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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调子杀手第3部分阅读

如登天了。

    “你呀,有你这种兄弟,牧师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即使已经当了牧师,他还是必须脱下牧师服回去帮忙打理家族事业,谁叫孔融让梨的那颗“梨”没人要,一个经年流浪他乡没消没息,迫不得已只好捉看得见的那个充数了。

    “是啊!”诗人的目光遥向窗外的一片翠禾,声音低曳下去。

    又是那种没元气的肯定句,如果诗人不是他歃血为盟的弟兄,又太过明白他沉静的个性,快手相信没有人能跟他“聊天”的。

    把一瓶饮料喝空,诗人抿抿嘴。

    “你坐立难安是因为楼上那个女孩?”

    快手五官全皱在一起。“唉!别莫名其妙害人吐血,什么跟什么?”他哪里表现出坐立难安了!

    “你在支吾其词,绕圈子。”

    他认识的快手只有女孩会为他茶饭不思,没见过他为谁多担一分心的。

    “哼!”快手由鼻孔不是很由衷地妻了不屑。“虽然跟她吵完架后觉得满痛快的,但是她那死硬派的作风真叫人受不了,我们是火跟冰,不搭轧的。”

    这么明显的撇清!诗人露出一朵摸不透的笑容。“那小修女了不起,一下就把你收得服服贴贴。”

    “唉!”快手握起结实的拳头由他眼前晃过。“别仗着你有心理障碍病就以为我不敢动你,少胡说八道了。”

    “随你。”诗人并不强辩,他斯斯文文起身。“你爱玩捉迷藏游戏就继续吧,令人羡慕的家伙!”

    他要寻觅的那人到底在哪里?

    情重,徒惹一身伤痛!

    第五章

    披着一头凌乱的发,唐诗画灵到空无一人的客厅,只见掺杂金红火山熔浆色的霞彩已从蓝天撤退,淡漠的阴霾如磨光的青铜,暗明不匀地倒挂在地板上,证明她足足睡了一天的时间。

    屋里没人令她松了一口气。

    她居然在鄂图曼的房间睡了那么久,不止错过上课、午饭,搞不好连晚餐都耽误了。

    站在屋子中心,沁凉的晚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撩起她的发丝,唐诗画这会儿才惊觉顶上的头巾在不知不觉中不见了。

    她胡乱抚平弄绉的白袍,内心油然生起波纹的紊乱。

    “如果,你想找的是快手,他出去了。”远远站在冷气吹得到他的地方,诗人看了她许久。

    他的声音缓缓送来,字字清晰,满肚子懊恼的唐诗画像做了亏心事般吓白了脸。

    “你……走路像猫,一点声响都没有哇……”

    其实她破口想骂的是那种三更半夜才会出现的东东,可在看清诗人半浸在晦色的硕瘦身形时;却勉强打住了。

    不是鄂图曼。

    这意念使她悬吊的心梢稍落实了些,但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太可笑了!她竟因为出现的人不是他而倏觉黯然,她一向不都把鄂图曼视为天敌和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贼寇”,曾几何时开始注意起那坏嘴坏舌的家伙?

    她用力摇头,将他那拢上心头的影子从心房拨掉,像去掉花蕊中的害虫一样,然后用意念狠狠地践踏他几脚——心随意转,许是太过专注,唐诗画果真重重地跺了几脚。

    诗人震诧地眯眼,看着她怪异的动作。

    他能确定她脑中此刻活跃的标的物绝对是他那临时接到任务出门的伙伴。

    “初次见面,我是唐诗画。”她正视诗人。

    诗人还是站在原地。“你好。”

    对她,几乎称得上是如雷贯耳,只是和快手一起很难不听到有关她的事——即使快手每回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很出名吗?”他会不会是病昏了,头脑不清?

    “算是吧!”诗人可有可无地说。

    唐诗画不是很满意,但是跟一个病人计较实在也没意思,一想到他是病人——

    “你身体好些了没,鄂图曼不在,你一定还没吃饭吧?”

