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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在被迫成为万花的日子里第13部分阅读

计较……原来,还真的是有事,并非推脱之词?不管怎么说,他并不需要一个人跟着他跑来跑去跑进跑出的,于是他断然开口说:“长安之事,不过玩笑罢了,当不得唐少爷如此……刘师妹,我们走吧。”

    刘歆看了一眼气度高华姿态优雅的自家师兄,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十分驯服的唐家少爷,笑吟吟的回答:“师兄咱们的落脚点在这里不远处,你与我去认个路吧。”她十分刻意的咬重了‘落脚点’三个字,然后又看了看那个微微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的唐家少爷。

    苏浅转身离开,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师妹和唐无渊短暂的接触。

    刘歆笑眯眯的快步跟上苏浅的步伐,苏浅侧脸看见她跟了上来,微笑道:“说起来,长安与洛阳并称东西二京,想必风景也不逊于长安多少,刘师妹你我皆是外来客,不如好好在此游历一番?”

    言下之意,公费旅游,还不跟上?

    刘歆是标准的闻弦歌而知雅意的人物,闻言眉眼都舒展了开来,十分开心的点了点头说:“那敢情好呀,听说洛阳有三绝,飞景楼的糕点飘香楼的菜,还有就是德意楼的汤……”她眼睛一转,笑吟吟的盯着苏浅。

    苏浅被盯得失笑:“飘香楼是个什么地方,你也敢去?”

    “我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刘歆说完这句话,快步超过苏浅绕着他夸张的转了两圈,口气学着苏浅的样子说:“飘香楼是个什么地方,师兄你也敢去?”

    “我怎么不敢去了?”苏浅和刘歆说着笑,两人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走出了院子。

    还半跪在地上的唐无渊缓缓起身,仔仔细细的把掌中的青玉叶收好,然后跟了出去。

    此时铁匠铺子似乎已经准备开张,那汉子正在忙里忙外的张罗着,苏浅一笑,在桌上放下一瓶九花玉露丸作为报酬,也没有再和汉子打招呼,和刘歆离开了此处。

    杏仁堂是万花在洛阳的落脚点,才出了铁匠铺子没几步,刘歆就把人带进了里头去,刘歆笑吟吟的道:“师兄你昨晚上要是多走几步,就能到自家了。”

    苏浅也忍俊不禁,笑得眉眼弯弯的:“刘歆师妹,师兄不光彩的地方让你知道了,你待如何?”

    “我知道我知道的太多了,师兄你待如何?”

    “师兄的衣裳借你一套,晚上咱们去飘香楼?”

    “甚好甚好,若是不能把我伺候好了,师兄你的事迹到时候可就普天皆知啦。”

    两人说说笑笑,倒是开心。

    到了下午的时候,苏浅还当真是找了一身衣物来让刘歆去换上,让本来以为是开玩笑的刘歆吓了好一阵子。苏浅挑挑眉毛一派风流优雅花花公子的样子拿着扇子挑刘歆的下巴,意味深长的道:“小娘子别担心,郎君我就是把自己舍出去,也绝不会把小娘子拱手让人的……”

    刘歆听了呵呵一笑,‘啪’的一声,挑着她下巴的折扇直接被内力震成了粉末,刘歆姑娘掰着手指,把一双玉手捏得嘎嘣响:“那还真是麻烦郎君了……”

    这是要揍人的征兆啊!刚刚一个开心又忘记了男女大防,苏浅在心里吐苦水,面上立马讨饶认错,只差没有找个搓衣板来跪着指天发誓对她没有调戏之意了。

    啊?你说为什么苏浅对刘歆姑娘这么怂?

    弘道弟子武功一等一的,又是轻功顶尖,又是个女性,万花这一帮子的师兄弟谁遇上了她不怂?哦,对了,不是一个,是三个。刘歆、刘芯、刘杺三姐妹,各个文武双全,才貌出众,得罪一个,报仇的是三个。

    对,然后刘风和刘月两个弘道弟子据说和姐妹三是本家。

    就是这样,纠正下上面的说法,应该是买一送四一共五个,不用谢。

    万花谷一共七个弘道弟子,人家一家占了五个。

    换了你,你怂是不怂?

