还有半截落在帕子上的丝线。

    看来,窕娘将这帕子看得极重,平素都用针线缀在衣衫内侧。

    她方才的“不敢说”,加上小心保管这帕子的做派,看来是怕旁人起了歹心,夺了她的“信物”;也透着可怜兮兮的不自信,怕没这帕子,马家就不会认她。

    这是马俊家事,即便这女子所言是实,确是马俊血脉,曹颙也不会在不经过马俊,就先认下个侄女。

    可要是将窕娘留在虎狼窝,任由那班主安排侍奉权贵,也委实不妥当。

    即便晓得有些棘手,可曹颙也只能先将事情敛下。

    他抬了抬手,叫窕娘起来,少不得又问了两句。无非是她既晓得自己父亲姓名,为何不直接去马家寻人什么的。

    原来,窕娘生母病故时,窕娘只有十岁,她只晓得父亲姓名,晓得父亲是京官,原也抱着寻亲的念头。

    在曲技班渐大,懂得多了,才晓得自己算不上什么正牌子的官家千金,是外室女,比庶女还不如。

    班里有个与窕娘差不多的小伙伴,是四川富绅家的庶女,为嫡母不容,在父亲不在家的时候,被悄悄带出来卖给了路过的人贩子,直接被带到数千里外。

    加上这些年,所见所闻,嫡庶之争,就是各种事端的缘由,其中最不缺的就是毒辣手段。

    窕娘虽没见过嫡母,可是在她看来,娘亲柔弱本份,这样的妾室都不让进门,那嫡母也是传说中的“悍妇”,父亲进京后,就失去音讯,也就解释得通,想必是被悍妻辖制。

    她如何敢自投罗网,她只能私下里打听同马家的事,曾听人提及过马、曹两家的交情,以及曹颙的为人……

    花厅一角,赫山有些不好意思地纳兰富森道:“大哥别恼,老弟也是实在没法子……朝廷的俸禄,大哥也晓得,那三瓜两枣的,哪里够嚼用?偏生皇上又是眼里容不进沙子的,大家伙儿都不敢伸手,只好也另外想辙。兄弟们才安排了这个席,想着大家伙儿多吃两回酒,拉近拉近交情再开口,曹大人抹不开情面,说不定就肯援手了……并没有其他坏心,想要算计哪个……”

    纳兰富森不赞成的摇摇头,道:“孚若并不是刻板之人,你们要央求他帮忙,直言就是。大若是他能帮的就帮的,要是他帮不了的,吃两顿酒也帮不了。拉交情,就要送女子?这样反而生分外道,损了当年一起当差的情分。孚若真有心收外宠,也不会守着郡主一个过了这些年。即便晓得他不在女色上上心,还闹这一出,又有什么用?”

    赫山晓得纳兰富森说得在理,心里也有些后悔。

    要是大大方方地同曹颙将话摊开说,即便他不忙帮,也不过是当面抱怨两句,不会留下芥蒂;如此虚头巴脑的来这一出,曹颙再出口拒绝,那不只是伤脸面,还伤情分。

    他苦着脸,将提议用酒色拉交情的哥们在心里骂了一遍。

    他正犹豫着,是不是立时寻曹颙,直陈所图,就见自家的管事进来,神色有些诡异。

    “你不是在门房陪着其他人吃饭么?”赫山问道。

    大家来赴宴,身边多有长随小厮。赫山便使人往门房也送了两桌菜,让自家管事安排着招待众仆。

    那管事看了纳兰富森一眼,并没有直接应答。

    纳兰富森见状,起身要回避。

    赫山见不得这个,忙拦住,不耐烦地对那管事道:“有屁快放,这是纳兰大爷,又不是旁人。”

    那管事不敢再耽搁,忙压低了嗓子回道:“老爷,曹大人使人唤了曹府张管事,不知吩咐什么,张管事没有回席,骑马带人回曹府了……”

    他口中的张管事,就是曹颙身边的老人张义。

    纳兰富森与赫山认识曹颙多年,自是晓得张义不是寻常仆人。

    “这是为何?”赫山有些糊涂。

    既不是曹府使人过来,那就不会是那边的事了,否则的话,回去的就不是管家,而是曹颙本人。

    赫山与纳兰富森面面相觑,突然想起,窕娘过去这么久,曹颙还没有回来。

    如此说来,那岂不是说……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张 沧海遗珠(下)

    看到曹颙的时候,赫山眼珠子乱转。

    他有心想要调侃一句,但是想着曹颙的性格,向来是正经的,话到嘴边只换来“呵呵”两声。

    纳兰富森看着曹颙,神色有些纠结。他在不久前,还曾与曹颙吃茶说话,自是晓得他没有醉。

    若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又有些没谱了。

    那个窕娘在今日陪酒的女子中容貌最佳不错,可同大格格相比,仍是稍逊一筹。

    莫非是喜欢这女子年轻?