    “无所谓。”

    “怎么可以,你等一下,我去弄饭。”煮菜难不倒她的。

    诗人没有继读坚持,现代肯下厨房的女孩子少之又少,不如就承她的心意,从善如流。

    她才举步,叮咚门铃突地漫天价响。

    唐诗画随手开了门。

    “小诗!”亚历山大扬着斗大的笑容,双臂一展立刻给开门的唐诗画一个喘不过气的拥抱。

    他久久不放,隐隐传达出侵略的意味。

    唐诗画刷红了脸,忙着挣开他充满男性气息的箝制。

    诗人站得远,他并不行动,只是将视线定住,瞬也不瞬地防着亚历山大,深恐他对她再有任何逾矩的行动。

    亚历山大仍是一身光鲜革履,深邃的眼有着欢天喜地的光彩。“小诗,你今天上哪儿去了?我一天没见到你,真是坐立难安。”

    她稍稍往后退了些,蓄意和亚历山大隔开距离。“你先进来坐吧!”她瞅了眼诗人。“我得先去做饭,有事等一下再说。”

    病人最经不起饿的,那天诗人恹恹的面容给她太过深刻的印象——其实最重要的是,她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没有超人的体力如何能应付亚历山大这种黏牙的“口香糖”呢?

    “那怎么可以,”亚历山大一个快步握住她的手。“我不允许你做那种粗俗的工作。”他返身递了个眼色给寸步不离的保镖。

    保镖躬身退去。

    唐诗画任何推诿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保镖已去而复返。

    “走吧!”亚历山大笑容灿烂,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我有这荣幸邀请你到外面用餐吗?”

    “不行!”她直觉地拒绝,她是修炼女,怎能随便出入那些复杂的公共场所。

    亚历山大看出她的迟疑。“你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保镖由身后拿出长方型纸盒,盒中是一套纯白缎镶珍珠扣的小礼服,一模一样的包脚矮跟鞋。

    原来是有预谋的。

    “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一定好看极了。”亚历山大由衷说道。

    “唔,我也颇有同感。”快手不掩冷意的声音宛如飘落湖面的落叶,搅碎春水,趟了进来。

    他高瘦的身躯像从天而降,一件范伦铁诺的简单棉衫和贴着下半身的伸缩窄口牛仔裤,看似尔雅温文,其实万钧雷霆全凝聚在那双没有温度的眼底。

    他的长发有些乱,随手搭在肩上的外套沾了泥泞,这些微不足道的地方全落进旁观的诗人眼中。

    他仍是冷眼旁观,无关痛痒地扮演着路人甲的角色。

    “你回来了。”唐诗画返身,红馥馥的菱唇扬起美丽的弧度。

    她的欣喜取悦了快手。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对他代表着多大的意义,他因她这一笑而意乱情迷。

    唐诗画看见了他眼中毫不掩饰、赤裸的依恋,不由自主,她泛起从不曾有过的娇羞之色。

    快手将她那一瞬间的柔美全收进眼里,抛掉外套,伸手一扯,将她揽进自己的胸膛。

    “你,大庭广众的……”她窘得双颊冒火。

    “我十几个小时没看到你,让我抱一抱是理所当然的。”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是迫不得已的事,他已被相思煎熬了许久,寻求补偿是应该的。

    “你真是霸道!”见到他后一直觉得空虚的心霎时被奇妙的感觉填满,她眼中掩不住见到他而绽放的光彩。

    人真是奇妙,原来百般看他都觉碍眼的容貌,这会儿看起来居然顺眼多了。

    快手一直将焦点定在她脸上,虽然他不明白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在唐诗画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爱死了这种转变。

    四眸交触,情网针针织就——

    寒天饮冰水,冷暖人自知。怒火熊熊冲进亚历山大一向冷静的眼里,他还没说个子丑寅卯,就半途杀出程咬金来,顾不了自己尊贵无比的身份,他切入两人中间,四两拨千斤地横开两人。

    “我们走了,司机已在外面。”

