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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60部分阅读

    生还要亲自送到贡院。曹因他上了年岁,这两年畏寒,便拦下,没有让他折腾。

    因是半夜三更的,曹便没有叫人备马,而是准备了几辆马车。兄弟四个坐了两辆马车,曹硕同曹项的书童提了装了笔墨纸砚同吃食的篮子坐了一辆马车。魏黑同郑虎带着十多个长随护卫在后。

    马车前挂着灯笼领路,一行人往建国门去了。

    曹家到贡院的距离却不近,还好因天还没亮,路上没人,这马车也能跑起来。偶尔在路过遇到车马,也都是往贡院方向去地。

    距离贡院还有半条街时,这边已经是通明,到处是人头涌动,马车已经无法赶上前去。

    曹同弟弟们都下了马车,留了两个人在这边看马车,其他人提了东西跟着往里走。

    到处都是送士子下场地亲朋好友,耳边传来的都是些“榜上有名”地吉祥话。

    虽说都是乡试,但是顺天府乡试因监生可以不限籍贯参加,所以人数足有一两千人。这些人中。却只能取百余名,说起来想要榜上有名实不容易。

    待了贡院前,这边点了无数的火把同灯笼,亮堂堂的。在灯光映照下,就见高高耸立的贡院大门正中上。悬着墨字匾,上面书着“贡院”二字。

    在大门东西两侧,各修建一面牌坊。东边的牌坊上书着“明经取士”。西边地牌坊上书着“为国求贤”。

    大门外为东、西辕门,送士子的亲朋只能到辕门外。辕门内,有兵丁把手。士子们提着篮子排队,要依次检查,才能下场。

    曹他们来得不算晚,却也不算早,已经有士子进辕门了。

    曹想起一件科举旧闻来,道是前朝有个才子,因书童误将一本书籍装进篮子中,在检查时被认定为作弊。禁了三场,十余年来才允再考。因此,他也不由婆妈起来,对曹硕同曹项道:“先别着急进去,将篮子里的东西再仔细检查了。带着笔迹的纸,一张也别混进去,这可不是闹着完的。”

    曹硕同曹项兄弟两个。到了这贡院跟前。都是屏气凝神,脸上带着几分肃穆。

    听了曹地话。兄弟两个从书童手中接过竹篮,将笔墨纸砚这些东西挨个看了。

    这时,就见辕门里有人披头散发地呼喊道:“冤枉!”

    声音分外凄惨,旁边几个检查的官爷却是如狼似虎的模样,将那人拉到一边=

    曹他们几个还诧异着,就听有人低声道:“发辫里塞了小抄进去,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曹硕同曹项兄弟两个唬得脸都白了,曹硕转过头,低声问道:“大哥,辫子用检查么?”

    曹哭笑不得,道:“你们慌什么?做不作弊地,自己个儿心里还没有数?我叫检查携带地物事儿,也是怕因粗心带了书或者写字儿的纸。”说着,他又将兄弟两个打量了,单衣、单鞋的,应该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看时辰差不多,曹从怀里摸出几个鼻烟壶来,看着花色不同,一人给了两个,道:“玻璃地装得是薄荷油,玉的装的是鼻烟。薄荷油往水里道些,剩下的同鼻烟倒到衣襟上,要是答题时,觉得脑子沉了,就拿衣襟用用。虽说挥发的快,说不得也能管些用。”

    曹硕同曹项双手接过,按照曹所说,拧开鼻烟壶,往水壶里洒了几滴薄荷,剩下的倒到衣襟上。

    一时之间,薄荷的味道挥散开了,也使得人头脑清明几分。

    曹硕同曹项自己提了竹篮,跟两位兄长别过,往辕门去了。

    曹颂见了曹的细心,生出几分愧疚来,道:“都劳烦哥哥了,我都不省得还要预备这个。”

    曹笑道:“许是我多余,这个事夏天用地东西。如今已经过了中秋,秋高气爽的,未必用得上这个。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两个小的就算是心里紧张,拿这个东西嗅一嗅说不定也安稳了。”

    曹硕同曹项之前排了不少士子,两人排着队尾,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到检查处。

    曹同曹颂便没有走,而是等着辕门外,寻思等他们下场再说。这时,就听身后有人道:“表弟?”