    曹颙晓得他们误会了,却不好为自己辩白,只能岔开话道:“怎么都在外头?酒过三巡,是不是差不多就该散了,明日大家多还要往衙门当差……”

    赫山只当曹颙是急着纳美,挤眉弄眼,道:“差不多就该散了,只是大家伙儿都吃醉了,这数九寒天,道路上还有积雪,要是出点不是,岂不是我的罪过?这边备有客房,大家伙儿还是将就一晚得好。地龙拢得暖暖的……炕上那什么……又软乎……”

    看他笑得猥琐,曹颙哭笑不得。

    却是为了这一句话,也使得他明白不能将窕娘随意留在堂子这边。

    窕娘以前过的什么生活,不干他之事;在知晓窕娘可能是马俊之女后,还不管不顾的,就失了道义。

    他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留宿就不必了,这窕娘生父,许是我认识的同乡,虽说现下还十分肯定,多少却要照拂些……”

    听了这话,纳兰富森同赫山都有些意外。

    纳兰富森松了口气,他同曹家是父辈开始的交情,他同曹颙又投契,内眷们也做通家之好。要是他同曹颙一起吃花酒,传到郡主耳中,往后走动起来也尴尬。

    赫山正是酒气上头,满脑子都是男男女女那点事儿。

    虽说这吃花酒吃出“同乡之女”的戏码,有些饶舌,可他还以为曹颙正人君子做惯了,放不下身段的托辞,心中少不得腹诽两句,笑曹颙干事不痛快。

    “这个照拂……看来孚若是有心来个长久的……长久的看顾……”赫山笑得越发猥琐,腔调也古怪起来。

    曹颙看出他醉了,也懒得同他多费口舌。

    再说这事,即便是出言辩解,旁人也只会当他是做婊-子还立牌坊,谁会信他心底无私。

    况且,他确有私心。

    别说窕娘可能是马俊的女儿,他的侄女,即便这窕娘只是诈言,不是马俊骨血,也不好任由她留在外头。否则,被有心人利用,舌头也能伤人杀人。

    “那窕娘的身契……”曹颙沉吟着说道。

    赫山咧着嘴,满脸笑意,使劲拍着自己前胸,道:“些许小事,包在我老赫身上。”

    纳兰在旁,少不得又跟着担心起来。

    赫山倒也并没有醉糊涂,多少还记挂着顾及些曹颙的名声,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赎买。而是将老板唤到安静处,才许以金银。

    这曲技班的班主,买来这些女孩,教以曲技,侍奉贵人,不过是为了卖个好价码。

    窕娘是处子,容貌又是众人之翘楚,赫山掏出一千三百两银子,才将窕娘的身契要到手。

    于是,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曹颙就成为窕娘的新主人。

    曹颙不爱占便宜,自不肯让赫山破费,要将窕娘的身价银给赫山。

    赫山却是坚不肯受,瞧那意思,曹颙再啰嗦,就要恼了。

    曹颙无奈,只好做罢,只是回过头来,小声对纳兰富森道:“纳兰大哥,老赫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寻我?今日来这一出,不似他往日做派。”

