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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00部分阅读

    开席。

    除了还在孝期的曹、初瑜、田氏三人,其他人都在吃酒,席间倒也热闹得紧。

    按照这个时代的算法,过了年,曹就二十岁,是弱冠之年。虽然已经出仕几年,但是只有过了二十岁,才不会再被人看成黄口稚子。

    坐在席间,曹终是松了口气。康熙五十一年算是熬过来了,曹家虽然有些变故,但是一家之长曹寅尚在,历史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

    与沂州那边一样,江宁织造府这边亦是摆了家宴。

    主子这边,只在开阳院摆了两桌。屏风外,曹颂带着几个弟弟,陪着大伯吃席;屏风里,是李氏与兆佳氏,还有两生日多地四姐儿。实在是人少冷清,李氏便叫侍立的封姨娘、钱姨娘、宝蝶与翡翠也入席坐了。

    曹寅向来严厉,就是最皮实的曹颂在大伯面前也不好肆意,规规矩矩地坐了。曹硕与曹项两兄弟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甚是安分。唯有年纪最小的曹,这半年守孝,没有去学堂,经常在伯父身边请教学问之事,言谈间比哥哥们少了几分拘谨。

    这四个侄子,转年大的十九,顶小的也十二了,眼看都要长大,成为曹家的柱梁。可惜地是,弟弟却未能亲见儿子们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曹寅在心里叹息一声。有些感慨世事无常。

    曹见席间气氛沉闷,曹寅面上像有思念之色,以为伯父是想着远在山东的曹父子,心里就有些不乐意。思量了一下。他笑着说:“大伯,侄儿在您的书房里读书,经常看到很多书籍中夹了诗稿,想来都是大伯旧作。为何不编撰成册,供士子传诵呢?”

    曹寅自幼聪慧多才,在诗赋上颇为自得。早年未到江南前,与纳兰容若等京城才子都往来交好;到了江南后,亦是许多大儒的座上宾。虽然本身有不少诗作,只是因身份地缘故,并不为世人熟知。

    曹寅听了侄子地建议,却是有些心动,很有兴致地说道:“哦,儿,那些诗作你都读过了?可有记得地?”

    长辈问话。曹打座位上起身,垂手立了,而后朗声吟道:

    紫雪冥蒙楝花老,蛙鸣厅事多青草;

    庐江太守访故人,建康并驾能倾倒。

    两家门第皆列戟,中年领郡稍迟早;

    文采风流政有余,相逢甚欲抒怀抱。

    于时亦有不速客,合坐清严斗炎。

    岂无炙鲤与寒,不乏蒸梨兼瀹枣;

    二簋用享古则然,宾酬主醉今诚少。

    忆昔宿卫明光宫。楞伽山人貌姣好;

    马曹狗监共嘲难,而今触痛伤枯槁。

    交情独剩张公子,晚识施君通缟;

    多闻直谅复奚疑,此乐不殊鱼在藻。

    始觉诗书是坦途,未防车毂当行潦。

    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曾知?

    斑丝廓落谁同在?岑寂名场尔许时。

    一口气背完,曹方才复坐了。

    曹寅听了,不觉动容。曹吟的。确是他地旧作《题楝亭夜话图》,是康熙三十四年的旧作。诗中的张公子是他的老友张纯修,施君则是当时的江宁知府施世纶。三人秉烛夜话,怀念去世十年的故友纳兰性德。

    曹项这几年苦读诗书,对这位世人传唱“饮水词”地纳兰才子亦是打心底仰慕。低声问道:“大伯早年与容若先生同在万岁爷身边当差吗?”

    曹寅点点头。回道:“嗯,确实如此。他较我年长,进宫为侍卫时已二十余岁,此后一直在万岁爷身边当差,直至病故。”

    看着大伯与两个弟弟都是面带惆怅的模样,曹颂觉得闷闷的,有些埋怨小弟不懂事,这大年下的,说起个死人做什么。

    不过,既是提到纳兰家,曹颂却想起一件不解之事,问道:“大伯,富森大哥是若容先生之子,为何在纳兰府甚没地位?偏房别院住着不说,日子亦是紧巴巴的,看着丝毫不像大家子弟。”

    纳兰富森的处境,曹寅也晓得些,只是这些毕竟是纳兰家的私事,不好背后议论,便没有应答,问曹颂道:“明年的恩科,颂儿赶不上了,要是还走科举之路就要等五十四年。颂儿是怎么打算的?若是想要进军中,等你出孝了,让你哥哥帮你筹划就是,还能早出仕一年。”