    曹因看着前面,刚开始还没在意。直到后边有有人喊了一声,他才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回头一看,正是傅鼐的长子昌龄。

    昌龄穿着半新不旧的单衣,带着两个提着竹篮的长随,正是应试举子的装扮。

    曹带着几分诧异,道:“表哥也来应试?”

    昌龄笑着点点头,道:“吃了几年兵饭,对武职却是有些腻歪了,想寻个正牌子出身。”

    富察家是满洲大刑,傅鼐如今也做了正二品地副都统,昌龄自己也做了正五品地武职,如今却是重新参加乡试。这番魄力,使得曹也生出几分敬佩来。

    昌龄看了看曹旁边的曹颂,道:“表弟是送兄弟来应试?不是听说这些日子正补差事么,怎么又走科举了?”

    曹指了指排在队伍地曹硕同曹项道:“是我家老三同老四两个,他们今年第一次下场了!”

    昌龄晓得曹有几个堂弟,但是除了眼前这个到了弱冠年纪,其他的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听说是那两个小的应试,他倒是有些意外,道:“是他们两个,年纪甚轻啊,这个岁数的学子多在学堂求学!”

    曹笑道:“左右还小,不过是来张长见识罢了!”

    因士子们都去排队待检去了,昌龄同曹寒暄两句,便也进了辕门。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到曹硕同曹项兄弟两个临检。

    那几个检查的差使,将两人从头到尾搜身,鞋子也叫他们脱了。最后,他们还蹲下来捻了捻袜子,见是单层的才起身。竹篮里的东西也逐一翻过,却是没什么私带,才叫两人过去。

    曹同曹颂在这边看着,已经是松了口气。曹硕同曹项两个检查完,转过身来,见哥哥们还在,冲他们挥挥手,才进了考场……票

    第四百四十五章 科举(下)

    这科顺天府乡试的正考官是国子监祭酒徐日暄,副主考是河南道御史田轩来。

    此次的开考时间是八月十八,主考官却是八月初六才任命下来。自打初六开始,两位主考官便闭门谢客,为了避嫌疑,不得同任何同僚往来。

    因都是京官,曹也认识徐日暄。他是康熙二十七年的进士,正牌子科班出身,之前也到地方任过乡试主考官。

    却是因不在一个衙门,彼此没有半点交情,曹不过是识得他罢了。

    从贡院出来,曹颂有几分沮丧,对曹道:“哥,弟弟是不是忒没出息?小四才多点儿大,都没说怯场,我这当哥哥的,却是没出息。”

    曹道:“嗯,却是有点儿没担当。人生一辈子,怯场的时候多了,有的时候能退一步,有的时候却是硬着头皮也要上的。不过,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存有畏惧之心,也是好的。那种自以为是的家伙,岂不是让人很笑话?”

    曹颂听得迷糊,却是不晓得哥哥到底是在训斥自己,还是在安慰自己。

    无他,曹不过是自嘲罢了。

    方才看到昌龄下场应试,这对曹触动很大。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好像人人都有些追求,他这边却是暮气沉沉。

    不晓得为何,他心中觉得有些憋闷,长吁了几口气,也不觉得畅快。

    天上繁星仍在闪烁,但是路边的树影却有些淡了。

    说话间,兄弟两个到了胡同口,停马车的地方。

    远远地从贡院方向传来钟声,已经到了封院的时候。曹同曹颂扭头望去,陆陆续续地,都是送完士子出来的亲朋……

    当贡院封院的钟声响起时。曹硕同曹项兄弟两个提着篮子,手里拿着进场时领的两根蜡烛,已经进了各自的考棚。

    有差役从外边将门锁了,这其中还有说法,叫“锁院贡试”。

    考棚子里除了一套桌椅。只有一个炭盆,另外还备了一柄烛台。

    曹项虽说年纪小,但是对于做八股却是不怕地。他将篮子边系着的小马桶解下来。往墙旮旯放了。又将篮子里的笔墨纸砚拿出来,在桌子上铺好。

    曹项的考棚同曹硕的考棚在一排,只是曹硕地靠里头些。曹项的在外头,两个考棚中间间隔着七八间。

    先是一队队的兵丁巡逻,随后就是监考官按照排房来发试题。

    曹项拿着试题,心中反倒有几分雀跃。身为庶子,虽说年纪不大,但是同哥哥们相比,他地功名心更重些。

    等到明远楼上传来鼓声,曹项就打开试题。上面写着一行字:“一日克己复己,天下归仁焉。”