    往日里吃酒便吃酒,哪里有像今日这样,隐有卖好之意。

    纳兰富森见赫山绕了一圈,不提正事儿,就将他们想要参合海贸之事低声说了。

    曹颙本不是刻板之人,只是赫山这些人都是御前侍卫出身,如今在京城内外也都是紧要位置上,卖好给这些人并不是难事,可影响却是不好。

    要是被有心人利用,说不定就给自己安个“居心叵测”的帽子。

    这个人情,不能自己做。

    心里虽有了决断,他面上却没有说什么,只点点头,表示记下此事。

    少一时,张义从曹府回来,带来一辆蓝呢子马车。

    曹颙吩咐张义带窕娘上车,自己回到饭厅这边,与大家打了声招呼,才骑马回府。

    马车上,窕娘的心“砰砰”直跳,抿着嘴不言不语。

    除了她之外,马车上还有两个五十来岁的嬷嬷,穿着打扮,都是不俗。

    窕娘想问问这两位是谁,又怕冒然开口,被误认了轻浮。她自怜身世,将自己当成那落难的小姐,生怕被人瞧不起,行事自带了十分的小心。

    那两位嬷嬷虽低眉顺眼,却也忍不住用眼角打量眼前这个妙龄女子,猜测她的身份。

    模样是好,可眼珠子乱转,透着不规矩,行事又带了些小家子气。

    她们是被初瑜打发来的,只让她们过来接个姑娘,送到庆丰胡同的宅子安置。

    庆丰胡同的那个宅子,是初瑜的嫁妆,一直闲着,留着两房家人看屋子。

    换做旁人家,男主人在外头认识的姑娘,女主人使人接人,里面故事就多了。

    可曹颙并不在女色上面上心,这两个嬷嬷心中不恭敬的想法只闪了一闪,就又转了旁的念头……

    回了府,进了内宅,路过兰院的时候,曹颙的脚步顿住。

    已经是亥正前后(晚上十点),兰院上房的灯还没有灭。

    曹颙晓得,李氏多半是为了高太君的病。他叹了口气,进了院子,入了上房。

    “老爷……”屋子里,有两个丫鬟值夜,见了曹颙,连忙起身。

    李氏在里屋,听到动静,扬声道:“颙儿回来了……”

    曹颙口中应着,挑了帘子进里屋。

    李氏正坐在佛像前,手中拿着一串念珠,面上难掩憔悴之色。

    “母亲若是不放心外祖母那边,明日便去那边住几日吧?”曹颙开口道。

    李氏听了,不由一愣,低声道:“这便宜么?老太君过去,已经够麻烦他们这些小的了,我再过去?”

    李鼎还没到家,李语、李诚都是出了服的侄孙,她这个堂姑祖母,老大一把年纪,还回娘家住,有些不合体统。

    曹颙点头道:“事急从权,有何不便宜的?李宅那边虽有舅母上了年纪,两个侄媳妇又年轻,母亲过去照应外祖母,说不定她们还要松一口气。”

    与其让母亲寝食难安,牵挂高太君,还不如去高太君身边尽孝。

    李氏听了,很是心动,又有些犹豫:“要是老太君不许如何?”

    “母亲是老太君最亲近的人,老太君哪里有不许的道理。”曹颙道。

    李氏的脸上多了几分光彩,使劲点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正是这个道路……”

    曹颙又陪着李氏说了两句话,服侍她躺下,才回了梧桐苑。

    初瑜正等着。

    闻着曹颙浑身酒气,初瑜忙吩咐乐兰去端醒酒汤。

    曹颙摆摆手,对初瑜道:“醒酒汤便罢了,晚上尽喝酒,肚子里还空着,这会儿觉得有些饥了。想要吃疙瘩汤,配着镇江香醋送上来,吃两碗也尽可解酒了……”

    初瑜依言吩咐了,服侍曹颙更衣梳洗。

    待曹颙梳洗完毕,初瑜才打发了丫鬟,开口问道:“那个姑娘,莫非是魏五爷的血脉?”

    张义回来传话,只说是老爷故交之女,请初瑜安排两个老成的嬷嬷陪着安置几日。

    曹颙的故交,初瑜大多认识,其中以风流著称的只有江宁魏信。

    若非风流荒唐,他也不会在未娶正妻前,就纳十来房侍妾,添了五、六个庶子、庶女。

    其他的人,即便不如曹颙这般行事方正,也多是惜名省身的性子。

    曹颙摇摇头,吃了口热茶,道:“不同魏信相干,据她自陈,是马俊的外室女。”

    “啊?”初瑜听了,不禁诧异出声。

    马俊是兼祧两房的独子,两房正妻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变着法儿的比贤惠,家中侍妾通房都不缺的,庶子、庶女也不少,很是呈现人丁茂盛之象。

    家中无妒妇,还养外宅,所图何来?

    这会儿功夫,她才留意起方才丈夫说了“自陈”二字,有些明白为什么是将人安置在外头,而不是直接接到府里来……

    心中记挂着此事,次日一早,在去衙门前,曹颙便做了一回不速之客,前往马宅。

    虽说马宅分两处,曹颙却不会找错。

    马俊是儒家子弟,伯父又是礼部侍郎,行事早有法度。

    每月上半月,他在长房安置;下半月,在二房安置。成亲十数年,一直如此。

    马俊正同钟氏用早饭,听到曹颙造访的消息,还以为自己听错。

    等小厮又说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立时撂下筷子,趿拉着鞋疾步而行,心里疑惑着,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要不然以曹颙沉稳如山性子,还真难做出这大早晨不告而来的事儿。

    曹颙在客厅吃茶,昨晚还不觉得什么,一觉起来,却有些宿醉,太阳|岤生疼。

    宿醉加头疼之下,他的脸色儿就有些不好看。

    马俊见状,越发担心。

    六部里最近有些不太平,他是晓得的。原也担心过曹颙,可想着曹颙是皇亲,行事又恭谨,当牵扯不到他身上。

    “孚若,清晨而来,莫非出了什么大事儿?”两人少年之交,马俊便也的不寒暄,见了曹颙,开门见山道。

    曹颙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地看了马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