    这些曹颂哪里仔细想过?他刚想要抬起手挠挠脑袋,又觉得甚不恭敬,垂着手,起身说道:“侄儿只想尽些薄力,以后好给哥哥做个帮衬。原瞧着那武状元、武进士地很是风光体面,才想着走科举之路;这两年在哥哥身边,看到许多,听到许多,各人升迁荣辱并不在出身如何,对这些个便也只当是晋身之路。等守孝期满后,看看哥哥那边,若是能安排就安排,要不的话,等一年科举也成!”曹寅见侄子们拘谨,摆了摆手,说道:“坐下说话,不必起身,吃年夜饭,这些个礼数先省省。”

    曹颂听了这话,并没有坐下,拿起手边的茶壶,给曹寅斟了茶,憨憨地说道:“这些年大伯对我们父子兄弟费心照看,而今还要操心我们兄弟几个的前程,这个……实在令侄子愧疚,这里以茶代酒,敬大伯一杯,祝大伯安康,往后享哥哥与我们兄弟的福!”

    听曹颂这般说了。曹硕、曹项与曹三个也都站起身来,同举了手边的茶盏,跟着哥哥同敬。

    曹颂自幼憨实,大了又有些毛毛躁躁。喜好混迹市井。

    对这个大侄子,曹寅原本还有几分担心,怕他成为纨绔之辈。只是其父母双全,轮不到他这个大伯来管教。没成想,这半年看下来,虽不说事事妥当。但是也颇有些一家之主的风范。

    现下,听他说得这两通话,却是长大,再没有少年的青涩。曹寅点了点头,瞧瞧其他几个侄子,稳重的稳重,懂事的懂事,聪慧地聪慧,个顶个儿。也都是好的,再想起弱冠之年便已经做了四品道台的儿子,心里生出一番自豪之情。

    屏风里,李氏与兆佳氏也话着家常。兆佳氏憔悴许多,但是精神头尚好。

    兆佳氏的幼女四姐儿则由封姨娘抱了去,与钱姨娘两个,哄着她吃菜、吃点心。封氏与钱氏都是曹寅地妾室,是曹寅早年收的房里人,比李氏还年长许多,膝下都没有儿女。对四儿很是疼爱。

    宝蝶是有儿子傍身的,并不眼气;翡翠却是难受无比,眼圈都红了。曹荃没时,她肚子里已经怀上了,但是因十来年都没动静,并不晓得自己个儿有了身子。曹荃没后,她在兆佳氏床前侍疾,累到了。见红后方晓得小产了。

    兆佳氏已没有早年的刻薄,与李氏说了几句闲话,不外乎是子侄儿女这类地话。

    李氏见兆佳氏吃的少,亲自夹了她素日最喜欢吃地花菇鸭掌与猴头蘑扒鱼翅放在她碗里,说道:“你多吃几口。总要将身子养好些才好。”

    兆佳氏脸上带着笑。刚要回说自己已经吃了不少,便瞧见翡翠瞅着四姐儿愣神。她微微一怔。随后心里叹了口气,对李氏说道:“嫂子,还有件事,正寻思跟您提呢!”

    李氏撂下筷子,取了帕子,擦了擦嘴,说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兆佳氏犹豫了一会儿,方开口说道:“嫂子,是五儿的事儿。虽说她父亲没了,但是毕竟我这个做母亲还在,也没有劳烦她哥哥嫂子一直带的道理。夏天时,嫂子是心疼我,这个弟妹也晓得,心里感激不尽。”说到这里,顿了顿,低声说道:“要说心里不怨她,那是扯谎,不过我更怨我自己个儿,善恶到头终有报,这话说得半分不假。若不是我存了不良地念头,也不会报应到老爷身上。老爷临咽气前,嘴里还念叨着三姑娘呢,就算是为了老爷,我也会尽心将五儿抚养。”说到最后,也不禁留下泪来。

    李氏实不知该如何劝慰兆佳氏,思量了一回,说道:“五儿是你地女儿,当初让她哥哥带到北边去,只是怕你见了她心结难解,既是你现下想明白了,等天儿暖和打发人接回来就是。颐儿之事……早已时过境迁,弟妹无需自责。她是个孝顺知礼的好孩子,不会不认你这个嫡母地。”

