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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天传说第5部分阅读

    喷发熔浆的火山。

    他握着拳,大步走过去,伸出双手,“交出来!”

    那两个男生的脸霎时通红通红,尴尬地将数码相机放到他的手掌里。

    元应慎按下按钮,将他们方才偷拍蒹葭的照片一一删掉。删一张瞪他们一眼。如果眼睛可以杀人,估计这两个倒霉的男孩已经死过好几次了。

    “对不起。”两个年轻的男生啜嚅着。这个男人的杀气相当高!

    蒹葭这时也走过来,看了看情形,明白大约是怎么回事。再看看这两个男孩暴露在元应慎目光里窘迫不安的样子,令人不忍。

    “不要再有下次了。最起码也要跟人家招呼一声。”蒹葭平静地说道,为了表示友好,她嫣然一笑。

    两个大男孩脸又红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走吧。”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企图让他能平息怒意。

    低头看着她请求的表情,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那么平和自持,像一汪清泉缓缓流过他的心里。心中的恼怒稍稍消退了一些。

    “他们偷拍你。”他看着她说,没有发现自己一副酸溜溜的嘴脸。

    “这都怪你,买的泳衣太漂亮了。可能人家是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正好用作参考。”这个借口,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

    “研究服装需要用那种色迷迷的眼光吗?”元应慎冷哼道。

    “人家还是小男孩。”

    “小男孩?”他的声音蓦地提高,像是为她的无知感到怜悯。他大笑起来,“看来你真是不懂男人。我高中的时候晚上想玉女明星,早上想梦中情人。你知道什么意思了吗?”

    蒹葭的脸红了红,现在资讯发达,对于异性的某些知识也不是全然懵懂未知。但是乍听他这么说出来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不是被你发现了吗,不要介意了。”

    “如果没发现呢?”自己老婆的泳装照片被人偷拍下来躺在床上欣赏,即使只是存在想象中,他就气不打一处出来。

    “既然没发现,我们都不知道被人偷拍又怎么有机会生气?”蒹葭耸耸肩(她错了,她和元应慎来海边游玩已经被狗仔队盯上了。第二天报纸上就出现了让元应慎暴跳不已的照片:她的泳装照!)。

    可真想得开。元应慎笑着揉揉她的头,“会游泳吗?”

    “会。不过只在游泳池游过。”

    “那咱们就下去游泳吧。我不听你的歪理了。一向那么多,总结起来都能成异端邪说了。”

    “与其被你洗脑,我更想被大海洗涤肉体。”他又接着说。

    为安全起见,元应慎还是帮蒹葭买了个泳圈。

    虽然蒹葭会游泳,但是套着泳圈漂浮在海上,任海浪轻轻地推移,更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好舒服好舒服。因为清凉的海水柔和地裹着身体,所以热烈的阳光洒在肌肤上也只有令人倍感舒适的温度。还有清风徐来,拂面而吹。实在是太舒服了!

    元应慎看着蒹葭,闭着眼,嘴角抿着笑,十分惬意的模样。这家伙真懒惰,有了泳圈就套在身上,再也不游一下。

    悄悄地游近了,双手搭在泳圈上。她还没有睁开眼。雪白细腻的肌肤在阳光下,竟有一种透明的晶莹感。

    啊,怎么回事?她突然从泳圈中掉了下去,好像是有点迷糊了。

    元应慎心中一紧,好像突然抽干了浑身的血液似的,浑身冰凉。惊骇地看着她沉入碧蓝的海面。连忙松开泳圈,快速地踩水潜下水底,搂着她的腰将人捞起来,又赶紧游回岸。

    因为猝不及防,蒹葭喝了好几口水。按着她的肚子,将水逼出来。

    “怎么样?好点了吗?”元应慎关切地问道。看着她慢慢恢复血色的脸,松了一口气。

    “嗯。你的行动很及时。”

    “还难受吗?”