    “我……”唐诗画回眸对上亚历山大几欲喷火的双眸,不觉一凛。

    “有人要请客,太好了,我的五脏庙早饿得快受不了了。”快手打蛇随棍上,不着痕迹又将她拉回自己手臂可及之处,像保护他个人的私禁品一样。

    两人间倏起的暗潮云涌令唐诗画弯起了秀眉。

    有失身份的事亚历山大毕竟做不出来,尤其当着她面前,即使百般不愿两人的约会夹着超级电灯泡,却也无可奈何。

    “那……就请一起用餐去……”

    快手笑嘻嘻地正欲向前。“唉唷!”脚下一滞,半片身子突然倚在唐诗画的身上。

    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情况一骇,俱是一脸错愕。

    “你怎么了?”唐诗画瞄见他惨白了的脸,慌得将整个身子覆上他,生怕快手一个重心不稳摔跤了。

    快手细细呻吟:“我受了伤。”

    “受伤?怎么不早说,让我看看。”唐诗画将他扶到沙发上。

    她娇巧的背影对着一脸茫然的亚历山大,因为她担心快手受伤的部位,根本没注意到快手在蹙眉拧眼的同时,冲着亚历山大做了个鬼脸。

    亚历山大愣了好一下才幡然大悟,他竟然上当了!

    “你做什么去,伤成这样?”唐诗画小心拉高他的裤管,果真见到一条狰狞的伤痕。“里头全是沙子。”

    快手一迳傻笑。“别那么大手劲,会痛的。”

    “嘻皮笑脸!”唐诗画啐他一口,直起身便往屋里头拿药去。

    直到这时,诗人才踱了过来。

    他的褐眼轻轻滚动。“刀伤?”

    快手将脚翘至茶几上,仍是一脸不在乎。“五伙人,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选在我出门的一天来找碴。”

    “这事不单纯。”

    赤色响尾蛇组织出派任务都是极度机密的档案,有谁能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的?

    “那群找麻烦的痞子,一堆杂碎不值一晒,阿猫阿狗的功夫。”

    “那你脚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诗人没半点友情地吐他的槽。

    “人有失手,马有乱蹄,太久没打架身体都松弛了,一个大意就挂彩了。”他不改笑脸,当受伤是家常便饭。

    他们是赤蛇的高级干部,表面上各自有各自的事业和根据地,身手非凡,却不是靠打架维生。快手的正当职业是律师,副业是机器狂,赤蛇组织于他是一只培养的黑色摇篮,对任务的接受与否没有选择的余地,树立仇家,在所难免。

    “最好是这样。”深谋远虑是诗人的天性,在他以为群蜂倾巢而出的同时,前锋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他们完全不避讳的谈话一字不漏传进呆若木鸡的亚历山大耳中。

    “你们,不是善良的百姓?”

    诗人和快手相视而笑。“你说呢?”

    亚历山大默默戒备起来。“难怪你对港督先生如此无礼,你不怕他请廉政公署的人来办你?”

    快手摇头。“你看见我杀人放火还是劫钞绑票了?无凭无据的,谁想办我?来捉我的把柄吧!否则免谈。”

    “我会的!我不允许小诗待在你身边。”他终于找到足以反击他的有力据点,他会给他颜色瞧的。

    “我会把眼睛擦亮等着瞧的。”

    “哼!”亚历山大沉下脸,拂袖而去。

    诗人不以为然地摇头。“激怒他对你有何好处?”

    “看他不顺眼!”他嗤声。

    “这样好吗?”

    “这算对他客气的了!”他可是情敌呢,难不成要他卑恭屈膝附加笑脸迎人?

    他可不是卖笑生。

    “好歹他也是一国的王子。”诗人若有所指。

    “去你的!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甩他!”在爱情的领域里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哪来婆婆妈妈的灰色地带!