    不过经过了这一番折腾,两人到最后还是没吃成飘香楼的菜。刘歆来洛阳并非偶然,两人才走到飘香楼的门口,刘歆就被赶来的万花弟子接走了,万花谷向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苏浅问清楚确实并不需要他帮忙后,也就没有再去打听刘歆到底要干什么去。

    两个说的好好的客人瞬间跑了一个,眼见着另一个好像也没什么要留下来的意思,来招呼的鸨母的脸都快黑了。

    “妈妈不必在意,听闻飘香楼的菜品极好,给我置办一桌吧。”苏浅不着痕迹的避开贴上来的只穿着抹胸的美人儿,拂了拂袖子代表自己并不是来沾女色的客人,飘香楼的鸨母也是个玲珑的人物,一看就明白了这个郎君是个饕餮客,当下就安排了个清爽雅致的房间让人带苏浅去了。

    苏浅倒是很满意,上的菜确实也不负三绝的名头,至少苏浅是觉得有必要找人来把这头的厨子给挖走。

    不过应该是挖不走的就是了,听闻飘香楼的现任楼主也是个极有手段的人物。

    说起飘香楼的楼主,也是个有故事的人物,从古至今哪有妓-院喜欢把楼子开在城外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哪来的财气?所以说,开在城外的妓-院不是吃熟人饭的暗娼就是不入流的窑子。飘香楼一开始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不入流的窑子,里头的女子要么是年老色衰,要么就是大户人家贩出来的刻意要糟践的犯了错的仆婢,几十号人挤在三四个大房间里,通铺上全是裸身的女子,那些什么苦工佣人几个铜板就可以睡一次。

    就这么个下贱的地方,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道,还真就翻了身。

    现在飘香楼的楼主是那时候里头的一个娘子的儿子,打胎没打掉,私生下来的,当时有没有产婆又没有补品,再加上这娘子的身子也被人糟践得破破烂烂的,生下来没几天就去了。当时楼主只觉得晦气,但是这个楼主大概也是坏事干尽,年逾五十都是膝下无子,看见个白胖小子就忍不住动了心思,就把这孩子给留了下来当做是自己儿子养着。楼主虽然对底下的女人们极尽刻薄,却对这个儿子疼爱非常,到了这孩子三岁的时候,就觉得孩子在窑子里耳熏目染必定成不了气候,专门在洛阳城内买了小院,寻了婆子先生,细心教导这孩子。

    不负楼主心意,到了这孩子十岁的时候,就已经会打算盘写账本,待人接物都是一流的,聪慧得让人能疼到心尖子上。楼主此时已经年逾六十,就想着让这孩子来接自己的衣钵。这孩子虽然并不喜欢这一份家业,却也能咬牙忍了,从洛阳城里搬到了城外,没想到这一搬就搬出了自己的身世来。

    该怎么形容呢?差不多就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吧?接下来的就是秘闻了,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有的传是飘香楼楼主杀了老楼主,有的传是生恩不若养恩,新楼主什么也没干,反正到最后,洛阳城外就出现了这么一栋飘香楼,雅致精巧的楼阁连着掘凿的小池,仿苏州制的玲珑窗阁里歌舞升平,菜品甚至成了洛阳三绝之一。

    这样一栋楼阁,没有一百金是绝对是做不成的,里面的头牌娘子每个的渡夜资甚至不会少于十金,一桌子主厨做出来的饭菜至少都是五金。这样的一份产业,却是一个从最不入流的窑子里走出来的小子能够办出来的?苏浅在暗中摇头,如果换了他是这种出生,他是绝对做不到的,这样一个人物手底下的厨子,苏浅怎么可能挖得走?

    苏浅尝着一道碧绿澄澈得宛如一碗翡翠的汤品,不由自主的感叹一声,得过且过吧。

    饭后,天色早已暗下,苏浅出来之时并没有骑马出来,所以只好走回去了——洛阳城自然是宵禁了,不过就他一个人,翻个城墙算个啥?

    他点亮了许久都未点亮过的烛影,洛阳城外风景虽不十分美妙,可是秉灯夜游也是一桩美事。

    夜风微凉,云与月交织成一片淡淡的光,从不远处传来的歌声若有若无的回荡在空气里。

    前方是长亭古道,后方是红灯倚翠,风扬得他的长袖飘飞如蝶如鹤,苏浅站在两者中间,半身明灭,他突然微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有点误会……

    因为我玩惯了人妖号所以一直自称汉子……其实我真的是个软妹子!软·妹·子!