    “不,一点也不。”蒹葭躺在他怀里,两人的目光胶着,周围的空气分子似乎都变得敏感起来,传递着某种陌生的信息。“小葭……”他轻柔的声音好像从肺腑发出的深深叹息。他再也控制不住了,从结婚那天起,他就一直压抑着自己。

    紧紧搂着她,慢慢地低下头,唇齿间亲密辗转。仿若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仿若置身某种魔力的结界。四周热热闹闹的嬉笑声被阻隔在外,只有不远处的海水不时地漫上沙滩又退去……

    第6章(1)

    因为晚上有同学会,所以三点半左右动身回家。蒹葭坐在车上,本来是想陪元应慎聊天以转移开车的疲劳。但是由于在沙滩上一时意乱情迷的亲吻让她有些逃避不敢面对他。想起来,脸颊还有些发烫。那还是她的初吻呢。元应慎立刻发现了,笑眯眯地问她。神情满足得好像享受了一整尾鲰鱼后窝在壁炉前的猫!

    她默默地坐在车上,由于疲惫,一会就睡着了。

    到了家精神已经恢复大半。洗完头发洗完澡,懒洋洋地坐在床上,动也不想动。真不想去同学会了。反正外省的同学还是在外省工作,这次同学会也就是留在家里的那几个人,平常见面的机会很多。而且婚礼上,大家也热热闹闹聚过一场。但是,这是为他开的洗尘宴呢。

    “小葭,小葭。”元应慎轻轻地敲着房门。

    “请进。”门轻掩着,并没有锁紧。

    “准备好了吗?我送你过去吧。”

    “等一会。”

    看着她没骨头似的躺在床上,精神困乏。

    “对不起。让你陪我一整天,累着你了。”不过,在心底,他可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他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让蒹葭去见那个提琴小王子。为什么,这还用问吗?

    “没事,我也玩得很开心嘛。还要谢谢你呢。”

    “反正你们同学会也经常开,要不今天别去了。”

    “是啊。”蒹葭有些犹豫,“可是我答应了他们说我会去的。”

    “我要好好想一想。”蒹葭无力地靠着被子,“我要运用理智慎重地考虑一下。”

    她笑嘻嘻地从零钱罐里掏出一块硬币。

    “正面是去,反面是不去。”还真是慎重的有理智的考虑呀。

    “呀,正面!好了,去了。反正同学会也是吃饭聊天,也不累。就是今天出去一天晒得黑黑的。”声音里有丝苦恼。

    元应慎有些失望,不过也有些得意。嘿嘿。这是他故意的!怎么可以让小葭在她最美丽的时候与提琴小王子会面呢?蒹葭从衣橱里找出一件月白色压黑色花边的麻质连衣裙,因为在室内,空调开得很大。想了想,又在外面添了一件米色镶黑边麻质镂空中袖针织衫。再配上一条白色挂珠项链。清新干净,仿若清晨站在阳台上为鲜花浇水的邻家女孩。

    “真漂亮啊。”元应慎称赞道。心里不免有些郁闷。早上去他的公司,就随随便便穿牛仔、t恤,晚上见提琴小王子,却会精心打扮。差别待遇啊差别待遇!

    虽然明知道早上蒹葭也是为了赶时间,但是看到她现在“女为悦己者容”心里总不是滋味。

    “我送你过去。”

    “谢谢,不过不用了,打车过去也很方便。”

    “闲着也是闲着。”

    “你忘了吗?今天你爸妈不是要你晚上回去一趟?”

    “哦。”他想起来了。父亲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说。

    “那我还是送你过去吧。反正顺路。”

    顺路?一点也不顺路。她父母的家和要去的饭店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但是她没有再说话。

    元应慎回到家。原来公司最近有一项新的合作案,父亲的一个老朋友希望能够成为合作伙伴,拜托父亲帮忙说项。

    他根本无心谈公事,心里一直惦着蒹葭的同学会。同学会?没事开个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他们见面了,会是什么样呢?小葭没有谈恋爱就是因为一直没法忘记他吧?那个人结婚了吗?如果没有,这次见面他们会不会……到最后他都已经想象到蒹葭和那个人在灯光好、气氛佳的酒吧里深情款款地彼此凝视了……

    越想越不安。连忙站起来告诉父亲公司里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紧急处理,说了句改天再谈后迅速离开。

    幸好他一开始送蒹葭到饭店,知道同学聚会的场所在哪里。但是等到了饭店,服务员却说他们吃完饭,已经走了。

    元应慎开着车顺着车潮,漫无目的地向前游动。黑黑天幕下,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妖艳地闪烁,如以黑暗为养料的暗之花。