    “好气魄。”诗人简扼地作了短结。因为导火线的女主角已经出现。

    他行云流水地退场了。

    唐诗画倒了大半瓶的碘酒清洗他的伤口,很讶异地,鄂图曼连哼声也没有。

    她疑惑地抬头,羽睫一扬却被他亮晶的眸捉个正着,就那电光石火,她手下的动作便无措了起来。“为什么这样看我?”她的声音有些迟疑和羞赧。

    “我不会让认定的东西离开视线范围,就算一下下也不可以。”

    她心中扬起一片荡漾,从不曾以平常心静静看待他,这一刻因为交错逢迎的眼光,她看进了快手刻满柔情的灰眸,一颗心难以止息地澎湃起来。

    “不要回避我。”托住她光洁的下已,快手俯下身。“我爱看你不戴头巾的样子。”

    她局促地摸了下自己的发梢,双颊绯红。怎么地,这天里她红了多少次脸?只要一接触到他身体的任何部位,胸口便是一阵怦然。

    快手情难自禁地偷走她全部的气息,长舌窜入她口中,缠住她的丁香小舌,无章法的吻一发不可收拾地倾泻他翻腾的欲望。

    诗画只觉那充满压迫气息的吻将她全部的意识掏空,身子虚浮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乘驾彩云也不过是这样的感觉吧!

    是天雷勾动地火,辗转的吻在呢喃着如梦似幻的勾引,快手百般艰难才结束这个吻。

    他情欲刻凿的嘴角泛起了苦笑。“你真是簇可怕的火苗,只差一点,我们都要万劫不复了。”

    对一般女人,他或许花心没错,但她不同,在认清和了解自己的真心后,他不会任自己的情欲泛滥而侵犯了她。

    她是清白而圣洁的,他会将自己饥渴的欲望封锁,直到走进圣堂互换誓约的那天。

    爱她,便是要珍惜她的一切,包括身体和心理。

    “我做了什么?”她嫣红如醉的模样令人心动,眼眸流转的盈光荡人心弦。

    如此可人儿真是折煞人啊!

    快手将她拉开了一些距离。“什么时候你才肯为我换下这身白袍?”

    由天堂回到现实,唐诗画正视了自己一身的袍服,她颊上如痴如梦的温柔褪淡了。“我——”她确确实实忘记自己神圣的身份,在两唇衔接的那刻钟。

    她怎能如此亵渎她的主?!

    庞大的罪恶感吞噬了她。

    以往,她总是请求她的主原谅她,可是这次,她心甘情愿地奉献——

    她该如何是好?

    “我……不能。”她将白袍揉在手心,神色顷刻黯然下去。

    “别那么急着逃开,你在担心什么?”为什么她巧笑嫣然的脸庞染上了轻愁?

    这不像她。

    “我不能回应你什么……”在她匍匐于主耶稣的脚下时,她便舍去了七情六欲。

    “我是个跳脱红尘的修女,没资格再谈爱。”

    “这些全不是理由。”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唐诗画摇头。“对你,或许是,但是我不同,我的身份将阻止我越轨犯错。”

    未动情之前侍奉天主的决心太坚定了,一旦崩坏,即使信心只缺了一角,也够教人惶惑不安了。

    “爱我是一件错误的事?”快手受挑衅的下巴变硬了。

    她这超级死硬派的顽固脑袋到底是灌了铅还是馊水?

    她移开脚步,让自己和他相距一臂之遥。“对目前的我的确如此。”

    她让自己陷入怎样两难的局面?

    快手有股想将她就地掩埋的冲动,这死脑筋的小修女居然还没厘清自己的真心,他的灰眼漫上一层坚毅。

    “很好,你激怒我的诡计得逞了,不过,先前我声明过,你是我的,你以为我会在乎别人说什么?如果你要耗,好!我这辈子跟定你了,我会在你的身边打转,直到你投降为止。”他蛮横地低吼。

    “你这人——”唐诗画完全怔住了。

    “和你相遇并不是为了让它变成回忆,我要确实把你抱在怀里,看进眼中,我要活生生的你。”

    他总是一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样子,在旁人看起来他绝不是会真心喜欢一个人的类型,那是因为天下之大,他没有碰见令他动心的女子,如今找着了,他的认真程度更逾于普通人。

    唐诗画相信没有人不会因为他这篇铿锵有力的告白而感动,她浑身哆嗦,忍着不投入他张开的臂膀,目前,她的情感薄脆如一页泛黄的纸,根本经不起摺叠……

    如果能,她也想做扑火的蛾,不顾一切奔进他温暖的怀抱——

    诗人的出现是没有常理可循的,他无视快手低气压的神情,径自放下一张拷贝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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