    为何清明活动还不开,等着给我小号挖暮春寒呢

    第五十三回

    苏浅沿着官道慢慢地走着,手中烛影的光芒温润而又明亮,夜风习习,似乎让他感觉到了些许凉意,所以又从背包里找了一件外衣披上。

    大概走了一刻钟,苏浅习惯了两边的安静,却又仿佛自风中听到一些喧闹的声音,走商贩货、行走买卖,闭上眼睛的时候,苏浅甚至觉得自己身处集市一样,但是说是集市,却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太像,甚有意思。

    这是在晚上,哪来的集市?

    苏浅想了想,持着烛影偏离了官道的方向,寻着风中的声音而去。

    说白了,苏浅不过是艺高人胆大,并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去不得,无所顾忌,自然随心所欲。要换了他以前半夜回家遇上这么一桩事儿,非吓得魂不附体不可。不过要是换了以前,哪来这么好的耳力能够从听到风中带来的微小的声音?

    走着走着,却在一团的黑暗里透出些许蒙蒙的光亮来,随着越来越接近的距离,这一团光晕缓缓地变大、变深,最后笼罩了一大片地方。

    随着一个拐角,苏浅兀地眼前一亮,呈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个集市!

    不知在这一块山林里如何能有这么一大片平地可供贸易的,两旁的树上挂着一串一串红灯笼,在风中摇摇曳曳,里头的烛火随着灯笼也若隐若现,忽明忽暗。这些红灯笼,漫延到了苏浅视线的尽头都还未完结,晕红的光芒把周围照得愈发朦胧了起来。

    而地上,则是有很多简陋的小摊,一张简陋的包袱皮,上头摆了各色玩意儿,一眼望去,最多的似乎是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些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好像这就是所谓的包袱斋,眼力好又开不起店面的人凭着眼力在各大店面里搂货,然后放在包袱里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里将东西放出来买卖。

    披着褂衣或者穿着斗篷的摊主坐在后头,掩去了大半的容貌,只能看到一双双或黯淡或者闪动着精明算计光芒的眼睛盯着一个个在他们摊位前逗留的人们。

    还有些摊主并不在意摊前是否有人停留,是否有人中意他们的货物,老神在在的把玩着手里的把件,又或者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品茶闲谈。

    甚至还有两个摊主支了一张桌子,上头摆了两个小菜,一壶老酒,两个人有滋有味的砸吧着嘴。

    这个夜市里人并不少,但是却很安静,除了几个摊主小声的闲聊外就只有一些杯盏碰撞的声音,还有脚步声,或许还能算上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

    太安静了。

    苏浅持着烛影站在入口处,静静地看着里面的人站在一个又一个摊位前,翻捡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用手势和唇语安静的和摊主讨价还价。

    突然有人在苏浅的肩头拍了一下,苏浅下意识的想要回头看,紧接着却是一头冷汗——自己都完全不知道有人站在身后,直到对方在自己的肩上拍了一下,他才发现对方的存在?

    如果是这人想杀他,分分钟苏浅已经倒地身亡了——这时间,手速够快的人捅他个十来刀是足够了。

    苏浅转身看去,却发现对方是个极其温和的男子。

    他要比苏浅高一点儿,手中撑着一把紫竹柄的伞,长发未束,伞面上绘着繁复艳丽的牡丹。他和苏浅一样,披着一件长褂,里头是一袭如水一般的青衫,眉目修长,却不显得凌厉,反而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温润,连眼角眉梢里都透露出了一股温和的味道。

    伞底有限的空间在他身上投下了一个阴影,显得他越发的暧昧不辨了。

    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大概形容的就是这种人。

    可是苏浅又直觉的感觉到了不是这样的,这个人绝对不如表面上那么的无害,他的第六感简直就像是拉了警报的喇叭一样无时无刻的在通知他危险的接近。

    对方大概是看见了苏浅藏在眼底的讶异,微笑道:“吓着你了,这位兄台。”

    “无妨。”苏浅迅速的收敛起自己异样的感觉,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步,他看似自然的将左右手互换,左手持灯,而垂在一侧的拢在袖中的右手中已经紧紧握住了落凤。“这位郎君有何叫住在下可有要事?”