    烦闷地打开窗,新鲜的空气立刻灌进来。高亢的流行乐也随之杂混进来,更加让他焦躁。

    绕着城区逛了两圈,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小葭应该回家了吧。他想道。于是调转车头往回家的方向开去。

    回到家里,屋里黑黑的,没有一丝灯光。

    “小葭,小葭。”他用钥匙扭开门锁,一边开灯一遍喊道。

    回答他的只是一片寂静。换好鞋,又走到她的房间里去看看。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闹钟嘀嗒嘀嗒的声音格外响亮。“还没有回来吗?”他自言自语道。失望地重重落座在沙发上,拿起遥控按一下。屋里霎时充满了电视里传播出来的声音。但是,好孤独的感觉……

    是电视剧。正是每天他回来时,蒹葭追捧的古装剧。

    “梦瑶,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无法忘记你。不管我身在哪里,你的身影总是不会模糊,反而随着思念的加深,越来越清晰……”电视里,男主角深情款款地捧着女主角的手,极其感性地说。

    “向天,我也是……”女主角伤感地流下了美丽的泪花。

    “梦瑶,我们走吧。走到没有任何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永远在一起!”男主角激动地说,一脸豪情万丈。

    “向天——洗发护发三合一,我爱xx!”还没等女主角美丽忧郁的面部特写结束,元应慎满脸阴沉地换了频道。屏幕上一个青春活泼的女子欢快地跳跃着。

    都十点半了,怎么还没回来?他不住地张望壁上的挂钟。其实晚上十点半,也不算太晚,但是是他忍耐的极限。

    抓起电话又放下,看到挂钟的时间又过了“漫长”的五分钟,顿时刺激得他左手一哆嗦,按下通话键。

    “喂。”电话里传来她笑吟吟的声音。

    “是我。”他低沉地说。

    “哦,应慎啊。有事吗?”

    “没事。电视剧太难看了。”一边说一边又抬眼看看电视屏幕。广告放完了,现在正在热播一部情感伦理大悲剧!怎么又是这部电视?这部连续剧同时有多个频道在播放。

    “哦,你一向不喜欢看电视剧。还有什么事吗?”

    元应慎皱了皱眉头,“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还要过一阵吧,大家还在喝酒。”

    “已经很晚了。明天没课吗?”

    “上午没有,下午四点有一堂。你明天要上班,早点休息吧,不用接我了。”

    “这么晚坐计程车不安全。”

    “没事。同学送我回来。”

    “不要麻烦别人了,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顺路,不麻烦的。”其实与同学相比,她更不愿麻烦元应慎。因为她借着婚姻的名义麻烦他,利用他对她有好感而让他得不到回报地不断付出。已经欠他太多了。

    他应了一声,真想问他是谁,是谁送你回来。但是忍住了。

    他有些不快地问:“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去接你。”

    “谢谢你,真的不用了,我们还要玩一阵。”

    “告诉我地址!”他坚持说。

    “谢谢你的好意,真不用接我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再见。”

    第6章(2)

    瞪着被她挂断的电话,他恼怒地将手机扔到沙发上。怒火冲天地继续看电视。居然把他电话挂了,居然把他电话挂了!

    将遥控按来按去,一会广告,一会伦理大悲剧,一会某航空公司的客机空中坠落,短短五分钟,他已经将所有频道游了两遍!

    放弃似的关了电视,扔下遥控。忍不住走到蒹葭的卧室里,借着由百叶窗缝里透出来的光线,打量着这个房间,感受她留在这间房子的气息。米色的衣柜,拖曳到地上的被子,蓬松的枕头,窗台上的文竹,翻开的书卷,放在电脑旁边的硬币……就是这个让她做出理智慎重抉择的硬币,他无聊地将硬币拿起来,在朦胧的光线端详:这个硬币很厚。他将硬币翻转过来翻转过去,两面都是正面!是两枚一块钱的硬币粘和起来的!