    这是《论语》里地一句话,对于曹项来说,并不算是难题。他原还带着几分紧张,看到这考题却是心里踏实许多。

    他从桌子边的篮子里拿出水袋,用砚台里倒了些清水,磨起墨来。因一场要考三天。并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所以他倒是显得比较笃定。一边磨墨,一边寻思如何开篇破题。

    这八股文格式是固定的。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和束股组成,合称八股。

    除了格式,字数也是固定地,在顺治朝时是五百五十字,到了本朝增为六百五十字。

    用三天的功夫,琢磨出一篇八股文来,对于一般士子都不算难事。剩下的,就要看运气了。

    磨了好墨,曹项提起笔来,脑子里已经有了破题、承题之句。刚要下笔,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喧嚣声,有人喊道:“快请考官大人,这边有个士子晕倒了!”

    随着说话声,“蹬蹬”地跑来个巡场的兵丁,看来是请考官去了。

    考棚里的举子都弹出头去张望,曹项却是有些不动如山的架势,已经落笔写下破题之句。

    他正要写承题之句时,已经有考官匆匆赶来,边走边问那报信的兵丁道:“多少号房?”

    “三十二号,大人!”那兵丁回道。

    曹项听了,晴天霹雳一般,赶紧放下笔,带着几分焦急之色,探身去瞧。

    这贡院内,分为东、西文场。曹项同哥哥都在东文场,这排考棚拢共有六十一间,曹硕在三十二号,曹项在四十一号。

    方才同哥哥进来,他还好好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曹项本还指望是自己听差了,或者是那兵丁报错了。但是事实岂能尽如人意,那被几个兵丁围着地,正是哥哥曹硕的考棚。

    曹项心里着急,起身到门口,却是外头锁着,无法出去。

    考官已经到了三十二号考棚前,探头看着,只见那应试士子,连椅子一块倒地,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考官看了看考棚上的锁,这锁却是不能轻开的,离开考棚的考生,就失去了考试资格。他自己也是十年寒窗苦读出身,晓得这科举对士子的重要性,所以也不好妄自做决定,探身唤道:“这位士子,要不要紧?要不要紧?”

    许是舌头被咬破了,地上这士子嘴里已经出来血沫,棚子里传来恶臭。

    这考官吓了一跳,却是不敢再耽搁下去,忙疾步去请示主考官大人。

    那几个寻常兵丁,见着士子已经大小便失禁,翻着白眼,口吐血沫的,这个道:“这是死了?”

    那个道“这算什么稀罕事?这贡院里头,那科不断气几个?可怜,到底是没有那个富贵命?”

    曹项这边听了,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使劲地敲门,探头高声道:“几位官爷,那是我哥哥,我哥哥他怎么了?”

    一个兵丁回道:“看着这架势。倒是怪怕人地,好不好地,还要大夫瞧过了才晓得。”

    曹项听了,吓得身子不由有些个发抖。虽说往日看着懂事些,说到底不过是十四岁的孩子罢了。

    他实想不通方才还好好地哥哥。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他心急如焚,却是有些不晓得该如何办是好了。

    说起来,在二房这头。曹颂虽说是长兄。但是因岁数差得多,平日里照看曹项的还是曹硕多些。因此,在曹项心里。对这个三哥更亲近些。

    晓得三哥功课不好,先前曹项还有些担心,怕他到考场上发挥不利。但是因堂兄反复说了,他们这样的人家,科举并不算什么,让他们兄弟两个不要太放在心上,曹项的担忧才少些。

    是啊,就算不通过科举。哥哥地前程也有堂兄提挈,想来不会太过在意功名。

    没想到,这已经进了考场,却发生这样的事。

    曹项的眼泪已经出来了,探着头对那几个兵丁说:“官爷,放我出去吧,哥哥身边儿也需要人照看。”

    那兵丁听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哪有那么省事?钥匙都是主考官大人处搁着,要三天以后才能开棚呢。谁能提前出来?”