    在听见‘郎君’两个字的时候,对方的眼中似乎晃过一丝迷茫,似乎在纳闷这个称呼一样,却又很快的反应过来。只见他未持伞的那只手随意深处,轻易的就按住了苏浅拢在袖中的右手!

    持伞人微微一笑道:“此地禁动武,兵器还是不要亮出来为妙。这位小友,你怕是误入此处吧?”

    苏浅在被隔着袖子按住右手的时候,心下一凉,只觉得在暂时的停顿后,心脏疯狂的跳动着。

    “正是误入此处,是在下莽撞了。”苏浅稳住表情,死死抓住落凤的手指被他自己强制的一根根松开,将落凤送入了袖袋中。就算是同时面对王遗风、莫雨、米丽古丽三大恶人时,他也未曾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可是面前此人,却是一种确确实实的无懈可击的样子,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破了一样。

    “既入此地,也是有缘。”持伞人并不在意,反而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如蒙不弃,不妨同行?”

    苏浅点了点头,持伞人便领着苏浅往里头走去。在外面看还不觉得,走了进去苏浅才发现这些包袱斋上的东西大多数自己都是不认识的,什么千奇百怪的都有,除了瓷器铜器还有玉器字画这些最普通认知里的古董,还有人卖钟表沙漏、首饰玩具,更甚者,还有个摊主的摊位上放着一只黑猫,那只猫乖巧的趴在包袱皮上,毛色黑得发亮,金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苏浅看。

    持伞人看苏浅看得有趣,也不和他说话了,任苏浅专心去看那些东西。

    苏浅不自觉地停了脚步——他以前就喜欢猫,看到有只猫就不自觉地的想要手贱摸上几把。

    他有些犹豫的站在那摊位前,想要伸手又不敢——这地方透着十足的诡异,他此时也没有什么艺高人胆大的想法了,但是却又止不住觉得新奇有趣。

    简直就是那个时代的小商品市场嘛!连卖宠物的都有!

    持伞人看了苏浅盯着那只猫想要伸手又不敢的样子,最后在苏浅实在是忍不住想要手贱一把的时候轻轻一拂,阻了他,他笑说:“这可不能乱摸,若是摸了不认,小心摊主跟你着急。”

    卖猫的摊主闻言抬头望了持伞人一眼,苏浅才看清楚那是个瞎了一眼的老太太,满脸的皱褶显得那只没有眼球的肉窟窿犹为的可怕。老太太才张了张口,持伞人便冲着她摇了摇头,老太太立刻就闭口不言了,看样子颇为恭敬。

    苏浅听了这话自然是不敢再去伸手,侧脸问道:“这只猫不能买吗?”

    持伞人笑道:“买回去了作甚?这价可有点贵。”

    “什么价?”

    “总之不是金叶子就是了。”持伞人说完,带着苏浅继续往内走,里面的人也越发的多了起来。苏浅看到的诡异的交易也越来越多,有浑身包得密不透风的人拿着一块黑檀一样的东西和摊主换了一个木签,也有人不科学的从好像无底洞一样的口袋里掏出跟山一样高的黄金想要和摊主换一枚铜钱,最后却惨遭拒绝。

    看到这一幕苏浅突然觉得他好像变穷了……

    苏浅有预感这夜市里的东西他好像一样都买不起。

    持伞人仿佛知道他想什么的一样开口道:“那没铜钱是古物,别说是一座金山,就是再加一座也换不了。”

    苏浅有些纳闷的说:“这些东西好像都很了不起?”

    持伞人笑道:“也不是……你看那边……”他遥遥一指夜市末端——原来他们两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夜市的最后,那里是一个摊子,上头摆着许多石头,苏浅不太明白这是干什么用的,持伞人接着说:“这些便是你能用上的东西了?”

    “石头?”

    “石中有玉。”持伞人想了想,一身青衣被风吹得翻飞,他笑道:“实不相瞒,我看中了小友身上一件事物,我与小友交换,小友可在此随意挑选一样东西,我取你一件物品,可好?”

    苏浅还未细想,持伞人又说:“决计不会让小友为难……只是一件随身之物。