    “这个家伙。”他轻轻地失笑,心里一阵苦涩。

    回了自己的房间。那些商务杂志、报表,他统统不想看。叹了一口气,熄了灯,睁着眼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从来没有这么空虚寂寞的感觉。虽然结婚也才两个多月,但是每天一下班后就按时回家。蒹葭并没有约束他的行为,不过他居然觉得待在家里比和狐朋狗友出去泡酒吧有意思!才短短半个月,他就已经习惯了和她一起生活,还挺乐在其中!

    她做饭,他一旁帮忙洗菜,递盐罐,递盘子;她在客厅里看碟,他就在旁边处理公事;她回房上网,他就在网上和她聊天。

    两人随便聊着点什么。有时候是说工作上的事情,有时候是聊新闻,他惊讶地发现尽管她并不常看新闻,但是当她总能从他谈到某个事件的时候撇开表面的浮光掠影,三言两语就问出其中被掩盖的真实。

    他们还谈论nba的赛事,私底下预测今年哪支球队会夺总冠军。她本来是讨厌一切体育活动的,但是篮球例外。因为看了《灌篮高手》以后就对篮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没有时间看比赛,她就看网上直播,看完了尽职地给他转播今日赛况。还爱讲一些奇奇怪怪的八卦:例如火箭队客场龙主场虫,例如小牛队的霍华德,只要他得分超过二十,小牛队就能稳胜;再例如,只要她看五台转播火箭队赛事,火箭队必输。有时候兴致高昂也会模仿五台的解说员的语气:那个“弹簧人”不是在接球,是在叉球。整个手就一个大叉子!

    烹饪技巧不错,但是自信心比烹调技巧要高昂好几倍,常常做出奇怪的菜,问出一些他觉得都没有回答价值的问题:这个鱼香瓜条吃起来有没有鱼的味道?不过,味道不错。他喜欢在家里吃饭,喜欢每天早上看到准备好的早餐和餐桌上她盈盈的笑脸。

    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吃晚饭了,洗完澡了,就躺在阁楼里的地毯上,打开斜顶上的窗,任月光星辉漫洒进来,听黑人的鼓点乐。夏天夜晚的清风穿过窗口,吹起素色的窗帘。楼下白荷的清香随着风儿一点一点,慢慢渗入空气……她听着音乐,有时候会慢慢睡着,光洁如玉的脸庞在月光下恬静秀美。

    不管做什么,但知道她在自己身边,心里就有满足感,有淡淡的安定和喜悦……

    窗外传来汽车的引擎声,他站起来走到阳台上。一辆银白色的小车缓缓驶进大铁门,在楼下停下来。车门打开,一位修长俊挺的男子下车来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出来的正是让他牵挂一晚的蒹葭。

    不知道那男子说了些什么,蒹葭浅浅地笑着,球形的路灯洒下淡黄的灯辉,溶溶的灯光下,那样的笑容就像一片温柔皎洁的月光。

    从来没见过她那样的笑容。元应慎握紧了双拳,埋下复杂的心绪,继续站在阳台上观望。

    蒹葭站在台阶上笑着和那位男子说再见,那男子坐进车里又探出头来,拉下蒹葭的手,在她手边轻轻一吻。

    元应慎不想再看下去,慢慢地走进屋里,坐在沙发上,手支撑着额头。那一幕,让他心痛得仿若传说中被猎人一箭穿胸的白鸟。

    蒹葭吃了一惊,急忙缩回手,怔怔地看着他。

    “再见。”他有些不好意思,收回身子,定定地看了灯光下的蒹葭,开车离去。

    她不否认见到龚逸夫——她少女时代朦胧暗恋的对象,之前的雀跃。毕竟,那是她二十多年来唯一的一次动心,即使只有浅浅的一抹绯色,但是在记忆中难以磨灭。她没有再对其他人有过丝毫心动的感觉,只有龚逸夫,对她来说是特殊的。知道龚逸夫并没有结婚,而且还对自己保留情意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后悔结婚早了几个月。如果再等等,也许,局面就不一样了。不过,世事难料,如果没有缘分,即使再等,也是等不到的。她不是已经等了好多年了吗?也许,她没有结婚,他也不会回来。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她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又微带凄凉的笑意。

    回到家里,一片黑暗寂静。

    他没有回来吗?蒹葭想道。她也没有想到婚后,元应慎居然放弃过去的浪子生涯,每天准时回家吃饭,帮忙做家务。俨然居家好男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