    兆佳氏用帕子试了泪,听了李氏的话,苦笑着说:“我是多厚的面皮,要使得三姑娘来认我?老爷在时,我生生地拦着了,现下巴巴地寻上去,没得让人生厌!要这些个虚礼做什么,只盼姑娘好便罢了,也省得老爷地下难安。”

    大年下说这些,实在是令人感伤,李氏便转了话题,说起兆佳府地几位孙小姐与表小姐。虽说她们都要少不了选秀这关,但是毕竟能留牌子的只是少数,多数还是要自己自家定下婚配的。往后二房的兄弟几个,要是做亲的话,不是李家、孙家,就是兆佳府那头。孙家已经嫁过去一个姑娘,再娶媳妇进门,就算是换亲了,说出来不好听。李家几个嫡女年长,都已经出嫁,有几个嫡孙女年纪倒是这边几个小的合适,但是辈分又不对。

    女人家说起这些来,便起了兴致。兆佳氏抿了抿头发,说道:“虽说颖儿那边添了外孙子外孙女,可我这心里还没有做姥娘的感觉;眼见着儿子们都大了,要娶媳妇了,才发现自己个老了!”

    李氏笑着说:“瞧你这话说的,还当自己是十八的姑娘不成?搁在外头的人家,咱们这个年岁,都是老婆子了。”

    瞧着两位主母转了话题,宝蝶与翡翠两个都暗暗松了口气。否则这话赶话说下去,聊出些不好听地来,现下还没什么,等兆佳氏过些日子,恢复元气,怕面上下不来,就没清净日子了。

    这两日封推,九有些心神俱疲之感……

    今晚就不熬了,明天开始恢复每日二更……

    感谢每一位支持小曹的朋友,九真心感谢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少年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天上晴朗无云,蔚蓝蔚蓝的。路上积雪渐渐消融,显得潮湿泥泞,虽然气候还没怎么转暖,但是大风刮过,已没有冬日的冷冽。

    道台府斜对过的粥棚,过了今日,便要收了。虽然还有些老幼妇孺在这边喝粥,但是也没什么了担心的。这边的粥棚收了后,他们可以往普济堂去。

    或许是上行下效的缘故,既然曹这位道台大人为人“仁善”,那城里的官商富户为了投其所好,这几个月的善事没少做。普济堂那边的米粮,亦比往年富裕许多,有的时候偶尔还能吃顿白面饽饽。

    过了午时,几个在粥棚打杂的小厮抱了柴禾来,准备米水下锅。就见道台府那边出来两个半大丫头,正是这些日子老在这边做帮手的乌恩与小核桃。

    她们每人提了个柳篮,笑嘻嘻地往粥棚走来。

    “小核桃,拿了啥物什?”待两人走近,留着这边粥棚照看的一个媳妇子略带好奇地问道。

    小核桃将柳篮搁在灶台上,笑着回说:“高嫂子,是奶奶打发送来的,厨房那头刚包好的元宵。奶奶说了,今儿过节呢,叫大家都吃上一口才好。”

    高嫂子将柳篮上遮住的布掀开,看到下面圆滚滚的汤圆,笑着说:“个头怪大的,都赶上鸡子儿了,咱们府里下晌饭也是这个?”

    小核桃回道:“只是比这些个头小些,上房那边弄了几样精细馅料,其他的都是芝麻与豆沙两种馅儿。”

    乌恩往左右两个棚子都看了,现下等着喝粥的人有三四十人,还有些人往这边赶。按照往常的人数算,五、六十人是有的。这两个小柳篮子看着不大。但却总共是装了一百多只元宵,差不多能够一人摊上两个。

    等粥棚这边的元宵出锅,道台府内宅厨房里地元宵也滚锅了。钱康家的叫人装了食盒,带了两个小丫头,连带着下晌饭一块,往上房送来。

    曹已经打前衙回来,坐在炕上哄五儿说话。想着昨儿收到的家书。晓得等三、四月天色暖和了,兆佳氏要打发人来接五儿回去。他心里有些舍不得。

    这个堂妹身世可怜,初瑜这般疼她,若是留在这边府里,当个女儿照看,也是好的。不过,是李氏来信亲自提起,曹也不好说什么。

    初瑜打炕尾的柜子里拿出了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绒布上,是对小号的绞丝银镯子,都挂着小铃铛,看着极是精巧。

    明儿十六,是五儿的生辰,想来这些是给五儿准备地礼物。

    见初瑜脸上露出不舍之色,曹劝道:“总要进了三月才来人呢,你若实在舍不得,咱们给母亲去信说说看!”