    曹项听了,越发着急,道:“那我哥哥……那我哥哥……”

    不仅是三天不能出棚,那贡院大门可是封了的,连考三场后才能开门。想到这个,曹项只觉得眼前发黑。

    有个兵丁瞧着曹项岁数小,见他急成这个样子,有些于心不忍,道:“你也别太着急,这贡院里有大夫呢。考官大人去请示主考官大人去了,要是大人允了,就会抬你哥哥去救治。你左右也出不来,不是白着急,还是安心答题吧。”

    曹项哪里能安心得心,探出头去,等着考官大人回来。

    过了片刻,考官大人才疾步回来,后边还跟着个背着药箱地大夫。

    到了三十二号考棚前,那大夫探头看了,见着曹硕是两眼翻白,对那考官道:“大人,不像小毛病,开棚吧!”

    那考官已经从主考官那边取了钥匙,交给兵丁,让他们将号棚外头的锁开了。

    那大夫进了考棚,仔细看了曹硕的症状,又诊了脉,脸上有些沉重,道:“大人,这士子病得不轻,抬到那边排房去吧。”

    考官点点头,叫两个兵丁来抬人。因曹硕失禁,衣服都脏了,浑身也是恶臭味儿,那两个兵丁不情不愿地拽着胳膊、拽着腿地,往外搬人。

    曹项一直探头盯着,见哥哥人事不省地被抬出来,哪里还忍不住,忙伸出手去,高声道:“大人,大人,那个是学生哥哥,我哥哥怎么了,放学生出去照看吧!”

    那考官因自己负责地考棚中出现这样的事儿,心里正烦着,听了曹项的高声,呵斥道:“考场重地,禁止喧哗!”说完,脚下也不停,继续往前走。

    曹项见考官不理睬自己个儿,那两个拖着哥哥地兵丁磕磕绊绊的,使得哥哥的胳膊、腿不时地撞到地上的青石板上,如何能不着急?

    实是没法子了,曹项喊道:“大人,和硕额驸、太仆寺卿曹大人是我们哥哥,我们是伯爵府的,看在同哥哥同朝为官的份上,请大人网开一面,使学生出去照看哥哥吧!”

    那考官不过是六部小司官,虽说并不认识曹,但是身为京官,对六部九卿各处堂官的履历却是要熟记的。

    听了曹项地话,那考官从腰间拿出这一排考棚的名单。从上到下,依次顺到第三十二号,写的是“曹硕,直隶监生,父,已故同知曹荃;祖,已故工部尚书曹玺;曾祖,已故光禄大夫三品郎中加四级曹振彦

    他又往下看,顺到第四十一号,除了考生的名字换成了“曹项”,纳捐的年份换成了“康熙四十九”年之外,其他父、祖、曾祖同曹硕一般无二。

    看着士子履历,这两个少年士子却是太仆寺卿曹的堂兄弟无疑了。

    想及此中状况,这考官却是有些不敢自专了,叫那两个兵丁将曹硕抬到大夫值守的那排排房中。他自己个儿。又疾步往主考官地公堂去了。

    主考官徐日暄穿戴整齐,坐在堂上,听着往来各房地考官来报禀考场各处的情况。

    听说刚才来报备过地那个士子病的不轻,徐日暄不由地皱皱眉。这贡院大门要数日后才方能开启,虽说贡院里也备有一些常用药。但是到底不如外头齐全。

    只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他早年也曾到外省任过主考官,在考场上倒毙的士子也不是没见过。却唯有叹息了。

    那考官犹豫一下。将曹硕同曹项兄弟两个的身份说了。

    徐日暄听了,却是有些纳罕。这曹家是旗人,又是天子近臣。皇亲国戚,他们家地弟子何须寻麻烦走这科举之途?他向那个考官将考生名册要了,待看到兄弟俩一个十六,一个才十四,心里倒是生出几分佩服来。不说权贵世家,就是寻常书香门第人家的子弟,也鲜少有这个岁数就下场应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