    初瑜摇摇头。说道:“瞧额驸说的,五儿又不是小猫小狗,要看我们舍得舍不得地!跟着嫡母,也算是正经。就是兄长手足,也要在一起方能感情亲厚些。要不,往后又是一个三妹妹,心里总是有些不自在。”

    曹拿着小镯子在五儿眼前晃了晃,只听银铃响动。煞是清脆。

    五儿挥着小手,嘴里“咯咯”的笑着,来抓曹手中的镯子。

    曹却不给她,待她要抓着,就抬了胳膊。将镯子移开。见曹一直不给她。五儿有些急了,转头看向初瑜。开口唤道:“妈妈,妈妈!”嘴一咧,就要哭出来。

    “额驸……”初瑜嗔怪着,从曹手中要了镯子,而后坐在炕边,给五儿套在手腕上。

    随着五儿的小胳膊晃来晃去,满屋子的银铃声响,高兴得她“咯咯”的笑个不停。

    曹瞧着,对初瑜说道:“记得她原来不这么闹的,现在倒有些像淘小子了,还这般爱笑。”

    初瑜摸了摸五儿地头发,看了看曹,低声说道:“听额娘说,初瑜小时候也爱笑呢!”

    曹听了,笑着说:“莫非这就是近朱者赤的缘故?若是真能沾沾你的福气,也是五儿的造化。”

    初瑜只是笑了,对曹说道:“这对镯子是三妹妹年前随着年礼一道送的,专门给五儿过生日用的,瞧着怪精巧的,可见是费了心。”

    曹听提到曹颐,想起去年往京城去的事,顿了顿,问道:“二弟院里的丫头,年前病的那个,现下如何了?”

    初瑜叹了口气:“也难为她,这也将两月了,虽说算是挺过来,但是身子也糟蹋地差不多了,还需好好养着。初瑜还想同额驸提呢,若是江宁来人接五儿,让玉蜻她们四个也跟着回去。”

    其实,曹方才是想提起曹颐的,但是想起这个妹子,心里就有些窝火,话到嘴边又改了

    “那丫头人品如何?还专程在二弟的信里提过萍儿之事,到底是成心搬弄是非,还是无意说漏嘴?”曹问道。

    初瑜思量了一回,摇了摇头:“二弟又不在,还没到需要她攀高枝儿、斗法之时,若说是成心搬弄是非也说不过去。想来是无意听玉蜻说知,想要在二弟面前卖好,方在信中提起吧!瞧着她素日行事,虽说机灵了些,不如玉蜻忠厚,却也算是本分,没有什么恶行。”

    曹点点头:“本分就好,家和万事兴,就怕有人瞎闹腾。”说到这里,道:“不过这个也无需费心。若是要回南边府里,那边有二婶的,不像母亲那样心慈。这丫头安分的话,自然无否,否则也没她的好。”

    道台府外,施了最后一顿粥,赵安与钱康两个带着几个仆人小厮,将这边的灶台给拆了,棚子上的帘子也都卷起来收好。

    这时。就见一个仆人领着个少年走来过,众人看着都是眼熟,是一直在这边吃粥地外乡少年林四儿。

    根据他自己个儿所讲,他是个孤儿,原本有个叔叔,两人一道往沂州投亲来的,结果亲戚没投到。叔叔又病死了。这个冬天,林四儿就在道台府粥棚这边吃粥。还帮着赶些零活,与这边当值地几个仆人小厮也厮混熟了,

    今儿粥棚就要收了,林四儿无处可去,便央求素日交好的一个仆人领自己来求道台府的管事大爷。

    到了赵安与钱康面前,他便双膝跪了下来,说道:“管家大爷。林四儿求求大爷了,怜悯怜悯小地,给小地份差事吧。小的受道台府大恩,没有被冻死饿死,如今愿意为奴,报答道台府大恩。”说到这里,“噔噔”地磕起头来。

    赵安与钱康彼此对视一下,眼里都有些得意。赵安刻意板了脸,说道:“十几了,身上有什么手艺没有?我们府里。可不收活契地下人,一水儿都要签死契地。一入了府,往后子子孙孙就都是曹家的奴才,你可省得?”

    林四儿听了,面色不由动容,使劲地握了握拳头,才低声说道:“小人十五了,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